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龙家小九的小情小爱 作者:柴可可 文案: 我一直以为认识他是我倒霉的开始,我为了他伤了手臂、毁了脸,甚至赔上了我最亲的人,可是当我重回本身后却发现,他为我背负、付出的是我难以想象的…… 我是云之国最好的杀手阿绿; 我是出使他国的质子公子乔; 我是边境小镇的砍柴小子阿力; 我是奇水国的公子炎瑞; 可最后我才知道,这些身份是我,又都不是我,当我从回本身之后,真正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异能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螭吻,炎铎 ┃ 配角:红姐,橙哥,囚牛,嘲风,公子乔 ┃ 其它:不管容貌如何改变,你还是我爱的你   ☆、小城又相逢   我拿着用卖柴换来的两吊钱买了三尺花布,送给街边正在卖水果的阿秀。阿秀接过花布对我羞涩一笑。   看吧,男人靠的不是脸。   阿娘总是摸着我的脸说,好好的一张脸被毁成这样,以后怎么娶媳妇哟!   我说,又不是女人,不用靠脸吃饭,男人靠的是身强力壮能劳动。   我去阿庆伯的肉摊上买了一块五花肉,左手手指勾着穿五花肉的绳子,哼着小调,跟两边的街坊打着招呼。   前方一阵人叫马鸣,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路人纷纷躲避。几个孩子在前边玩,大人见马车冲过来都抱起自家的孩子躲避,只有一个年纪最小的男孩傻傻地站在那。不过显然那马是受了惊,赶车人想拉都拉不住。   那是蒲婶子家的小旺,救还是不救,我过去还是不过去,这是个问题。   但我身体的速度一向先于思想,还没等我想明白时,我已经纵跃过去,左手搂住小旺旋身闪到一边。五花肉同时掷出打在马头,制止了受惊的马。   “狗奴才,你想颠死本大小姐呀!”一声娇斥从马车里传出来。   我去,这声音,我后悔了,我就不应该出手的,我怎么没看自己手腕上的红绳,怎么没看红绳上的黑珠子。   既然这大小姐出现在这里,那他呢?他也在吗?   我下意识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我松了一口气。   我紧张什么,真是的,即使他站在我面前,他也认不出我,他从来就没见过我的真面目,更何况我现在的脸毁成这样。   “小姐恕罪,是这群刁民惊了马……”那马夫惧怕这大小姐的威仪,忙找替死鬼。   那女人挑开帘布探出身子,后面忙跟上来一个老妈子将她搀扶下车。   这女人,到这种偏僻山村还穿金戴银,这么花枝招展,就不怕被盗贼盯上吗。   她下了车,用鄙夷的眼神扫了周围一眼,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其实也不怪她,我怀里的小旺还哇哇大哭呢。   “吵死了,我还没治你的罪,你嚎什么。”她狠狠瞪着我俩,“来人,把他们统统杀了。”   我哼了一声,到哪都要耍威风,这做派,迟早被人剁了。   “阿娇。”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制止了那个跋扈的女人和要围上来的家丁,却让我的身体一颤。   那声音,比几年前更低沉、醇厚,让人听着很舒服。   果然,他的宝贝妹妹都在这儿,他怎么可能不来。   他从旁边的茶馆中走出来,这是我们镇上最好的一个茶馆,起码是一间屋子,不像其他的只是一个棚子、几个桌子。   他穿着一袭青色棉布长袍,看他这装扮,与这小镇还有点儿合拍,不像他金闪闪的妹妹,一看就一暴发户小姐的模样。只是,他那一身贵气,是遮也遮不住的。   他走到我面前,对我拱拱手:“小兄弟,失礼了,舍妹脾气不好,请不要见怪。”他说话时微微笑着,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不见半分其它情绪。他终于成为他想要成为的那样的人了。   我扯扯嘴角,没说话。   这时,蒲婶子听到信儿跑过来,从我手里接过还在大哭的小旺,对我一个劲儿道谢:“阿力,谢谢,多亏你了,谢谢哟!”她一转头看见周围明显不是本镇居民的人,有点惊慌,是老实的乡下人看见衣着靓丽的城里人的那种无措。   “蒲婶子,你先回去吧。”我对蒲婶子说。   蒲婶子抱着小旺小跑着走了。   “哥,他们……”那大小姐娇喊了一声,但他没搭理她,而是对我说:“小兄弟,好身手。”   “庄家把式罢了。”我淡淡地说。   我一转身也要走,他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右臂:“小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草民……”不对,卑职?也不对,微臣?屁,也不是这词,哦,对了,“小人……”下句什么来着?   “小人与公子云泥之别,怎会有见面的机会。”说着,我用左手轻轻拨开他的手。   我的肉呢?我四下寻找我丢的五花肉。突然,我发现赖子叼着我的五花肉,蹲在前面贼兮兮地看着我。   “赖子。”我一叫,冲赖子跑过去,赖子见我过来,立即起身跑了。   追着赖子转过街角,我突然没了力气似的,慢慢坐在地上,是最近运动量不够吗?还是……   我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瞧你这点出息,有什么好慌张的,是他将你打落悬崖,是他对不起你,你在紧张什么?   抬眼看见赖子就蹲在我前面十米左右的地方。   “是你惊了那马?”我问它。   它点点头。   “你是故意的?”我怒吼。   它却笑得意得志满,还伸舌头将那块五花肉从头到尾舔了一遍,哈喇子流了一地。   我瞪着它,算了,我对它的哈喇子不感兴趣。   回到家,阿娘看见我两手空空,问我:“不是去买肉了吗,肉呢?”   我说,被赖子抢跑了。   阿娘用手点点我的额头:“你呀,还总被一条狗欺负。”   我笑笑。   阿爹走过来说,没事儿,我今天打了一只野鸡。   晚上,我站在窗口,看着明亮的满月,闻着竹林中淡淡的清香,本该平静的心却如海涛般翻滚。我慢慢抬起右手,试着握紧,只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如今我要做到却要付出全部力量。   阿爹从后面拍拍我的肩,我回头,阿爹说:“慢慢来,总会好的。”   “嗯。”我对他笑笑,他转身回屋睡觉了。   总会好的,慢慢来?阿爹,你根本不知道我曾经是谁和这只手对我的意义。   我曾被誉为云之国最利的一把刀,可如今,我连刀都握不住了。      ☆、云之国最利的一把刀   我是被红姐捡回去的。   红姐说她执行任务回来时,救起掉在湖中的我,而我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没办法,她只能将我带回组织。   主人看见我已经8、9岁的样子,已经过了最佳练武的年纪,就说培养成普通炮灰吧。后来又说,长得倒不错,或许将来可以送给哪个达官贵人做个男宠或是细作。   红姐给我起名小迷。   我问:“是谜一样的男子吗?”   红姐瞪了我一眼:“迷糊蛋。”   可是,我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学会了全部技能,在年度全组织大比武中,我挫败所有对手,勇夺第一名。   于是,主人表示惊呆了,破格提拔我进了暗卫。   我当然高兴了,因为暗卫穿得好、住得好,关键是吃得好,每顿都有肉。   进了暗卫,我换了名字,也不能算是名字,应该是代号,暗卫是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定的名字,就像红姐是第一个暗卫,所以她的名字是红,我是第四个进暗卫的,所以我的名字是绿。   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又成为暗卫里武功最高、任务成功率最高的人。所以主人称我是云之国最利的一把刀。   说这话时,我刚执行完一个任务,结果当然是主人和客户都满意。   在每天的例行早会上,主人站在平台上,我们在下面整齐列队。   主人喊:组织的核心主义价值观是什么?   我们喊:钱!   主人喊:组织的目标是什么?   我们喊:赚钱!   主人喊:组织的宗旨是什么?   我们喊:为人民服务,让客户满意!   主人喊:那我们要……   我们喊:加油、加油、加油、努力、努力、努力……   然后开始晨跑。   那天晨跑前,主人特意把我叫上去,公开表扬我。主人很高兴的摸着我的头,因为我,现在组织的名声越来越高,标价也越来越高。我对主人说:“我用的是匕首。”主人的手停滞在我的头上,然后磨着牙说:“今晚不许吃晚饭。”   于是,我又因为顶撞主人而被罚没了晚饭。   我坐在台阶上,红姐从后面踹了我一脚:“本来挺好的事儿,就你这张破嘴。这都多少次了,就是为了肉你也应该长点记性呀!”   于是,红姐把她的晚饭分给了我。   于是,我照例没长记性。   我的任务主要是暗杀。对于杀人这件事,我倒是没有纠结过。我觉得吧,这杀人应该跟饭店里的跑堂小二是一样的。跑堂小二的工作是给客人端饭菜,而我给客人端的是人头。我想,如果我不做杀手,而是做跑堂小二,可能我还不能胜任,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杀手吧,都是挣工资的,也不错。毕竟杀手也算是一个技术工种,况且,我业务熟练。这也是我屡次顶嘴而没被主人灭了的原因。   我喜欢红色,连执行任务时都是一身红袍。   红姐说,你一个杀手把自己搞得这么显眼,我也是醉了。   我说,我就是喜欢红色。   红姐想了想,问,你老黏着我,难道是因为我的名字里有红字?   我说,对呀,不然呢。   于是,我挨了红姐一脚。      ☆、请你帮忙   身后有“吱吱”声,我一回头,看见阿沁回来了,爬上桌子。我走过去,递给它留给它的发糕。   “他来这儿了。”我对阿沁说。   “谁?”它抱着发糕啃着问。   “还会有谁,那个炎铎。”我下巴支在桌上看着阿沁。   阿沁小绿豆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奇水国太子?”   “现在已经是国主了。”我说。   “那他认出你了?”阿沁没当回事,仍津津有味啃着发糕。   “应该没有。”我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   “放心,就算没这伤疤,他也没见过你的脸。”阿沁说。   是的,炎铎根本没见过我的脸,他见到的只是我带面具的样子。   在我成为暗卫的台柱之后,红姐给我做了个面具,让我出门和执行任务时必须戴着,说是因为我的脸太妖孽了,会让人记忆深刻,不利于开展工作。   我问红姐,比你还妖孽?   红姐说,如果我有你这张脸,我就不做杀手,而是进宫当王后了。   我说,那我替你进宫当王后。   红姐翻翻白眼说,你是男的,好吧!   奇怪,男的就不能当王后吗?哪条法律明文规定的?   但我嫌红姐的面具做的不好。   “挡眼睛,影响我的视线。”红姐就裁掉了眼睛以上部分。   “挡嘴巴,影响我吃东西。”红姐就裁掉了嘴巴以下部分。   “挡鼻子,影响我的呼吸。”红姐一脚踹过来:“都剪掉了还是面具吗。”红姐冲我吼。   于是,我的面具最后变成蝶型,露出眼睛和嘴巴,剩下部分的隐藏在“蝶翅”里。   距那天在集市里遇见炎铎已经过去四五天了。这几天,我正常吃饭、睡觉、砍柴。但阿娘说我有些怏怏的,还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阿沁凉凉地说:“你要是想见他,就去找他,真搞不懂你们人类,这么磨磨唧唧的。”对了,忘了说,阿沁是一只灰色的小老鼠。   对于我能跟动物唠嗑这种行为,红姐完全没当回事,一直认为我是神经错乱,自己跟自己过家家。   但是橙哥却跟我说,即使我真能跟动物交流,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会被当做妖人。   其实,我当时想跟橙哥说,妖人就妖人,总比人妖强吧。   阿沁就是我到了奇水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哦,不,现在想来应该是唯一的朋友。   早上,我起床洗漱完准备上山砍柴,忽听前屋喧闹声和阿娘的尖叫声。我立即冲到前屋,看见两个壮汉拽着阿爹的胳膊往门外拖,阿娘抓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哭着。   竟敢在我面前欺负我的阿爹、阿娘,笑话,我可是云之国最利的刀,虽然我的右手废了,但我还有左手,还有两条腿。   我只一抬腿,足尖点了其中一人胳膊的穴道,那人一麻,我立即一脚把那人踹了出去。   我这一脚让大家都愣了,阿娘都忘了哭。   另一个男人扑过来,我一旋身,将那人也按照前一个人的抛物线轨迹踹出门外,俩人跌在一起。   我走到门口,看见炎铎正从院门口走进来。   我又错了,我今天用的是腿,所以没有看见手腕上的红绳和红绳上的黑珠。   那红绳是在我数次惹恼主人后,红姐绑在我手腕上的。她用霁月草的红色纤维加上红色丝线再加上她的头发给我编了一条手链。   红姐说,以后要说话时先看看这条红绳,就能想起她,就会想想那话应不应该说,如果是不必要的就尽量别说。   那黑珠是我去奇水国前,她又串在红绳上的。那黑珠是黑水晶,她从小带到大的。她说那黑珠是提醒我这次任务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使用武功,暴露身份。   炎铎也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又抬头看我,一副诧异的表情:“小兄弟,是你呀!”那脸上的表情真的是诧异,我再也分辨不出那是真的诧异还是装的诧异了。   那天,我有些慌张都没仔细看过他,今天,我定定与他目光相对,我们都在彼此的目光中搜寻着什么。   他肩膀宽了,全身上下都透露出成熟男人的魅力,而且比以前更具有王者气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光芒闪烁,却不再外露任何情绪。   “抓我阿爹干什么?”我直接问炎铎。   “抓?”他一愣,看了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人,“怎么回事?”他问那俩人。   “公子,那老头……哦,不,我们只是拉了那老人家一下。”一个人忙躬身说。   他抬脸看我,抱歉地一拱手说:“对不起,是下人鲁莽。我们只是想请一个进山向导。”   我一侧身,让他看见满屋狼藉:“你就是这么请人的?”   “是下人不懂事,还请小兄弟和两位老人家见谅。”他又一躬身。   “那么多废话,赔钱。”我说。   他的下人见他们的主子都这么谦卑而我还咄咄逼人,都气得要骂我,但他一个眼神就让那些家伙们闭了嘴。   “是,我们是应该赔钱。”他示意身边一个紫衣汉子拿钱。   那人拿出一锭银子走过来,递给我。   我没接,满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他不明所以。   “你当是你们城里,这里连十两银子都找不开。”我撇撇嘴。   紫衣汉子忙在身上找碎银子,又从身边人几个人身上拿了几块碎银子,重新递给了我。   我接过银子,转身说:“慢走,不送。”   “等一下。”炎铎说,“小兄弟,还请你帮个忙,我的妹妹几天前进了这林子,我们找了几天也没找到,附近的人说你家对这林子最熟悉,请小兄弟做个向导,领我们进去寻找我的妹妹。”   “不去。”我头也没回说。   “臭小子……”刚才那紫衣汉子就站在我身旁,听我无礼,就要上前拦我。   我一瞪,他似乎吓到了,愣了一下。也难怪他,我是杀手,那眼神怎能不让人胆寒。   我进屋就关了门。阿爹和阿娘还站在屋里浑身发抖,他们这样的老实人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   我扶他们坐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倒了的桌椅。   可阿娘拉住我问:“那些人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没事,只是想找进山的向导。”我安慰阿娘。   “小兄弟,请你帮帮忙吧,舍妹进山已经几天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炎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外人进了林子是容易迷路,要不我去帮着找找。”阿爹还是心善。   我按住阿爹,叹口气,我怎么能让阿爹去。“我去吧。”我说。   我走过去打开门,炎铎站在门口,看见我开门很高兴。   我对他说:“给向导费。”   “刚才不是给你钱了吗?”那紫衣汉子在旁边愤愤不平地说。   “刚才是你们砸坏东西赔的钱。”我白了他一眼。   “那你要多少?”紫衣汉子吼。   我环视这些人一眼,“我要那个,那个,那个,那个。”我手指点了四个人,“他们的衣服。”所有人都愣了。   “不给?”我看着炎铎。   “给,给,快脱,快脱!”紫衣汉子冲那四个人大喊。那四人忙脱衣服。   这四人与阿爹和阿娘的身材差不多,衣服也是七八成新。因为我知道,如果给阿爹、阿娘买新衣服他们不舍得穿,这样的衣服他们最高兴穿了。   “好了,走吧。”我把碎银子和衣服交给阿娘,背起竹筐转身就往外走。   “阿力。”阿爹叫住了我,“进山时也顺便找找狼续草。”我笑着点点头,阿爹还惦记我的右臂。以前进山时他总是带我找这种草,说是他看见一头断了腿狼吃了这草腿就好了。狼续草的名字也是他给起的。但是,从未找到过。      ☆、我是一只小小狗   我和炎铎十几个手下一齐往林中走。走了几步,我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炎铎:“这几天你们是怎么找的?”   “我们十几个兄弟都进林中细致搜过了。”说话的是那紫衣汉子。   我手指着炎铎,想骂他,你没带脑子呀!但这次我看见了手腕上的红绳,所以这句话我是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我叹口气:“那咱们必须先去集市。”说完也不管他们,自己自顾自地向集市走去。   他们有求于我,即使有异议也不敢在炎铎面前炸刺儿。   到了集市,我对炎铎说:“去拿来一件那女人的衣服,要穿过的。”   炎铎转头对那紫衣汉子叫了声:“连涛。”   “是。”那紫衣汉子会意,转身要往他们住的地方去。原来他叫连涛,那一定是连启老将军的儿子了。   “等一下。”我叫住了连涛,“最好拿贴身的衣服。”   连涛听后一愣,然后脸一红,有些尴尬地看着炎铎,在看见他点头示意后,又立即转身跑了。   我让炎铎他们在原地等,我走到街口,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然后等了一会儿,再吹,再等,直吹了快十个口哨时,赖子的身影才出现。   赖子蹲在我面前:“找我干嘛?”赖子是一条黑色土狗。   “请你帮我找个人。”我也蹲下来,看着赖子。   “凭什么帮你?”赖子哼哼。   “一块五花肉。”我举起一根手指头。   赖子一撇头。   “两块五花肉。”我举起两根手指。   它还是一撇头。   “那你想要什么?”我就知道这赖子不好打发。   “跟我道歉。”赖子对我扬扬下巴。   “凭什么让我道歉,是你抢我的五花肉,你还有理了。”   “不道歉就算了。”它斜眼瞟我,长着大嘴甩着它的大舌头,一副拽拽的样子。   这时,连涛跑回来,将一个小包袱交给炎铎,炎铎示意他直接给我,连涛就跑到我身边,把包袱递给我。   我接过包袱,让他走远点。我记着橙哥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打开包袱,里面真的是一件桃红色的内衣。我在赖子面前抖开内衣,“这个怎么样?”   赖子立马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我都无语了,真不知道它一条狗为什么对女人的内衣这么热衷。   “两块五花肉加这个,来不来随便你。”我站起来,这回换我跩了。   “好,算你小子狠。”赖子咬牙。   我一笑,哼,对付你还不容易。我又蹲下,把那内衣凑到赖子鼻子前:“闻闻。”   它深吸一口气,说:“好几个人的味道,不知道哪个是要找的人。”应该是沾上了老妈子和连涛的味道了。   我拿过来仔细闻一下,说:“那个甜腻的味道是她的。”那味道是梦悠花的香味,这花要做成香料十分复杂,所以价格极贵,非她那样的皇族不可得。   “你都闻出来了还找我干嘛?”赖子不屑。   “我总不能趴地上闻吧。”我起身冲炎铎招招手,他们就向我们走过来。   我把那内衣甩给炎铎:“这个你先收着,回来后给它。”我一指赖子。   “不是说给我的吗?”赖子大叫。   “难道你要一直叼在嘴里?回来再给你。”我小声跟它说。我又不能揣着那内衣,不然他们还以为那内衣是我要的呢!   这内衣拿在炎铎手里,他一定也挺为难,又不能给下人,毕竟是他妹妹的贴身之物,揣在怀里又挺别扭。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皱着眉头,强忍尴尬,努力装作平静,维护他的光辉形象。可是现在,我只看得见平静,现在的他,真的是太无趣了。      ☆、进林寻人   我们十几个人一条狗往林子走去。   “小兄弟怎么称呼?”连涛问。   “阿力。”我说。我当时摔下悬崖被阿爹捡回来,可能是我当时半昏迷口齿不清,也可能是阿爹、阿娘岁数大耳朵不好使,把阿绿听成了阿力,就一直叫我阿力。阿力就阿力,一个名字而已,我无所谓的。   “那女人是怎么失踪的?”我转头问炎铎。   “我家大小姐……”连涛刚说了几个字,我突然就怒了。我一转身站在炎铎的面前低吼:“你哑巴了?干嘛每次都让别人替你说话。”   即使不看红绳我也知道,这句话是绝对不该说的,但我是真的生气了,我不想每次与他说话,中间都夹着别人。   所有人都愣了,因为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也呆呆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四天前,阿娇与家人进树林游玩,家人没跟住,走散了。”   我转回身继续走。那女人能到这穷乡僻野游玩?你唬弄鬼呐!   “你们以前认识?”赖子问我。   我轻轻点点头。又转身对他们说:“离我们五步远,人太多影响气味。”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我与赖子说话不会被当成傻子。赖子汪汪叫无所谓了,但我说的还是人话的。   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我。是呀,连赖子都觉察到了,他怎么会不注意,他一定是在猜测我是谁,或是在想,这小子太过无礼,等找到阿娇就解决了他。   我问赖子:“怎么样,找得到吗?”   赖子仔细闻着,哼哼:“都好几天了,气味太淡了,不容易。”   “要是容易我也就不找你了。”我恭维它,其实也是事实,如果是当天,我都能闻到气味,也幸亏了这几天没下雨,不然一点气味都没有了。   我又跟几只麻雀和松鼠说了这事,让他们发动广大群众力量帮我追查。很快,信息报回,是有一个女人几天前进了这林子,我们走的路线也正确。   我一边走着一边摘草药,走走停停,后面的人大概是急了,连涛走上来:“阿力,能不能快点儿,我们可是急着找人的,你这走走停停的,太耽误工夫了。”   我看了他一眼,摘下竹筐“啪”甩着地上,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树下:“既然你们着急,请便。”赖子也蹲在了我身边,伸着大舌头贼兮兮地笑。   “你……”连涛气结,“我们是给了向导费的。”   “你们只是让我带你们进这林子。”我冷冷地看他。   “阿力兄弟。”炎铎走上前,制止了连涛,“是下人说话莽撞了,我道歉,只是我们确实心急,还请阿力兄弟帮帮忙。”   我看着他,说:“这地儿是你们最后能生火的地方,再往里走,太潮湿就不能生火了。”换句话是,只能在这吃饭。   炎铎和连涛很意外,很快反应过来,连涛有点抱歉地抓抓脑袋。炎铎吩咐生火、打猎。   他们打了几只山鸡在火上烤,撒了些奇水国特殊的香料,那香味让赖子哈喇子直流,其实我也挺馋的。   烤好后,连涛扯了半只鸡送来给我,也是为了刚才的事道歉。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吃。我喜欢吃肉,什么肉都喜欢,但可能是因为我能与动物交流,我吃不下去还有原有模样的肉。   连涛回去后,一会儿,炎铎走过来,递给我一个木盘子,里面是被分解成块的肉。这回我没客气,端过盘子吃了,还分给身边的赖子几块。   炎铎坐在我身边,说:“我有一个朋友也只吃分成块儿的肉。”   我淡淡地说:“还有人像我这么矫情?”   他轻轻地笑了笑,说:“是呀,他就是这么的矫情。”   我身后倚着的好死不死刚好是一棵杏树,此时刚开花,白色的花瓣随风飘飘洒洒地飞下来,落在我俩的身上,我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当年我俩躺在杏树下看满天飞花的时候。我抿嘴一笑,因为我想起了我俩第一次见面我用杏子砸他头的情景了。   他坐在我的左边,我的左脸没有伤疤,他伸手过来,我立刻收起笑,抬手一挡,他仍伸过手,拿下我头上一朵杏花,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起身:“出发。”然后带着赖子头也不回的先走了。      ☆、终极任务   那年,我接到一个非一般性任务,让我给即将到奇水国做质子的云之国公子乔做书童。   我勒个去,我一堂堂杀手给人做保姆,这叫什么事儿呀?于是,我拒绝接受任务。   主人就过来给我做思想工作,他说,你要做组织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要服从组织分配。而且时代在发展,你不能总是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杀手这个行业也要与时俱进,吧啦吧啦。   既然领导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毕竟我还要在他手下混饭吃。那去就去吧,就当公费出国旅游了,我想。不过我事先声明了,我不会干保姆的活儿。主人说,明着是书童其实是贴身护卫。   后来我听说这次橙哥也去,我就纳闷了,同时请暗卫两大高手做保姆,他们这是要干嘛?这得给多少劳务费呀?   但橙哥说,这次是免费的,主人跟公子乔的娘霓夫人是兄妹。   我说,他俩姓氏都不一样怎会是兄妹。   橙哥眨眨眼,说,情哥哥情妹妹呗!   我说,那咱俩的劳务费呢?   橙哥琢磨了一下说,应该会以年终奖金的形式体现。   于是,我和橙哥进了公子乔的随行队伍。出发前,红姐给我的红绳上串上了那颗黑珠,让我这次出门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武功,也不要拿下面具。   可是,当队伍慢慢接近云之国和奇水国边界线时,我开始出问题了。我浑身难受,体内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而且越接近奇水国,症状越明显。   奇水国确实是比云之国干、热,但其他人几天后也都适应了,只有我,嘴唇开始干裂,皮肤似乎干得一碰也要裂开,双眼浑浊,体内那火简直是越烧越旺。   我很少生病,这次这病却生得怪异。随行御医开始给我诊脉时说是阳火气盛,调补一下就好,但几服药下去不但没好反而更糟,再诊脉时都下不去手了,因为我的皮肤都已滚烫得不似常人,强忍热度按上我的手腕却找不到脉搏,御医们束手无策了。   刚开始橙哥以为我是水土不服,但后来就慌了。他不顾我的滚烫,将我抱在怀里,不停给我喂水,但不管喂多少水都好像泥牛入海,连我嘴唇上的干裂都缓解不了。   过了国境线,我几乎陷入昏迷。橙哥不知道从哪给我整了一桶水,奇水国干旱,水源稀少,橙哥能整来这么一大桶水,不知费了多大劲。他将我放入水中,水很快就变得滚烫,而且不多时就没了,不知道是被我的皮肤吸收了,还是水过热蒸发了。我却靠着这桶水恢复了点儿神智。   我问橙哥:“不是叫奇水国吗?怎么干成这样。”   橙哥说,据说奇水国以前跟云之国一样,风调雨顺,水量充沛,而且有一处水源常年不息,而且传说这处水源有起死回生之效,各国求水者络绎不绝,所以取名奇水国。奇水国也靠着这奇水发家致富,迅速强大,晋身大国行列。可是大概一两百年前,奇水国突然开始雨水量减少,境域内的河水、泉水的水量也开始减少,就连那奇水如今也仅剩指头粗细的小水流,而且不具备任何效用了。   所以,奇水国现在水量极其稀少。   太难受了,太难受了,水,我要水,我要下雨。最后我喊了声:“我要下雨。”就一口血喷了出来晕过去了。   我是在冰凉、舒服的水汽中睁开了眼睛。橙哥高兴地搂紧我:“你终于醒了。”   等逐渐清醒,我发现,橙哥抱着我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天空竟然下着瓢泼大雨。雨水早将我俩全身打湿打透。   橙哥扶我坐直身子,我俩就在雨水中这么坐着,让雨水沁入我的肌肤,缓解我身体内的干燥。慢慢的,我感觉舒服了,身体内的火好像也被这雨水浇灭了。   橙哥就这样陪着我在院子里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我又活蹦乱跳了。   橙哥说,老天真是可怜你小子,你要下雨,老天真给你下雨了。   那大雨整整下了三天,我浑身舒畅。   在等雨停的第三天,黄哥来了,带来了主人新的指令。   黄哥拉着橙哥到旁边说话。真是的,还背着我。我不喜欢黄哥,他这人总是阴阴冷冷的,对我也是爱答不理,所以我跟他很少接触。   橙哥看了密令,转头担忧的看着我。走过来,将密令交给了我。   我看后郁闷了。   主人让我跟公子乔互换身份,以云之国质子的身份呆在奇水国。   我去,那我啥时候能回去呀。   怪不得主人选了我这个刺儿头执行这次保镖任务,我就说嘛,组织里给领导人做保镖的多着呢,干嘛选我。现在知道了,因为只有我与公子乔的年纪和身材极为相似,这是他妈的谁出的鬼主意。   而且怕我不接这次任务,开始都没说这茬儿,让黄哥半路传令。我说怎么还让橙哥也随行,橙哥不仅能压得住我,而且他是易容高手。   别看橙哥粗手大脚,精细活儿却特别好,我虽也会点易容,但也只是勉强糊弄一下陌生人。橙哥的易容完全□□无缝,连熟人短时间内都发现不了破绽。所以,橙哥平时的主要任务是潜入达官贵人的家里或常去的地方,打听各种消息。   根据橙哥各种消息的汇总,我们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以及事件的前因后果。   事情大概可能差不多是这样的:公子乔被选为质子要送到奇水国,但公子乔他妈霓夫人怎么舍得把儿子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送出去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会影响公子乔的个人发展,不利于将来争夺王位。但小三怎敌得过正室?王后娘娘一番言辞恳切,云之国国主还是义无反顾的决定让小小的公子乔出国留学。   于是,霓夫人找到了她年轻时的情哥哥、我的主人,两人在月黑风高的夜里,经过商谈,最终研究决定,找一个人,也就是我,代替公子乔,做质子。   至于归期?待定。   我他妈的真够倒霉的。连黄哥都第一次对我投来了慈爱……嗯……是怜悯的目光。黄哥递给我一个包袱,说是红姐给我做的点心。   我掏出来一块玫瑰酥慢慢啃着,心里哀叹,红姐,我啥时候能再见到你呀。   第二天去见公子乔时,公子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带着一个和我脸上形状一样的面具。   侵权侵权,这是赤·裸·裸的侵权,我在心里呐喊。但人家毕竟是王族,那面具的做工质量是比我的好。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公子乔与我身材一样,戴了面具不认识的人根本分不清。在云之国境内他之所以没带是怕有王后的细作在,到了奇水国,没人认识他,就与我神不知鬼不觉换了身份,至于以后继续戴面具可以防止云之国使臣来访,或是真遇到见过公子乔真面目的人。   果然,公子乔让橙哥给他做块伤疤,贴在脸上,就以出发前不幸烫伤脸为借口戴面具。   从云之国国都到奇水国边境这两个月,我可以说还算逍遥,看看风景骑骑马,算是跟团游欣赏风光。可从奇水国边境到奇水国国都这俩月,我就悲催了,我被强迫学习各种礼仪,我怎么感觉我不是去做替身,而是进宫选秀,给那奇水国国主当妃子去的。      ☆、雨神驾到   黄哥传达完任务后就走了。我突然想到,黄哥走了,那将来护送公子乔回国的任务就会落到橙哥身上,那以后岂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橙哥说:“你傻呀,你不会找机会跑呀,你跑了谁追得上你。”   “那主人不会怪罪你们吗?”我担心。   “你自己跑的,关我们什么事。”   “那奇水国那边……”呸,两国就算翻了天又关我什么事。   我俩正得意洋洋贼兮兮地笑着,突然,我俩都反应过来,异口同声:“想得美!”   我俩都能想到,主人会想不到?他料定我会等橙哥走后逃了,所以一定不会让橙哥离开我。这世上能镇得住我的只有红姐和橙哥,如果橙哥走后换红姐过来,会惹人怀疑,所以,橙哥陪我陪定了。   而红姐和橙哥是主人从小养大的,对主人忠贞不二……嗯……忠心耿耿,是不会擅自跑的。   想到这儿,我还是笑了,有橙哥在我就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天呀!我得陪你这臭小子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阿红呀。”橙哥叫。   橙哥喜欢红姐这事我知道,于是,我说:“姐夫,你还是先好好陪我吧,不然我可不让红姐嫁给你。”   橙哥红着脸踹了我一脚。   奇水国真的很干燥,行进一段距离我就难受得发狂,可每次到我最难受的时候,就会下雨。   如此一路行进一路下雨,还没到奇水国国都,公子乔在奇水国百姓心中已经成为神一般的人物。因为从公子乔的队伍刚一进国境线就天降甘霖,队伍走到哪儿,雨就下到哪儿。   当地老百姓已经把公子乔称为“雨神”。沿路百姓都早早等在路边,摆案焚香,扣头膜拜,都要一睹“雨神”的风采。   而进入奇水国后,一切外交事宜公子乔都让我出面,让我逐步代替他。所以,现在百姓们拉着的是我的手,一个劲儿的抚摸,都快把我手摸秃噜皮了。百姓是不想让我们走,都让我们多在当地待几天,好多下几场雨。没办法,两个月的行程最后走了三个月。   我问橙哥,公子乔真的是雨神吗?因为这雨确实跟了我们一路。   橙哥说,屁,他要是雨神,他在都城时那王宫岂不是天天下雨。那“雨神”的称呼是他派人散布出去的。   “为什么?”我问,但旋即就明白了。雨水对于现在的奇水国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如果公子乔是百姓公认的“雨神”,那么奇水国对待这个“神人”就会有所顾忌,就会客气很多。就算将来他回国争夺王位,有了奇水国的支持,胜算也会大得多。这个公子乔,果然不简单。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雨跟你有关。”橙哥说,“你一难受就下雨,好像有神人关照你似的。”   我翻翻白眼:“真有神人关照我,就应该提前下雨,别等每次我要干死的时候才下雨。”      ☆、奇水国都   进了奇水国国都天境城,百姓更是热情,那场面,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百姓手举鲜花,挥舞红绸,大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我身穿红色锦袍,带着公子乔那个银质面具,抬头挺胸坐在高头大马上,在百姓的爱慕……嗯……崇拜的眼神里往前走。   不过说真的,这银质面具看着好看,其实带着没有红姐给我做的那个面具舒服。所以,东西还是亲身体验了才会知道适不适合自己。   公子乔扮成我的书童坐在后面的车里,橙哥已经给他易容,原本挺清秀的面容现在变得平凡无奇,是那种让人看过几次都记不住的大众脸。   问:既然橙哥可以给公子乔易容,为什么不给我易容成公子乔的模样,这样不是一劳永逸?   答:易容只是短暂改变面部线条的化妆术,不能持久,最多一个时辰就掉了,而且我是这种猴脾气,不定什么时候就蹭掉了,所以还不如带面具保险。   刚进城,就有官方接待人员等候了。一个中年叔叔自称奇水国丞相,奉国主之命前来迎接我们。这规格可够高的,这是接待外宾的礼仪。而我毕竟是来做质子的,因为一般质子到了出使国都是自己到驿馆报道,递交了国书后,等国主有空了、想见了,才会召见。   为了表示对我的重视,竟然还鸣了二十一响礼炮。我知道,这不是对质子公子乔的,而是对“雨神”公子乔的。看来公子乔都算对了。   到了王宫,我与奇水国国主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晤,国主是一个很精神的中年叔叔,直夸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话说的,我带着面具,从哪儿看出来的?   闲扯了一会儿,可话锋却一转,国主说:“公子乔,看你也已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可有婚配,我有爱女一个,小名阿娇,亭亭玉立、美艳如花,与你正是绝配,孤做个主,给你俩结秦晋之好如何?”   这话说的,一个嗝都不打,一气呵成,连我要拒绝都插不上话,等他说完“做主、如何”,让我怎么接这话。   我拽拽身边站着的假扮书童的公子乔,可他完全不理不睬,合着你过些时日就要走了,用不着你娶是吧?   我只能赶忙起身,装作惶恐的样子,恭敬地说:“请陛下赎罪,我早已听闻陛下子女皆才俊,阿娇公主更是倾国倾城、温婉贤淑,怎奈我出使前不慎毁了容貌,实在是配不上公主殿下。”如果说我有婚约了,怕这国主又会打听婚配何人,那我岂不是悲催了。   说完,我摘下面具,让大家清楚地看见我脸上的疤。那疤是橙哥做的,让我一定戴在脸上,已备不时之需的,看来橙哥料对了。   大家看见我的疤有些意外,国主有些汕汕的,可说了嫁女儿又不能因为男方丑就改口,那太失大国气度,而且他确实是想笼络公子乔这个“雨神”。   气氛正尴尬时,王后开口了:“陛下,阿娇还小,赐婚还不急于一时,我看公子乔的疤像是还新,如遍访名医应该可以恢复容貌,到时陛下再赐婚,郎才女貌岂不是更好。”   治我的脸,你女貌个屁呀。   不过经王后这一说,这事算先揭过去。之后又说了些场面话,就让人带我去给我准备的地方休息了。      ☆、小小老鼠小小老鼠不偷米   真是拜这“雨神”名号所赐,奇水国没有安排我们住驿馆,而是在宫中收拾出一处宽敞的偏殿给我们住。   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要打好群众基础,才好开展好以后的工作,特别是要与室友和平相处。   我在房间内闭眼静听了会儿,还真有室友呀!   我来到屋子的东南角,果然柜子下有一个洞,我搬开柜子,敲敲墙壁,一个灰色的小脑袋探了出来。这就是阿沁,我俩就这么认识了。   靠着阿沁这个本地向导,我趁着夜色将这个王宫探了个遍,熟悉了所有路径。而每次出发前,我们都要先去厨房,给阿沁找它最喜欢吃的豆糕。因为厨房有一只大胖猫,所以以前阿沁不敢踏足这里,自从我来了之后,带它进出厨房再也不怕那大胖猫,所以阿沁对我是越来越好。   自从我们进入天境城,这里也开始下雨,整整三天的瓢泼大雨,当真坐实了公子乔“雨神”的名号。哦,我现在就是公子乔。大雨也冲刷掉我夜间探路的痕迹和声音,所以这几天我和阿沁各宫游览简直如入无人之地。   大雨停后,我和阿沁第一次白天出来晃,因为我质子的身份,我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到处走,避开打扫的宫人和巡逻的侍卫,我俩沿着宫墙绕到一处假山。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我俩抬头,从假山上头伸过一个树枝,上面挂着青黄相间的杏子。   “我想吃。”阿沁说。   “遵命。”我四下扫了一眼,见没人,就几个纵跃爬上假山,那杏树的枝干是从一个矮墙伸出来的,我跃上矮墙,跳上杏树。因为经过几天大雨,杏树上湿淋淋的,一动就直往下掉水珠。我摘了个杏子交给已经坐在树杈间等着的阿沁。   奇水国干旱多年,这杏树竟然能结果子,真让人费解,可能王宫里的东西都被优先关照,连树木花草都能比外面的植株先喝到水。看着阿沁津津有味啃着杏子,我也摘了一个:“好吃吗?”   阿沁点点头。我就放心一咬,我去,立时酸得我嘴都麻了,我最怕酸的,所以才让阿沁先吃。   “你骗我,这么酸。”我冲它叫,随手将杏子甩了出去。   “啊!”树下有人叫了一声,我也吓了一跳,刚才我上来时看过了,周围并没有人呀。   “谁?出来。”一声怒斥。没办法,我拨开茂密地树枝探出头。   树下站着一个穿月牙白色长锦袍的少年,看着比我大几岁,抬头怒瞪着我。   “下来。”他冲我喊。   下来就下来,我刚要蹦下去,就看见我抓树枝的右手上那根红绳以及红绳上的黑珠子,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现在的身份,我不是杀手阿绿,而是弱不禁风的公子乔。   我往下看了看,在计算着如果我不用轻功就这么跳下去受伤的比例是多少,还有就是我如何克服身体的本能而不用轻功。   “快点儿。”白衣少年见我还不跳下来有些不耐烦了。   “太高了,我不敢。”我如实说。   “那你是怎么上去的?”少年皱着眉头瞪我。   “从那边的假山。”我指了一下。   少年看看矮墙,又看看树上的我,似乎挺无奈的,竟然说:“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嗯?我没听错吧,他要接着我?刚才还挺生气的,这回又要好心接着我?   少年走到树下,当真伸开双臂:“跳吧!”   我还在猜测他要接住我的真心有几成,会不会我一跳下去他就躲了。   “还不快点儿。”他不耐烦了,第一次好心帮人,没想到人家竟然怀疑他。   算了,死就死吧,被人发现行踪,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跳下去大不了摔断腿。   我闭着眼睛跳下去。但我真的落入一个有温度的怀抱里,我睁开眼,他倒在地上,我正骑在他身上,没办法,惯性太大,把他扑倒了。地上因为几天的大雨变得湿滑泥泞,他月白色的锦袍压在下面,被泥水染个彻底。   他支起双肘,又抬手看看满手的泥污,这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彻底毁了。   我“噗嗤”一乐,看出来他是在为形象被毁而恼火。   “还笑,都是因为你。”他怒瞪我。不过他的头发都在往下滴泥水,这怒气真不具备杀伤力。   这回我真乐了,开始不受控制的哈哈大笑。   他生气了:“让你笑。”他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把我往泥水里按,还抓着泥巴摸在我身上。   我根本不在意衣服会不会脏,我也笑着抓泥巴往他身上摸。我俩滚在泥水里,互相摸着泥巴,他也逐渐裂开嘴笑了,我俩玩得很疯。   玩累了,我俩并排躺在泥水里,互相转头看一眼对方,都开心的笑了。   “你为什么戴着面具?”他突然问我。   “因为我长得丑。”我坐起身。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我看看他,站起身说:“下次看见你再告诉你。”因为我不知道我要告诉他我叫阿绿还是乔。   我看见阿沁已经顺着矮墙溜了下来,我也跟着走了。他仍坐在地上看着我的背影。      ☆、欢迎宴   雨停的第三天,我被通知参加一个奇水国内部家庭聚会,说是为我接风洗尘。   真正的公子乔还没走,说等我熟悉了一切宫廷礼仪后再走,但我觉得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橙哥让我放宽心,他怎么折腾也不关我俩的事。   这次公子乔和橙哥仍扮作我的随从跟我去赴宴。   这次宫宴是在王宫后花园一处叫做碧波池的人工湖边的亭榭中举办的。橙哥说,奇水国连年干旱,这湖早就干了,自从那三天大雨,这湖竟然水满,宫里的人认为是奇景,所以在这儿设宴一是观这多年未见的湖水,二是也谢谢“雨神”带来的甘霖。   几天大雨就能将这湖水灌满?怎么可能?想是这湖建造之时引了多处有水源的地方,大雨将水源补足,就自然有水源源不断从各处汇入。不过奇水国人要当这是奇景,咱也不好说啥。其实,他们怎会不知这其中玄机,他们要骗我们,我们就假装不知,大家一起打哈哈玩呗!   进入亭榭,位置上都坐满了人,想是我最后一个到的。有宫人过来给我引路,可又有一个宫人竟然插到我和橙哥公子乔之间,明显是要将我们隔开。   我暗地里“哼”了一声,以为我没看到,坐在前面国主左侧下手处一个女子冲那引路的两个宫人使了眼色。那女子就是差点成为我老婆的公主阿娇,我是跟阿沁晚上踩点时到她宫里认识她的。   想是因为我当众拒婚,让她没面子,而且我是面目丑陋,还拒婚,让她更没面子,所以要在大庭广众下让我出个丑,让她解解气。   幼稚。我在心里说。   我看见前面的宫人伸出脚绊我。如果放在以前,我早剁了那只脚,即便我被绊,也会一纵轻松站定,可如今我是公子乔,我什么也做不了,做公子乔可真窝囊。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摔下去时怎么站定才能不太狼狈。   于是,我从善如流的被那只脚绊倒,向台阶下扑去。   我刚想稳住身子站定,却瞥见前方有个人影,还有后手?看来我是小看这个阿娇公主了。   我忙撤了身体力道,假装稳不住身子继续往下倒,可没想到,前面的人却拦腰把我抱住。   什么情况?不是那女人的后手?   大家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一个美女跌下台阶,帅气男神从天而降,拦腰抱住女主,女主手搂着男神脖子,俩人深情对望,开启一段浪漫佳话。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好吧,我穿越了。   关键是老子是男的,男的。从台阶上被绊下去就够丢脸的了,现在还被一个男人抱着,你还让老子搂着他的脖子,怎么可能!   所以,我是薅住他的衣襟的。他的衣襟立时被扯开。我抬眼看这人,那人也皱着眉头将眼神从衣襟处移到我的脸上,我俩都愣了。   于是,在别人眼里,我俩真成了深情对望。   “太子殿下!”那个绊我的宫人慌张地给我面前的人施礼,他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正巧路过。   原来他是奇水国太子。   我直起身,他也放开手整整衣襟。两次见面我都毁了他的衣服,看来我跟他的衣服犯冲。   “这位是?”他问那个宫人。   宫人忙答到:“这位就是公子乔。”   “哦!”他看着我笑笑,“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雨神。”   “岂敢岂敢。”我假意客气着。   他也听出我的假,眼中闪过笑意,与我眼神交换着对彼此的嘲弄。   “铎儿、公子乔,快过来,快过来。”国主在主坐上唤着我们,我们一起走过去,给国主施了礼,然后我在宫人的引领下坐到座位上。   我坐在国主右下手,他坐在左下手,阿娇坐在他旁边,我的对面就是他。橙哥和公子乔跪坐在我身后。   国主给我介绍,我才知道,他是太子炎铎,前些日子出去考察了,才回来。我就说在第一次进城时怎么没见过他嘛。   这次参加宴席的大多都是皇亲国戚,所以说是家宴。国主与我闲唠几句,也无非是夸夸自己顺便也称赞一下我爹,嗯,就是公子乔他爹,再说什么两国交好云云。可不是嘛,跟我一小孩能说什么,说国事?我只是个质子,说白了,是父亲身边不受宠的孩子,跟我也说不着呀!这么看中我,还不是因为我“雨神”的身份。所以闲扯些风花雪月,我也“嗯,呀”的附和着。这饭局真不是人呆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要进入上流社会,参加这种虚假饭局。   没话说时,王后吩咐上菜。   奇水国干旱,所以水果特别甜,那葡萄,真的是好吃得没话说。我一个劲儿吃过不停。公子乔,现在化名阿奇,拉拉我的衣服:“注意形象。”   我撇撇嘴,形象个屁,老子假扮你坐这儿听人瞎逼逼就够说的了,你还不让我吃好了。   对面阿娇对我的吃相嗤之以鼻,笑话我没见过世面。哼,我还用得着你看上?   上菜后都是精致的素菜,我勒个去,能不能让我吃饱了?能不能上个带肉的。难道奇水国人崇尚素食?可这几天吃的也没都是素呀?   “公子乔,我们大王吃素,所以菜都是素的,慢待你了,不过我特意为你准备了我们王宫一道名菜,请享用。”王后说。   这时,侍者给我和几位王子公主都端来一盘菜,我一看,是整只的烤兔。   我暗暗打冷战,悄么声的把盘子往旁边推了推。   “快尝尝,这兔子是用我们国家独有的香料烹制的,你在云之国肯定没吃过。”王后说。   我尴尬地笑笑。   这时,橙哥跪到我身边,拿起刀子,将那兔子分解成小块。他知道我的臭毛病。   我高兴了。橙哥分解完兔子要退回去,我拽了他一下,用手拿起一块兔肉递到他嘴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张口吃了。这就对了嘛!我俩这次任务就只是假扮别人,又没必要事事都照着人家的步数来,觉得我俩不行就换人呀,我俩求之不得呢!   “于礼不和。”身后的阿奇小声提醒。   去你的于礼不和,我又拿起一块兔肉转身塞进他的嘴里。   阿奇一愣,呆呆的看着我,最后也慢慢嚼着兔肉,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我看见他吃了,一乐,转回身,用舌头舔舔手上的油迹,一抬头,正好对上对面炎铎的眼。   啥意思?也想让我喂你一块?你面前不是有一整只吗。      ☆、真正的面具   宴席结束之后,炎铎带我去了他居住的正阳宫,与我居住的玉玲宫是一个东头一个西头,相隔挺远的。   炎铎问我:“你真的是雨神?”   我说:“是呀,还不快来磕头拜见。”   他瞪我。   我笑着说:“连你也信这话,如果我真的是雨神,那我在云之国的时候王宫岂不是被泡在水里的。”我把橙哥的话说了一遍,因为我觉得这话特别有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我不想编那雨神的谎话骗他。   然后,我俩哈哈大笑。   混熟了,我就常往炎铎这儿跑。因为他这儿有一种点心特别好吃,别处都没有、吃不到。   那是一种绿色、半透明的点心,拿在手里软软弹弹的,吃到嘴里有淡淡的荷香和一种我没吃过的甜。   炎铎说那是梦悠花花蕊的甜。   梦悠花是奇水国国花不足为奇,可那新鲜荷叶才是难得。奇水国常年干旱,所以这鲜荷叶全靠进口。不过我一想,他们是谁,他们是王族,想要什么没有,就没当回事。   他说这叫翡翠糕。   可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鲜荷叶却是难得,整个王宫也很少,自从第一次我吃过说好吃之后,炎铎就命人将所有荷叶和每次进口来的荷叶都送到正阳宫,给我做翡翠糕,所以宫中其他地方,就连国主处都没有这鲜荷叶。其实我知道了之后还是感动了一阵的。   所以我经常到他宫里吃这翡翠糕。而且我是先留出两块包起来,然后剩下的都吃光。   那两块一块是留给橙哥的,一块是留给阿沁的。   橙哥说:“合着我跟一耗子一个待遇。”   阿沁说:“合着我跟一黑炭一个待遇。”   不过我可没敢给他俩做翻译。   相处久了,我觉得炎铎这人其实挺拧巴的。遇到高兴的事,他明明可以跟我一起手舞足蹈,却假装镇定。明明被我气得跳脚,却强力忍下怒气,当作自己并不在意。殊不知,他脸上的小表情早已出卖了他,被我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最爱招惹他,看他口不对心的表情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其实,他也就在我面前有一些小情绪,平时在别人面前都是一本正经、道貌俨然的样子。我俩经常在没有外人的时候疯闹在一起。   我对他说,你这样每天装模作样不累吗?为什么不该哭就哭该笑就笑。   他说,父王说掌权者要学会在别人面前伪装情绪,不能让别人掌握了自己的喜好。   我说,我带面具掩藏的是自己的面目,而你们掩藏的却是自己的心。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他说,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活得恣意妄为。   我说,我不喜欢那样的你。   他说,我在你面前永远不会戴面具。   我乐了。      ☆、荣锦国使臣   其实我与炎铎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我现在每天要与奇水国其他王子公主一起到学堂学习,而他每天也要帮助国主处理国事,我俩也只能晚饭时见那么一会儿,而且他有时还要与国主陪别人吃饭,而回来后我俩还都有功课要做,只能吃饭时聊聊天,然后在一个书桌上,我做功课,他看奏折。然后我回自己的玉玲宫睡觉。   除了阿娇还对我不理不睬外,我跟其他王子公主都混得很好,可能他们因为我“雨神”的身份,所以对我很客气。   我是真感谢那雨了,三天两头下一次,彻底缓解了奇水国的干旱。我想,可能天上真有一个可怜我的天神,帮我下雨,让我呆在这儿身体不再难受。   两个月后,奇水国又来客人了——荣锦国的使臣。   这次来的使臣是荣锦国的太子靖和他的姐姐大公主疏影。   奇水国摆出盛大的欢迎仪式,不过没我上次的隆重。这次出迎的是炎铎。我听说我那次本来也是定了炎铎来迎接的,怎奈当时他没赶回来,我俩就错过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迎接仪式当然没我出席的份儿,但晚上的晚宴却请了我。这次晚宴奇水国王族也只有炎铎出席,所以我就坐在了他身边。   那太子靖与炎铎年龄差不多,高高瘦瘦很清秀的人,看着很舒服,而且他为人很温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大公主疏影是个很美的女人,也是温温柔柔的,与那阿娇公主相比简直就是女神级的。她坐在我对面,但眼神却经常瞟向炎铎,那眼神炽热的,连我都看出来了。   我悄悄侧头对炎铎小声说:“那女人对你有意思哟!”   他低声斥我:“闭嘴。”   我笑得都要肚子疼了,却还得强憋着。   国主向他们介绍了我。   太子靖和大公主疏影对于我都很意外,很惊讶的看着我。   太子靖说:“最近坊间传闻,有雨神在奇水国做客,原来就是这位公子呀。”   看来我的名号传得还挺远的,都走出国门了。不过这太子靖竟然也挺客气,说我是做客,呵呵,我是被囚禁在这儿的好吧。   “大王,明天我们姐弟想领略一下奇水国的风土人情,可否也请公子乔一同前往。”太子靖对国主说。   我立即也期待的看向国主。因为我质子的身份,我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这个皇宫,来这儿都两个月了,我根本还没出宫玩儿过。   奇水国国主笑着说:“贵使这些时日出行可以让我国太子相陪,如果公子乔愿意出行,当然可以。”   就是说,我明天可以出去玩了,我立即感激地看向太子靖。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身着便装一起逛天境城。炎铎和太子靖的随从跟在我们身后大概五步远的距离。而我只带了橙哥,且拉着橙哥的手走在前面跟我一起逛。我俩没觉得怎样,因为我俩平时在云之国和红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三人也这样一起逛街。   真正的公子乔,也就是现在的阿奇,渐渐从我身边的侍卫行列中撤出来了,经常将自己隐藏在玉玲宫他的房间里,和他的贴身侍卫成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我就在想,他为什么不赶紧潜回云之国。橙哥分析,他没想到公子乔的“雨神”身份在奇水国这么吃香,他有点舍不得这个拉拢奇水国的机会,可又怕恢复了身份不知哪天又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他两边都不舍得放手,有点举棋不定。可我和橙哥巴不得他快些和我换了身份,这样我俩就自由了。   我拉着橙哥跑在前面,在各个小摊前流连,倒不是我没见过这些,而是从云之国到奇水国再加上宫中几个月,都快半年了,我都没逛过街,所以这次简直算是放风了,我高兴的都没边了。   让橙哥给我买各种小吃,没办过,在云之国,我的钱是红姐管,出发后,我的钱是橙哥管。因为红姐说我花钱大手大脚没数。   “这个好吃。”我咬着一块酥饼,里面是红豆馅的,我递给橙哥咬了一口,“等走时带点儿回去,红姐就喜欢吃红豆馅的点心。”我说。   “这么远,等拿回去早长毛了。”橙哥说。   我回头,看见炎铎他们才走过来,他们慢悠悠、不紧不慢的走,好吧,上流社会的人都讲究范儿。   我跑过去,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块酥饼,连他们身后的随从也都有份儿。   “可好吃了。”我对他们说。   炎铎有些皱眉的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话,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在装了,这人,说他什么好呀。   到是太子靖,笑呵呵地说:“那就谢过公……嗯,阿乔了。”然后张嘴开吃。我们说好了,出门在外直呼名字,防止暴露身份。   看人家,这才对嘛。   这时,身边百姓渐渐围拢过来,不知谁起的头,都纷纷跪在我面前大喊:“雨神大人。”   今天我都换了衣服,特意没穿红衣,而且戴回自己原来的面具没戴那银面具,怎么还是被认出来了。可能是进城时太过招摇了吧,也可能他们看着带面具的就认为是“雨神”了。   我忙把手里的酥饼塞到橙哥手中,拍拍手中的碎渣,去扶前面一位老者。   “老人家快起来,大家快起来。”这场面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大家起来后就是一个劲夸奖我、称赞我之类,说我给奇水国带来了甘霖带来了希望云云。整得我这晕。   我回头看向炎铎,眼神向他求救,没办法,我一向不会处理场面上的事,谁叫我从小就是小人物呢!   炎铎走到我前面,立即有人认出他是太子殿下,又领着众人拜倒行礼。他说了些场面上的话,然后让众人散了。我冲他伸伸大拇指,果然高手。   接下来逛就没意思了,因为都有人远远观察我对我指指点点,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好奇没恶意,但被人研究总是不舒服的。我情不自禁地撅起了嘴。   炎铎看我这样就说,到中午了,去吃饭吧。   到了城内最大的一家馆子,炎铎包了整个二楼。我们坐一桌,剩下的随从坐几桌。我拉着橙哥跟我坐,因为橙哥跟那些人都不认识坐个什么劲儿。   炎铎脸色有些不好,那意思就是橙哥不能跟我们一桌。那我就说,那我也去坐别桌。炎铎登时脸就沉了。我觉得他今天一定是便秘了。   最后还是太子靖说,就让他坐这儿把,反正我们这桌人不多。   炎铎点的菜都是我喜欢的,我吃得不亦乐乎,而且怕橙哥顾忌那几个人的身份放不开,就一个劲儿给他夹菜。   席间那大公主疏影温柔的笑着,和阿靖一唱一和夸赞着奇水国和炎铎,还时不时给炎铎夹个菜、送给秋波什么的。   而炎铎也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看着这三人,我突然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倒在橙哥怀里。   那三人一脸不解看着我。“笑什么?”炎铎问。   “没什么,想起一个笑话。”我都有些止不住,咬着筷子还不时笑一下。   “阿乔,说来听听呀。”疏影说。   我清清喉咙开始讲:   从前有个吝啬鬼参加完朋友的葬礼后回家心情很沉重。他对他老婆说:“人生就是那么回事,还是应该该吃吃该喝喝,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晚中午我们煮鸭蛋吃。”   老婆就问他,煮几个?   他说,按人头,一人一个。   到了晚饭时,老婆问他,还煮鸭蛋吗?   他说,煮。   老婆问他,煮几个?   他说,两人一个。   到了第二天,老婆问他,还煮鸭蛋吗?   他说,煮。   老婆问他,煮几个?   他想了好久,说,全家一个。   全桌人都笑了,可是炎铎笑着笑着突然就冷了脸,在桌下狠狠踢了我一脚。反应还挺快,知道我在讽刺他。我笑着看着他,冲他眨眨眼。      ☆、他是我哥   吃完饭,疏影说想去天境城外有名的大昭寺。我们一堆人就坐着马车往郊外去。好像又有二十多天没下过雨了,真是出门五分钟,出汗两小时。我觉得有些热,橙哥就不停给我喂水。   大昭寺处于天境城外的一座山上,是皇家寺院,但平时没有重大的祭祀活动时,也准许百姓前来进香。   院里有不少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我忙躲到树荫下乘凉。太子靖和疏影进去上香,我没兴趣,就仍靠着大树等。   炎铎走过来,一句话不说就拉着我的手进了旁边的偏殿。他的随从在后面带上了门,将橙哥也关在了门外。   还没等我问话,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和你那个下人是什么关系?”   谁?橙哥?“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你不觉得你俩太亲密了吗?”他皱眉看我。   亲密怎么了?“他是我哥呀!”我不明白的眨眨眼睛。   “你怎么能跟一个下人称兄道弟的。”他说。   一听这话我就炸毛了,“这么说来,如果我不是公子乔的身份,是不是连站在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我吼出来。这不仅为了橙哥,也为了我   他显然一愣,可能完全没想过我不是公子乔的身份会如何。   我气得转身往外走。   “阿乔。”他一把拉住我,“我不是那意思。”   我一甩胳膊:“那你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就只认身份不是吗?”   “不是。”他忙解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还是你,都不会影响咱俩的关系。”   我压压火气,说:“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都是我哥。”   “好了,这次算我错了,我道歉。”难得他主动认错服软一次。   我看看他:“干嘛冲我发这顿邪火,就因为我今天拿笑话讽刺你了?”   “也不是。”他低低头,“就是看你和他在一起太亲密有些生气。”   生气?你生哪个的气,多莫名其妙。   我突然笑着看他:“炎铎,你这状态可有点像吃醋呀!”   他猛地一抬头。   我接着说:“不过我又不是个娘们,你会吃我的醋?难道……你喜欢我的橙哥?”   “滚……”他怒斥我。   然后我俩又和好了。   太子靖和疏影上完香,我们在院里闲逛,主持见炎铎来了就上前见礼。   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太子靖拉我到旁边,对我说:“阿乔,跟我到荣锦国做客好吗?我们一定会待你如上宾。”   “我是想去,可是身份不允许呀。” 我是质子,哪能说去哪就去哪。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摆脱质子的身份。”他看着我,很诚恳。   我笑笑。我现在是冒充公子乔呆在奇水国,终有一天我可以跑路,可要是跟他回了荣锦国,那我什么时候能自由。再说他帮助摆脱的又不是我的身份,而是那公子乔的,说到底,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忘了吗?我是雨神,你们国家好像不缺雨水,如果我去了,你们国家岂不是要内涝了。”我开玩笑。   他也笑笑,没再说什么。      ☆、婚约   回来后我们到碧波池边的亭榭中乘凉,宫人早在地上铺了席子,阿靖和炎铎席地而坐下棋,我坐在旁边吃水果看风景,疏影被王后叫去聊天了。   “别吃了,再吃晚上又不吃晚饭了。”我已经解决了一大串葡萄,在伸向第二串时,正下棋的炎铎拿棋子打了我一下。   我说:“不吃东西我又没事可做。”   他说:“过来看我俩下棋。”   我爬过去看他俩下棋。他们算是棋逢对手,黑白子你争我夺、难分上下,所以都是有输有赢,我过去看了这会儿,他俩又杀了三局。   走了一天烤了一天的太阳,我有些晕晕的,再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白色,我直犯困。迷糊前,我嘟囔了一句:“怎么还不下雨。”然后头一歪就靠在炎铎的肩膀上睡着了。   又是在清凉、湿润的水汽中醒了过来,外面又下雨了,我真感谢天上那个天神。   不出我的所料,太子靖真的替他的姐姐疏影向炎铎提亲了。国主的官方说辞是,要让天师算一算俩人的生辰八字是否匹配,而真正的潜台词是,要计算一下娶一个荣锦国的公主对奇水国的利弊比例。   我来给炎铎道喜,他却一脸闷闷的。   我问:“怎么了?那疏影多漂亮,温柔多情的。”起码比他妹妹阿娇强。   “我娶妻你会高兴吗?”他这样问。   “为嘛不高兴,我哥们娶媳妇我当然高兴了。”我说。   他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张张嘴没说出来。   “你不喜欢她?”我问。   “嗯,我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他小声说。   “那你就跟你爸说呗。”我突然反应过来,凑到他眼前“呀?你喜欢的是哪位美女,我认识不?”   他佯装怒气的推开我。   最后,炎铎和疏影的婚事还是定了。因为经过缜密的计算研究分析,这门亲事利大于弊。   唉,王族的孩子真可怜,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至始至终,炎铎也没有跟我说他喜欢的人是谁。      ☆、布局   几天后的中午,炎铎让人告诉我,他这几天下午不出去,我如果没事可以去找他。   于是下午上了一节课我就屁颠屁颠去正阳宫了。我是从后窗跳进他的书房里的,我经常这样吓他。可还没等我走出来,就听门外宫人禀报说,疏影公主来拜访太子。我忙躲在帷帐后,可别耽误人家小两口谈心。   炎铎让宫人请疏影进来。疏影婀娜多姿的身段出现在书房门口。炎铎请疏影进了书房,两人客气了几句,说的也不外乎场面话。这急得我,这个炎铎,你未婚妻都来看你了,你好歹说句好听的哄哄人家女孩子呀。   最后,两人实在没什么说的了,疏影打开带来的食盒,端出一碗甜汤,说是她亲手做的,然后告辞了。   等疏影走后,炎铎关上门,“出来吧!”他说。   嗯?他在说谁?   “阿乔,出来。”他又说。   原来他早知道我来了。我走出帷幕,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难道几个月时间我的身手退步了,虽然我并未刻意隐藏气息,但他发现的也太快了。   他笑笑没说话。   我坐在矮榻上看着桌几上的甜汤,说:“好福气呀,有美人惦记,费心做羹汤,以后你们的小日子一定过得很甜蜜。”   “费什么话,要喝你喝。”他有些怒了。   莫名其妙,“你真不喝?”我端起碗。   “不喝。”他拿起书自顾自地看。   不喝拉倒,我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喝了,别说,这疏影还挺用心,别人甜汤里不外乎大枣、莲子、百合什么的,她还加了水果丁,喝着酸酸甜甜挺清爽的。   我舀起最后一口递到炎铎嘴边:“喏,最后一口了。”   他看看我,往后撤了撤。   我于是老实不客气的把最后一口也送进了嘴里。   炎铎看着我,拿起一块手绢,伸手到我嘴边,可能是想给我擦嘴,可顿了一下,就把手绢丢到我脸上:“把嘴擦擦。”   “你对我就不能温柔点儿。”我抱怨,抓起手绢抹了抹嘴,“你对那个疏影怎么不这么冲。”   他不理我了,继续看书,一说起疏影他好像就不太高兴。我见他不说话了,就也随手拿起旁边一本书看,可还没翻两页,我的眼皮就打架了,头一歪趴在矮榻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天已见黑,我叫了炎铎几声却没人应。我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睡这么长时间,真是人闲了就犯懒。可炎铎也是,早点叫醒我呀,现在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没回来,我就起身走了。   第二天下午我又去找他,可进了正阳宫,看他书房门大开,里面有很多人的声音。   我走进门,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了,昨天最后从太子书房出去的是公子乔。”跪在地上的宫人颤抖着声音指着我说。   火爆的老将军连启立即怒瞪我:“我就说,他国的人都是狼子野心、不怀好意……”   “连将军。”炎铎呵斥了连启。   咦?啥情况?   我看向炎铎,用眼神问他。   “军力部署图丢了。”炎铎看着我,语气平静。   “怎么丢了?”我很单纯地问。   “装得可真像,难道不是你偷的。”将军吴林在旁边凉凉地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我,似乎都在说是我拿了那图,也确实只有我一个外人进过炎铎的书房。   我看着炎铎:“你也认为是我拿的?”   他就是那样定定的看着我没说话。   “我说过,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我俩刚接触时,有几次我来找他,他都匆忙收拾起桌案上的文件,当时我就说,放心,我对你的这些东西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后来时间长了,他也不背着我了,但我对这些政治的东西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显然这话所有人都不信。我走进屋,一屁股坐在一个椅子上:“既然你们不相信,那你们查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的结果。”   “哼,现在早送走了吧,还怎么查。”吴林说。   “那你们凭什么说是我拿的?”我说。   “昨天就你一个外人在这儿单独呆过,不是你还会有谁?”连启怒气冲冲。   “我一个人,哼,能进这屋子的人多了,如果……”我一下子想到一个人,我腾地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说完往外跑,连启“嘭”拉住我的胳膊:“怎么,心虚了,想跑?”   我转头怒瞪他。   “让他走。”炎铎平静无波的声音。   我跑回玉玲宫,找到橙哥,把他拉进屋关上门。   “那兵力部署图是你拿的?”我问橙哥。   “嗯。”橙哥没否认。   我其实也早猜到,主人不可能派我们两个人同时来这儿,让橙哥同来,就一定另有任务交给他。   我坐在椅子上气闷,橙哥拿了就相当于我拿了,这没什么好说的。   “你看了就好,拿走干什么。”我抱怨。   “我没拿走呀。” 橙哥惊讶。   其实说完那话我就知道我错了,以橙哥的本事根本不用拿走那图,只需看几眼他就能记住,何须拿走。   那是谁拿的?我俩震惊的看着对方。   甜汤,是甜汤,我不可能会突然就睡着了,不会睡那么久,是疏影还是阿靖?   我急忙跑回正阳宫。那些人已经都走了,只有炎铎自己在书房里。   “那个,那个图你就当是我拿的吧。”我对他说。   “为什么?你不是说不是你拿的吗?”他走到我面前逼问我。   我没吱声,橙哥看了那图,就相当于拿了,而橙哥拿了就是我拿了,我无从狡辩。我想提醒炎铎有别人拿了那图,可如果说了就等于要先卖了橙哥。   我张张嘴,想辩解却辩解不出来,可是我真的很委屈,所以我低着头憋屈地说:“你就当是我拿的吧。这事儿其实怨你,如果不是你把我一个……”我猛地想通了一些事儿,一抬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炎铎,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刷的流了下来。   他看见我流泪吓了一跳,伸手要抓我的胳膊,我猛一抬手打开他的手后退一大步。   我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炎铎,直到嘴里弥漫了血腥味我才好像惊醒,我转身往外跑。   “阿乔。”他在身后喊我。   但我狂奔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心如万把利刃在切割。我不停地问自己,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根本就是个局,一个他给我设的局。   从他昨天让宫人叫我到正阳宫开始,我就一步步走进了他的棋局。他故意将我独自一个人留在书房,用一份军力部署图做诱饵,就是想看我到底是不是细作,亦或是找出我身后的人,还有可能引出其他别人。如果是这样,那么那碗甜汤里的药就不一定是疏影他们下的,有可能……是他。   原来他竟如此算计我。      ☆、陷害   我扑进橙哥的怀里嚎啕大哭。   从我被红姐救起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哭过。练功苦没哭过,出任务重伤没哭过,可这次,我是真的伤了心。   等我慢慢平息了情绪,橙哥问我,我没告诉你我的任务你怨我吗?   我摇摇头。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实意疼惜我的人只有红姐和橙哥,即使他们有秘密瞒我,也不会害我。而且组织里规定了,各自的任务不可以透露给他人。   原本我以为到了这里,我又交了一个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但我现在知道了,我错了,大错特错。他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云之国的质子。   他还说在我面前永远不会戴上面具,原来,他对我从来没有拿下过面具。是我太傻太天真了。   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了橙哥,我俩又坐在床上啃着酥饼分析。   那个黄雀在后的人到底是谁?   “会是公子乔吗?”我问,因为最近他和他的近卫总是在屋里密谋着什么。   橙哥想想说:“应该不是,毁了你的名声等于毁了他自己的名声,这么不划算的事他不会做。”   “那就是荣锦国的人。”他们是除我们之外另一批外人。   “有可能。”橙哥说。“可他们为什么要拿走那图,看后记住不让人发现不是更好?”   不让人发现?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人发现。   他们一定是发现了躺在了软榻上的我,可能临时起意,拿走那图,要陷害于我。   那炎铎呢?发现图丢了,暗暗换了布防不就好了,既摆了偷图人一道,对己方也没什么损失,或许还能来个诱敌深入什么的。那下午那几个将军大张旗鼓的闹一通多没意义。   “应该是他也没料到有人把图拿走了。”橙哥说,“打乱了他的计划。”   图被拿走,就不是暗里偷情报。因为偷图人知道被偷者知道后会立即改变军力部署,那他们偷的图就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目的就只是陷害。   而炎铎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图丢了,他还不大闹一场一定会引起偷图者的怀疑,而我当时正在那屋子,矛头当然甩给了我。   而我,却是一开始就被他安排进去的。   “会是他们奇水国内部的人干的吗?例如不满意炎铎或你?”橙哥又想了想说。   “嗯,有可能。”不满意他的是不满意他的太子之位,不满意我的是不满意我与他靠得太近。   “下一步怎么办?”我问橙哥。   “反正他们现在不能赶我们走,先住着呗。”橙哥说。其实我俩巴不得他们以这事赶我们走呢!   只是,我的心真是好难受。橙哥微笑着伸手摸摸我的头。      ☆、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偷图事件发生了几天却平平静静,各方人马都按兵不动,都想以不变应万变。   我一个人坐在碧波池边一个大石上,无聊的往湖里扔小石头。就连阿沁都交了新女朋友,两人天天……哦,不,两只老鼠天天亲亲我我、甜甜蜜蜜的,都很久没陪我玩儿了。   “嘿!”一个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懒懒地抬眼一看,怏怏地跟来人打招呼:“阿靖。”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阿靖坐在我身边。   我抱着膝盖没吱声。   “生病了吗?”他伸手去摸我额头。   我抬手挡住了他的手,说:“我被虫子咬了,挺疼的。”   “在哪儿?我看看。”他忙拉过我的手,撸开袖子看我的手臂。   手臂在火红的衣袖映衬下显得格外白嫩,让我自己都惊了一下。在这里养尊处优这么久,连皮肤都养白了,那我的功夫呢,是不是也会退步。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强求着不属于我的感情,我这是在干什么?   阿靖又拉开我另一只袖子看,“没有伤口,难道在身上?”说着他笑闹着要拉我衣襟。   我也笑着打开他的手,“在脚丫子上,你要看吗?”   “好呀好呀!”他有作势去抓我的脚。   “别闹了。”我收起脚。   “现在笑了?”阿靖拍拍我的头,“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不如明天我们去骑马散散心?”   “好。”我说,出去散散心也好。   我跳下石头往回走,走了五六米却差点撞上一个人,我抬眼一看是炎铎。   自那天从正阳宫跑出去之后,我俩再没见过面。我没去找他,他也不来找我。   我撇头要走,他却横着迈一步挡住我的路。   “你们在干什么?”他的声音冷冰冰地、含着怒气。   “要你管。”我一推他,走过去了。还对我发脾气,我还没发脾气呢!   第二天,阿靖来找我,炎铎也来了。说实话,我挺不想见到他的,因为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再说话什么的都有些怪怪的。我推脱不去了,但阿靖硬拉着我走的,说昨天不都说好的嘛。   上了马车,阿靖还递给我一个瓷瓶。   我不解,问他。   他说,你不是被虫子咬了吗,这个药治虫子咬最有效。   我听后有点想笑,可感到有些悲哀。但还是给阿靖道了谢。   到了郊区皇家马场,阿靖说,我们各自挑一匹马,然后比个赛。   我们去挑马。我偷偷问其中一匹马:“你们之中谁跑得最快。”   那马说,是最边上的那白马。   我走过去看着那马,问它:“据说你是这里跑得最快的?”   那白马看看我,打着响鼻,摇头晃脑:“小子,怎么着?”   我说:“帮我赢个比赛呗?”   “凭什么?老子不乐意。”那马真拽。   “如果赢了,我给你洗澡,怎么样?”   那马想了想:“得嘞,请好吧!”   我跨上白马,可惜我不是王子,不过幸好也不是唐僧。   我们三人开始比赛,那白马开始并不是很快,我对它说:“大哥,你不是说请好吗?”   它不屑地说:“我这是战术。”   我去,连马都讲究战术。   果然,后半程白马开始发力,不久就把炎铎和阿靖甩在后面。   此时正是初秋,天高云淡,我和马大哥迎着微风,前面清澈、淡蓝色的天空与碧绿的草场连在一起,我突然感到心情很开阔。   我长啸一声,将这些天郁结在心中的闷气都吼出去,身心瞬间就通畅了。我在纠结什么,有什么好郁闷的,合着来不合则散呗,只要这个世上还有红姐和橙哥对我好不就够了吗!真是在那个四四方方的宫殿里待久了,人也变得小家子气了。   我大笑着勒马转身,身后的炎铎和阿靖也勒住了马,却都一脸呆呆的表情看着我的脸。   我连忙伸手摸脸,面具还在呀。他们怎么了,喝风喝傻啦?   “我赢了。”我冲他们笑着大叫。   阿靖可能也感染了我的情绪,笑着问我:“你想要什么?”   “给我的马洗澡。”我说。   那俩人显然没料到我会说这个条件,都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溪水还留有夏日的温度,站在里面暖烘烘的,很舒服。我脱了外衣,卷起裤腿和衣袖,用刷子给白马刷洗身体,马大哥惬意得直哼哼。   我拿起水桶往马大哥身上浇,却浇了给马大哥刷洗另一边的阿靖一身水,他湿漉漉地看着我,一脸无辜,我连忙道歉,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又舀了一桶水,再倒,又浇了阿靖一身,阿靖看着我,我笑着说:“这次是故意的。”   阿靖装怒,也用水桶装水要泼我,我左躲右躲,躲到炎铎身后,一桶水就泼在了炎铎的身上。于是,我们三人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玩够了,早有人等在旁边带我们去换衣服。   回程时坐在马车上,依旧像来时一样,炎铎坐中间,我坐在左边,阿靖坐右边。   我闭上眼睛靠在马车壁上,最近总是感觉累,大概是心累了。   有一段路不太好走,碎石很多,马车时而晃动一下。如果是以前,我就会直接靠在炎铎的肩膀上,可是现在,我再也不想靠过去。   又一晃,我往前冲了一下差点跌出去。我看见炎铎和阿靖同时伸出了手,我直起身子,转了个方向,但却将身子往马车外挪了挪,远离了炎铎。   刚要闭眼,就见阿靖从对面一转身坐到我身边,伸手搂过我的头往他肩膀上靠。   “干嘛?”我问。   “这样睡会舒服一点。”阿靖笑。   我顺着他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了眼睛。   阿靖的气味与炎铎不同,触感与炎铎也不同,阿靖身体的温度让我有一丝恍惚,就像身体靠在他身上一样,疲累的心也好似找到了一个支撑点。   我差点冲口而出:阿靖,带我走吧!   可我马上反应过来,他妈的,看来今天喝风喝傻了的人是我,我怎么会出现这种荒谬的想法。   阿靖根本就是另一个炎铎。   我睁开眼,直起身子。   “怎么不睡了?”阿靖问。   “太颠了。”我说。   送阿靖回了住处,我转身往玉玲宫的方向走,炎铎从后面赶上来叫我:“阿乔。”   我停住脚步看向他:“干嘛?”   “那天的事……对不起……”他嗫嚅地说,“嗯……后来那张图找到了,我错怪你了。”   我感觉心里一凉。   如果他说,对不起我利用了你,那么我想我会原谅他。在这个王宫里,身处他那样的位置,有父母的期望,有兄弟的觊觎,有邻国的窥探,耍点心机在所难免。我甚至可以不在乎被他算计,只要他跟我说,只要他告诉我一切,可如今……我在乎的是他对我说了谎。   我面向他,后退一大步,然后躬身叉手失礼:“太子殿下,您言重了。既然图找到了,贵国没有损失就好。”   “阿乔,你别这样。”他有些着急的样子。   别这样?那我应该哪样?继续与你嘻嘻哈哈称兄道弟吗?炎铎,是你自己先关上了那道门。   我又躬身施礼:“太子殿下,我累了,请允许我先行告退。”说完我转身走了。   “你就没有事瞒着我吗?”他在我身后喊。   我转身看他,认真地说:“可我待你一片赤诚。”   回去后,我一直在想,依我的性子应该早就气得跳脚指着他骂,甚至跟他打一架,就像以前一样,可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冷静。   橙哥说我是因为太伤心了,炎铎碰触了我的底线。      ☆、和解   我没想到,第二天,阿靖来找我,直接就跟我说那图是他偷的。   我有些懵了,他既然偷了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为什么?”我问。   “为了离间你们两国的关系。”他直接说。   三个国家鼎足而立,他离间两国关系是情理之中的,可他为什么又告诉我?   “为了离间你们俩的关系。”他还是直接说。   我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真是无耻得坦荡荡。”   他笑了,嘴角弯弯,“我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否认。”   “然后呢?”离间我和炎铎与他或是荣锦国有什么好处,公子乔对于云之国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公子。   “带你走。”阿靖说。   我有些纳闷地看着他,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带一个累赘走,公子乔到了荣锦国除了帮着消灭点儿粮食还能有什么用。   “在你坑了我之后,你觉得我还会跟你走?”   “阿乔,跟我走吧。”他突然认真起来,“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身份,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不一样的身份?属于我的一切?什么意思,难道公子乔的身份还有隐情?   “什么意思?”我直接问。   “我现在还不能说,只是,阿乔,我不会害你,相信我。乞巧节后我就要回国了,你想明白了就告诉我。”说完告辞走了。   莫名其妙,这东一头西一头,他在说什么?   我和橙哥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站在正阳宫门前,几次想抬腿往里迈可都缩回去了,门口站岗的侍卫看我要进不进,就问我要不要通报,我摇摇头,转身走了。   我觉得我有些精神分裂,明明是同一件事,我可以原谅阿靖,为什么就不能原谅炎铎,同样是被算计,跟阿靖我就可以云淡风轻,为什么跟炎铎就过不去这个坎儿呢?   我坐在那棵大杏树上,揪着树叶晃着双腿,杏子早没了,只剩下满树翠绿的叶子。   “阿乔。”我往下一看,是炎铎。   “你去找过我?”他仰头问我。   “嗯。”我点点头。   “有事吗?”   我摇摇头。   “下来。”他冲我张开双臂。   我跳下去,又一次把他扑倒在地。   我抬起身,跪坐在他身上,低着头,声音弱弱,有些不稳:“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我……”炎铎也半直起身子,要说话,可我制止了他,我不知道他会说有还是没有,但我挺怕他说没有,更怕他骗我说有。   “炎铎,你昨天说我也有事瞒你,是的,我是有事瞒着你,可我不能说,说了我就必须离开了。我是真心与你当哥们的,对你跟对橙哥是一样的。”   我说完抬身要站起来,炎铎一把把我拉了回来:“说完了?能听我说吗?”   我抬头看他,他很认真地说:“阿乔,汤里的药确实是我下的,我也是没办法,你相信我,我不是想要害你,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我有些惊讶。   他接着说:“你还问我有没有把你当朋友,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是我第一个朋友,除了这件事,我没骗你任何事。”   我俩看着对方突然都笑了起来,积郁在心中的那口怨气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蹭着,像平时一样跟他撒欢儿,果然还是炎铎的味道和触感更好。   “起来。”炎铎突然用很严厉的语气呵斥我,我不解,眨眨眼睛,刚才不是和好了吗?   “快起来。”他又低吼我,脸有些红,呼吸有些重。   我起身,他也立即站了起来。   “你生病了?”我问。   “没有。”他转开脸看向别处。   “以后离那个阿靖远一点。”他说。   “为什么?”阿靖还说要带我走呢,不过看他这样我没敢说。   “让你离他远点就远点。”他冲我吼。   我被他吼呆了,扁扁嘴:“还是阿靖温柔。”   “你……”他过来拉着我的手往正阳宫走。   他要带我进书房,我站着不往里走:“我有心理阴影。”   “那天你是不是特恨我?”他问我。   我摇摇头:“是失望,因为伤心所以失望。”   他又带我去了他的寝殿。   我靠坐在他的床榻上啃他递给我的桃子。“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我盯着桃子。   “为什么要走?”他走到我身边坐下。   “你知道的,我身不由己。”我啃着桃子口齿不清。你知道的是公子乔的身不由己,可你不知道杀手阿绿的身不由己。   “我会想办法让你留在这儿的。”他说。   我仍啃着桃子没抬头。你能想办法留住公子乔,可你能留住阿绿吗?      ☆、尼斯湖水怪?   乞巧节对于奇水国来说是个大节,以前都会连庆三天的,但有一天是水上运动,自从干旱之后,水上节目就取消了,今年因为河水、湖水都满了,所以水上节目又恢复了。   国主带着王后和子女、王族在高台上,带着百姓各种祭拜天地的礼仪。我有些烦,觉得无聊,阿靖站在我身边,偷偷地问我:“无聊了?”   “嗯。我想先闪了。”反正这儿这么多人,少我一个也不会有人发现。   “别呀,你就当陪我了,你走了我怎么办?”阿靖拉住我不让我溜。   也是,他是使节身份,又是太子身份想溜都不行。   正当我想甩了阿靖自己逍遥时,台下百姓不知谁组织的,突然向我的方向跪拜,高呼“雨神大人”。阿靖一把把我推了出去。   我站在众人面前,望着前方跪地拜服的黑压压人群,我有一阵恍惚,竟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发生过。那时我也是站在高台上,接受众人膜拜,那是什么时候?我身边站着的是谁?我一定是昨晚吃多了没睡好,这会儿发癔症呢。   我抬起右手示意大家起身。身边的阿靖看着我,眼神有些怪异。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从没见过这样的你,高傲、冷漠。   我高傲、冷漠?我这么和蔼可亲的人怎么可能高傲、冷漠,我刚想反驳他。   国主在那边发话了,宣布了太子炎铎与荣锦国大公主疏影的婚事。又说:“我又与云之国的国主商议过了,将公主阿娇许配给公子乔,两国永结秦晋之好,这可谓双喜临门……”   底下百姓嗷嗷欢呼。   我瞪向炎铎,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炎铎和阿靖好像也都没料到国主宣布这个消息,都愣了一下。我转头看向橙哥,他眼里的想法跟我一样:这地儿不能呆了。   下面的百姓开始了划龙舟比赛,因为心里有事,本来挺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看了几眼我就要回去。突然,我看见第一条龙舟旁边有一道黑影,黑影很大,几乎有那龙舟的两倍,贴着龙舟在水中急速奔来。   “那是什么?”我指给阿靖看。   阿靖看后问我:“什么?”   “就那黑影。”我急忙给他指。   “什么黑影?不就是龙舟嘛。”阿靖看了半天说。   我又问橙哥,橙哥也说没看见。这么大黑影怎么大家都没看见?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尼斯湖水怪,哦不对,这湖叫什么来着,哦,明珠湖,那就是明珠湖水怪。   突然一阵水花,“噗通”一声,紧接着那边大乱,好多人喊:“公主落水了、公主落水了……”立刻有护卫跳下水救人,炎铎也跳下去了。   我皱了眉头,你们没看见是水中一条触须一样的东西卷走的阿娇吗?还这么贸然跳下去救人,找死呀!   我还在探头探脑观望,又是“噗通”一声,这回是我掉进了湖里。   湖水并不冰冷,我慢慢下沉,一点儿没觉气闷,我周身的皮肤似乎可以在水中呼吸,所以在水里我好似一条鱼。当初红姐说我是在湖中几乎毙命了,怎么可能呢,水里明明这么舒服。   还没等我舒服的伸展四肢,我就看见阿娇在那边的水中挣扎,炎铎和几个侍卫在把她往水面上拉。   你们瞎啦?没看见她被一条“绳子”拉着吗?   我从下面游过去,抽出短靴中的匕首,一手抓着“绳子”一手用力割。费了好大劲儿,“绳子”终于割断了。那些人本来奋力拽阿娇没拽动,这会儿下坠的力气突然没了,几个人立时惯性的向上窜了一下,平稳身形后,他们带着阿娇向水面上游。   而我还拽着那“绳子”,顺着它向水下潜。湖水也就五六米深,一会儿就见底了。   我看见一个人站在水底,手里握着“绳子”的另一端。   那是个男人,一身黑衣,脸也很黑,在水底看着就像一块沉入水底多年的木头。   他看见我很生气:“小子,坏我好事。”   我问他,你抓那女人是采阴补阳呀,还是看中了她的长相准备做压寨夫人?   他说,哪那么多事儿,就为了一顿午饭而已。就她穿得金光闪闪而且靠近水边,我不抓她抓谁。   我说,你这随便吃人的行为可不好吧,你们头儿就不管你们。   他说,我们头儿几百年前就被封印了,现在大家各自为政,谁管谁呀。   我说,这儿好歹是我地盘,怎么着,给个面子呗。   他说,给你面子我吃糠呀。   我说,我代表月亮消灭你。   于是,一言不合我俩开打。刚开始因为没适应水中的浮力和反作用力,我被逼得只有招架的份儿。慢慢掌握诀窍后,我也可以利用水波的动力,渐渐他处于下风了。他想逃,但我手里死死抓着那“绳子”,他竟逃不了。   我一个飞踢,踢在他的下巴上,他一下子仰面倒地,我半蹲在他身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问他:“服了没?”   那黑汉子瞪着我,双眼赤红,过了几秒,他说:“你不是人?”   “你他妈的才不是人呢。”我回嘴,骂谁呢。   “我本来就不是人。”说完,他一扭,我登时站不稳,他一下子变大,竟变成了一条大黑鱼。我仔细一看,我去,鲶鱼。而我手中的“绳子”是他的触须。   我呆了,我是第一次看见大变活……鱼。   大鱼说,既然同为妖,你何苦为难妖。   我说,你才是妖,你们全家都是妖。   大鱼说,你自己竟然不知道,不过看你这妖气,你应该是个半妖。   我问,啥意思?   大鱼说,就是说你爸你妈有一个是人有一个是妖。   完了,真让橙哥说对了,我还真是个人妖,哦不对,是妖人。   趁我失神之机,大鱼的另一根触须直直插向我的左腿,我反应过来时想躲开已经晚了,感觉小腿肚子一麻。我突然暴怒,举起匕首就向他脑部刺下,但它脑上有一块硬骨,我没刺进去。   体内暴虐的嗜血因子不知被什么点燃,我有种不杀了它就不痛快的感觉,我死死攥住它的触须,躲过它的大嘴,一翻身又上了它的脑袋,我奋力向下竟将匕首直直插入它的脑中。一股血氤氲出来,周围的水被血染得浑浊。   又有一股水流从不同方向荡过来,我看见炎铎和几个侍卫又跳下水,朝我这边游过来。白痴,你下来干什么。   几个侍卫看见了下面血水翻滚,都吓得不敢再往下潜,而炎铎还往下游。   我把匕首往下一拉,硬生生在那大鱼脑上开了个口子。大鱼带着我扑腾了一会儿,就老实了。   炎铎游到我身边,搂住我肩膀,凑近脸,竟将嘴贴上了我的嘴,给我渡了一口气。   他以为我窒息了?哦对了,以前他问过我小时候的事,我说八岁时我掉进湖里差点淹死,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所以他以为我不会水。   他带着我上浮,这时几个侍卫才过来帮忙。露出水面,阿靖和橙哥忙过来帮忙拉我。橙哥知道我的本事,所以我掉进水里他并没有着急。   我不能透露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事实,就闭眼假装昏迷,可阿靖和炎铎又是掐人中又是猛晃我的身子,我连忙把出水前含在嘴里的水吐出来,不然一会儿好上演人工呼吸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   大家松了一口气,旁边几个王子还揶揄我:“哟,阿乔,你这英雄救美差点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强忍着没回嘴。   这时阿靖托起我的左手问我:“这是什么?”我的左手上缠着那鲶鱼的触须,因为勒得紧,手几乎快被勒断了。   这儿会他们能看见了?是不是大鱼死了,隐身的效果就没了。   我把触须一圈圈从手上解下,然后在阿靖手上绕两圈,一松手,一股强大的坠力拉得阿靖一个趔趄,差点把他拉进水里。   阿靖忙喊人帮他拉,几个侍卫立即过来帮他拉。   我站起身,炎铎扶了我一下。我想回去洗澡换衣服,沾了那鱼的黏液,身上很不舒服。   这时身后发出惊叫,接着好多人大声呼喊:“大鱼,水怪……”   炎铎回头看一眼,也很震惊,转头拉住我:“你受伤没?”还检查我的全身。   “没有。”我拨开他的手往宫里走。因为那大鱼说的话,让我的心情很不好。炎铎边走边给我揉手上的勒痕。   回了玉玲宫,早有宫人给我预备好了洗澡水。但宫人看炎铎也跟我回玉玲宫,有些拿不准,不知道该不该给他也准备洗澡水,他也一身湿淋淋的。但他却挥退了宫人,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他一转身就对我吼:“不会游泳你下去逞什么能。”   他还冲我吼,我把脱下的外衣甩在他身上,也冲他吼:“我是被人踹下去的。”对着他,我却不想忍。   “谁?”他把我的衣服放到一边,压压火气问我。   “不知道。”我的口气依旧很冲。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杀手呀,如果我连谁近了我的身都不知道,早就没命了。   踹我下水的人是……阿靖。   所以我刚才才把鱼须绕在他的手上,想让他也吃个亏,可他仅一个趔趄就稳住了,看来阿靖并不是表面上表现的文弱,也是深藏不露的。   我又把中衣甩在炎铎身上:“你留下我的办法就是让我做你妹夫?”一想这个我就更气,难道没人问我的意愿吗?   “不是的,我也没想到父王会在这种场合公布这件事,我一直在压这件事的。真的。”他解释。   “出去。”我要脱裤子了,他还在这儿干什么?   “阿乔。”他却走到我面前,“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他的手扶上我脸上的面具。   我上次大庭广众下拿下面具,他没在。可这次怎么办?我没“戴”那疤,我嫌戴疤时要涂粘合剂不舒服,而且我对那粘合剂过敏,所以最初几天之后我就没戴。   “我长的丑。”我想拉下他的手,但他这次很固执,竟一手搂住我光裸的腰背,把我拉向他。   “给他们都看过,我为什么不能看,我想看。”他看着我不容我拒绝,“还是,你在隐瞒什么?”   我皱眉,他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从没这样非要看我的疤。可我那疤在衣袖里,现在衣服让我甩出去了,怎么办?   真是天助我也,我一眼看见阿沁回来了,站在炎铎后面。   我马上扑到炎铎身上,抱住了他,把脸伸向阿沁说:“我的疤太吓人了。”“我的疤”三个字咬得很重,示意阿沁,用手指着我衣服。   阿沁立时明白了,它在我身边混久了,很多事是知道的。它马上去我衣服里找“伤疤”。   炎铎抱着我,热热的大手轻抚我的后背,轻轻地哄我:“让我看看好吗?”边说着,另一只手向上来到我的脑后,解开了面具的绳结。   我一阵慌,忙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心里这个急,阿沁怎么还没找到。这是感觉脚腕处有微动,我大喜,忙把手放在大腿旁,阿沁用嘴叼着“伤疤”爬上我的腿,把“伤疤”塞进我的手里。   这时,炎铎用手扶起我的脑袋,把面具一点点拿开,趁着拿开的一瞬间,我一偏头,“啪”把那“伤疤”贴到脸上。   幸亏“伤疤”沾了水,有点粘性,不用我用粘合剂。我假装不想让他看见,用手按着,让“伤疤”固定。反正他没见过我第一次的样子,不知道伤疤的位置,所以我也不用左对齐右对齐的了。   他拿下我的手,仔细的看我的脸。   我假装生气:“好了?这下看够了?”   他看了会,就把面具给我戴上,帮我系上绳结,然后说:“以后不能让别人再看见你的脸,特别是这里的人。”   他这人,要拿下我面具的人是他吧。   “出去,我要洗澡。”我冲他说。   但他没动。我不耐烦了,脱下裤子迈进浴桶,都是男的,要看就看吧。   进到温温的水里,身体舒服了。我闭眼躺在水里,忽听水响,我睁开眼,炎铎竟拿起毛巾给我擦洗身子。我看着他,觉得他今天很反常,堂堂太子殿下,给谁做过这种事。   他用毛巾慢慢从上往下擦洗,可洗着洗着毛巾却没了,他的手替代了毛巾在我身上游走。   那手让我很舒服,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接着,他的手来到我的下面。握住了我的东西,我感觉触电般的舒爽。   最后一下,我叫了出来,他却堵住了我的嘴,用他的嘴。他把舌头伸进来,勾缠着我的舌头。   我眼神迷蒙,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他捧着我的脸,伸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在我额头印上深深一个吻,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然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我的眼神恢复清明。怎么办?凉拌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起身穿衣服,问阿沁:“你觉得我是妖吗?”   阿沁说:“我还只是只老鼠,没到那个级别,分辨不出来,不过你的气息是与一般的人不同。”   我在想如果我是妖,那我会是什么,像那个鲶鱼是条鱼,还是像阿沁的老鼠,或是小猫小狗……   正想着,阿靖推门进来。一进门就嚷嚷:“阿乔,你好厉害,抓了那么大一条鱼,都够现场百姓一起吃一顿水煮鱼了。现在,大家都把你当英雄了。”   我没搭理他,自顾自穿着衣服。   他走过来问:“怎么了?”   我在系衣服的带子,所以眼前就是手腕上的红绳,那句话也就硬生生咽回去了,没吱声。   “是我踹你下水的。”他突然平静地说。   我抬眼瞪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他们这样的人活得真累。   “为了看你在炎铎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他认真地看着我说。   多重要,哼,现在看到了?我是落水后多久他才下来的。等一下,上次为了离间我俩,这次要测试炎铎,难道……   “你喜欢炎铎?”我问了出口,我突然乐了,想想,两国太子大婚,这画面简直太魔性了……   我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笑缺氧了?腿一软站不住往地上出溜。阿靖忙一步上前抱住了我。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我拉高左腿裤腿,小腿赫然青紫,是那鲶鱼扎我的地方。刚才洗澡的时候还没事呀?   阿靖一把抱起我,快步把我放到床上,回身打开门,冲外喊,叫御医。   我感觉身边来来回回一批一批的人,汤药给我灌了好几碗,药丸也吃了好几颗,腿上也糊上了药膏,但症状一点儿也没减轻,我现在感觉腰部以下都没知觉了。我掀开衣服,看见腰以下都是紫黑色,我知道,等这紫黑上到我心脏的位置我就完了。   御医束手无策,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知道现在外面一定像开了锅,炎铎和阿靖都坐在我床边,帮我挡开各方探视的人马,不让他们吵到我。橙哥也焦急担忧地站在床边。   我瞥见阿奇站在门边朝里窥探着。我一想,这小孩也挺悲催的。本来想找我这么个替身保他平安,而且让他进可攻退可守,可如今我要是挂了,那他的身份就尴尬了,想恢复身份,不行,不恢复身份,以后就是一黑户口,将来怎么翻身夺位。   不过我现在自身难保,就没空关心他的处境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都要死了,我是不是该留点遗言。   “炎铎。”我叫了声。   炎铎立即过来,轻扶起我的身子,让我靠在他的怀里。   “你那盒八宝玉带糕是被我偷吃的。”我对他坦白这些日子犯的错。   “嗯。”他的声音闷闷的。   “七彩水晶砚也是我打碎的。”   “我知道。”   他知道?亏我还都赖在那只大胖猫的头上。   “还有……”   “别说了,我都知道。”他搂紧了我的身子,把头埋在我的脖子里。   他热热的鼻息喷在我的颈间,那感觉暖暖的。   我抬眼看向阿靖:“阿靖,我不能跟你走了。”   阿靖抓着我的手说:“等你好了我就带你走。”   炎铎听后抬起头,“啪”把我的手从阿靖的手中抽出来,说:“阿乔哪里都不会去。”   我突然想到刚才的事:“炎铎,阿靖喜欢你。”我死之前做次月老给人牵个红线做做好事吧。   炎铎抬眼看阿靖,阿靖的脸憋得通红:“谁喜欢他了,我喜欢的人是……”可他刹住了,没说。   他喜欢的不是炎铎,那推我入水为的是……   “难道……你喜欢的是阿娇?”只有这个可能了。   阿靖一副急了的模样,冲我吼:“我喜欢的人是你。”   啊嘞?你连我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你喜欢我啥?   我愣了一下,说:“我喜欢女孩子。”可我感觉抱着我的炎铎身体僵了一下。   我还想说什么,可我感觉胸中一阵憋闷,快喘不上气了,我抓着胸前的衣服,强忍着体内翻腾的毒气。   “阿乔……阿乔……”炎铎和阿靖叫着我,一脸焦急。   我想我的小命就这么交代在这儿了。我看着橙哥对他说:“我死后带我回家。”   我又忍受一波窒息般的痛楚,我不用看也知道,那黑气到胸口了。      ☆、透心凉、心飞扬   突然外面一声闷雷,让我如惊吓般一下子睁开了眼,我忙看向橙哥,橙哥立即会意,他也想到了。   橙哥猛地推开阿靖和炎铎,抱起我就冲进院子。   几个闷雷后,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我和橙哥都期望着我能像以前一样,让雨水治愈我。但这次是毒,似乎不像以前那么简单。   炎铎和阿靖也随后冲进了院子,站在旁边。橙哥抱着我泡在雨水中,我说了句话,橙哥没听见,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我说:“橙哥,我的抚恤金留给你和红姐买房子。”   “闭嘴。”橙哥冲我吼,扶起我的身子要给我输内力。   我摇摇头,输内力只能暂时压制毒性,根本没法解毒。   这次雨水果然救不了我。我感觉胸口以下都麻痹了,我喘不上来气了。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我感觉腹部一处有一个点开始有一丝清凉,接着那清凉越扩越大,所到之处麻涨感消失,我感觉到了酸疼。   我试着举起手,手竟然举起来了,我用内力划破指尖,一股黑血立时流了出来。   橙哥会意,拉高我的裤腿,找到我伤口处,开始往外给我挤毒血。炎铎和阿靖也蹲下来帮橙哥。   那清凉慢慢扩散全身,毒血也被逼了出去,再挤出的血都是红色的了。   我躺在橙哥怀里,全身都疼,炎铎和阿靖也好像松了一口气,也都一屁股坐在雨中。   我微微的笑了,看来捡回一条小命。不过我体内那清凉是什么?难道我真是妖,能解毒?可是好歹早点结呀,为毛每次都等我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才显灵。   我很庆幸我挺过来了,不然像那鲶鱼现了原形多恐怖,到时候变成个大鱼或是耗子,还不把大家吓死。      ☆、七月七日晴   我第二天就全好了,又开始上蹿下跳。橙哥一把把我按回床上:“在床上呆着,就是装也得装一天。”也对,哪有前一天还要死要活的,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   各方人马前来慰问,我躺在床上装虚弱。我又被灌了几碗补药,苦的我心想还不如昨天死翘翘了。   下午,炎铎又过来看我,说晚上乞巧节有活动,问我能不能去。   我装着病怏怏的样子说去不了。   炎铎说:“那我也不去了,在这儿陪你吧。”   我说:“别呀,你那么多事儿,在这瞎耽误工夫干什么,你在这儿明晃晃的,我怎么睡觉。”   他摸摸我的头:“为什么不想让我呆在这儿?”   “没不想,只是不想耽误你的正事。”我装一脸无辜。   他想想,最后还是起身走了。   他一走,我扑棱坐起来,对橙哥说:“走,咱俩去看看。”   橙哥问我:“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   我说:“炎铎去了疏影就会去,疏影去了阿靖就会去,或许再加上个阿娇,一堆人跟着,乌央乌央的,没意思。”其实,我是因为昨天阿靖跟我说喜欢我,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觉得再见他会尴尬。   我问橙哥,怎么装扮才不会让别人认出我。   橙哥拿下我的面具说,这样就没人认得出。   我指指自己的脸:“这还叫没人认得出?”我的脸因为常年带面具,面具内外的颜色明显不同,都快成阴阳脸了。   “这还不容易。”橙哥拉过我,在我脸上涂了什么东西,我一看,嘿,真的一样白了。   我说,橙哥你真牛逼,等咱三人不干杀手了,咱就开个胭脂铺,肯定客似云来,女人的钱最好赚了。   橙哥看看我说:“想让别人彻底认不出你只有一个办法。”说完拔下了我头发上的玉簪子拿下了束发玉冠。   我的头发垂散下来,我立即大叫:“老子是男的,男的,才不扮女人。”   “只有这样别人才认不出你,而且……”他指指我的咽喉,“趁你还没长喉结,扮女人都不用挡。”   我是没长喉结,可已经开始变声了,“这声音谁听不出来。”   “你不会不说话呀。”橙哥说着在他的行囊中翻着,过会儿拿出来一件衣服,一抖,竟是一件红色的丝质罗裙。   “你连这个都备着了?”我诧异。   “给阿红买的,先借你穿一会儿。”橙哥说。   “我不要扮女人。”我抗议,“我还要去认识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妹妹呢,扮成女人我怎么认识。”   “你就当帮我了。”橙哥说,“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出去一定招蜂引蝶,这要是被阿红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你当我的情妹妹帮我挡住那些女人。”   我咬牙切齿:“橙哥,咱不带这么臭不要脸的。”   我还是答应了橙哥,就像他说的,这可能是我最后扮女人的机会,不用挡喉结,而且年纪小,也不用塞假胸。   我换了衣服,橙哥给我化了妆。我看看镜子挺满意,如果我不说话,还真看不出我是个男的,而且没有一丝男扮女装的违和感。   我转了一圈:“我要是个女的也不错嘛。”   橙哥说:“你要是一女的就是一祸水。”   “那男的呢?”我问。   “一妖孽。”橙哥说。   橙哥把自己易容成另一幅模样,我深恶痛绝地说:“你咋不给我易容,还让我扮女人?”   “你忘了你上次过敏满脸红疹啦?”橙哥凉凉的提醒。   上次就是因为戴那“伤疤”,我的脸整整起了四五天的红疹。   我无话反驳,只能咬咬牙认栽了。   我和橙哥偷偷翻墙出的宫。虽然我俩可以用腰牌出宫,但要被盘问来盘问去,还不如翻墙来得简单直接。   本来乞巧节是显示女孩子心灵手巧、祈福平安的节日,可后来演变成,单身男女互送礼物表衷肠的日子了。   我和橙哥走在一起,就已表示了不是单身男女,但还是有很多男的走过来给我塞荷包。   单身男女如果看中另一方就会给他(她)荷包。   而我也不能回应人家的真情,只能冲他们笑笑,算是感激,也算是回赠。   “别再笑了。”橙哥郁闷了,“你再笑,咱俩都走不出这条街了。”   前面围了很多人,我拉着橙哥挤进去看热闹,进去我就决定参加比赛了,因为奖品是高高挂在竹竿上的一串贝壳风铃。贝壳在这内陆国家是挺少见的,但并不是我想要的原因,这风铃风吹过的声音不是“叮叮当当”,而是一首曲子,那首曲子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很熟悉。   我拉拉橙哥,示意他,我要那串风铃,回去送给红姐。我怕我忍不住说话穿帮,出门前,我自己点了自己的哑穴。   橙哥明白了,马上举手参加。可是,另一边也有声音说:“这边也参加。”那声音,我俩转头一看,立即就想到冤家路窄这个词。那边是炎铎、疏影、阿靖和阿娇。你说这城里这么大,怎么就这么巧碰上了呢!   比赛要求男女一对参加。炎铎和疏影一组,阿靖和阿娇一组。   第一轮是智力测试,考猜谜。这是炎铎和阿靖的强项,第一轮结束就他们两组分数最高,我和橙哥的分数不高,但好歹进了第二轮。   疏影很矜持,虽然很高兴却也只是笑着温柔地看着炎铎,而阿娇则大呼小叫,抱着阿靖的胳膊直往他身上蹭。   我勒个去,这情形是啥情况?阿娇喜欢阿靖?那这事可就有意思了。我老婆阿娇喜欢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喜欢我。这事怎么这么滑稽呢?   第二轮是体力测试,比箭法。这个橙哥当然比炎铎他们强,所以一下子就把比分追了上来。   第三轮比才艺,不过是女孩子上去比。有的女孩子上去唱歌有的跳舞。疏影刺绣,由于时间有限,不能绣太多,但寥寥几针,却将蝴蝶花间嘻戏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阿娇上去写字,两手同时写,而且是不同的字不同的字体,没看出来,这刁蛮公主还有两下子。   “你跳舞。”橙哥跟我说。   我瞪他,我一大老爷们你让我跳舞?   他说,那你是会写字还是会刺绣?还是你想唱歌?   我没话说了。上台后,橙哥给我吹笛子伴奏。我闭眼回想一下去年组织里组织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红姐跳的一段舞蹈,开始依葫芦画瓢。   很多动作我都记不住了,只好加了自己临场发挥的动作,抬腿、下腰、旋转……当时我年纪还小,再加上常年练功,身体又有少年特有的柔韧性,虽然没跳出红姐的妩媚,却也跳出飘逸、潇洒的味道。      ☆、离别在璀璨之时   一曲终了,我俯身致谢,台下静静的。搞砸了?但一会儿就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橙哥说,台下男人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刚才脑袋怎么没转过来弯儿,跳什么舞呀,舞个剑不就好了。   靠着这支舞,我们组的分数上去了,但跟炎铎他们组的分数一样了。   主办方可能也没料到这种情形,就要研究再加一场比试。我一听就急了,这还没完没了了,我可没这耐心烦应付这些。我冲橙哥使个眼色,橙哥会意,偷偷从袖兜里掏出东西,往地上一掷,登时腾起烟雾,人群一阵大乱。   我趁着烟雾,跃上高台,摘下挂着的风铃,转身刚想溜,“啪”,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一看竟是炎铎。他今天真够讨厌的,竟跟我作对。   我真想一掌劈断他的手腕,但我看见了腕上的红绳和黒珠,我忍住了。但我又一转念,我现在是女装打扮,他不知道我是谁,就是用了武功又怎么样。虽不能太显摆,引人注目,但稍稍露一点没事吧?   于是,我手腕一翻挽了个花儿,手腕立即从他手掌中脱出。我冲他吐吐舌头,转身就跑,他还穷追不舍了,一直在我身后跟着。   身边人乱作一团,想轻松跑出去都不能,几次差点撞人,都被炎铎及时抓了一把躲开了。要不是怕太暴露功夫让炎铎警觉,我早用轻功飞出去了。   那边阿娇在大喊“哥哥”,疏影和阿靖也在一起。我想这回炎铎该过去了吧,可谁想,他竟拉起我的手,带着我向着阿娇他们相反方向跑了。   你要躲着他们别拉着我呀!我挣吧了几下,他握得很紧,我没用功夫甩开他的手,因为我觉得他今天有点想逃开自己身份放纵一下的意思。可干嘛抓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呢?   拐过几个街角,终于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他停下来,我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有点尴尬地对我说抱歉。   我转身要走,他又拦在我面前。我赶紧把风铃藏到背后,对他摇头,意思是我不会给他风铃的。   他说,我不会要你的风铃的。   原来不是要风铃来的,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讨疏影欢心非要得到这风铃才来的。   我冲他感激地笑笑,拿出风铃晃晃,那首熟悉的曲子又响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炎铎问我。   我想想,该编一个什么名字呢?我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指指自己的衣服。   “红?你叫红?”他猜测着。   我摇摇头,我不能用红姐的名字呀,我用手提起衣服晃一晃。   “红衣?”他又问。   还挺聪明,我点点头。   正在这时,天空中轰隆作响,我俩一起望过去,是庆典放的烟花。好漂亮的烟花,奇水国不愧为大国,这烟花的颜色和花样是比云之国多多了。   “我带你到屋顶上看。”炎铎突然搂过我的腰,抱着我几个起落上了附近一处最高的屋顶。他的轻功虽然跟我比差很多,但术业有专攻,我是干这行的,不精不行,而他一个太子、富二代练到这个地步就不错了,起码自保、把妹是绰绰有余了。   我俩坐在屋顶上,附近街景一览无遗,天上的烟花更像是近在咫尺,在眼前炸开,在头顶洒落,绚丽的色彩照亮了我俩的脸。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接住那坠落的点点“星光”,光波映照着我的掌心,就好像我接住了那虚幻的美丽。   “你笑起来真好看。”炎铎说。   我的脸立刻沉了。昨天那样对我,刚才又为了疏影参加比试,现在又夸一个刚见面的小姑娘,炎铎,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我可不是你随便就可以撩拨的人。   我站起身,指指下面,示意我要下去。他过来搂过我的腰,跳了下去。   一到地面,我就推开他,去找橙哥,可他还在我后面跟着。拐过街角我就看见橙哥站在那等着我,我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怎么了?”橙哥小声问我。   我暗暗掐了橙哥一下,橙哥抬头看见炎铎就会意了,搂着我要走。   “等一下。”炎铎出声喊住我们,“兄台,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我未婚妻。”橙哥说完冲他笑笑搂着我走了。   等再看不见炎铎时,橙哥放开我说:“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俩去过二人世界了呢?”   我解开自己的哑穴,说:“屁二人世界,橙哥你小心用词行不行。”   “怎么还生气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就是心情不好。”不过提起手上的风铃晃晃,又觉得有些心理安慰。   我和橙哥潜回玉玲宫,没想到阿奇等在我房间。橙哥立即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我忙戴上面具。   阿奇对我俩的打扮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他只是说,我和橙哥的任务到此结束,他要换回他公子乔的身份。   这是我和橙哥预料到的。我现在不仅是奇水国百姓敬仰的“雨神”,还是公主阿娇未来的夫婿,更因前日捕获大鱼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公子乔现在换回身份对他来说可谓是最佳时机,而且我落水后,他看见了两国太子对我的态度,这对于他拉拢两国势力都是有帮助的。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时候来得这么快,我还想明天找炎铎好好欺负他一下,算算今晚的账呢,看来,事事变化无常的。   公子乔让我们今晚就收拾东西悄悄走。   阿沁也要跟我走,说它刚跟女朋友分了手,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跟橙哥翻出宫墙的那一刻我犹豫了。橙哥说,想去就去吧。于是,我去了正阳宫。   我站在炎铎的寝殿门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我根本不能进去跟他道别,难道我能跟他说,我要走了吗?   我听见里面有动静,在那门打开之前,我已经跃出了正阳宫。      ☆、狼王疤脸   赖子的吠叫声打断我的思绪,将我从回忆里拉到现实。“怎么了?”我问赖子。   赖子说:“到了那臭狼的地盘了。”   我抬眼一看,看见一头灰白皮色的狼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往这边窥探。   我举手示意炎铎他们停下来,他们也发现有狼,都抽出武器开始警惕的盯着四周。   我转身对炎铎说:“没事,这些狼我熟悉,你们先原地休息一下。”   我一个人向那狼走去,蹲下身子小声对它说:“跟疤脸说我来找它。”   那狼转身回去,不一会儿,一匹黑色的大狼溜溜达达的走过来,脸上赫然一道长长的疤。这就是疤脸,这群狼的头儿。其实比起赖子,我跟疤脸的关系更好,我俩完全是打架打出的感情,它脸上的疤就是被我抓的。   赖子和疤脸的关系不好,可能犬科动物都有领地观念,两只犬科动物站在自己的领地上瞪着对方,这也是我一开始找的是赖子不是疤脸,因为之前的地盘是赖子的。   我跟疤脸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疤脸想想说,确实有一个女人前几天经过这里。   我问它:“你们没对她出手?”   疤脸说:“她身上被人设了障,一般动物甚至是一般妖都动不了她。”   疤脸虽还只是一匹狼,但阅历和经验都是阿沁比不了的。   其实我也猜到了,阿娇一个弱女子能在这森林中走这么远,不是有人保护她,就是她被人利用了。   我跟疤脸说我们要去找她。疤脸看看我身后的那些人,说:“你没问题,可那些人怎么能随便过去。”   我站起身,回到炎铎身边对他说:“把你们打的所有猎物都给那些狼。”   连涛叫:“都给它们,我们怎么办,不就是几匹狼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来几只我杀几只,还算是改善伙食了。”   但炎铎轻轻地说:“听阿力兄弟的,把所有猎物都拿出来。”   连涛只好吩咐人把他们之前打的猎物都拿出来,丢给疤脸。疤脸手下的狼崽子们立即上来把那些野鸡野兔叼走了。   我跟炎铎要了那内衣,递给赖子说,你先回去吧。   赖子叼着内衣看看我,转身走了。   我带着炎铎他们跟着疤脸走。他们对于我跟狼打交道都有些诧异,私下议论着,我装作没听见,在前面走着。可我偷偷看了炎铎,他竟没表现出一丝惊讶,仍是平静的跟在后面,就好像前面开路的不是一匹狼,而是他家的看门狗一样正常。   疤脸对我说:“你怎么还跟那个赖子混在一起,它是妖你不知道吗?”   我笑笑:“我不也是妖,你不是还跟我做朋友。”   疤脸说:“你跟它是怎么回事我能不知道吗?它对你就不安好心。”   我能不知道赖子是妖吗?我能不知道赖子其实就是镇里那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付澜吗?但它目前还没对我做什么,我又能说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半妖。   自从从奇水国回来之后,很多事都不一样了。我主动去查我的身世,但却一无所获。于是,我开始寻找控制我身体的方法,自那次中毒之后,我发现我身体里有东西,一个在我生命垂危之时能救我命的东西。我试着通过内息感应它,甚至一次次服毒让它发挥作用。渐渐的,我可以感受到它,甚至可以有一点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控制它,就是在毒发前期就调动它给我解毒。到后来,我竟可以用它积云下雨,至此,我才知道在奇水国下雨的果然是我,真让橙哥说对了。   这时,我才发现通过体内这个东西,我看世界都不一样了,我能辨别出不同人身上的气息,清楚的知道谁是妖。所以,我也知道了,橙哥跟我一样是半妖。怪不得他知道我能跟动物交流而不惊讶。   我问橙哥他也能跟动物交流吗?他说不能,妖的本领都各自不同,更何况是半妖,只继承了一半甚至更少的妖力。   我问橙哥他也能现原形吗?他说不能,他也是从小被主人收养,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也没显过原形。   跟着疤脸走了一段路,那路越来越难走,身边荆棘密布,头上树枝缠绕,我用镰刀劈开挡路的枝条,缓慢地开路。空气中的湿气很重,越走越潮湿,我却感觉很舒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转过身,递给身后人竹筒,让他们喝口水,但这里潮湿,谁都不想喝水,就都没接我的水筒,也可能是他们看我不顺眼,瞧不上我,我一路上都拿乔,所以他们故意不搭理我要晾着我。   我哼笑一声,直接走到炎铎身前,将竹筒递到他面前,“都喝了。”我对他说。   他看看我,接过了那竹筒,把里面的水都喝了。   我转身又跟着疤脸继续走。很快,前面湿气越来越重,开始出现雾气,雾气渐渐呈现淡淡的紫色,越走紫色的雾气越重,颜色越重。   身后的人开始有人咳嗽,开始一个两个,接着更多人开始咳嗽,最后连连涛都开始咳嗽,身体弱的人咳着咳着吐出了一口血。   炎铎震惊的看着身边的手下一个个剧烈的咳嗽,甚至开始吐血,而他,什么事也没有。   “阿力兄弟。”炎铎喊了我一声。   我转过头,看着他们。除了炎铎,其他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点点黑斑。   炎铎一下子明白了,快步走到我面前,“阿力兄弟,是手下人不知好歹,还请你赐药。”   我说:“没了,都给你喝了。”我刚才给他们的水里有解毒雾的草药,但谁让他们不喝的。   “那还有其他解药吗?” 炎铎又问。   “你刚才为什么喝了我的水?”我问炎铎。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炎铎眼神诚恳。   相信?我想笑,当年你都未全然的相信我,现在,你却说相信一个刚见过两面的乡下小子,炎铎,是你的戏演得太好,还是我对你已经设了心墙。   我叹了口气,将身后背的竹筐摘下来甩给连涛,跟他说:“里面的草药你们分着吃了。”其实我早料到会到这里,所以沿途才采摘了这些解毒草药。   炎铎看看我说:“原来你采草药是为了我们。”   我自顾自找个石头坐下,淡淡地说:“这些草药只能暂缓他们的毒性,真正解毒的草药只能在前面找到。”所以我才给他们喝那解毒的水。   在前面开路的疤脸的手下跑回来,嘴里叼着一支金钗。我拿过那金钗,问炎铎:“这是你妹妹的?”   炎铎接过看了看说:“是阿娇的。”   看来我们走的路是正确的,可这女人怎么能走到这儿,连这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都中毒了,这女人怎么能毫发无损,而且一看这女人就是有目的的,不然不会走这么远。而他们,又是为何而来?   疤脸说:“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我也是不能进的。”我知道,前面全是毒气。   我对炎铎说:“现在情形你也看见了,越往里走毒气就越浓,你的手下恐怕已经都不能继续走了,你呢,还要继续吗?”   炎铎回头看看坐在地上起不来的手下,对我说:“就算是我一个人,我也要把阿娇带出来。”   我早料到了,他对他宝贝妹妹就是这么好。我对疤脸说:“你们先回去吧。”   疤脸走前劝我一句,别太深入了,你只是个半妖,小心为上。      ☆、继续深入   还没等我起身,嗖嗖声响,阿沁窜上我的肩膀,这阿沁,竟然追过来了。   阿沁说:“你不能进去,你不要命啦,你真以为你什么毒都能解吗,如果你解不了嗝屁了怎么办?”   我说:“那我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进去呀。”   阿沁说:“你是欠他的还是怎地,就不管他不行吗?”   我抬眼看看炎铎,他正在给那些手下兄弟喂草药。我说:“我可能真是欠了他。”   阿沁说:“真拿你没办法,就料到你会这么死心眼,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把我女朋友带来了,她熟悉里面的情形。”   “哦?你又交女朋友了?”这阿沁,还真是把妹高手呀,我还没个女朋友呢,它这都换多少个了。   阿沁领我往旁边走了十几步,跳下肩膀羞涩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我一看,我去,一只紫貂鼠,果然跨越种族的才是真爱。   紫貂鼠给我介绍里面的情况,她说:“我听我妈妈的妈妈的妈妈的妈妈……”   我打断她:“我分不清你几个妈,说重点好吗?”   紫貂鼠有点不乐意了,阿沁上去跟她蹭蹭头。   我翻了个白眼:“你俩能不在我这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吗?”   这句话显然挺合紫貂鼠的意,得意洋洋的接着跟我们说。   相传以前这里也是山清水秀的,不知哪天起,突然一大块地方开始蒸腾出紫色的雾气,然后树木花草全部枯死,方圆十里寸草不生。可是大自然自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植物也有优胜劣汰,渐渐能抗这种毒气的植物就长了出来,植物能长出来就有动物生存下来。所以,里面的动植物都是紫色的,都有剧毒。而这罪魁祸首传说是里面镇压着一个毒兽,毒兽不满被困,就不停向外喷施毒气,想让大家跟它一起同归于尽。   我看着紫貂鼠,那她一身紫皮,就是说她也是里面生活的一员,那她不会毒死阿沁吗?   “阿力兄弟,你在干什么?”炎铎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啊?”刚才想事太入神没留心他过来了,我忙说:“这花挺好看。”可一看,本来眼前有朵花的,早被阿沁装羞涩扯光了,我也只能冲着炎铎尴尬地笑笑。   “你想好了,真要进去?”我起身问炎铎。   他对我认真地点点头。   我费力地微微抬起右手对他说:“抓着我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放开。”   他过来拉起了我的右手。我能感觉从他的手传到我手的热度,他握紧我的手,可我却不能回握他,我根本做不到。   我让阿沁先回去,阿沁不肯,要留在原地等我。我就带着它的新女朋友小貂和炎铎继续往里走。   进入那泾渭分明的界限,果然里面所有景物都是紫色的,草木花草,甚至飞着的小鸟的羽毛都是紫色的。只是这些植物都很矮小,草和花也只是贴着地皮长一层,还很稀疏。但那紫色的雾气却很浓重,我们都看不清五米以外的景物,只能靠着小貂的指引慢慢向前探索。   我通过与炎铎交握的右手将他吸入体内的毒素利用自身水分经过毛孔传到我的体内,再将干净的水汽传回他的体内,不一会儿,我就支持不住了。以前是要解我一个的毒,可如今我要同时解两个人的毒,我身体里那东西还不能如我想象的调动得那么快。   我的冷汗开始往下淌,与炎铎握着的右手开始发颤。炎铎也觉察出我的异样,抬起我的手,拉高袖管,赫然我的右手和手臂都黑了。   他一惊要松开我的手。“不能放手。”我冲他吼,想死吗?   “我有……”他想说话。   但我打断他:“你的避毒珠对付不了这里的毒。”我早知道他身上藏着避毒珠,但这毒气很特别,就连我上次误闯都解了好久才解开这毒。   炎铎扶我到一处坐下休息一会儿。   他的声音有些沉:“为什么这么帮我?”   “你付过钱了。”我淡淡地说,慢慢调理内息。   他拉着我的右臂问:“怎么弄的?”   “小时候被马给踢了。”我胡诌。   他轻轻地笑了声:“是吗?你还真是不小心。”可是他的手指却插入我的手指,与我十指交握。   我皱着眉头,又不能抽回手指。   “跟我说实话,为什么到这里来?”我问他。   “为了蓝魅石。”他这次竟然说了,“现在奇水国干旱的民不聊生,大巫师说只有找到蓝魅石才能带来水源,拯救黎民。”   “什么是蓝魅石?”我问。   “传说女娲大神用五色石补天,最后剩下一块,女娲大神将那五色石又重新恢复成五块石头,分散人间滋养大地。那蓝魅石主水,可掌控天下水源,有了这蓝魅石就可以给奇水国带来水源了。”   “所以,我们根据大巫师算出有异相的地方到处查访,就想找到这蓝魅石。”   “那你妹妹阿娇是怎么回事?咱俩在这里都举步维艰,她怎么能进得去,为什么要一个人进去。”   “她,她偷了大巫师给我的配制的解毒丸,而且……她是为了……嗯……一个男人,想要在我前面拿到蓝魅石。”炎铎有些吞吞吐吐。   为了一个男人?公子乔?不会,奇水国灭了云之国,炎铎做了国主之后,阿娇并没有跟公子乔成婚,公子乔被炎铎接入王宫,成了他的男宠,这也是我不想跟炎铎相认的原因。怎么相认,告诉他我才是跟你做朋友的阿乔,说了又怎么样,难道要我跟他回王宫做他的男宠。打死我我也不会这么犯贱。或许炎铎就是真的喜欢那个真正的公子乔。那我就更没有说破的理由了。   那阿娇为了谁?阿靖?荣锦国现在是奇水国的附属国,年年朝贡岁岁称臣,好东西都得紧着奇水国,如果阿靖想要通过阿娇拿住奇水国的命脉也是有可能的,可阿娇真能为了一个外人置自己国家的子民不顾吗?      ☆、心中的业障   我调息过后,右臂上的黑气渐渐退去,我们起身接着走。   我突然想到:“你们有这里的地图?”   “没有。”炎铎说。   也对,如果有地图他就不用来找向导了。   “那你妹妹是怎么进到这儿的?”他们都转晕了,那个阿娇怎么找到的路。   炎铎也看着我,想想,“难道……”他没往下说。我也就没问,问了又能怎样,他们的事情我不想参和了。   走着走着我闻到一股甜香,“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我说。   炎铎深吸几口气说:“没有。”   可能是我现在的五感比常人灵敏,所以先比他闻到气味。此时雾气似乎散了些,我发现我们正处于一片花海中。   这片花海如果出现在其他地方应该很平常,但在这里却很奇怪,周围都是紫色的事物,只有这片花海里草是绿的,开着淡黄色的小花,整整一片。一抬头,我看见了……红姐和橙哥。   我跑过去叫:“红姐,橙哥。”   红姐过来就给我的头一下:“混账小子,跑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回家,不知道我们想你吗?”   橙哥笑着说:“我和阿红都成亲了,你都没来喝喜酒,真是该打。”   我高兴地笑:“红姐、橙哥,我太想你们了,你们带我回家……”正兴奋着,突然手上剧痛,我一低头,看见小貂狠狠咬了我的手指,再一抬头,哪里还有红姐和橙哥,也根本没有绿绿的草地和黄色的花海。我站在一株紫色藤蔓面前,眼前一朵很大的盛开的紫色花朵,周围仍弥漫着浓浓的雾气。我连忙退后一步,知道自己一定中了迷幻剂之类的东西。   小貂说:“这株植物能释放迷幻人心神的香味,勾起人潜在的欲望,等人坠入迷幻境界之时,在把人困死在这林中里,成为这林中的肥料。”   “潜在的欲望。”我嘀咕了一句。   “嗯,就是心里最想要的,或是最遗憾的。”小貂以为我不理解,就解释给我听。   原来我最想要的是回到红姐和橙哥身边。   这迷幻剂不属于毒,所以连我都没有幸免,着了道。我忽然反应过来,炎铎呢?炎铎哪去了?   我大声喊炎铎的名字,四处寻找都不见踪影。我一下子急了,从未有过的心慌,平时不管他身处何地,我知道他都不会有危险,他自身武功不弱,而且身边还有人保护他,可这是什么地方,到处危机四伏,身边唯一能保护他的人只有我。   我大叫着,焦急地奔跑,不在乎奔跑会吸入更多毒雾,不在乎我身体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承受这些毒素,我只知道,我必须找到他,快些找到他。   我终于看见前面雾气中有一个黑影,我忙跑过去,真的是炎铎,我松了一口气。   我叫他。可他没反应。他跪在一个小水洼前,拽着一根树枝,狠命地拽着。   我走过去拍他的肩膀,他也不理我,仍死命拉着那树枝,嘴里在说着什么,等我听清楚了,却愣住了,心里一片酸涩。   他说:“阿乔,我拉住你了,你别放手。”   待我要掐他一下解了迷幻时,炎铎手中的“树枝”突然动了,前段突然冒出一个蛇头,转身就朝炎铎咬过来,我左手劈荆棘的柴刀立刻出手甩了出去,切掉了蛇头。   没了蛇头,炎铎拽着蛇身突然往后仰,栽倒在地,但他手里还抓着那蛇身不放。   他说:“阿乔,千万别放开我的手,我梦到我没抓住你的手,你掉下悬崖了,你知道我多害怕,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要我了,就因为我骗了你吗?阿乔,对不起,但你千万不能这么残忍抛下我,好吗?”   我静静的听着,眼泪也跟着静静的流了下来。原来,炎铎心中最遗憾最想要的事,是这个……      ☆、落霞关   离开奇水国大概两年半后,我接到主人的命令,再一次扮作公子乔到落霞关替他守关。   传闻,半年前公子乔未经允许偷偷潜回了云之国。我就纳闷了,在奇水国做质子不是挺好的吗,有吃有喝的,而且在奇水国还是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要偷偷回来。关键你回来就回来吧,竟还引奇水国以质子擅离为名发兵讨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本事惹祸你就得能平事儿呀,竟然平不了事,还要我替你去守关。我怎么这么倒霉。   其实我想说公子乔他妈霓夫人也是的,这么些年也没搞定国主,儿子好不容易从外国回来,不说好好安慰安慰,反而给派到这个关隘守卫边防。这霓夫人,不给力呀!   橙哥在外执行任务没回来,所以这次是红姐陪我去的。   落霞关是云之国与奇水国的交界之处。我俩带着些公子乔的随从进了落霞关,正是临近傍晚的时候,红彤彤的晚霞盈满天际,美轮美奂,不亏落霞关之名。   落霞关守将韩宵对于我表面恭敬,实则很看不起。这我也能理解,毕竟敌军是我,哦不,是公子乔引来的。而且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到了这儿什么也不懂,只会给他添麻烦,但是却要事事向这个公子哥请示,你说韩宵能不郁闷吗!而且韩宵是一个武人,最看不起文质彬彬的公子哥了。   我们还没安顿好,奇水国的军队就在关外摆开阵势开始叫阵。其实奇水国已经在这儿扎营几天了,韩宵一直闭关不出。   韩宵按照规矩过来跟我请示,我对他说:“韩将军,我只是一个文弱公子,什么也不懂,以后一切还要听你调遣。”给足这人面子。   显然这样韩宵很受用,脸色微微好些。   我略想了一下,对他说:“韩将军,既然父王派我来这,我想我还是出去露个面,毕竟敌军因我而来。”   “不行。公子,你是千金之躯不能随便去阵前。”其实潜台词是,你老实呆着得了,别等着被敌军抓了去,我还得担责任。   我说:“有韩将军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韩宵还想说什么,可是他身边的副将于鼎却拉了拉他,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我此时的耳力已经不同,他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于鼎说:“将军,他要去送死就让他去,这次奇水国出兵就是因为他,如果他死在阵前,我想奇水国也就会退兵了。”   我跟着韩宵出了关门与奇水国军队遥遥相对。我催马要上前,韩宵阻拦了一下,我对他说,没事,我就说几句话。他也没再跟着,可能于鼎的话让他心动了。   我催马来到两阵中间,对奇水国的军队说:“我就是你们要抓的公子乔,我要见你们的主帅。”   一会儿,一骑黑马来到阵前,马上是一个将军打扮的中年人,我一看我不认识,在奇水国没见过。   “你是这次的主帅?”我问那人。   “是。”   “你要带我回去吗?”我又问。   “对。”   我突然腾空跃起,几个起落,脚尖稳稳立于他的马头之上,马头晃动我也随之晃动,但身体却纹丝不动。   我俯视那人:“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吗?来呀。”那人已经看傻了,周围的士兵也都傻了,全都没反应过来。   我的匕首出鞘,“噗”一下插入那人的咽喉,左转九十度右转九十度,另一只手一提,然后转身,提着那人的人头又飞纵回我的马上,将人头甩给韩宵,驳马回城。   那天我穿着红衣骑着红马,整个人就如那天边的晚霞,来去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却像一团红色的火焰,在每个人的心里烙下了印记。   我的确是故意炫技,就是要给奇水国一个下马威,也是要给韩宵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要看轻我,虽然我并不想惹事,但树立一下威信还是必要的。   回城进到为我准备的房间,我问红姐:“你看清了吗?”   红姐点点头:“你杀了那人之后刚开始乱了一阵,但很快就稳住了。”   “所以,那人根本不是主帅。”那人我根本没见过,讨伐邻国这么大事,怎么可能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担任主帅,那这次主帅是谁?   韩宵命人将那人的人头挂在城墙上示威。而他对我的态度也真的变了,有点钦佩有点惧怕,却还有点不屑。   第二天、第三天,我仍以这种方法连斩奇水国三大“主帅”,不管他们如何防御,都挡不住我的攻击,而我根本没伤害士兵,只是斩了“主帅”。仅三天时间,城头上就挂了三个人头。      ☆、雨神归来   第四天、第五天,奇水国没有再叫阵,韩宵也没主动出兵。我上城头溜一圈,看见那三个人头,对韩宵说:“意思意思得了,看着怪恶心的。”已经起到威吓作用了,就别还挂着人家的脑袋,人都死了,这么糟蹋人家也不好。韩宵竟然听了,让人将人头送回到奇水国的营地。   我和红姐从城楼上下来,溜溜达达回了我的屋子,进了屋子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红姐过来扶我,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我中毒了。   我竟然在这自己人的地盘上中毒了,刚才在城楼上我就已经是强撑着了。应该是在早饭或茶水中下的毒,这毒下得精准,只让我一个人中毒,而且还晃悠这么半天没有察觉,等发现时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而且已经解不了了。   红姐急得要出去找大夫,我一把拉住她,来不及了,而且既然那人下了毒,就应该是这里的大夫解不了的。   我让红姐给我准备六大桶洗澡水。不一会儿,红姐就让人将一桶洗澡水抬进了我的屋,我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跳进了桶里。   那时我刚刚学会控制我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调动起来还不能随心所欲,我必须依靠水将身体里的毒置换出来。   等红姐让人抬进第二桶水时,我身处的第一桶水已经黑透。我起身要迈出来进到第二桶水中,红姐要来扶我,我说,别碰我,我现在全身上下的水中都是毒。我让红姐把第一桶水找人抬出去偷偷倒掉。   就这样依次循环,到第六桶水时,水才是澄清的。   红姐问,会是谁要将你或是公子乔置于死地?   我想想,没有定论,因为可以是很多人,奇水国的细作,或是云之国大公子的人,也或是就是韩宵的人,都有可能,现在,公子乔根本就是众矢之的,怪不得霓夫人不让他儿子来送死,又让主人把我整来了。   我跟红姐说,对外别说我中毒的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第六天,奇水国又来叫阵,这回上场的主帅是老将军连启。我想主帅是连启还有可能,毕竟他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这次,奇水国竟然以我是假的公子乔为名叫阵。说真的公子乔是文弱公子,怎会如此厉害的杀伐手段。   我和红姐相互看了眼,觉得证明我就是公子乔这事挺诡异,我本来就不是公子乔嘛。   我问韩宵,咋办?咋证明?   于鼎却插嘴说,公子乔被奇水国称作雨神,只要公子在这里下一场雨,不就可以证明了吗。   我一想这到是好办了,虽然要调动那东西下雨时间会很长,但好歹我也是可以的。   落霞关与奇水国接壤,所以雨水也很少。韩宵他们对于我以洗澡为名浪费六大桶水极为不满,这其实也是在给我好看,因为没人会相信真的会有雨神,他们认为不过是百姓以讹传讹罢了。   红姐将我拉回屋,对我说:“你不能直接就把雨下下来,得搞个仪式,把整个过程搞得越神秘越诡异越好,这样那些人才会琢磨不透,拿不住你。”   我问她:“那咱们该怎么办?搞个祭台?”   红姐说:“那样也太麻烦,关键是很多人看不见,你要让更多的人看见你作法,证明你就是雨神,这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红姐想了想说:“我教你跳一段祭祀的舞蹈,你到时候依葫芦画瓢,装神弄鬼一番。”   说完,红姐教我跳这段祭祀舞蹈,但教了两遍我都没学会,红姐恨铁不成钢地说:“笨死你得了。”   其实,我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心里乱糟糟的,好像有点头绪却又抓不住,总觉得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了。   红姐说:“算了,不费那劲了,你就随便耍套剑法,但要慢慢走招。”   我和红姐、韩宵、于鼎上了城楼。红姐让随从们都换上白色宽大的白袍,手举火把一字排开站在城楼上,我跳上中间的城垛,看着城门外的奇水国军队。   我对连启说:“连启将军,你不是想看我求雨吗?好,我就让你们好好看看。”   于是,我拿着红姐的三尺长剑,站在这一尺见方的城垛上耍一套入门级剑法——飞花剑法。我舞得极慢,就像一个老人在耍太极剑,其实我在调动体内的东西。都快舞得剩一小段时,才开始刮风。我松了口气,这要是我装神弄鬼这么半天还不来雨,不光连启不会罢休,就连韩宵也不会放过我。   风越刮越大,我的头发和红袍在风中猎猎飞舞,天空开始积云,越积越多越积越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最后一式,我的剑直指天空,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在我身边劈下。我一激灵,差点吓得从城上出溜下去。我去,就我站在最高处,还拿着剑比比划划,这闪电不劈我劈谁,不行,下次再有这事,得让红姐提前给我预备个避雷针。   我装模作样抬起双手高举,大雨真给面子,瞬时落下,下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连启呆了,韩宵他们也呆了,奇水国好多士兵都跪下大呼:“雨神万岁!”而落霞关城中的百姓也跪地磕头膜拜。   我转身要跳下城垛的时候,突然看见连启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虽然穿着小校的衣服,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知道是他没错。      ☆、落叶飞花、似水流年   果然,第七天,我在我房间的桌上发现了一封信。信中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是一句话:“城外杏林相见。”连个时间都没有。   红姐看看我说:“恐怕是陷阱。”   我说:“没事。”他的字我认识,他在写捺的时候总是习惯再往上提一下,所以总有一个小勾。   落霞关是依山而建,我出了城关,来到了旁边山上找到了那片杏林。   他背对着我,一袭藏蓝色锦袍显得他格外挺拔,他站在一棵大杏树下,白色的杏花飘飘洒洒落在他的肩头,就好像一幅唯美的山水画。   “炎铎。”我出声叫他。   炎铎回过身,俊朗的五官充满笑意。   我走到他身前,他看着我,伸手摸摸我的头说:“长高了。”   我一笑说:“我都十八岁了,还不得长高点呀!”   “十七岁。”他说。   “嗯?”我没听懂。   “你今年才刚满十七岁。”他说。   我一想,可能是公子乔对他说过自己的生辰。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几岁,我的生日就以红姐救我那天定的。   他把手里一直拿着的油纸包递给我。我打开一看,竟是翡翠糕。   我坐在那棵大杏树下,吃着翡翠糕,好像又回到了在奇水国的时候。   “好吃吗?”他也坐在我身边。   “味道有些怪怪的。”我说。   “我做的。”他说。   “以后还是让你家厨子做吧,你真没什么天分。”我咬着翡翠糕口齿不清地揶揄他。   “你……”他皱着眉头,伸手就要抢我手上的翡翠糕,“嫌难吃拿来。”   我一躲,说:“这不是给我吃的吗,怎么还往回要,你真够小气的。”我把最后一块也塞进了嘴里,他见我都吃了,脸色好了些。   吃完翡翠糕,我拍拍手上的渣子,问炎铎:“为什么出兵,真是为了抓我?”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自你走后,奇水国又开始不下雨了,云之国近些年的通商条件也逐渐苛刻,父王也是想给百姓找条活路。”   我躺下,透过雪白的杏花和翠绿的叶子看淡蓝的天空。“就是说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对吧。”我说。早就知道,公子乔只不过是个由头。   炎铎也在我身边躺下,好半天,才开口:“为什么离开?”   我怎么知道公子乔那个兔崽子为什么离开,我想了又想也没给他找到合适的理由。我最后只能说:“命令到了,不得不走。”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希望他能满意,但却真是我的理由。   “对了。”我想起一事,转头看他,“你怎么还没大婚?”   炎铎今年都二十二岁了,早过了大婚的年龄,而且他还跟疏影有婚约。   他也转头看我,说:“荣锦国国主去年薨了。”   就是说疏影要守孝三年,可是他俩的婚约是早早就定的,东西应该是都准备好了的,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在国主死后三个月内就办了吗?是炎铎或疏影推了?不可能。我想了想,应该是奇水国国主见荣锦国国主刚死,荣锦国内部情况未明,过早联姻对奇水国未必有好处,还不如等等观望着再说。   等一下,难道?   “不会是你做的吧?”我冲口而出,说出去就后悔了,这句话就不该说。   炎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说什么,“扑棱”一下子坐起来,瞪着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他,但炎铎不喜欢疏影,荣锦国国主死后,炎铎就可以将婚期往后推三年,三年,变数很大的。   “不是。我……” 这就是我没看红绳的后果。   他生气地站起身要走,我也忙起身,拉着他的手,“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我气好吗?”我晃着他的手,就像以前我做错事跟他耍赖一样,“别生我气了,我错了,我错了。”   他瞪了我一眼,但怒气明显消下去了。他把我搂到身前郑重其事地说:“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了。”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向我解释这些。   “炎铎。”我抬头看他。   “嗯?”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如果关破,请不要伤害百姓。”我虽是个杀手,但我只是按命令杀人,不意味着我是一个麻木不仁的人。而且这几天在城中,大家对我都很好,我天天在庆伯的早餐摊上吃拉面,吃喜婆婆做的发糕,跟周围几个人家的小孩子玩,那些都是平常百姓,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平安喜乐一生,两国交战不该波及这些无辜的人。   “我答应你。”炎铎认真地说。   “谢谢。”我对着他笑。   “那你呢?”他轻抚我脸上的面具,“如果关破了你怎么办?”   “就回家呗,难道你以为我会与这城共存亡。”我开玩笑,不过看他的表情,他还真这么以为的。真是的,我又不傻,干嘛要与这城共存亡。   “跟我走好吗?”他说,“如果关破了跟我回奇水国好吗?”   这我可怎么回答,我又不能替公子乔做决定,而我自己,如何跟你走,以什么身份跟你走,如果我不是穿着公子乔的“外衣”,恐怕连跟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吧!   “再说吧。”我只能这么回答。   很多年后我回想这天,发现其实炎铎几次说露了嘴,而我当时却没深想,如果当时想明白、问明白一些事,是不是以后很多事就会不一样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阿沁跟我说,城中的粮草都不够城中将士再吃三天的。   我有些惊讶,当初来时,韩宵汇报的是,粮草够三个月的。是韩宵骗我,还是有人动了粮草。   阿沁又说,城中好多关键位置被人埋置了火药。   这个我倒是不意外,我既然都能中毒,城中被埋火药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不管是哪方的细作,如此安排也可谓用心了。   韩宵让人叫我过去,向我汇报,奇水国拔营,向高处转移。   我一笑,炎铎果然了解我,知道我要用水攻,淹他的军营。   此时于鼎提议,趁着他们立营未稳,今晚去偷营劫寨。   我隐隐觉得不妥,炎铎不会这么傻,让他们就这么钻了空子,一定还会留一手的。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   但显然韩宵觉得这个建议很好,说我不懂军事部署调动,兵贵神速,就要出其不意。   我力劝了几句,但韩宵一意已决,对我的劝告根本听不进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最后,我问韩宵粮草的事。韩宵开始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查看粮草。他解释说,这些年城里收成不好,百姓没有吃的,所以他把军粮分给百姓一些。关于粮草不够的事,他也早向朝廷请示,粮草不日即可运来。   既然这样我就没再问。能把军粮分给百姓,韩宵也算是个好的守城官。其实后来我才知道,韩宵当时只说了一半实话,他确实把粮草分给了百姓,但在我来之前也确实剩下足够军士吃三个月的粮草,只是几天时间,粮草消耗却特别快,简直就像被人偷偷搬空了。韩宵派人查过,但却一无所获。他没有告诉我一是有损他的威严,治下不严;二是怕我上报朝廷,治他擅动军粮之罪;三是他也怀疑我,认为是我动了军粮。也就是因为他没跟我说实话,我也就没多想,才吃了那么大的亏。   当晚,韩宵带着于鼎出去偷袭。我和红姐按照阿沁指示的位置找到了那些火药点,用水将所有火药淋湿。这火药一旦点着,吃亏最大的还是住在这儿的百姓。   这次偷袭果然如我所料,炎铎安排了埋伏,韩宵和于鼎吃了闷亏,韩宵受了重伤,带出去的将士死伤大半。   阿沁又跑去听墙角。回来给我复述。   韩宵伤势很重,在我面前强撑着是怕我说他没听我的话,而我一走,他就倒了。不过他竟说了我些好话,说我身手不仅好,还有下雨的法术,而且有些军事谋略,竟然预料到今晚敌营会使诈,只是他没有听我的劝告。   但于鼎告诉韩宵,有人看见我今天出去与奇水国的太子炎铎私下见面,而且我在奇水国期间俩人关系甚好,这次奇水国前脚出兵,我后脚就到,未必不是来作内应的。弄不好今晚的偷袭计划也是我说出去的。之前假意阻拦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唉!我可真不容易,劝说吧,说我将计就计,不劝吧,他肯定又会说我等着他们羊入虎口。   有一点我却确定了,这城里果然有炎铎的细作。只是这人是谁,我还没有头绪。   第八天、第九天,炎铎却没发动进攻,我知道他在筹谋一次大的行动,争取一次拿下落霞关。   而我利用这两天时间,在军营内抓内奸。有了阿沁这么个听墙角高手,省了很多事。两天时间,就抓了六个人。而我将这六个人送到炎铎那,算是我俩心照不宣的小游戏。   但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我这边的粮草仅够一天的,而炎铎他们长途作战,粮草也一定不会剩很多,所以大战就在这一两天,而我们都在等,等一个契机。   第十天,我们等的那个契机到了。      ☆、鹿死谁手   第十天,探报禀报,云之国给落霞关的粮草来了,已经离关口还有十里了。   我知道,我与炎铎的大战正式开始,我俩将以这次粮草的争夺作为最后的决战。   韩宵要出去接应粮草,但他的伤口还没愈合,根本上不了马。于是我代替他出去接应粮草,让他在城中坐镇。   我把红姐也带走了,到了城外,我把公子乔的令牌给了红姐,对她说:“红姐,你去瑶歌城调兵。”   红姐一听急了,说:“阿绿,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想怎么样,只是这次一定是最后的大战,咱俩都在这儿也没用,你去调兵增员。”我只想把红姐调开这里,不能让我们两人都折在这儿。   “让别人去,我在这帮你。”红姐坚持。   “别人都不可靠,我只信任你。”我对她笑。红姐权衡再三,驳马去了三十里外的瑶歌城。   对不起,红姐,我骗了你,我不能让你有事。   我和将士一同向粮草来的方向飞奔过去。到了一处峡谷处,我们看见迎面而来的粮草队伍,我挥手命令停下,看着那粮草队伍慢慢向我们靠近。   那压粮军官突然拔出佩剑向我攻来,我略惊讶了一下,就开始反击,不到两招,我就将那人一剑封喉。余下的压粮军士开始向我们发动攻击,车上放的根本不是粮草,而是藏着士兵。   我一声呼哨声,旁边山上埋伏的弓箭手一起发箭,敌军被射死无数。   我料到了炎铎会派人来劫粮草,所以派人在山谷中埋伏,但我没料到那押运粮草的人竟是炎铎的人假扮的。   我知道城中肯定还有炎铎的细作,只是能知道粮草细节这么核心机密的人,一定是参将以上的人。   假扮押运粮草的这几百人很快被歼灭,我急忙领兵回城。可是还没到城下,就已经发觉城中大乱,城中一处冒出浓浓的黑烟。火药基本被我清理了,这应该是临时放的火,可这火的位置?是韩宵的指挥所。这个韩宵在干什么?   我已看见城头上两国的士兵在交战,奇水国士兵没穿兵士的衣服,而是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他们是怎么混进城的?我一下子想到了那天我从山上下来时看见的小路。我还专门问了城中的百姓,得到证实,那条小路确实能绕过关防,从后面进入落霞关。   我找韩宵说过这件事,他说不必担心,那里有守卫,是于鼎亲自负责的。   于鼎?是于鼎?我怎么这么笨,如果是于鼎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于鼎是副将,能知道粮草的多少以及我们急需粮草的窘况,也可以在粮草方面动手脚。   还有,阿沁说过,于鼎跟韩宵说,我与奇水国的太子私会,当时炎铎并没有公开露面,他怎么知道那是奇水国的太子。   我真是太笨了,现在才想通这些。我怀疑过所有人,却从未怀疑过韩宵和于鼎。因为他们俩已经在落霞关守卫了四年,于鼎也已经跟在韩宵身边做副将十多年了,而且他俩都已经把家搬到了落霞关,这样的于鼎怎么会是炎铎的人呢?   那我与炎铎见面的事,就是炎铎告诉于鼎的,让他以这个离间我和韩宵,让韩宵不再信任我。   炎铎,又一次算计了我。   看见城中大乱我并不担心,我也不是没料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我早已在城中设了伏兵,还暗藏了陷阱,奇水国的士兵是讨不到多少便宜的。   连启在城外正式发动攻击,与里面的内应里应外合。我想从连启的后面进攻,也给他来个首尾夹击,这也是我事先定的计划。   但连启的后方军队却立时转身,对我发动攻击,看来炎铎也是有准备的。   我是杀手,暗杀在行,骑马打仗却不太行,如果我单打独斗也能撑住,但我却还带着几百将士,我还要顾着他们的生死。这些都是我不如炎铎的地方,所以,我们很快被逼退回山上的林中。   一阵羽箭飞过,我身边的将士伤亡过半,我护着身边一个小士兵,那孩子还没我的年龄大,却还要上阵杀敌。又一阵箭雨射过来,我一把推开那孩子,却替他挨了一箭。那箭射中我的左肩,我立刻觉得一麻,这箭上有毒。   我骑马往后退,竟慢慢退到山上,我指着旁边的小路让将士们从那里逃,而我要一个人引开敌兵。   那孩子拉住我的马说要跟我一起。我对他说,我只是从这里走在前面接应他们,那孩子信了,跟那些将士们一起走进小路。   我等敌兵过来时才驳马奔向大路,引敌兵跟着我走。前方有座桥,我骑马奔上桥,却发现桥被人从中截断了。我一笑,这炎铎,跟他对决果然很过瘾。   我问马大哥,你能跨过去吗?   马大哥说,看你小子人这么好的份儿上,我试一试吧。   于是,马大哥向后跑了十几步,再转回身,开始飞奔向前,快到断桥时一个纵越,跨过了断桥。   而我此时因为箭毒有些体力不支了,我虽能解毒,却不能调动这么快,而且是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   马大哥带着我继续往山上跑,我的眼前有些模糊了。      ☆、你竟然要杀我   因为我看不清路,马大哥又不认识路,我俩被逼上了一处断崖。   奇水国的士兵围上来,我并不担心,以我的功夫想逃离这里是轻而易举的,即便是我中了毒。   我看见炎铎一身金色的盔甲骑马来到我的面前,我想说,他这一身金灿灿的装扮真是帅呆了。   我问他:“于鼎是你的人?”   “是。”他说。   我一笑:“你又骗了我,你那天让我去见你也不过是你设的计,你从那时起就开始算计我了,对吗?”   炎铎没说话。   “呵呵,我还真傻。”我自嘲着,“我还真以为你想我了,我竟被一包翡翠糕收买了。”   “阿乔,你输了,跟我走吧。”炎铎对我说。   我甩出一个哨子给他,他伸手接住。   我对他说:“我在城中设了陷阱,里面有毒蛇,三长一短口哨是让它们逃离,你别伤害它们,还有你的承诺,不伤害百姓……”我觉得没意思了,不想再继续了。   炎铎很惊讶,显然他没料到我有这一手,更没料到我会就这么放弃了。   突然,侧边一把刀砍过来,我偏头一躲,我看见于鼎持刀向我攻过来。我虽中毒,但对付一个于鼎还是绰绰有余的。我阻挡着于鼎的攻击,然而,左侧又刺出一柄长剑。   我险险避过,一个我还能应付,可两个,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就有点困难了。我后翻站定,看清那人是连启。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炎铎,冷冷地问他:“你竟然要杀我?”   如果于鼎攻击我可以说是为了在新主面前建功,急于表现,那连启要杀我,就一定是炎铎授意的。   我从来没想过炎铎会杀我,即使我俩身处不同阵营,都为主帅,但我一直以为我俩就是在拼智谋,在博弈,却不影响我俩的关系。   炎铎大喊:“住手!”   但于鼎和连启可能没有听见,也可能就是要我的命,一起向我进攻,而我现在只有招架之力,眼前越来越模糊,一脚踏错,我翻下断崖,我听到炎铎叫了声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左臂受伤,只能用右手抓着岩壁上的石头。   “阿乔,抓住我的手。”我抬头看见炎铎趴在崖上向我伸出手。   “既要杀我,何必救我。”我右手一使劲离开崖石,向上一够,但我没抓炎铎的手,而是抓住了从他脖子上滑出的玉牌吊坠。   我心寒了。就这样,我握着他的玉牌掉入了悬崖。      ☆、人?妖?   是阿沁最先找到的我,而且呆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我觉得很多人还不如一只老鼠。   那天也是我幸运。阿爹第一次走远路到这个山谷采药,就救了重伤的我。阿爹、阿娘没有儿女,就把我当亲儿子疼。   我身体多处骨折,右边身子最为严重,下落时右边身子直直拍向崖壁一块突起的大石头,右臂不仅骨折,也伤了经脉,所以现在不能活动。我的右脸也因一块尖锐的石头留下五条疤痕,中间一条疤痕最深,从鼻子横插过颧骨直到耳朵,要不是面具帮我挡了一下,恐怕连骨头都要碎了。   我时常在想,老天对我还不错,起码右脸伤得那么重,怎么没把眼睛戳瞎了。   就这样,我在这个偏僻小镇上生活了两年。   我从炎铎脖子上拽下来的是一块上好的方形羊脂白玉,没有刻字,也没有刻图案,只是白玉上有自然形成的水墨色花纹,像一条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死之前拽下这块玉,是要给自己留个念想?笑话,都要死了,还要什么念想。我只是觉得这块玉在哪里见过。   炎铎手里还抓着那半条蛇尾,嘴里喃喃叨念着,而我的心却重新冷硬起来。   炎铎,你这样算什么,是功成名就之后,良心不安了?既然你下令杀我,现在后悔给谁看。   炎铎,我恨你!   我狠狠甩了炎铎一个嘴巴子。既解了他的迷幻,又稍稍缓解了我的怒气。他冷静下来,抬眼看看我,头一低又晕过去了。这次是因为吸进了太多毒雾。   我坐下来给他解毒,然后再自我调节。好半天,我才睁开眼,看见他就那么看着我。   我起身淡淡地说:“走吧。”   他起身,仍拉着我的右手,我俩谁也不说话。   依照小貂指引的路线,我们摸索着往前走,走到一个山洞前,我听到一阵歌声,这地方怎么会有歌声?是阿娇在唱歌?不对,仔细听是男人的声音。而且那曲调,是那串我在奇水国抢到的风铃演奏的曲调。   我抬腿就要进山洞,但小貂却咬着我的耳朵阻拦我,小貂说:“这就是那毒兽发出的声音,不能再进去了。”   可这曲调我这么熟悉,我一定要进去看看,说不定那毒兽是我的族人,或许认识我,还有可能,是我爹。   我看向炎铎,对他说:“我要进去。”   他点头,说:“好。”   他能说不好吗,他现在全靠我才没中毒,如果他不进去让我自己进去,等我回来时他早毒发身亡了。   小貂不愿意进去,一个劲儿闹别扭。我烦了,就让它在洞口等着。   我拉着炎铎进入洞内。洞内怪石林立,而且岔路特别多,但顺着那歌声,路并不难找。   歌声渐渐大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哼唱着,我越听越觉得这曲子在哪里听过,不是那风铃,是更早之前。男人的声音很悠闲,就好像是在田间劳作累了,坐在田埂边,拿着草帽扇风时随口哼着。   转过一个转弯,前面豁然开朗,眼前面积宽大,就像是一个大厅,大厅中间有个水潭,一个男人被一块大石压住,只露上半边身子。他被一个金色光球罩住,而光球外竟缠绕着一只大黑蜈蚣。这只蜈蚣足有五六米长,身体将光球缠了两圈多,还在用腭牙不断攻击光球,而光球的颜色却越来越淡,好像随时都要破碎。那男人却不慌不忙,悠闲地哼着歌。   很奇怪,外面毒雾弥漫,而这个大厅里却空气清新,没有一丝毒雾的影子。   “阿娇。”炎铎突然大叫,松开我的手跑向大厅的一个角落,阿娇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炎铎的叫声吸引了那男人和蜈蚣的注意,蜈蚣立即向炎铎扑了过去。   我连忙踢起脚边的石头掷向蜈蚣,引那蜈蚣转身向我扑来,我上蹿下跳躲避蜈蚣的攻击。   我来到水潭边对那男人说:“我无意闯入,别让你家宠物咬我了。”   “它不是我的宠物。”那男人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   “你说谁是宠物。”那只大蜈蚣咆哮的声音。   “它不是在救你?”我躲过蜈蚣又一次攻击,插空问那男人。   “它是要吃我。”那男人说。   我去,你都要被吃了,还能这么轻松自在的样子,哼歌助兴吗?庆祝你即将要被吃了?   “你个半妖也想分一杯羹,妄想!”蜈蚣向我扑来。   “你是人参果?”我问那男人。   那男人笑笑,说:“不是。”   我冲蜈蚣喊:“我对吃人没兴趣。”不过那蜈蚣的脑袋是不是不转弯,竟然听不进去,一副不弄死我不罢休的架势。   这时,炎铎也拔剑加入战局。我的天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他这时候参战,不是给我添乱吗。   “你快躲开。”我冲炎铎喊。   “我帮你。”炎铎喊。   “用不着。”我没好气地说,我用得着你帮,我可不想让你再杀一次。   我手里拿着的不是平时我执行任务时惯用的匕首,而是一把有些钝的镰刀,所以很不趁手,几次砍在蜈蚣的身上都没什么作用,就像砍在硬硬的石头上一样。   蜈蚣一甩尾,将我甩脱出去,我直直撞向身后的山石。我想,这一撞一定能挺疼的。   但炎铎突然从侧面冲出来,跳起抱住了我的身体,我俩一起撞向山石,他做了我的肉垫。   这一下的冲击力真的挺大,炎铎登时被撞晕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骤然火起,心里骂,炎铎,你他妈的有病。   我捡起炎铎的长剑,赤红着眼,腾空向蜈蚣扑去。炎铎的剑确实是一把名剑,一下子就削下蜈蚣几个大足。蜈蚣断足处流出绿色腥臭的液体,而剑沾了那绿色液体开始冒白烟,发出“呲呲”的腐蚀声。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剑被毁了之前杀了这孽畜。   “攻它头部。”那男人提醒。   我绕过蜈蚣的攻击,蹬着它的足上了它的身体,沿着它滑溜的外壳窜上它的头,我运足功力狠命往下一刺,长剑从它头部狠狠钉了个对穿。   蜈蚣疼得大叫,拼命摇晃着头部,将我甩了出去。   这都不死?那只能我死了。可再一看,那蜈蚣晃着晃着就倒在地上,抽了几下就嗝屁了。   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就这两下子还瞧不上我这个半妖。   我被甩到了水潭里,直起身,面前是那男人清晰的脸。我看清楚了,也知道了,这人不可能是我爹,我俩就没一个地方长得一样。   不过这男人长得真好看,浓重的眉眼,却泛着温柔的涟漪,眼睛里闪着亮光,似乎含着笑意,唇形很漂亮,整个人简直就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男人的样子。   “大叔,你长得真帅!”我痴痴地看着他。   那男人一笑,问我:“你是半妖?”   “嗯。”我点头,我问他“你是妖?”   “不,我是神。”他说。   “身为神,仅一个妖就把你欺负成这样?”我嗤笑。   “我这不是被压着嘛!”他说。   “这是传说中的蓝魅石?”我看看他身上的石头,蓝魅蓝魅,顾名思义,应该是蓝色的吧?可这大石头黑不溜秋的。   “这只是普通的镇妖石。”他说。   “一块镇妖石就把你压这儿了,你还敢说自己是神?”骗谁呢!   “呵呵。”那男人笑笑,“被压前受了重伤。”   “先不废话了,你说吧,怎么能把你救出来?”我转圈研究这石头。   “别费力气了,你打不碎这镇妖石。”   “试试呗,大不了你继续被压在这呗。”   那男人一笑,问我:“你叫什么?”   “阿力。”   “我叫彦平。”   我又没问你叫什么,我又不关心。   “你过来。”   我走到他身前,他伸出手握住我的肩膀,我感觉一股热热的内力,顺着他的手缓缓注入我的体内。   “试着将我的内力和你的内力融合,一并发出来。”他教我融合内力的方法。   我感受着他的内力在体内游走,很温暖的感觉,带动着我的内力。   凭借着他的内力,我一跃而起,朝大石砸去。就在内力下压的一瞬间,我感觉他的内力带动起我身体里另一股内力,我从来没发现的内力,这是一种不同的感觉,好像在灵魂深处的力量受到他内力的牵引,瞬间被激发出来,我甚至能看见那内力冲体而出散发着刺目的红色光芒。   只一下,我就听见了大石头“咔咔”龟裂的声音。“轰隆”一声,大石碎裂。   彦平惊讶的看着我,突然笑了,笑得特别的阳光明媚。他慢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说:“谢啦,阿力。”   这彦平好高,竟高出我一个头,而且瘦瘦的,但是很精神。   “外面的毒雾是你放的?他们都管你叫毒兽。”   “不是,我被压在这儿后,就有妖要来吃我,破不了我的仙障就想用毒先毒死我,没办法,我只能将毒释放到外面。”彦平解释。   我撇撇嘴:“还说你不是人参果,妖都要吃你。”   彦平拽拽衣服说:“不知道是谁在外传,吃了神就能成仙。”   神是生而为神,就像人,生而为人一样,动物可以修炼成妖,人、妖死后为鬼,而人、妖、鬼修炼可成仙,却无法成为神,但神、仙、人、鬼、妖却可堕入魔道成为魔。   “那女人怎么回事?”我指指阿娇。   “她被那蜈蚣利用,想近我的身。”   “美人计?”这蜈蚣还挺聪明。   “什么美人计,就是因为那女人身上有避毒的东西,而且被人设了障,它不过是将计就计。”   那阿娇还是之前就被人利用了。      ☆、报恩   这时,炎铎悠悠转醒。他看见彦平站在那儿,有些惊讶。   我指指那堆石头对炎铎说:“那不是蓝魅石,只是一块普通的镇妖石。”看来他的希望破灭了。   炎铎看了看碎了的镇妖石,又转回头,忙走到我身边要拉我的胳膊:“你受伤没?”   我一躲,转开脸,说:“没事。”接着对彦平说:“我们要走了,你怎么办?”   彦平想都没想就说:“我跟你走。”   炎铎背起阿娇,跟在我们身后,走出山洞,我叫上小貂。我忽然为难了,带炎铎进来我就消耗不起了,如果再多带两个,还不得累死我。   我问彦平:“我带不了这么多人,帅大叔,你怎么看?”毕竟他是神,应该有些本事吧。   “我带你们出去。”彦平也没推,走到前面空地,摇身一变,就变成一条黑色大蛇,背后生有一对肉翅。   神就比妖多俩膀儿?   这体型真够大的,都快赶上这小山丘了,怪不得他在洞里不变,这要是在洞里变了还不得勒死他。   炎铎竟然不惊讶,还是一派应付自如的模样,真是做了国主就见多识广了。   我一上了彦平的背就睡过去了,之前给炎铎解毒,又跟蜈蚣斗,又击碎镇妖石,我的消耗真的太大了。   但我睡着之前,我还是拉住了炎铎的手。   等我再次醒来,发现睡在自己的床上。   阿沁跳上我的床说:“你可醒了,你都睡三天了,再睡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三天?怪不得睡得我腰酸背痛的。   阿沁突然小眼睛放光看着我:“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我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说:“不是那个帅大叔带我回来的吗?”   “哪呀!”阿沁说:“刚出那片毒林那人就不行了,还会人形,他也中毒了,反而炎铎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可不是没事吗,我拉着他的手,虽然睡着,但身体一直自动在为他解毒。   “然后呢?”我打了盆水洗脸。   阿沁跳上洗脸架接着说:“然后炎铎让人做了两副担架抬着阿娇和那个人,而你……嘻嘻……”   我那水泼阿沁,“快说,别卖关子。”   “嘻嘻,你是被炎铎背回来的。”阿沁贼兮兮地看着我。   我感觉脸部肌肉一阵抽搐,这炎铎是脑抽了还是怎的?给我也整副担架抬回来不就好了,整什么幺蛾子,他背我也不怕累死他。   “而且,这几天他都来,就为了等你醒。”   我走到正屋,阿爹、阿娘看见我都高兴地走过来,阿娘摸着我的脸说:“阿力,你可算醒了,可吓死我了。”   我安慰她:“阿娘,我没事,就是累了,多睡了会儿。”   阿爹也说:“我都后悔死让你去了。”   我说:“我这不是没事嘛!阿爹、阿娘,我饿了。”   “好,好,我马上做饭。”阿娘拽着阿爹去给我做饭去了。   我走到院子里,看见彦平一身玄色衣服站在院子里剪花枝。   “你怎么还没走?”我问他。   他转回身看我,笑得儒雅:“我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呀!”   我抱着胸,说:“用不着,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别浪费我家粮食。”   他笑着走到我面前:“有恩不报非君子。”   我撇撇嘴,问他:“听说你中毒了?”   他伸手看看自己的手说:“我已经利用你的身体解毒了。”   “你还真挺会利用资源哈。”我瞪他。   “不用白不用嘛。”   “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舍得打你。”我气得想咬人。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完全把我当小孩子对待。   “你唱的那首曲子是什么曲子?”   “我们神族的摇篮曲,怎么了?”   “挺好听的。”我说。如果是神族的曲子我就不可能听过了,我是什么人,人家是什么人。   “对了,你说你一个神,怎么会被压到那个地方?”我好奇。   他认真地看着我回答:“我出来找我的小主人,不想遇到了冤家,被他打伤,压在了那里。”   “那你接着找你那个小主人吧。”赶紧走吧。   “等报了你的恩情,我就走。”他笑了。   这人,我翻翻白眼进屋了。      ☆、苦涩的翡翠糕   我睡醒就没事了。早上,我照例出去打柴,却在林子边遇到了赖子。   “阿力,你果然厉害,竟能走出那片林子。”赖子说。   我叹口气,突然就不想再装了,跟他直接开门见山:“付澜,那女人身上的障是你设的吗?”   赖子对我道破他的身份一点也不惊讶,摇身一变,还会人身,还是那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   “对,是我设的。”付澜站在我对面也直言不讳。   “你想得到什么?你是那蜈蚣的同伙。”   “呵呵,我怎么可能是那个蠢货的同伙,我只是接到命令给那女人设个障,让她顺利拿到蓝魅石而已。那蜈蚣只不过是又利用了一下那女人的身体。”付澜靠着一棵大树,手里玩着树叶,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   “谁给你的命令?”付澜能设那么高级的障,就说明他不是一般的妖,而竟有人能命令得了他,那这人的级别该多高。   “这个可不能说哟。”付澜笑笑。   “你为什么窝在这个小镇上?”我问付澜,他这么有本事为什么甘愿呆在这里。   “你不是也呆在这里。”付澜接着又说,“阿力,我跟你一样,对外边的事厌倦了,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你怎么知道我跟你一样?”这付澜,眼睛太毒。   付澜把眼神从天空重新放到我身上:“当我没说。”他直起身子要走,刚走了两步又停下说:“阿力,魔界有人在找你。”   我惊讶:“你一妖还玩跨界?”   付澜走回来,用手指点点我:“你呀,总是这样,对自己的事上心点行不行。”   我想上心了,可有什么用。“好吧,我上心,魔界人要杀我?”我好像没得罪过魔界的人。   “不是,就是单纯的找你,没有其他的命令。”   “和给你下命令的是同一人?”   “不是,给我下命令的是妖。”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找的人是我?”   “要找一个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半妖,不是你是谁?”   谁要找我,谁会知道我是半妖,又有谁知道我从悬崖上掉下来?   “有悬赏?”我想知道我的价钱。   “呵呵。”付澜笑,“有,很高的价钱。”   “那你怎么没把我交出去?”我好奇。   “那悬赏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付澜说完又转身,边走边说:“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小心吧。”   “谢啦!”我冲他的背影喊。还让我上心,什么头绪都没有我怎么上心。   又过了几天快傍晚时,炎铎来找我,要请我吃饭答谢我。   我不想去,说:“你是给过钱的,我们是银货两讫。”   “我们明天要走了,就当是最后见一面吧。”   最后一面吗?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跟炎铎回到他们住的客栈。   “你妹妹怎么样了?”我问炎铎,没看见阿娇,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恢复了。   “她就是晕过去了,现在没事了。”炎铎拉我到桌子边坐下。   炎铎让人上菜,一会儿就摆满一桌。连涛端上最后一盘菜退出去之前说:“阿力兄弟,这些都是我们公子亲自下厨做的,你可有口福了。”炎铎挥手让他出去。   我平静地听着,平静地看着这一桌菜,竟都是我以前喜欢吃的。他发现了?还是他在试探?   我吃了几口,味道还不错,看来炎铎是下过工夫的。但我却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好吃吗?”炎铎问我。   我看向窗外橘色的晚霞,说:“没胃口。”这里的晚霞真是没有落霞关的壮观。   “那吃点这个吧。”炎铎起身从身后书案上拿过一个盘子,上面盖着一个碗,打开碗,竟然是翡翠糕。“这糕点是我们奇水国的糕点,只是这里没有梦悠花,味道可能差点儿,你先尝尝。”说着把盘子摆在我面前。   “我不喜欢吃糕点。”我冷冷地看着他。上次给我吃翡翠糕是要杀我,那这次呢?   我起身,“饭吃完了,公子,我要回去了。”   “别。”炎铎一把拉住我的右臂,“阿……阿力,就吃一口好吗?”他拿起一块翡翠糕递到我的嘴边。   这样低声下气的炎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有些发愣,还是略微张了口。炎铎高兴地将翡翠糕送到我口中。   我咬了一小口,没有了梦悠花的甜,口中只剩下了苦涩。   他看着我,等着我的评价。   “很苦。”我说。   “是吗?”炎铎的样子似乎有些失落,竟把我咬过的那块翡翠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是呀,很苦。”   我别开脸,知道炎铎果然是在试探我,他可能通过我能解毒知道了什么,但既然他没想挑明,我就也继续装着糊涂。   炎铎仍拉着我的右臂说:“我们明天要继续去找蓝魅石,你也看见了,我们的本事有限,能请你一起去,帮助我们寻找吗?”   哼,果然,吃了你的翡翠糕果然没好事。   “不去。”我断然拒绝。我又不是小悟空,还帮你们集齐七龙珠不成?   “我们……我们会付钱的。你帮我们个忙好吗?”炎铎有些无措的样子,这是我这些天来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他真实的情绪。他居然在找理由,找理由留住我?   我面对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去!”   他还想说什么,我猛地拽开他,他身后一柄长剑险险刺过。      ☆、又见故人来   我把炎铎拉到身后飞起一脚踢开长剑。面前一人一身黑衣蒙着面手持长剑向我劈来,我手中没有兵器,只能一躲。那人立即从我身边空隙插过去,攻向炎铎。看来,他的目的是炎铎。   我用左手擒住那人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转身时看见旁边书案上有一支白色的玉箫,我立即拿起,反手持萧作为武器向那人攻去。几个错身,我有些迟疑,这人的身法好眼熟。   那人一剑劈来,我横萧一挡,那剑压着萧狠狠压在我的手臂上,我刚想起脚,突然那剑的力道缓了,我一抬眼,正对上那人惊讶的眼。   “阿绿。”那人轻轻地唤了我一声。   这声音,红姐!   我惊喜,我俩同时收招。我刚想叫她,倏地看见炎铎已拔出长剑刺向红姐的后背。如果以前,我会拉开红姐。而我此时右手不能动,左手又握着萧,根本不能去拉红姐,我只能一步上前挡在了红姐的前面。   “噗”长剑直直插入我左边的肩胛骨,果然吃了他的翡翠糕就没好事,右臂因为他废了,现在左臂也要被他废了,我可真够悲催的。   炎铎显然没料到我会挡到前面,也一愣,惊慌下忙拔出剑来。血瞬时流下。   连涛他们听到打斗声,都闯了进来,抽出剑就要攻上来。   红姐要上前护我,我忙挡在前面,对炎铎说:“让她走,她不会再来了。”我们刺客的规矩,第一次不成功,就不会有第二次。就是有第二次,也是换其他人了。   炎铎没应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冷硬表情,显然他不想放过刺杀他的人。   “她是我姐。”我挡在红姐前面,直直看着炎铎也不退缩。   这句话似乎让炎铎有些松动,一挥手让连涛他们让开路。   红姐显然不想丢下我,伸手捂住我的伤口。   我转身看着红姐说:“你先走。”   红姐皱着眉头想想,知道目前的状况,对我点点头,转身冲出了屋子,一个纵跃上了屋顶。   连涛也偷偷退出屋子。   哼,以为我没看到炎铎对连涛使的眼色吗,我迅速移动身形,挡在连涛面前,连涛连闯了几次都没成功,有些担心地看向炎铎。   我说:“你甭看他,我是不会让你们追上她的。”   其实,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算我让连涛他们追,他们也不可能追上了。   “哟,挺热闹呀!”   我一回头,看见彦平站在院子里。   “你来干嘛?”我问彦平。   “我来接你回家。”彦平负手而来,悠闲的样子。   “你怎么不再晚点来,直接带我尸体回去。”我嘟囔着,向他走去。   可又想起一事,又转身走回到炎铎面前。举起玉箫递到他面前:“还给你。”还行,胳膊还能动。   可白白的玉箫已经被我的血染得血红,“不好意思,把你的萧弄脏了。”   他没接玉萧,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眼睛黑得像两潭深水。   对呀,他们这些富家子弟都有些洁癖的,特别是他,很多东西都是不许别人碰的,以前也就是我能随便动他的东西,别人随便碰他都要发脾气的。现在我已经不是阿乔了,怎么能随便拿他的东西呢,还给弄得这么脏。   “既然都脏了,你肯定也不会要了,丢了吧。”我说着,一甩手将玉箫随意扔了。   我转身走向彦平,可是眼睛有些模糊,接着眼前一黑,直直摔进彦平的怀里。   彦平真是扛着我的“尸体”回去的。   我是失血过多晕的。   我醒来时天已黑透,床边坐着一个人,在哭,是红姐。   “红姐。”我支起身子,忘了自己左臂也受伤了,登时血又流出来了。   “别乱动。”红姐忙扶我。   “红姐,我好想你,能见到你真好。”我勉强伸手给红姐擦擦眼泪。   “你右手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脸,怎么毁成这样?”红姐见我右臂不动,而且今天与她过招时都没用右手,就知道了。   “没事。”我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从悬崖上摔下来撞了一下。”   红姐握着我的右手,眼泪又流下来了。   “红姐,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别哭了,哭丑了橙哥可就不要你了。”我最怕红姐哭。   “臭小子。”红姐破涕为笑,“你当初骗我去瑶歌城,等我回来时听到你掉下悬崖的消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我和阿橙在悬崖下整整找了一个月,都没你的踪迹,我和阿橙都急死了。不过后来阿橙说没发现你,就说明你被人救走了,或许你根本就没掉下来。”   我就把掉下悬崖后发生的事跟红姐讲了一遍。   红姐也跟我讲了之后的事。   奇水国灭了云之国后,主人为了保护霓夫人,与霓夫人一起死了。红姐和橙哥就从组织中退出来了,现在组织由黄哥主掌。   “那你今天是……”难道是红姐自己接了生意。   “不是。”红姐摇摇头,我们在一起时间久了,都了解彼此,所以我一说话,红姐就知道我要说什么。“我和阿橙从组织退出来之后就没再干这行,今天是我得了消息,知道炎铎在这儿,就想过来杀了他,替你报仇。”   “还是红姐疼我。”我拱进红姐的怀里。   红姐搂着我,拍拍我的头。   “不对。”我从红姐怀里抬起头,“你是瞒着橙哥来的吧。”橙哥不可能放着红姐乱来。   红姐一笑:“是瞒着他偷偷来的。”   “你呀,当了人家媳妇还不听老公话,当心橙哥不要你。”   “他敢。”红姐瞪眼。然后我俩都笑了。   “跟我走吗?”红姐摸着我脸上的伤疤,一脸心疼。   “红姐,我在这儿挺好的,这儿清静。而且你现在知道我在这儿了,以后你和橙哥可以来看我。”   红姐笑笑说,好。   我们这样的人,能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过日子就是最好的归宿。   “对了,当初在悬崖下找你的不光是我和阿橙,还有两拨人。”红姐想想说,“一拨是炎铎带着人,而另一拨人不知道是谁。”   “炎铎派人找过我?”我低着头,轻声问。   “嗯,他亲自带人在悬崖下找了十多天。”   他竟然找过我?那他为什么要杀我?还是看我死了没?   我又跟红姐聊了一些,红姐就走了,说下次带阿橙来见我。      ☆、又一重身份   红姐走后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床怎么晃晃悠悠的,是我失血过多犯迷糊吗?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中,我对面坐的是彦平,而我正躺在炎铎的腿上。   我立即“扑棱”一下坐起,却牵动了左臂的伤口,“唔。”我痛呼一声。   炎铎马上扶我一下:“怎么了,伤口疼吗?”   彦平说:“阿力,你别乱动,你现在脸白得像纸一样。”   “你们要带我去哪?”我冷着脸问。   “带你回奇水国。”炎铎说。   我瞪着他:“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你去奇水国了。”说完,我一步跨出马车,从飞跑的马车上跃了下去,往回走。   炎铎让人停了马车,他下车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我的右手:“阿力,跟我回去好吗?”他的语气很温柔,就像在劝不肯回家的孩子。   我用左手拨开他的手,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说完转身接着走。   “阿乔!”他在我身后喊了一声。   我的身体一颤,他知道了?   他的声音让后面马车里的阿娇也下了马车,冲炎铎喊了声:“哥?”   我没停,继续走,他又过来拉住我的手,又叫了一声:“阿乔。”   我想冲他吼,但狠狠压下怒气,又拨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不是什么阿乔,你叫错人了。”   我又往回走。   可炎铎却在我身后大吼:“你以为我不知道,前三个月呆在奇水国的是你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在落霞关掉下悬崖的是你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在屋顶跟我看烟花的红衣是你吗?”   原来他知道了,他果然都知道。   “你认错人了。”我说。   炎铎一步冲到我面前,“唰”拉开我衣服的前襟,一块白玉玉牌登时出现在我俩的眼前。   这东西怎么在我脖子上?我从来没戴过这块玉。我转头往后瞅,看见彦平在低头数手指头。这人,我咬牙切齿。   “阿乔。”他又叫了我一声。   “我不叫阿乔。”我冲他吼,“你的阿乔在你的寝宫里等着你呢,你回去找他呀!”   “我要找的人是你。”炎铎也冲我吼。   “找我?”我想笑,然后我真的笑了,“再杀我一次?好啊,来呀,杀了我一了百了。”   “不是。”炎铎抓着我的肩膀,急切地辩解,“我没有下令杀你,他们是奉了别人的命令,真的,相信我,我怎么会杀你。”   “你骗谁呢,你当时是太子,谁会罔顾你的命令而听别人。”说完,我忽然反应过来,当时确实有人的命令比炎铎的命令更大,那是奇水国国主,国主为什么要杀我?   “阿力,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用不着。”我甩开他的手,“我不需要你。”我又转身,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你连你的红姐和橙哥都不管了吗……阿绿!”“阿绿”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你……”我顿住,他抓了红姐和橙哥?红姐昨晚不是才走吗?   “如果你就这么走回去,我可不保证我会对你的红姐和橙哥做什么。”炎铎说。   我暴怒,登时匕首出鞘,直指炎铎的胸膛:“你敢。”   炎铎的手下都大叫了声“公子”要往前上,都让炎铎一抬手制止了。   而炎铎竟往前一步,正面顶向我的刀锋:“杀了我呀,我欠你不止一条命。”   “丑八怪,我杀了你。”阿娇不听炎铎的命令,持剑就向我刺来。   而我根本没想躲。   可炎铎却用手一把抓住了阿娇的剑锋,挡在我的面前,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   “哥,你疯了。”阿娇喊。   我也没料到炎铎会这么做,他这是在闹哪出?   “哥,你松手,他要杀你,我替你杀了他。”   “你不能杀他。”炎铎没有退让,仍死死地抓着剑锋,“他是小瑞。”   “你说什么?”我和阿娇同时问出来。   炎铎转头看我,认真地说:“你是炎瑞,我们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瞪大了眼睛,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不过显然被雷劈到的不光是我,还有阿娇。   阿娇有些害怕似的,丢掉了长剑,看看我又看看炎铎,抖着声音说:“哥,你在说什么呢,小瑞不是早就在湖中淹死了吗。”   在湖中淹死?我心中一颤。   炎铎转身抓住我的右手拉起衣袖,将我手臂内侧手肘处一块手指盖大小的红色像水滴又像火焰胎记给阿娇看。   阿娇看后大惊失色,瞪大眼睛,声音抖得更厉害:“怎么可能,父王不是说他已经淹死了吗?”   “他确实是小瑞,他被人救了。”炎铎又转身看向我,“小瑞,你是奇水国的公子炎瑞。”   我不想听,不想知道这些,既然我是奇水国的公子,是国主的儿子,那国主为什么又要杀我,他那时知道我是他儿子吗?   我淡淡地说:“我不是炎瑞,不是什么奇水国公子,我只是个杀手,我只是奉命代替公子乔在奇水国做质子,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走了。”   炎铎死死抓着我的手,说:“你不想知道你娘是谁吗?”   “不想。”我平静地看着他,我是真的不想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如果我爹真是奇水国国主,是个人,那就说明我娘是妖。那国主杀我是因为发现我娘是妖?那他当初遇见我娘时不知道她是妖吗?太多的疑问,但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也不想去刨根问底,怕那会是不堪的过去。   “那你的红姐和橙哥呢?你也不管他们了吗?”炎铎又拿出红姐和橙哥威胁我。   我真想咬他一口,他为什么非要带我回奇水国?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回马车跳了上去。炎铎也要上车,我挡了一下,冲他说:“我不想跟你坐一辆马车。”   没想到他没恼,反而宠溺的对我笑笑说:“好,你说了算。”现在我只要跟他回奇水国,他就高兴了。   “等一下,我阿爹、阿娘怎么办?”我想起来阿爹、阿娘那么大岁数没人照顾怎么行。   “我已经留下钱雇人定期过去照顾他们一下了。”炎铎说。   想得还挺周到,我撇撇嘴,还算满意,对他的怒气下去了一些……嗯,下去很大一块。      ☆、弄个明白   “你是怎么回事?”上了车,我问彦平。   彦平装糊涂:“怎么了?”   “炎铎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把我出卖给他。”   “怎么叫出卖,我只是觉得你俩有事需要解决一下,就做个顺水人情。”彦平笑得很无赖。   “你是自作主张。”我冲彦平叫。   彦平笑着没说话。   “那你怎么还跟着我,不是要去找你小主人吗?”   “我在找我的小主人的路上呀!”   这彦平,我对他真是无语了,但奇怪的是,我却不是真的生气,心中一点对他的怒气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感觉对他越来越熟悉,好像他从前就是这么待在我身边跟我说笑一样。   彦平又把手放在我的肩上,将一股内力送入我的体内。我有些惊讶,我就失点血,没必要送我内力吧,不过不要白不要。我按照之前他交我的方法调息,这次更加清楚感觉到他的内力在我体内带动出上次那股不知名的内力。那内力如一股暖流在我四肢百骸中流淌,我感觉特别舒服,那内力竟然也修复了我左肩的伤口,很快我就满血复活了。   血满了,脑袋也就清醒了,有一些问题也就冒出来了。我又“腾”蹿出了马车。车夫见我又跳出了马车,马上停了车,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了车。   我走到后面的马车前喊了声:“炎铎,你出来。”   炎铎挑开帘子看到我问:“什么事?”   我对他勾勾手指,然后转身朝路旁的树林走去,后面炎铎跟了上来。   “小瑞……”炎铎叫了一声。   “别叫我小瑞,我不是小瑞。”我低叫。   “那我叫你阿力还是阿绿?”炎铎笑笑,妥协了。   “随便。”我说,只要不是炎瑞什么都行。   “那我还叫你阿力吧。”   “嗯。”我哼着。   “什么事?”炎铎走近我,站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就凭一块胎记,你就说我是什么炎瑞?”身上有胎记的人多了。   “那不是胎记。”炎铎说着拉起自己右边的袖子,在我同样的位置上有一块同样的印记,“这是族徽,每一个王室的人都有,在一出生就烙上了。”   “那我凭什么就是炎瑞,不是其他王族家的孩子?”别人家就没丢孩子。   “年龄都对不上。”炎铎伸手抚上我的眼,“还有,这么漂亮的眼睛也就是小瑞有,独一无二的。”   我有些郁闷地一躲,又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那谁的?”   “是荣锦国的阿靖和疏影来的那天,你记不记得,那天天热,你拉起了袖子。”那天?那是我到奇水国两个月后,那是不是证明炎铎跟我做朋友不是因为我是他弟弟,这我心里好像平衡了一点,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平衡一点。   等一下,那说明那次兵力部署图丢失案是在他知道我是他弟弟之后。   “知道我是你弟弟,你还陷害我。”我吼出来,突然感觉很委屈,眼泪瞬时盈满眼眶。那次事情过后,他也并没有跟我说原因,我也没往深里追究,毕竟当时身份在那儿,可现在不同了,身份转变了,问题就不一样了。   “别……阿力,别哭。”炎铎慌了手脚,一把把我搂入怀中,一手轻抚我的后脑,“对不起,我当时真是被逼无奈的,相信我,别哭,你一哭,我真的好心疼。”   心疼?你算计我我不心疼吗,我推开他,“好,你说,我现在听着。”   炎铎给我擦眼泪,轻轻地说:“当时父王想把阿娇嫁给你,我劝了几次没劝住,所以想以这件事打消父王的念头。”   证明云之国图谋不轨?证明我另有所图?   还是不对!   “那你为什么不跟国主说我是炎瑞?怕抢了你的太子之位?”   “怎么可能,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炎铎冲我低吼。   我当然知道炎铎不会在意我抢他的太子之位,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想逼他说出原因。   “那你说呀,为什么?”   “是因为……”炎铎一时语塞。   但我却猜到了大概。   “是因为国主知道了我是炎瑞就会杀了我,对吗?”我直直看着炎铎,等他的回答。   “嗯。”他点点头。   “是因为我是半妖?”我不怕炎铎知道我是半妖,我就是要告诉他我是半妖。   “是。”炎铎静静地回答,“你娘曾经是父王最喜欢的女人,你出生后父王也很喜欢你,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父王突然偷偷派了侍卫要杀你和你娘,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娘是妖。”   所以那时候炎铎看过我的脸后就跟我说不让别人看见我脸。   “所以我小时候掉到湖里是国主做的?”   炎铎点点头。   “你都能认出我,当初国主为什么没认出我?”   “可能是你掉湖里时年纪小,与长大了有所差别,而且父王也只见过你几次,不像我见你时间多,能认出你。”   “那你认出我为什么不认我?”我撅嘴,他还不是不想认我。   “我刚开始以为你被云之国的王族救了,才成为的公子乔,而你回来是来复仇的。可等到你走了真正的公子乔出现后,我才知道我错了。”   “你怎么能分辨我俩?”我与公子乔年龄、身高、身形都差不多的。   炎铎一笑,摸摸我的头:“我说过,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只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你。”   其实公子乔在我走后渐渐不带面具,也渐渐缩小了疤痕,最后露出了本来面目。炎铎也派人查过了,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公子乔。   炎铎这话让我挺高兴。不过,我自以为是的伪装竟从未骗过他。   “那你还让我回奇水国,嫌我命不够长,是吧!”王族的人要杀我,我回去干嘛。   “不会了,我现在是国主,我有能力保护你了,而且你的事没人知道,连阿娇都不知道。”炎铎保证。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挺乱的,我低头问他:“炎铎,我还能相信你吗?”   炎铎双手捧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眼神诚恳、郑重其事地说:“阿力,再相信我一次。”说完又把我搂入怀里,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求你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让我感觉很舒服,突然有找到家的感觉。   我猛地推开他,说:“我都是二十岁的大老爷们了,你别老抱我行不行。”   炎铎呵呵笑了:“大老爷们还哭鼻子。”说着刮了我鼻子一下。   我拍开他的手,转身朝马车方向走。炎铎却从后面拉住了我。   “不生气了?”炎铎语气轻快。   “你放了我红姐和橙哥我就不生气。”我咬咬牙。   “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说。”炎铎要拉着我的手回去。   我一甩手说:“你不放他们,我就不原谅你。”其实我的气早没了。      ☆、我为什么脸红   中午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镇子,我们在一个馆子里吃饭。炎铎又点了一桌我喜欢吃的菜。   他给我夹了一块鸭肉,我咬了一口就放下了,说:“不好吃。”有点咸,不是我喜欢吃的味道。   炎铎把我吃剩那块拿到他的碗里,又给我夹了块火腿。我吃着,阿娇却撅起了嘴:“哥,你可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   炎铎笑笑。   我接了话:“姐,你也没对我这么好过。”   “你……”阿娇气得瞪大眼睛,她还是不想承认我是她弟弟,“丑八怪,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转头问炎铎:“我丑吗?”   炎铎笑笑还是不说话,但是在桌子下拉住了我的手,伸头靠近我,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的阿力永远是最漂亮的。”   他那一句“我的”突然让我心里一颤,脸不自觉就红了。   炎铎看着我红着的脸,眼神竟然有些痴痴的。   阿娇看我俩说悄悄话,有些不爽,冲着炎铎说:“哥,你们在说什么?”   我看着她笑笑说:“你哥说我比你漂亮。”   “你……”阿娇指着我,拍桌子起身走了。   我笑了。其实我没有必要这么幼稚的跟阿娇置气,就只是觉得看她气得跳脚很有意思。   “你呀!”炎铎却对我宠溺的笑笑,用手指点点我的头。   坐在我旁边的彦平一直没说话,只是嘴角含笑,自顾自的吃菜。   吃完饭,炎铎跟连涛去打理事情,我跟彦平在镇上溜达。   彦平突然问我:“你记得以前的事吗?”   “嗯?我掉进湖里失忆的事你不是知道了吗”   “不是,是更久以前的。”彦平问。   “更久以前的?”我没明白。   “你就记得从湖里出来以后的事?”   “是呀。”我说,“啥意思?”   “没事。”彦平笑笑。   这人,说话莫名其妙。   “后面有人跟着”彦平说。   其实我也发现了,不是炎铎的人。   “这气息是什么?”我俩继续逛街,闲聊着。   “是魔。”   原来这就是魔的气息。我一下子想起了付澜的话,魔界的人在找我。   “这些魔是为了你还是我?”我问彦平,觉得他也有可能引来这些魔。   “这么低档次的魔肯定不是来找我的。”彦平自负地挺挺胸膛。   合着我就配低档次的魔来找,是吧!   上了马车,跟在后面上来的不是彦平而是炎铎。   我说:“你上来干嘛,我可没原谅你。”   炎铎坐到我身边笑着说:“为什么还不原谅我。”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我去奇水国。”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他伸手抚平我的眉头,“我想让你呆在我身边。”   呆在他身边倒是可以,但我真的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还不如在小镇里自在。   “不会是因为没找到蓝魅石,你要用我下雨吧?”我又皱起眉头,“我跟你说实话,我真不会下雨,那几次就是赶巧了。”我不想被当成一个工具,特别是他。   “跟下雨无关。”他眼神真诚。   “那跟什么有关?”我问,我并不觉得身为王族的人就必须呆在王宫里。   他看着我,好一会儿没说话。   “真就这么讨厌我,不想留在我的身边?”他突然问。   这话真把我问住了,我不讨厌他,但我也……   “我只是不想生活在那里。”我最后还是说了。   他把我搂进怀里,说:“先陪我几年,等时局稳定了,我们就离开。”   我没懂。就算他要离开,带着的也应该是他老婆吧,带弟弟隐居算怎么回事。   马车进入了以前奇水国国境。我住的小镇是原来的云之国和奇水国的中间地带,但要是从大路走,就要像现在这样走一天。   我的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我强忍着没发动身体里的东西下雨,我就是要让炎铎看看,你不是要带我回奇水国吗,回到奇水国给我带来的伤害有多大,让你还自作主张。其实我多少有些赌气的意味。   我的身体越来越烫,抱着我的炎铎很快就发现了。他紧张地摸着我额头问我:“阿力,你怎么了?”   我现在身上的温度都快烫熟鸡蛋了吧。我拼着一丝清醒,不让自己晕过去,怕昏迷后身体自动启动下雨模式。   炎铎叫停了马车,让懂点医术的下人过来给我诊脉。但就跟以前一样,根本找不到我的脉搏,而且我的身体红得像被煮熟了一样。大家都吓坏了。炎铎立即命令连涛他们骑马回到刚才那个大镇给我找大夫。   而炎铎始终抱着我,满脸的焦急担心,不像作假,就跟以前橙哥看着我这样时的表情一样。阿娇和彦平过来看见我的样子,阿娇很惊讶,不知道怎么办好,而彦平还是一脸平静,他转身走开,一会儿递给炎铎一壶水。   炎铎这才明白,拿过水壶开始给我喂水。我看了彦平一眼,用眼神夸奖他有眼力见儿。   那一壶水“呲呲”就蒸发了,炎铎又让人拿了一壶给我灌下,还是什么作用都不起。   炎铎似乎明白了什么,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连涛找了个大夫回来了,那大夫一摸我的脉就说,这人不行了。   炎铎怒吼着让那大夫滚,让连涛再去找最好的大夫。连涛说着已经是这镇上最好的大夫了。   我在心里笑,炎铎,我也让你着急一下,谁让你总是算计我。不过这次的症状竟然比以前都严重,除了身体内的火在烧之外,好像还有一把刀子在不断切割我的五脏六腑,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忍受一波波的煎烤和疼痛,突然觉得自己很傻逼,竟然为了看炎铎的反应而虐待自己。   这时一个年轻男人骑马从奇水国方向过来,跟连涛说了句话,连涛走过来示意炎铎跟他过去那边说话。炎铎想了想,放下我,将我交给彦平,他跟着连涛走到旁边没人的地方说话。   彦平扶着我的身体,将一股内力注入我的后心,护住我的心脉,然后悄悄地说:“差不多得了,你这身体可折腾不起了。”   他竟然知道,我看着他,嘶哑的嗓音说:“我就是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彦平说:“你就作吧,这副身体早晚被你折腾没了。”他又在后面加了一句,“算了,就算你不折腾这副身体也快不行了。”   我眨眨眼用眼神问他啥意思。   他说:“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炎铎跟连涛说完话走回来,又抱起我,对我说:“我把你送回去。”   这时彦平淡淡地说:“他这是虚耗过度,你与他是血脉至亲,你的血或许可以救他。”   彦平这番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我突然觉得他很伟大,连这理由都编得出来,炎铎能信才有鬼。   哪成想,炎铎立即拔出了长剑,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再把手腕按在我的唇上。我惊呆了,所有人也都惊呆了。   咸腥的血液汩汩流入我的口中,我看着炎铎,他真能为我做到这份儿上?   “这样不够,你要用你的命来换他的命。”彦平竟加了一句。   我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呀。   更没想到的是,炎铎竟看着他说:“好,怎么做?”   “公子。”连涛他们大叫。   “哥,你疯了,整个奇水国还等着你呢!”阿娇也冲着炎铎叫。   炎铎却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彦平问他:“要怎么做?”   我费力拿下炎铎堵在口中的手腕,嘶哑地声音对炎铎说:“我不需要,你又不欠我的。”   炎铎看向我,温柔地说:“欠,我赔你几条命都不为过。”   “好,你带我到那边的树林。”我想离这帮乱糟糟的人远一些。   连涛他们要阻止,炎铎一个眼神就让他们闭嘴了。   炎铎抱着我进了路旁的树林,在一棵树下坐好,然后问我:“要怎么做?”   “你真愿意用你的命换我的命?”我问他。   他认真的点头:“愿意。”   “为什么?”我的眼睛有些酸。   “那你之前以为我要杀你,你还不都几次舍命救我吗?那你是为什么?”炎铎反问我。   我说:“我一直当你是我朋友。”   他笑笑。   “快开始吧。”他在我的额头吻了一下。   现在竟然有人愿意舍命救我,我真高兴,感觉心里很温暖。我轻轻说了一句话,他没听见,“什么?”他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   我又说了一遍:“有哥哥真好!”   炎铎看着我笑笑。   我说:“哥哥,我给你变个戏法。”我强忍着剧痛,用手指在唇边摸了一点血迹,往天空中一弹,那滴血直线上升。   接着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轰隆”一声雷响,接着瓢泼大雨瞬时而下。   湿润的水汽缓解了我的干渴,但这次恢复的时间竟特别长,而且那刀割般的痛也很长时间才消减。   我身体的温度降下去了,炎铎抱着我坐在雨中大声地笑了。   我也对着他笑,对他说:“我就是雨神。”   他却是:“你能康复就好。”   又坐了一会儿,他笑着说:“看来大巫师没算错,那里确实有‘蓝魅’石。”   我知道他说的蓝魅石是我,就说:“我又不是石头。”   突然,我“腾”地坐起,大叫:“糟了。”   炎铎马上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我把阿沁忘了。”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这时旁边“哇”地一声有人大哭,虽然下着大雨,但这哭声却在近前,所以听得很清楚。   我转头一看,阿沁就在我旁边大哭着,全身被雨水淋得湿淋淋的,小灰毛一缕一缕的。我赶紧爬过去,对阿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我是被人绑架的。”我把过错推到炎铎身上。   哪知阿沁还是大哭,哇哇大叫:“你个没良心的,都快一天了,你才想起我。”   我赶紧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追上来的?”   阿沁瘪瘪嘴说:“彦平一开始就带我来了,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我。”   这彦平,真想咬他。   我转身给炎铎介绍阿沁,反正炎铎已经知道我是半妖了,就不怕让他知道我能跟动物说话的事。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阿沁。”我对炎铎说。   炎铎问:“你最好的朋友不是我吗?”   我尴尬地张张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说过他是我的朋友。不过这话我可没敢说。   “那你说,我和这个老鼠哪个最重要?”炎铎看着我问。   我又不能说谎话,况且阿沁还在这儿呢,我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阿沁第一,你第二。”   阿沁听后挺满意,乐呵呵地摇着小脑袋。   “我还不如一只老鼠!”炎铎冲我低吼,一甩手就往林外走。   这人,怎么跟橙哥一样,跟阿沁吃醋。   上了马车,炎铎的伤口还在滴血,我问“大神”彦平怎么止血。   彦平说:“你舔一下就行了。”   我真信了,抓起炎铎的手腕,伸舌头就要舔他的伤口,可我突然反应过来,脸立刻一红,伸脚就踹了彦平一脚,这为老不尊的。   彦平闷闷地笑着,可阿沁早笑得前仰后合。   只有炎铎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闭眼将还在体内残留的那股灵力聚集在手指上,在炎铎的手腕和手掌上的伤口上轻轻摸过,伤口随着灵力的修复慢慢愈合了。   我睁开眼,看见炎铎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显然他是明白刚才的事了。      ☆、认祖归宗   我坐在客栈的屋顶上,享受着雨水的滋润。炎铎纵上屋顶,也没打伞,陪我淋着雨。   我问他:“当初大巫师算出有异象的地方有几个?”   “三个。你那里是第二个。” 他说。   “第三个地方在哪儿?”   “红昙国。”   红昙国因出产一种红色的昙花而得名。   我盘算了一下,说:“那你先回去,我去红昙国给你找蓝魅石。”   “不行。”炎铎断然拒绝,“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去的吗,现在为什么要去红昙国,就这么不想跟我回去?”   “不是,我只是想帮你找到蓝魅石。”我略微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也不一是每次都灵的,而且,如果我不在了,怎么办?”   “为什么你会不在,你要去哪里?”炎铎握住我的手。   我故作轻快地说:“我阿娘给我说了亲事,我是要回去成亲的。”   “你的亲事我说了算。”炎铎霸道地说。   我呵呵地笑了笑:“凭什么?”   “我是你哥。”炎铎说。   我忽然想到今年疏影的孝期已满,她和炎铎的婚事应该就是在今年了吧。   “你看,你都要成亲了,却还不让我成亲。”我揶揄他。然后,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感觉到很疲累,这些日子都是这样,自从那次进入边境线第一次降雨之后,我真的感到这副身体不行了。就像彦平说的,我消耗得太过了。   彦平说,我身体里虽然有能降雨、解毒的东西,但这东西特别耗灵力,而我只是个半妖,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   彦平现在每天都会给我输一些内力,我利用这内力再调动起身体中那股红色的灵力,让我每天都表现得活力充沛,其实每天晚上,我都疲乏的要命。   所以,我想在我死之前帮助炎铎找到蓝魅石,完成他的心愿。   过了一会儿,炎铎说:“荣锦国的使臣到了,你先跟我回去,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去红昙国。”   我想想,点点头,总要参加炎铎的婚礼吧。   因为亲眼目睹我能下雨,连涛和其他人对我的态度登时就不一样了。刚开始见面有求与我,对我虽然客气但很瞧不上,后来因为我是公子炎瑞,对我稍稍恭敬一些,而现在,因为我能为奇水国带来降雨,他们对我简直是尊重,差一点一天三炷香的供奉了。   阿娇对我的态度也变了,不像刚开始的尖酸刻薄,虽还不愿承认我是她弟弟,但好歹因为雨神的身份,对我说话顺耳了一些,而且还主动给我买衣服,不过,我还是偏爱红色。   每次下雨看到当地百姓欢呼雀跃的表情,我很有满足感,有时候我会想,或许这才是我存在的价值。我们只是坐几辆普通马车,所以百姓并不知道,雨神正坐在屋顶上看着他们。   回了王宫,炎铎已经搬到国主住的正殿,他把我安排到他的偏殿,没让我住原来的玉玲宫。后来我才知道公子乔现在就住在玉玲宫。   我也是才知道,炎铎根本没有抓红姐和橙哥,只是以这个理由骗我跟他回来。这事儿让我开心了些,对他露出了笑脸。   炎铎之所以会知道红姐和我的事,是因为主人死后,黄哥就带着组织归顺了炎铎。当炎铎画画像让黄哥找我的时候,黄哥说出了我的身份和所有事情。   炎铎在朝堂上恢复了我的身份,给大家验看了我的族徽。但家族中还有人表示异议,跟我的观点一样,说不能单凭一个标记就说我是炎瑞。   于是我又展示了一下我的下雨绝技,所有人都闭嘴了。因为多一个炎瑞不多,少一个不少,但要是这个炎瑞会下雨就另当别论了。   可还是有人在下面说,当初公子乔也会下雨,现在还不是什么都不是,这个雨神不会也是骗子吧?   炎铎就请大巫师来辨别真伪。   我一直以为大巫师应该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或是老太太,但这人很年轻,是个身材消瘦的男人,感觉他像是有什么疾病,脸色很苍白,还有浓重的黑眼圈。   是昨晚没睡好吗?我想。   那大巫师见了我,看了看立即跪下向我叩拜,这一举动把所有的人都惊到了,因为大巫师地位超绝,连见国主都免跪拜的。   然后大巫师证实,我确实炎瑞,还说奇水国有了我,将永远水源充沛。大家这才都承认我的身份。   对付完自己人,炎铎开始应付外边的人,接见荣锦国的使臣。这当然没有我观看的份儿,我和彦平就跟着花枝到花园里逛逛。   花枝是炎铎特意安排打理我起居的丫鬟,一个伶俐的小丫头。   “公子,你认识路呀!”花枝对我轻车熟路逛园子表示很惊讶。   我笑笑说:“我瞎蒙的。”   又路过那棵大杏树,我抬头看着,此时不过三月份,杏树还没有开花,不过以前枝繁叶茂的杏树如今似乎受病了,叶子都发黄打蔫,枝条也稀疏了。   正看着,眼前一道红影,我转头看去,竟看见了公子乔。   公子乔穿着一身红色锦袍,玉簪束冠,这样子竟跟我,哦不,是跟以前的我很像。   而且他的脸怎么这样?以前我觉得公子乔是一个白白净净挺清秀的一个男孩子,可如今,他的脸变得很妖异,看着有股艳丽的美,但是……   我转头看向彦平,彦平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看到了。   那公子乔身上有浓重的妖气。可是,公子乔是人呀?他的妖气从何而来?   公子乔也看见了我们,有些趾高气扬地问花枝:“他们是谁?”   花枝给他躬身行礼,说:“回公子,这位是国主失散多年的兄弟,公子炎瑞。”   我冲公子乔打招呼,他看着我也不说话,一会儿转头就走了。   花枝冲他的背影吐吐舌头。   我问她,怎么了?   花枝跟我接触了一会儿,见我听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就对我有些好感,有什么话也就说了。所以,到了一个地方打好群众基础还是必要的。   花枝说:“他算什么呀,一个战败国的落魄公子,就因为国主喜欢他一点,他就真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子了,总是颐指气使,不过是个男宠而已。”   我笑笑拍拍花枝的头,说:“这话就在我面前说说,别再跟别人说了。”   花枝也明白,屈身行个礼,说好。      ☆、又见阿靖   晚上有宴席,炎铎让我也参加。阿娇给我送来很多衣服,我挑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   阿娇问我:“不是喜欢红色的吗,怎么没选红色的,你看,我给你带了好几件红色的。”   我说,想偶尔改变下风格。   其实是下午看见公子乔也穿着红色,我这人就这样,不喜欢跟别人穿一样的,搞得跟双胞胎似的。   阿娇特兴奋,还一个劲儿的展示她今天的衣服,问我漂不漂亮。   看着她这么花痴的模样,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荣锦国的使者正是如今的国主——阿靖。   现在,荣锦国是奇水国的附属国,所以阿靖坐在炎铎的下手。我和阿娇坐在阿靖的对面。当然下面还有一些大臣和……公子乔。   公子乔还穿了一件红袍,脸上竟还带着跟我当年一模一样的面具。   我就纳闷了,这公子乔是要把我假扮到底的意思吗?再说了,他扮我干什么?   阿娇眼神痴痴地看着阿靖,而阿靖竟然看着我。   我手扶脸上的疤痕,难道是这疤痕把他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不然他不看美女,看我一大男人干什么。   我问阿娇:“那是你男人?”   阿娇立即羞红了脸白了我一眼,不过还是跟我说:“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英俊潇洒,而且你不知道,他特别聪明有魄力,是一个有作为的男人。”   我咂咂嘴摇摇头说:“姐,你这还没出嫁呢就这么帮助未来夫婿说话,不好吧。”   阿娇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看中他,怎么样。”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我刚想说什么,炎铎突然叫了声:“小瑞。”还冲我招招手。   我走上台阶,来到炎铎身边,“干嘛?”   炎铎拉我坐在他身边,用筷子夹起一块鹿肉递到我嘴边,我张嘴吃了,这是我那桌没有的,只有炎铎和阿靖的桌上有。   挺好吃的。我吃完起身要走,炎铎拉住了我,说:“你就坐在这儿吃吧。”   “这合规矩吗?”我问。   “你什么时候守过规矩。”炎铎笑我。   我想也是,就大大方方坐在炎铎的身边,用他的筷子吃东西,他桌上有几道菜是我那桌没有的。   下人很有眼色,立即又拿来一副碗筷。   我对炎铎小声说:“你妹妹这么喜欢阿靖,你要把她嫁给他吗?”   炎铎在我耳边问我:“你觉得呢?”   我呵呵笑了,也在他耳边小声说:“好像你不让也不行了,你看。”   这时,阿娇还一脸娇羞的过去给阿靖敬酒。   我又问炎铎:“阿靖来干什么?是为了你和疏影的婚事?”   炎铎点点头,脸色有些暗。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炎铎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人过来,我和炎铎都看向来人,是公子乔。   公子乔端着一杯酒,递到炎铎面前,语气恭敬,但眼神中却有一丝丝媚态,他说:“国主,我敬你一杯酒。”   炎铎伸手要接杯子,但公子乔似乎要往前递,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杯酒倒在我身上。   我是谁,我当然看清楚了公子乔是故意把酒倒在我身上的,可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为嘛呀,也太冤了吧。   红色的酒渍在白色的衣服上特别明显,我看看公子乔,对炎铎说要回去换衣服,就起身往殿外走。走到门口转弯时,我眼角瞥了一眼主坐,赫然看见公子乔依偎在炎铎的怀里给他夹菜。   原来是想要我坐的那个位置,你想要就说呀,耍什么小心机呀。我感到心里有些别扭扭的。      ☆、我脑抽了   还没走到寝室门前,身后有一个声音喊:“阿乔。”我看了看周围没人,是喊我吗?   我回过头,竟然是阿靖。他跟着我出来了。   我对他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公子乔。公子乔现在在大殿里喝酒呢。“   阿靖走上前来,笑着看着我说:“可我说过喜欢的阿乔是你。”   他怎么知道的,我的伪装竟没骗过任何人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转身进了寝室,因为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   可他竟跟着我进了寝室,笑着说:“你现在叫炎瑞吧,那好,炎瑞,我喜欢你。”   我瞪着他,这人,怎么还这样。   “见我第一面就喜欢我吗?”我找了一件衣服,准备脱衣服。   “一见钟情呀!”阿靖靠着床柱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而且看样子根本就没想走。   我不搭理他了,开始解衣服,两个男人,换个衣服有什么的。   但我右手不能动,左手解这复杂的衣扣有点费劲。   “我来吧。”阿靖走过来要帮我解衣扣。   “用不着。”我转个身,可他又转到我前面给我解衣服。一个不让,一个非要解,我俩拉扯着,阿靖突然一个后仰,带着我,俩人都倒在了床上,我支起身子瞪他:“故意的吧?”   阿靖笑着说:“是呀。”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从门口传来,我和阿靖齐齐看向门口,只见炎铎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我转头看看我和阿靖这个状态,我趴在阿靖身上,衣服敞开,露出胸膛,确实挺让人误会的。   但是,这又怎么了,我突然起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转头看向炎铎,对他妩媚一笑:“我们在干什么?呵呵,你都是有男宠的人,难道你会不知道吗……哥哥。”“哥哥”两个字我咬得特别重。   然后我扳过阿靖的脸,俯下身就吻了上去。我俩的唇贴在一起,我看着阿靖近在咫尺的眼睛,我的眼神冷,可阿靖的眼神更冷。   我故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却感觉身下的阿靖身体一僵。接着他伸手揽住我的后脑,将我固定,主动斯磨我的唇,舌头更是放肆地伸进了我的嘴里。   我瞪大眼睛看着阿靖,但他的眼神黑得让我看不懂。   “嘭”一声巨响,炎铎摔门而去。   我一把推开阿靖,要起身,但阿靖却拉住了我,认真地对我说:“小瑞,跟了我吧。”   我嗤笑:“你一个魔跟我一个半妖上床,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脸一沉。   “刚刚。”我说。刚才他情动时没有掩藏住他的气息。如果他是魔,那通过我的气息知道我的身份就不足为奇了。   我起身找衣服穿上,阿靖过来帮我系衣带。   我淡淡地说:“你出去吧。”   可阿靖没走,转身又坐回我的床上,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拒绝我是因为炎铎吧。”   我看着他,说:“关炎铎什么事?”   阿靖笑了,但眼神很冷,像刀子狠狠盯着我:“那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真是不知道我刚才是在干什么,只能说:“我刚才脑抽了。”   阿靖说:“小瑞,你跟他是没结果的,你是半妖,他是人。”   “那跟你就有结果了?”我皱着眉头。   “小瑞。”阿靖走过来,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炎铎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炎铎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我突然想到付澜的话,问阿靖:“有人说魔界有人悬赏找我,是你?”   “对。”阿靖爽快承认,“当初我就不该放你离开,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他的手拂过我脸上的伤疤。   “阿靖,我们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为什么?”我一直不理解,阿靖为什么喜欢我,以前在一起,我带着面具从未在他面前露过脸,而且我的个性也不是乖顺惹人怜爱的乖乖牌,我不认为他会在几次相处中就这么喜欢我。   “不,我认识你很长时间了。”阿靖却这么说。   我不明白。   “你娘是我师姐。”阿靖说。   我去,幸亏是这个,我多怕阿靖会说他也是我哥。   “其实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说着,阿靖竟然将我搂入怀中,“小瑞,我会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我推开他:“属于我的一切?这王位吗?不,阿靖,我从来不想要这些。”我从来不认为我会治理一个国家,更何况这是炎铎的国家,如果老国主还活着,我会折腾一番,可如今我折腾给谁看。况且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折腾了。   “那你想要什么?”阿靖有些意外,原来他也以为我是回来报仇的。   “离你们这些人远一些。”我说完往外走。   “你不想给你娘报仇,你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阿靖在我身后大声说。   “那跟我无关。”我没回头,走出了房间。   我也没回宴席,因为那里没有我的位置,我又跃上屋顶,运用灵力下了一场雨。虽然下雨太耗损灵力,但呆在雨中会让我舒服,感觉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   这回是彦平上了屋顶陪我。我跟他说了阿靖的事,彦平竟然说他知道,而且他说,阿靖现在是魔界和妖界两界之主。这让我有些意外,怪不得阿靖不在乎荣锦国成为奇水国的附属国,甚至都没有出兵抵抗,原来荣锦国在阿靖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彦平对我说,那些事别放在心上,那些都与你无关,别耗那份心力。   我说,我压根没放在心上。我总觉得那是别人的事。   我就不应该回到这里。      ☆、偏离的轨道   晚上我刚刚睡着,突然被门口的轻微响动惊醒,没办法,做杀手的条件反射。但很快我就放松了下来,因为我察觉到那是炎铎的气息,还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他走到我床前,站在那不动也没说话。   我背对着床外也没动,刚刚动用灵力下雨让我疲乏得很。我想,他可能进来看看就会走。   没想到他竟然脱鞋上了床,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从后面抱住了我,热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颈间。浓重的酒味让我感觉我也晕晕的了。   我刚要说话,他突然喘气声粗重了,张口就咬住我的脖子,近乎疯狂的啃咬舔舐,一手更是急切地要钻进我的衣服里。   我左手肘向后狠狠一顶,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我半回头怒斥:“炎铎,你疯了!”   他赤红着眼睛盯着我,也吼回来:“对,我是疯了,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疯了。”说完一把把我按在床上,一手按住我的左手,一手钳住我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   这吻一点儿也不温柔旖旎,他近似粗暴的啃咬我的唇,把我的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弥漫在我俩的嘴里。   我其实能甩开他,但我那都是杀人的功夫,我怕控制不好力道伤了他。我只能曲起膝盖狠狠顶了他腹部一下,他受痛一缩,我趁机翻身坐起,冲他叫嚷:“看清楚我是谁,想找乐子到玉玲宫找你的男宠去。”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看着我,伸手抚摸我脸上的伤疤。我偏头一躲,要从他的旁边下到床下。他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用近乎绝望的声音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可你为什么是我弟弟,我多希望你就是公子乔,哪怕是杀手阿绿或是阿力。”   我当然明白炎铎对我的感情,以前年纪小或许不太明白,但现在我都快二十岁了,怎么会看不明白,炎铎对我的宠溺远远超过了对其他弟妹的,就连他同父同母的妹妹阿娇都没得过他那样的疼爱。   我骤然火起:“是谁让我成为了炎瑞的,是谁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的。炎铎,你太自私了,你只是在说如果我是谁,那为什么你不说你如果不是炎铎,怎么样,你敢不敢不做炎铎,跟我离开这里,如果你敢,我就跟了你。”   炎铎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急切地要辩解:“不是的,小瑞,你听我说,再过几年……”   “出去。”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如果做不到就滚出去。”   “滚……”我指着门口又冲着他怒吼一声。   炎铎慢慢地下床,连鞋都没穿,就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早上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昨晚闹了那么一出,我根本就睡不着了。其实我有些后悔了,我不该那么说炎铎的,毕竟他所处的位置与我不同,他有他的责任,有他要承担的义务,他不可能像我这样随心所欲的。   所以,我决定吃完早饭去跟他道歉。   彦平进来跟我一起吃早餐。看见我的模样问我:“好大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嗯。”我应付着,端起一碗豆浆就喝,“嘶!”可豆浆碰到我嘴上的伤口疼得我轻叫了下。   “这嘴是让谁咬了?”彦平随意说着。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彦平看我的表情反应过来,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我。   我转过头,假装继续喝豆浆,可是今天的豆浆不好喝,特别腥,是没煮好吗?   彦平也端起一碗豆浆要喝,我一把推开了他的碗,豆浆洒了彦平一身。彦平看向我,而我已经疼得痉挛。彦平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忙站起身过来扶我:“阿力、阿力!”   端菜进来的花枝更是大惊失色,哇哇大叫:“公子、公子……”   这时炎铎走了进来,虽然换过了衣服但还是一脸憔悴,看来昨晚也是一夜未睡。炎铎看见我发黑的脸和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大骇,忙跑过来蹲在我面前:“小瑞,怎么了?”   我摇摇头,忍过一阵绞痛,费力地说:“豆浆有毒。”这毒真厉害,发作得如此之快,我身体还没感应到毒,它就已经遍布了我的全身。而我解毒的速度都跟不上发作的速度。   彦平又给我输了内力,帮我调动身体的解毒速度,但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我像是又回到之前刚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东西的那个阶段,已经不能自己解毒了。   “水……”我看向炎铎。   炎铎立即明白,让花枝快去打水。很快花枝就打了一盆水回来。   我把手放进水里,依靠水置换出身体的毒,很快水成了黑色,炎铎让花枝再打水,如此反复十多次,水才变得清澈。   炎铎吩咐花枝,把我中毒的事散布出去,而且说,是彦平给我解的毒。我明白,他这是告诉下毒的人,我身边有高人保护,别轻举妄动,也是在保护我不让别人知道我自己能解毒。   我中毒的事引来了阿靖和大巫师。   但花枝再跟着进来时却花容失色,哆嗦着手指着我,“公子,你的……你的……”   我抬头看向她,也看到所有人都吃惊的表情。   “怎么了?”我问大家,但大家都不说话,炎铎蹲在我面前,手握着我的手,一副心痛的表情。   还是花枝颤抖的声音说:“公子,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我低头看向旁边的水盆,赫然见我水中的倒影,左边发鬓的一缕头发全白了。   我手执起那缕白发,明白了,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笑笑对大家说:“不好看吗?”   大家都没说话,我接着说:“我觉得挺好看的,多特别呀。”   阿靖指着炎铎说:“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说完转身出去了。   大巫师看看我,单膝跪在我面前,苍白的脸让我觉得其实中毒的人是他:“想留的终是留不住,但尊驾请记住,当你重回本身之时,请替这里的百姓多想想。”说完起身出去了。   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向炎铎,炎铎摇摇头,表示也不明白。   但彦平却笑着轻声说:“人界竟有如此能人。”   我和炎铎看着彼此,显然都想起了昨晚的事,都感觉有些尴尬,我别过头,他以为我还在怪他,就轻咳了一下,说:“我也先出去,你……”   我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看着我的手,我俩都有些呆呆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彦平一笑,带着花枝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那个……”我先开了口,“昨晚……我不该那么说你,我……对不起……”   “不,是我该道歉。”炎铎打断我,“昨晚是我喝了酒,神志不清,做了不该做的事,放心,以后再不会了。”   我猛然抬头看向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把一切归罪于酒上,想不认账了?   “你不要我了?就因为我长了白头发你就不再喜欢我了?”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是你招惹的我,现在却又想若无其事的退出,门儿都没有。   “什么?”炎铎显然没明白我的话,或是明白了却没反应过来。   “好,既然你不要我了,我去找阿靖,阿靖会要我。”说着我起身要往外走。   炎铎好像此时才反应过来,立即拉住我的手臂,大吼:“你敢。”而他拉我转过身,才看见我嘴角噙着笑。   “你骗我?”炎铎也笑了。   “反正你也不要我了,你管我找谁?”我笑着看着他。   炎铎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谁说我不要你了,疼爱你还来不及呢!”   我推开他指着我嘴唇上的伤口:“这就是你的疼爱?”   他笑着:“对不起。”然后捧起我的脸轻柔地吻着我的唇。   我扑进了他的怀里,他紧紧抱着我。   炎铎,对不起,自私的人是我,明知道我就快死了,我却还贪恋着你的爱,霸着你不放,我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好好享受被爱的感觉。      ☆、我也要去   我又从炎铎书房的窗户跳进去,他正在书案前看奏章。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准备吓他一下。   “小瑞。”炎铎却先叫了我的名字。为什么他总是知道我来了。   我走过去,跪在他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下巴垫在他的肩头:“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炎铎笑笑没答,执起我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啃咬。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我轻笑。   炎铎放下奏章,将我拉到身前:“身体好点儿了吗?”   我不在意地笑笑:“早没事了。”   他却挑起了我那缕白发若有所思。   “查到什么了?”我转移话题。   炎铎摇摇头,我也知道,这事确实不好查,能接触那豆浆的人很多,根本不能确定是谁,而且他们有什么动机,对一个刚回国的公子下手。   阿靖那边也在查,用他的手下把皇宫里所有的魔和妖都翻了遍。   我看到他的书案上有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我伸手过去打开,里面是一只白玉萧,上面有斑斑血迹,已经干涸了。   这是那次在小镇上我用来挡红姐剑的那支萧,上面是我的血,“不是扔了吗?”我拿出来把玩。   “那是你为我流的血,我怎么舍得扔。”炎铎圈着我的身子,吻着我的额头。   正说着,门外宫人禀报,公子乔求见。   我看看炎铎,将萧放回锦盒,起身顺手在书案上拿了本书,坐到一旁的矮榻上看书去了。   公子乔进来了,仍是一身我偏爱的红衣,还戴着那面具。他进来后先撇了我一眼,然后躬身给炎铎请安。   他观察着我,我也观察了他。上次他身上明明有很重的妖气,可如今却一星半点儿也无,仍是普通人类的气息,好像我上次感知到的妖气是我的错觉。可是不可能,彦平也感知到了,如果我能出错,但彦平是神,是不会感知错的。   对了,好像从阿靖来了之后,他身上的妖气就没有了。我勾起嘴角笑了,不是查不到吗?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害我,他应该不知道我是阿绿的,就算知道我是阿绿,我与他也没有利益冲突,会是他下的毒吗?   公子乔对炎铎说:“王兄近日来信,信中提及身体很不好,想见我一面,大王,请允许我去趟红昙国见一下王兄。”云之国的大公子娶了红昙国的公主,云之国国破之后,他就到红昙国避难。这公子乔与他哥的关系并不是十分密切,不然,当初王后也不会把公子乔送到奇水国做质子。如今公子乔却以德报怨要去见病重的王兄,这怎么可能,糊弄谁呢。   炎铎没表示,只是略一沉思,公子乔就走上前,跪坐在炎铎的身边,拉着他的袖子,眼神可怜兮兮地恳求。   炎铎抬头看了我一眼,脸色虽然平静,但我看出他眼中的尴尬,他怕我误会。我支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是你自己招惹的债,你自己摆平。   公子乔看炎铎没说话反而抬头看我,就扑上去,整个人抱住炎铎的腰。我暗暗地磨了磨牙。   “大王……”公子乔在炎铎怀里蹭了蹭,唤回了炎铎的注意。   炎铎伸手要推开他,公子乔死死抱着不撒手。   “放手。”炎铎声音冰冷,公子乔有些害怕的样子松了手,直起身子。   “咳咳。”我轻咳打破尴尬,对炎铎说:“哥,你就让他去吧,他也是关心兄长,而且红昙国我还没去过,我也想去。”   他俩显然都没料到我也要去,都齐齐看向我。其实我是想利用最后这点时间给炎铎找到蓝魅石,既然有了公子乔这个由头,正好,我也不用找理由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炎铎对公子乔说。公子乔想说什么,张张嘴,最后没说,起身往外走,走过我身边时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笑眯眯地回看他,目送他出了门。   “好像应该走的是我吧,我是不是耽误你俩的事儿了?”我反省着。   “过来。”炎铎对我招招手。   我没动:“我又不是你的男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炎铎呵呵地笑了,起身来到我面前,两臂撑着软榻,把我困在他的双臂间,戏谑地说:“吃醋了?”   我一扭头,我承认我刚才心里是不舒服。   炎铎笑着说:“我跟他没什么的?”   我哼了一声:“骗谁呢?”   他执起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回来,有些抱怨地说:“我都没上过他的床。”   这个我挺意外的,不过:“他可对你挺有意思的,你难道对他没意思?”   “我只是与他达成了协议,云之国国破之后留他在身边。我对他真没那意思,心里全是你这个闯祸精,哪放得下别人。”   这话说得我挺满意,不过马上反驳:“我什么时候闯祸了?”“你与他达成什么协议?”我又问。   “他帮我作内应,拿下云之国。”   这公子乔是有多恨云之国呀,还是说他有多爱炎铎,竟用一个国家做交换留在他身边。   “他干嘛做那身装扮?”总是打扮成我以前的样子,让我都有了一些穿越感,以为看见了之前的自己。   炎铎坐到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你说呢?”   公子乔想引起炎铎的注意?还是:“他想勾引你?”我想了想又说:“你没因为这个上了他?”   炎铎弹了我头一下:“我分得清好吧,不过……”他顿了一下,略微尴尬地接着说:“他那身打扮确实像你,所以我以前就把他当成你,骗自己说你就在我身边。”   “你还是跟他有一腿。”我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就往外走。   “没有。”炎铎拉着我,有些宠溺的辩解。   “怎么证明?”我转头看着他。   “证明?”炎铎邪气地笑笑,一把把我按在软榻上,在我耳边吹气:“证明就是我对他没有欲望,可对你……有。”   说完,他吻上我的颈项,慢慢啃咬舔吻,引得我阵阵酥麻。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去吻他的唇。   炎铎伸手将我的东西握在手里,在我耳边说:“几年不见,你这个小东西长了不少呀!”   我想起了几年前他握着我东西的那天。我喘着粗气问他:“你是在那个时候喜欢我的吗?”   “不,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他咬着我的耳朵轻语。   “你那时都没看过我脸,怎么会喜欢我?”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被这双眼把魂儿勾走了。”炎铎轻吻我的眼。   “那你呢?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炎铎问。   我回了一句:“没有啊,我没有喜欢你呀。”   “你说什么?”炎铎立即一怒,狠攥了我一下。   “啊……”我疼得痛呼一声,伸手去拽他的手,但他死死抓着不放。   “说,喜不喜欢我?”炎铎逼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炎铎,想留在他身边就是喜欢他吗?想吻他的唇就是喜欢他吗?想帮助他完成所有他想要做的事就是喜欢他吗?   那么,好吧,我喜欢你。      ☆、出发红昙国   只经过一天的时间准备,我们就向红昙国出发了。这么快就出发是我的意思,我不想浪费时间了。   公子乔看炎铎要跟他去红昙国很高兴,可当他看见炎铎身后的我、彦平、阿靖时,脸又微微沉了一下,然后立即又露出一副高兴的表情,像是欢迎我们跟着,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他都要气死了,之所以表示出高兴,是不想在炎铎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听话的情绪。   其实阿沁也跟来了,说它没去过红昙国,想尝尝红昙花是什么味道。   我说,不怕毒死你。   阿沁不在意,说,不是有你嘛!   我又问彦平,你跟来干嘛,不去找你的小主人?   彦平说,说不定我的小主人就在红昙国。而且,你离得开我吗?   我无话可说,因为没有他的内力,我根本撑不了几天。   我又问阿靖,你跟来干嘛,你不用给你姐筹备婚事吗?   阿靖说,我是去红昙国考察商谈国事。而且,你在炎铎的眼皮底下都能中毒,我怎么还能把你交给他。   我无话可说,因为人家以考察国事为由,我怎好说什么。   我最后问炎铎,你跟来干嘛,你刚回国就又要出去,这好吗?   炎铎说,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去,你又一去不回怎么办。而且……   “好了。”我打断他,怎么个个都有而且,其实我挺想炎铎陪我去的,一是我想最后的时间多跟炎铎相处相处;二是我怕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能撑到回来。   我悄悄问阿靖,查得怎么样了?   如果炎铎这边没什么线索,阿靖那边应该有些眉目,毕竟两人调查的方向不同。   阿靖表示没什么收获,那两碗豆浆一碗被我喝了,另一碗被我洒了,所以阿靖不能通过毒的性质来查找来源。而且,自从他来之后,王宫里所有的妖气、魔气都消失了,像是怕他都乖乖躲起来了。   我跟他说了公子乔的事,阿靖一沉吟,看了公子乔一眼,轻轻一笑,说:“我知道了,我会查清楚的。”   阿娇也吵着要跟着去,但被所有人给否决了。阿娇一脸气愤,刚要发作,就被阿靖一句话给熄火了。   阿靖说:“女人应该稳重贤淑。”   阿娇把我拉到旁边悄悄跟我说:“你给我盯着阿靖,别让他沾花惹草。”   我打个冷战,要是让阿娇知道我就是阿靖惹的那个草,岂不是会杀了我。   要出发了,问题又来了,我们五个人要怎么坐马车,肯定是要做两辆马车的,但怎么分配?炎铎、阿靖都要跟我坐一辆,但彦平也不跟公子乔坐一辆。让炎铎或阿靖跟公子乔坐一辆,他俩又都不干,我揉揉眉头,真是烦死了。   最后,我拉过连涛牵的马,一翻身上了马,你们自己商量去吧,我可没那个耐心听他们争执了。   我一马当先,出了王宫,他们竟然也都骑了马,跟我后面追了上来。只有公子乔自己坐了马车,而另一辆是空的,只装了行李。   出了城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勒住马,对阿靖说:“你是魔界之主,就不能派个妖兽带我们一程?”虽然彦平也能带我们,但我怎好让一个神做这件事。   阿靖一笑:“这个简单,只要不吓到你就好。”   怎么可能,我也是半妖,彦平是神,也不会害怕。炎铎见过大蜈蚣都镇定自若,也不害怕,至于公子乔,他身上就有妖气,哪里会怕。   阿靖几声呼啸,立即就招来一条钩蛇。钩蛇落地,冲阿靖和彦平低头行了个礼,我们几人上了钩蛇,连涛他们将行李也搬上钩蛇,连涛他们显然很害怕,但有炎铎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背。   钩蛇确实比马车快多了,本来两三个月的路程只一天就到了。   红昙国在奇水国北面,比较寒冷。炎铎给我披上了毛皮大氅,我缩了缩,确实感觉挺冷的。以前我一直生活在温暖湿润的奇水国和云之国,从来没到过这么寒冷的地方。但我却不觉得陌生,好像之前来过这里一样。      ☆、你不能赶我走   晚上我们入住了一家客栈,我感觉很困,草草吃了饭就钻进被窝。   半梦半醒之间,炎铎又进来上了炕。他将我搂进怀里,我哼着:“别闹了,我很困。”   炎铎轻声说:“我就是想抱你一会儿。”   我钻进他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这火炕都没将我的身子暖过来。   “你身子怎么这么冰?”炎铎惊讶。但我却困得不想回答了,不多久就睡过去了。   早上,我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枕在炎铎肩窝里,抬眼看他,他已经醒了,在看我。   “你没走呀。”我嘀咕了一句。   但他没说话,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心疼的表情。   “怎么了?”我坐起身,打个哈欠,揉揉眼睛,一低头,头发顺着落在肩头,我一愣。   我马上蹿下火炕,跑到炕边的案几前,在那铜镜里,赫然看见我的一头青丝全白了。   炎铎走到我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我说:“跟我说实话,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我想说没事,可如今骗不骗他都无所谓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往后靠入他怀里,看着镜子里的他说:“你怕鬼吗?”   他没明白,不知道我为什么把话题转到这上面。   我接着说:“我如果做了鬼,就不是你弟弟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不是吗?”   炎铎伸手搂住我,把脸埋进我的肩窝,我感觉脖子上热热、湿湿的。   “你会因为我是鬼就不要我了吗?”我拍拍他。   “不会。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他的声音闷闷的。   “那不就得了。”我笑。   我让炎铎把我的头发高高扎起马尾,又挑了一件白色的衣服,是想让我的白头发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看见炎铎从我的房间出来,大家本来表情各异,彦平一脸戏谑,阿靖则是很愤怒,可当他们看见我时,都愣了,都惊讶的上前。   阿靖过来就要擒我的手腕给我把脉,我一抬手挡了一下,他又擒我抬起的那只手腕,我手腕一翻挣脱了他的手,转身躲到了彦平的身后。   阿靖冲我叫:“小瑞,你给我过来。”   “我没事,就是上次的毒没清干净。”我从彦平身后探了头,对阿靖笑笑。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体到底差到什么地步。   阿靖又转向炎铎,问他:“小瑞到底怎么了?”   炎铎摇摇头说:“他不肯说。”   这时彦平拉着我,给我输了些内力,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慢慢调理。好一会儿,我的脸上恢复了血色。我微微睁开眼睛,正好瞄见刚进院的公子乔看见我满头白发时嘴角露出的笑,虽然很快掩盖住,但还是被我扑捉到了。至此,我可以确定了,公子乔对我却有敌意。   我之所以没跟炎铎说公子乔身上有妖气的事,是之前我以为他是炎铎的男宠,我说了这话好像有些争风吃醋的意思,后来是因为我确实没有证据,就算公子乔身上有妖气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一个半妖。   阿靖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说:“小瑞,跟我走,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我抬头看看阿靖,又看看炎铎,炎铎虽然不想让我走,但我的病他的确无能为力,所以他保持了沉默,甚至我觉得他是想让我跟阿靖走,好治好我的身体。   我冲阿靖摇摇头:“我只想做我喜欢做的事。”   然后我起身走到炎铎面前,搂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肩上,对他说:“你不能赶我走。”炎铎伸手搂住我的身体。我俩就这么抱着,向所有人宣告我俩的关系。   阿靖看见后生气甩袖而去。公子乔咬着下唇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但我不想顾忌别人的看法和感受了,我就要在最后这段时间,放肆的做自己。   接近红昙国繁华的地带,我们不能再坐钩蛇了,那不得吓死百姓呀。我们改乘了马车,阿靖因为生气,主动与公子乔坐了一辆马车,于是,我和炎铎、彦平坐了一辆。   进入了一个叫平安镇的大镇后,明显感觉与之前经过的小镇不同,人多热闹,特别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商户林立,都不亚于云之国和奇水国的都城。   我换了骑马,我喜欢看热闹,看红昙国不同人的衣服装扮,卖我没见过的东西吃食。炎铎也骑马陪在我身边,边给我讲解红昙国的民俗风情。   我打量着别人,别人也打量着我。我现在一头白发一身白衣一匹白马也确实够显眼的,而且我还半脸骇人的伤疤。   路过一家店铺,我闻到一阵胭脂香,那香味……我乐了,腾一下从行进的马上跃下,就冲进了那家胭脂铺。   那胭脂铺不大,门脸不过十平米,我一眼就看见一个穿蓝布碎花的年轻女子挽着少妇的发髻,在给两个女人介绍胭脂。   我一步蹿上去,从后面搂住那少妇的肩膀,在她耳边说:“小美人,大爷看上你了,跟爷走吧!”   本来那女人在我搂上她时身体一僵,右手微动,一根银针就要出手,可一听到我的声音,身体登时就放松下来,收起银针,回手就给我一下:“臭小子,敢调戏你姐,找打呀。”   她转身本来笑着还想说什么,可看见我的模样立即就换上惊诧的神情:“阿绿,你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看货的女人都傻傻的看着我,被我吓到了。我对那两个女人挥挥手,那两个女人吓得马上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我在柜台上打开各色瓶瓶罐罐闻闻,说:“红姐,这是你的店?”   红姐转过我的身子:“别给我打岔,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我上前又搂住红姐,冲她撒娇:“红姐,我想死你了。”   红姐拍了我一下:“你呀,平时总撒娇,真有事时却什么也不肯说,你是让我干着急吗?”   我嘿嘿笑着,红姐真了解我,但我不想让她替我担心,如果让她知道我要死了,她该多伤心。   红姐瞥见了门口的炎铎,问我:“他怎么来了?”   我冲炎铎招招手,炎铎走进来,站到红姐面前,我给他介绍:“这是我红姐。”   炎铎冲红姐点点头。   我对炎铎说:“你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我要在这儿陪我红姐。”   炎铎点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他是怎么回事儿?”红姐问我。   我也不想瞒红姐,说:“我俩在一起了。”   红姐一笑,说:“上次回来阿橙就说我鲁莽了,说你是喜欢他的。”   我一愣,橙哥怎么知道,难道我在那时就已经喜欢炎铎了吗?   “对了,橙哥呢?”我四下看,没看见橙哥的影子。   “他去山上采花和草药了。”红姐说。   正说着,炎铎又从外面进来。   我问他:“有事吗?”   炎铎说:“我安排他们去住客栈了,我在这陪你。”我心里一暖。   红姐撇撇嘴,说:“我还能把他拐跑了,还巴巴地在这儿盯着。”   炎铎一笑,没说话。      ☆、恢复容貌   红姐草草关了门,带我和炎铎到后面他们住的地方,橙哥也回来了,看着我高兴地抱着我直转圈。红姐拉着橙哥给我们做饭去了。   我和炎铎坐在院子里,喝着橙哥自制的花果茶,对炎铎说:“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跟心爱的人一起上山采草药,然后一起回家做饭,再坐在院子里吹吹风。”   炎铎拉着我的手说:“等有一天,我们就在这儿旁边买一处院子,我们一起上山采药,然后到你红姐家蹭饭。”   “呵呵。”我笑了,“还是你厉害,有远见。”有红姐和橙哥做邻居,那可真好。   吃饭时,红姐和橙哥给我讲我们分别后的事,然后给炎铎讲我小时候惹主人生气被罚的事,我们都乐得哈哈大笑,炎铎一直在照顾我,给我夹菜、倒酒,我感觉此时特别幸福,爱人和亲人都在身边,我想,如果我过会儿就死了也值了。   红姐突然起身进里屋,出来后递给我一个小布包,说是我的东西,一直在她那里保管着,现在还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一块白玉玉牌,与炎铎那块一模一样。怪不得我就觉得炎铎的玉牌眼熟,原来我也有一块。   两块玉牌是一块玉上同时切割出来的,所以颜色、纹路几乎相同。   我扯出脖子上挂着的炎铎的玉牌,我曾经要还给炎铎,炎铎却让我带着。现在,我要摘下他的还给他,炎铎伸手阻止了一下,拿过我那块带上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定情信物的意思,一抬眼,炎铎看着我,好像眼里也是这么说的。   喝得熏熏然间,橙哥突然问我:“阿绿,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我和炎铎都收起了笑,我强装着说:“我新换的发色,不好看吗?”   橙哥说:“是挺好看的,但是看惯你以前的样子突然不能接受,你过来。” 说完伸手就拉起我往里屋走。   进了里屋,橙哥严肃地对我说:“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能瞒红姐,但瞒不了橙哥,橙哥是半妖,所以我身体的事他都知道,我就将所有的事告诉了橙哥,还嘱咐他千万别告诉红姐。我也是想着,如果我死了,得让橙哥知道,别让他们以为我失踪了,再到处找我。   橙哥坐下沉思了很久都没吭声,我走过去拍上他的肩膀:“别费神了,连彦平那样的神都治不好我,咱就别纠结了,在最后这段时间,我还能遇见你和红姐,我已经很满足了。”   橙哥抬头看看我,笑一笑说:“虽然我不能给你治病,但我能让你在最后这段时间是最漂亮的。”   我的眼神一亮。   橙哥用药水给我洗了头发,又用药膏给我涂了伤疤,等我再照镜子时,我又恢复了容貌,而且还原了一头黑发。我突然想到一事,就对橙哥嘱咐:“就说是你今天采到了特殊的草药,正好能治我的病。”   橙哥明白了,我这一是要宽大家的心,一是给藏着暗处的偷窥者一个痛击,让他们摸不着我的脉络。   等我和橙哥再出去时,炎铎看着我彻底傻眼了,直愣愣地看着我,眼睛都不转一下。我突然想到,炎铎原来没见过我完整的脸。哦,不对,他见过红衣,不过红衣是女装。   从红姐家出来,炎铎拉着我的手慢慢在街上走,走着走着,炎铎突然拉着我转了个方向,向城外的山上跑去。   “怎么了?”我被他拉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而且我也没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跑到一处炎铎突然停下,转身就把我按到树上,唇就覆了上来,我马上反应了过来,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我俩不知道是跑了太久,还是急不可耐,气息很不稳,但都急切地索取对方的味道。   我俩的舌头缠绕、吮吸,迫不及待地剥掉对方的衣服,他伸手到我后面,“等一下……”我轻喊了一声,炎铎抬眼看我,以为我想拒绝他,我从脱下的衣服兜里拿出了一个瓶子,满脸通红的递给他。   他起身打开闻了闻:“桂花油。”再看我一眼就明白了,“都准备好了?”他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我咬着下唇别过脸去。这是走之前橙哥偷偷塞给我的,我当时不明白他为什么给我这个,橙哥说,到时候你就用得着了。   回到客栈,我俩偷偷溜回房间,我怎么好意思让他们看见我被吻肿的嘴唇和满脖子的吻痕。炎铎要跟我进我房间,我一把推了出去,折腾我还没折腾够吗?   早上醒来,我偷偷用橙哥给我的药水洗了头发,用药膏涂了伤疤,又找彦平给我续了内力,我又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大家见到我恢复的容貌和头发都很惊喜,我就告诉他们我遇见了高人,给我采到了神药,解了我的毒。只有彦平很平静没吱声,因为只有他知道我的身体早被掏空了,根本是药石无力。   公子乔见到我时整个人都呆了,眼神似乎有些怨恨。      ☆、朔月之妖   我和炎铎再次去找橙哥,我把彦平也叫上。让橙哥给我们分析附近出现的异象。   其实刚到这个镇子的时候我就有些感觉了,总觉得好像要有什么事发生似的,而且这个镇子确实不寻常,来时经过的几个镇子都很冷清甚至荒凉,按理说平安镇不是交通枢纽,不是水陆码头,更不是国都,而这里却繁华的特别突兀。   橙哥想了想说,异象到没有,但奇怪的事还是有几件的。每个月朔月之夜,都能感受到特别重的妖气,但只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没有了踪迹,而且,这天附近的镇村总有人失踪。刚开始是小孩子,后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附近镇子的人有的害怕就搬到了平安镇,所以这里越来越繁华,人口越来越多。   我问,那这里从来没有失踪人口的事情发生吗?   橙哥说,从来没有。   彦平问,那妖气查得到方向吗?   橙哥说,查不到,每次的方位都不同,就好像故意隐藏位置让人摸不准一样。   我问,附近失踪人口的镇子都在哪儿?   橙哥用一个杯子放在中间作为平安镇,又拿出几个杯子作为其他镇子,那其他有失踪人口的镇子赫然是以平安镇为中心,围绕在平安镇周围的。   看来初步可以判断那妖就是在平安镇,他不在自己生活的镇上作乱,到周围的镇子行凶,巧妙地掩藏了自己生活的地方。   而且这妖的等级一定极高,能掩住自己的气息。像彦平和阿靖这种级别的都能掩饰住自己的气息。   “不过他为什么在朔月之夜妖气大盛?”我问彦平。   彦平想想,说:“可能他在练什么法术,那晚妖气增长,他控制不了妖气才使妖气外泄。如果这个妖就是抓人的那个,那他抓人就应该是为了平衡突然暴涨的妖气。”   正说着,红姐挑帘进来,给我们端了一盘玫瑰酥。橙哥忙“咳咳”打断话题,因为红姐不知道妖这些事。   “聊什么呢?都窝在屋里半天了。”红姐随口说着。   橙哥马上找话题,可能找了半天没找到,竟然问我:“那瓶桂花油好用吗?”   想起昨晚那瓶桂花油的用途,我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红姐还不解的问:“阿绿要桂花油干什么?”   本来我都想钻桌子底下了,听了这话,我立即“蹭”蹿出了屋子,跑到前屋外边的门口处,伸手扇扇满脸、满身的燥热。   过一会儿,炎铎出来了,站在我旁边勾着我的腰小声说:“昨晚在我身下浪·叫的是谁,现在害臊了?”   我伸肘杵了他一下。   前面叽叽喳喳的,我俩抬眼一看,街上走来一群女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七八个女人可不吵吵闹闹的。   中间是一个十七八岁、穿湖水蓝色罗裙的女孩子,身边有几个小媳妇打扮的,还有几个老妈子,看样子都是陪着这个女孩子逛街的。   她们往红姐的胭脂铺这边走,那女孩子看了我一眼,忙装作扭开了头,但经过我身边往铺子里进时,还是又看了我一眼。   我冲她笑笑,点了一下头,她立刻羞红了脸低下了头。那些小媳妇、老妈子经过我身边时都盯着我看了几眼,一个老妈子还说:“好俊的小哥。”   炎铎在我耳边说:“现在敢在我面前明目张胆地招蜂引蝶了是吧?”   我半转头看他一眼:“那女孩是漂亮呀!”   “你……”炎铎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我笑着迈进屋里,看见那群女人在各色胭脂、香粉间选择。   她们买了几个颜色的胭脂,那女孩问红姐:“店家,上次那个橙花香粉还有吗?”   红姐还没回答,我就上前拉了红姐一下,笑着对那女孩说:“小姐,对不起,那橙花香粉今天没货,要下午才能制出来,如果小姐想要,我们下午给您送到府上,可好?”红姐看了我一眼,但没说话,她知道我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女孩红着脸看着我,最后点点头。   我问她家的地址,旁边一个老妈子接话:“这是我们齐员外未过门的娘子,你们把货送到齐府就行了。”   “原来是齐夫人,在下失礼了,下午货一定送到府上。”我冲那女孩施礼。   那女孩低着头回了一礼。   等那些女人都出去了,我让红姐给我准备一盒橙花粉,问明了齐府所在。   炎铎站在旁边始终一声不吭,等我转回到他身边时,他一把搂住我的腰:“怎么,还管不住你了?”   我呵呵笑着看他吃醋的样子,就是不说。   这时橙哥和彦平从后面出来,橙哥对炎铎说:“那女孩身上有妖气。”   听了这话,炎铎的身子放松下来,但仍没放开手,问我:“是吗?”   我点点头,对她说:“但她不是妖,她身上的妖气应该是沾上去的。”只有跟她接触时间长、最亲近的人,才能让她沾染上妖气。   我又想起一事,对炎铎说:“刚回奇水国时,公子乔身上也有妖气。”   炎铎脸色变了变,放开搂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了。”   嗯?怎么是这个反应,我还以为他会惊讶或是疑惑,反正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好像他早就知道了,现在却想掩饰一样。我心里有些别扭,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齐员外   下午去齐府,炎铎要跟我去,我没带他,送一个香粉还用得着两个人,而且他一个堂堂国主跟我去送香粉太说不过去了。我是带阿沁去的。   齐府在东大街最里面,高墙大院很是气派,据我目测,整个东大街后半段应该都是齐府的范围。   门房的人趾高气扬,让我从后门进,我又绕了半条街来到后门。后门的一个壮实小伙子带我进了门,领着我往二门走。   走的虽是后门,但院子里修缮得相当有水平,曲径通幽、雕梁画栋,由此可窥斑见豹,想着齐府应是多么的豪华,有派头。   我暗暗将阿沁放出去,让阿沁去打听小道消息。   自从进了这齐府,我就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东西在蠢蠢欲动,好像在与什么东西在呼应。哦,不,不是一个,竟是两个,我从来不知道我身体里有两个东西。现在那两个东西在我身体里欢快的蹦跶,就好像身体里有两个阿沁在跳舞一样。   我暗用灵力压下那两个东西的躁动。到了二门,有老妈子进去请示,很快有另一个老妈子出来给了我钱,把香粉取走。我又跟着那小伙子走了出来。   走出大门,我沿着外墙绕过门房的位置,约莫是刚才的花园的位置,一纵身翻墙进去了。   我按照身体里那两个东西的感应,绕过花园的庭廊,来到一个角落处,感觉身体里的东西感知得更加强烈,而前边一处假山后面,竟隐隐发着红光。   我绕到假山后面,竟看见一个小小的花圃中只种植了一株红昙花。   红昙国的红昙花大多是小小的,最大也不过苹果大小,而这株红昙花足足有一个海碗碗口大小,而且花瓣和叶子几近透明,像用水晶做成的一样,那花朵散发着柔和的红色光晕。   当我靠近时,身体里两个东西更是躁动不安,似乎要破体而出,而那红昙花也因我的靠近而突然红光大盛。   我伸手想摸摸那花,“啊”我叫了一声,手被烫伤似的红肿起来。原来这花被设了障。   “谁在那里。”一声厉呵。   我转过身,看见身后走来一个男人,华贵的锦袍,壮实的身体,浓眉大眼,不到三十岁的模样。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那男人走到我面前,厉声呵斥。   我料到那障能引来设障人的注意。   我诚恳地对那男人说:“我是胭脂铺的伙计,给夫人来送香粉的,出去时门房小哥被人叫走了,他就让我自己沿路出来,可这里太豪华,我转晕了方向就来到了这儿。而且,你们这花好奇怪,会咬人。”我伸出被灼伤的手给那人看。   看那人的衣着应该是这里的主人,如果他是妖,就应该知道我是半妖,我主动把受伤的手给他看,让他以为我还是一个不知自己身份的半妖。如果他是人,那我这说辞也过得去。   那男人伸手握住我的手,像是在看我的伤口,其实他在探查我的灵力。这个我不怕,因为我的灵力真的所剩无几了。他见我灵力这么差,知道我构不成危险,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而我也却肯定了他确实是妖,一个将妖气遮掩得很好的妖。   “这花是会咬人,所以种在这个偏僻的角落。”   “哦。”我又看了那花一眼,冲男人笑笑。   男人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又马上整整情绪说:“我带你出去。”   “有劳。”我跟着那男人往外走。   “小兄弟怎么称呼?”那男人似乎在随意闲聊着。   “阿绿。”   “看阿绿兄弟面生,应该不是这个镇上的人吧。”   “我是来看我姐姐的,姐姐前两年嫁到这个镇上了。”我笑着说。   说着来到前厅,上午那个年轻女孩子正从里面往外走。   “香草。”那男人叫了女孩子一声。   女孩子看见男人,走了过来,见到他身后的我有点惊讶,我冲他点点头叫了声“夫人”。   “香草,你上午去逛街了?”男人问香草。   “是,老爷。”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宅子的主人,那个齐员外。   “夫人,您要的香粉已交给你家的下人了。”我冲香草说。   “有劳了。”香草低头冲我一揖。   齐员外将我送到门外,我冲他一躬身要走。   “阿绿。”他却叫住了我。   “您还有什么吩咐?”我转回身笑着说。   “我明天要大婚,如果有空请来喝杯喜酒。”他竟然邀请我。我惊讶了一下,但很高兴,都不用找理由了。   “谢谢,一定到。”我说。      ☆、瞒不住了   回到客栈,我给彦平看了我的伤口。彦平通过这个伤口判断出这个妖的等级特别高,他的妖气应该已经不亚于阿靖了。   炎铎握着我的手,满脸的心疼,起身去给我拿药。他刚出去,阿靖就进来了。我连忙把手藏到了身后,炎铎看见我的伤可能还不懂,只是心疼,但阿靖就不同了,一看这伤口他就能知道我的灵力有多差了,都已经不能自我修复了。   我悄悄拉拉彦平,彦平拉住我的手,用灵力将我的伤口抚平。   阿靖很平静地看着我,只是问我下午去哪了,应该没发现我的异样。   炎铎拿药回来,我给他展示我已经好了的手,说我可是半妖,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等阿沁这个包打听回来。   阿沁回来后坐着桌上啃着我给它准备的酥饼、喝着茶水,给我们讲这个齐员外。我做翻译。   齐员外本名齐云翔,当地人管他叫齐大善人。原本他只是其他镇的小贩,经常到平安镇贩卖小物件,等稍稍有点钱了,就在平安镇东大街一处偏僻角落买了一个小院子。可自从买了这个院子后,好像这个院子的风水旺了齐云翔的命格,齐云翔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他有钱了也乐善好施,经常帮助周围的穷人,谁家有事求到他,他都肯出钱相助,时间长了大家就叫他齐大善人了。齐云翔要娶的女人叫香草,是本镇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不耐烦了,用手指顶顶阿沁的小脑袋:“就这些,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呀。”   阿沁白了我一眼:“我还没说完呢。”   据齐府一只最老的耗子讲,刚搬来的齐云翔在院子的角落里移植了一株红昙花,可没几天,奇怪的事就发生了。那株红昙花才几天的工夫就开了花,而且花瓣和叶子开始变得晶莹剔透,花朵也比普通的红昙花大。每个月有一晚,齐云翔会摘下一片那红昙花的花瓣吃掉,然后他就会背生双翅,展翼而飞,第二天再回来。而第二天,被摘掉的红昙花的花瓣却又会长回来,所以几年下来,那花不仅没有凋谢过,就连花瓣也一片不少。   嗯,我点点头,这才是比较有用的信息。看来问题一定是出在那株红昙花上。   彦平却说不是,刚才阿沁不是说了吗,刚开始移植过来的红昙花还是普通的红昙花,是种在那之后,花朵叶片才发生的变化,问题应该是出在那块土壤里。   我偷偷告诉彦平我身体里有两个东西与那红昙花相呼应的事,因为我身体里有东西只有彦平知道。我问彦平,那会是蓝魅石吗?彦平只淡淡笑笑说,谁知道呢!   真是的,说了等于没说。   我回到房间,阿靖立即跟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一句话都不说,伸手就拿我手腕。我躲着他,我的武功虽然比他强,但我的灵力却比他的弱太多,更何况现在的身体情况。   他使用灵力将我困住,一把把我按到墙上,擒住我的脉门。   阿靖瞪大眼睛,冲我低吼:“你的身体竟然差到这个地步。”   我挣扎着想要挣脱开他灵力的束缚:“阿靖,我真的没事,就是最近坐车有点累了。”   哪知阿靖竟加大了灵力,用绳障缚住了我的手脚,“你的身体你不心疼,我还心疼,我不会让你再胡闹了,我这就带你走,想办法给你续命。”   我也用灵力去挣脱绳障,但怎么挣得开,我急得口不择言:“阿靖,我是死是活用不着你管,你也管不着。”   “我眼睁睁看着你娘死,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死。”   “你觉得亏欠的是我娘,不是我。”我冲他叫。   阿靖脸色变了变,但没说话,而是一手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你要再不放开我,我就自断经脉。”我挣扎不过,只能拿自己威胁他。   “你……”阿靖瞪着我,“你就爱他到这种地步,宁肯拖着这残破的身体也要帮他找蓝魅石,宁肯死也要呆在他身边。”   “我愿意。”我不停调用身体的灵力挣扎,但晚上是我灵力最弱的时候,能调动的灵力少之又少,而我身体里另一种灵力是我自身调动不起来的,必须彦平的帮助。   “嘭”门被踹开,彦平和炎铎走了进来。   彦平一挥手就解了我身上的绳障,我一下子软到在地上,炎铎立即上前来扶我。   阿靖也不说话,直接来拽我的胳膊,彦平一个错身挡在我身前。   “让开。”阿靖冷冷地对彦平说。   “你不能带他走。”彦平平静的声音。   阿靖怒了:“你一个小小的神界左庭使敢拦我?”   “那就试试。”彦平声音依旧平静,但气势绝不属于阿靖。   我觉得胸膛里气血翻涌,压了半天没压住,“噗”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刚才使劲使大了。   “小瑞。”炎铎急得搂住我的身体。   红红的鲜血在我眼前泼洒,星星点点,让我发晕。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句:“红昙花。”   “什么?”炎铎没听清。   “红昙花。”我笑着抓着他的胳膊,又大声对彦平和阿靖说,“红昙花。”   彦平和阿靖都看向我。我勉强站起身子,说:“那红昙花既然能增加那妖的灵力,就一定能增加我的灵力,对不对?”   彦平想了一想,没表示。但阿靖却高兴地说,我现在就去给你拿来。   我一拉阿靖:“明天吧,明天齐府办喜事,宾客比较多,动手也方便。”   阿靖想想点点头。   他们回房后,我又偷偷找了彦平,因为我看他对红昙花给我续命没什么反应。   彦平说,你现在的身体已如朽木,即便是那红昙花或是土壤里的东西能增长你身体的灵力,你的身体也承受不了。你身体内本身就有一股强大的灵力,不也救不了你这身体。   其实彦平的话我也明白,但好歹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法,也是给我们所有人一个希望。   等我回房时,炎铎又回到了我房间。昨晚我以害臊的理由推他出去,其实是怕他发现我明明说身体已经被橙哥治好了,但到了晚上却很虚弱。可这个谎言才一天就被戳穿了。   既然他知道了,我就不用掩藏了。我拱进他的怀里取暖。   “怎么了?”他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   他搂着我,轻抚我的后背:“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彦平能帮你续命,阿靖也能帮你想办法,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而且还是因为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之前害你掉下悬崖,伤了手臂,毁了脸,现在又因为我强行把你带回来,把你的身体搞成这样,你还为了我找蓝魅石……我真该死。”   我一翻身,趴到他身上:“说什么呢?我掉下悬崖也不是因为你,我找蓝魅石是为了奇水国的百姓,这些关你什么事。”   “小瑞,你……”   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炎铎,我们现在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要跟我分得这么清吗?”   我看见了眼中的湿意,我又接着说:“我说过,你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愿意的,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我从未后悔过。”   我趴在他的胸膛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做了鬼,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他抱着我身子的手臂紧了紧。      ☆、婚礼夺宝   早上,我穿了件天青色的棉袍。炎铎看看说,还是喜欢看你穿红色的衣服。   我打趣地说,人家结婚我也穿红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抢亲的。   吃完早饭,炎铎让连涛去准备贺礼。我在客栈的院子里晒太阳。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从我身边经过,手提着水桶像是要去给马喂水。   这侧脸?“小山子?”我试探地叫了一声。   那男孩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身前躬身行礼:“公子。”   “小山子,不认识我啦?”我拍了他肩膀一下。   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我抬手挡住我下半张脸,冲他笑笑。他仔细看了看,突然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我笑了,看来他认出我了。他就是当年我在落霞关替他挡了一箭的那个男孩。没想到在这见到他,看他的衣着应该是跟我们一起的,哦,他应该就是公子乔的侍从。因为炎铎的侍从我都认识了,只是公子乔的我还没见过,只知道这次他也带了两个侍从。   “公子,是你,怎么会是你,怎么会这样?”小山子嘴里咕哝着,脸色有些发白,很震惊的神情。   “怎么了?”他这是什么反应,我摸摸他的头刚想再说话,炎铎在那边叫我,我应了一声,回头对小山子说:“我有事先出去了,等我回来咱俩再聊。”   我向炎铎走去,小山子还在我身后神神叨叨地嘟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想是看见我还活着,他很震惊吧。   到了齐府门前,正赶上齐云翔接亲回来,喜娘在门口扶着新娘下轿,将红绸的另一端交给新郎。新郎、新娘都是云锦描金的大红喜服,新娘的喜帕的边角还缀满了指甲盖大小的珍珠,显示了夫家的财力。   炎铎的手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说:“我的梦想就是娶你。”   我撇撇他,不乐意地说:“要娶也是我娶你。”   旁边的公子乔冷冷看着我俩。我郁闷了,他怎么跟来了,这两天我忙东忙西没见他几面,都快把他忘了,可今天他怎么也跟来了。   新郎、新娘进了门,我们也跟着宾客进了门,送上了贺礼。在忙忙碌碌地人群间,我竟然看到了红姐和橙哥。   我走到他们身边:“你们怎么来了?”   红姐说:“我来给新娘化妆的,阿橙也是跟我来帮忙的。”   我说:“一会儿早点走。”   红姐拉住我的手:“阿绿,你又要干什么?”   “没事,红姐,这儿这么多人,我能做什么。”说着,我冲橙哥使个眼色。橙哥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边开始拜天地了,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向后院溜去。来到昨天我到过的地方,怎么会这样,明明身体里的东西已经感应到开始躁动,可在眼前的却是一堵院墙,根本没有路,昨天的假山呢?花圃呢?   “这是幻术。”彦平说。   这幻术的级别很高,竟真能摸到那堵墙,手感跟真墙无疑。   “我来。”阿靖走上前,按住墙,发动体内灵力,但好一会儿竟没打破。   彦平也走上前,跟阿靖一起破坏那堵墙。只听“咔咔”脆响,那墙开始慢慢龟裂,“啪”很大一声,那墙向镜子一样碎成块块碎片,但里面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将那碎片鼓动飞出,如片片飞刀,“噗噗”刺入最前面的彦平和阿靖体内。   大家大惊失色,他俩刚想用灵力化解,哪知身子一软,已双双倒地。我快步上前,看他俩的脸上已布满黑气,明显是中毒了。而这毒发作得这么快,让我心中一动。   也是我们大意了。因为我们这边阿靖是魔、彦平是神,所以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妖就没那么多防备。谁想这妖还布下这么多后手。   我赶紧用左手抓起他俩一人一只手,快速将毒气吸入我体内。早上,彦平刚给我输过内力,我现在是灵力充沛的,调动身体中的那个东西也快些。   “阿力,快放手,你不要命了。”彦平虚弱地叫。   阿靖也虚弱地看着我:“小瑞,放手。”   “闭嘴。”我强行控制着灵力已经够辛苦的了,他们还说话,“快些解毒,咱们才能离开这里。”他俩的身体已经动不了了,我必须马上给他们解毒,否则稍晚一点,他俩就性命难保。   那毒一进入我体内,我就知道我刚才猜得没错,跟我之前在奇水国王宫中的毒是一样的,是公子乔?   “阿绿。”那个齐云翔的声音响起,“我好心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你却来破坏我的园子。”   我们抬头看过去。齐云翔一身大红喜服向我们慢慢走过来,身后还有些宾客和家丁,不明所以的在对我们指指点点。   那碎裂的墙后就是我昨天到过的假山。因为我正调用身体内的东西解毒,所以那边的红昙花受到感应发出红光。齐云翔看见后大骇,忙要过去看那花。   我感觉体内两个东西如两个有生命的东西在蓬勃呼应,我动用灵力一相助,立即那边有一道红光自土地中射出,“噗”射出一个像红色水晶一样石头。   “炎铎。”我大叫了一声。炎铎会意,腾身去抢,但他的速度抵不过身为妖的齐云翔。齐云翔一个纵跃就抢到了那红色的水晶石。   “是赤焰石。”彦平说。   赤焰石,与蓝魅石一样,是五色灵石之一。属火,有助灵的作用。   齐云翔握住那赤焰石哈哈大笑:“我从来不知道,我家竟有这样的宝贝,我一直以为是红昙花在帮我,原来是赤焰石。”   “所以你是个土老帽。”阿靖凉凉地说了一句。其实也是我想说的。   “呵呵,土老帽又怎么样,反正是我得到了赤焰石,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说着竟然向我们攻过来。   我和彦平、阿靖都不能动,根本毫无反击之力,他可能也是看清了这一点。   炎铎长剑出鞘与他战做一团。   彦平和阿靖着急了,都在喊:“快放手。”   “还差一点了。”我咬牙坚持着,“你俩不解毒,我们都得死在这。”这话说完,他俩没动静了,配合着我解毒。   我分神去看炎铎与齐云翔的战斗,我也着急,炎铎是人,怎么敌得过这个妖。但很快的,我惊讶了,炎铎的武功简直是突飞猛进,这么久都不见败落的迹象,而且,他身上,竟然隐隐散发出……妖气。   怎么回事?他身上怎么会有妖气,是从我身上沾染的吗?不对,这妖气不是我的。   此时,炎铎一剑直取齐云翔面门,齐云翔手掌伸出,竟变成爪子,抓住剑锋一扭,制止了炎铎的剑势。齐云翔抬起胳膊一甩,将炎铎带起甩飞,直直撞向了旁边的廊柱。   从齐云翔现出了爪子,周围的宾客这才看清,大喊“妖怪”四散奔逃。   “炎铎。”我心疼地大叫。可齐云翔没收势,又伸爪向我后背抓去。   “小瑞。”“阿力。”阿靖和彦平齐齐大叫,但我们三人的身子根本动不了。我想,死就死吧,反正我这身子也拖不了多久了。      ☆、冲破封印   然而,身上没有感觉到疼,而是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我的后背,然后,我的脖子湿湿热热的。   我转过脸,看见小山子趴在我后背,头倒在我的肩头,嘴角红艳艳的鲜血流进了我的脖子。   “小山子。”我喊他。   小山子勉强对我笑笑,费力的对我说:“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跟我们一起守关的人是你,不知道为了我们……掉下悬崖的人是你,不知道……为了我挨了一箭的人是你,我还……恩将仇报害你,现在……我用我这条命偿还给……你。记住,我叫……韩霖山……”说完,小山子闭上了眼睛。   韩霖山,韩宵的儿子。   我心里一股酸楚,刚刚才相认,他就死了,事情怎么会这样。我瞪向公子乔,一切都明白了。   小山子和那队士兵从小路逃走,却眼睁睁见我落下了悬崖。后来公子乔归顺了炎铎,他们以为公子乔就是我,就找到公子乔成为他的死卫,对他忠心耿耿。而小山子更是因为我替他挡了一箭,对我心存感激,所以对公子乔言听计从,上次我中毒就是公子乔指使他下的,而这次那幻墙里的毒,也是公子乔让小山子交给齐云翔的。   所以,齐云翔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们的情况,才布下这连环的陷阱,否则对付我一个半妖,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劲。   此时的公子乔脸色平静、眼神冷冷,就好像小山子的死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齐云翔又举起爪子向我抓来。“小瑞。”炎铎被摔得也挺严重,已来不及救我,只能在那边干着急。   “嗖嗖”几支银针急速飞来,齐云翔一躲减缓了攻击的势头,马上,他的身后就现出两个身影向他攻去。   “红姐。”我大骇,红姐根本不可能是这妖的对手,“红姐你快走,橙哥,快带红姐走。”   但红姐和橙哥根本没有停下,还是与齐云翔缠斗到一起。齐云翔现出了两个爪子,身上布满羽毛,任何刀剑根本伤他不了分毫。   齐云翔抓住橙哥的剑,一下就把剑折成两段,将橙哥砸向假山,随即抬起一脚,正中扑过来的红姐胸腹,红姐一口血喷出,掉到地上。   “红姐。”我大叫。此时,彦平和阿靖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他俩一起挣脱开我的手,齐齐扑向齐云翔。   我身体里的毒没完全化解,我勉强爬到红姐身边扶起她:“红姐,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呀。”我的眼泪流下来了。红姐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橙哥受伤我不担心,因为他自会自我修复,但红姐是人,受这么重的伤什么时候能治好?   “臭小子,多大了还哭。”红姐笑我,但却又吐出了一口血,“我不能让你像上次一样再受到伤害。”   “姐,我……”我还没说完,红姐突然美目圆睁,一个翻身就翻到我身后,“噗”一柄长剑自她的身体穿过,也刺入了我的身体。   我木木地转头看红姐,红姐对我笑着,是那么美,那么温柔,她看我的眼神慢慢涣散、慢慢空洞,然后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不动了。   “阿红、阿绿。”橙哥在那边大叫,大家也都看到了都在叫我的名字,可我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就这样看着肩膀上的红姐,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做一个恶梦,一会儿梦醒了就没事了,我再去找红姐,让她给我做玫瑰酥压压惊。   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呲”体内的长剑被抽出,红姐慢慢倒下,我忙伸手去接,这梦为什么还不结束,这个梦太糟糕了。   那柄长剑又在我面前举起,向我刺下,我抬头,呆愣的眼神看着举剑的公子乔。不行,我不能让他伤害红姐,不能再让他伤害红姐。   如果刚才韩霖山的死让我伤心,那红姐的死就如挖了我的心肝,比哪次重伤、比哪次灵力耗尽都疼千倍万倍。我的心里如压着一块千斤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一声长啸,将心中的悲愤一并发出,但我发出的,竟是一声……龙吟。   公子乔被这声龙吟吓得剑掉落在地。   我感觉身体内那道红色的灵力瞬时得到激发,破体而出的红光让大家都推了一步。   身后有只手一下子拍上了我的后背,一股内力进入我体内,带着那红色灵力充盈全身。我甚至清楚地听见灵魂深处“咔啪”一声脆响,什么断裂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着我身后的人,慢慢、疑惑地开口:“彦平……叔叔?”   彦平大喜,立即单膝点地:“属下参见九殿下,恭喜殿下,冲破封印。”   我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我根本不是杀手阿绿,不是山野小子阿力,更不是奇水国的公子炎瑞。   我是螭吻,龙族的九殿下,我是神。      ☆、三哥嘲风   只是,是神又能怎么样呢?我还是救不了我的红姐,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躺在那里。   在大家都在惊讶我的那一声龙吟和充沛的灵力的时候,齐云翔摇身一变,现了原形,是一只当扈,它的翅展有十几米长,伸爪就向我抓来。   我抬眼一撇,现在已经不把它放在眼里了。我随手掷出匕首,匕首夹裹着我的灵力直刺入当扈的咽喉,将它钉在回廊的木柱上。   我轻轻一抬手,当扈身上的赤焰石就飞到我的手中。当扈挣扎想要抓住却动不了。它还会人身变成齐云翔,用手去拔那匕首,但匕首牢牢钉在木柱中,他没拔动,如果单单只有匕首,他还能恢复,但匕首上有我的灵力,他开始觉得伤口灼痛,一个劲用手去抓那伤口,很快,他就因为不能及时修复伤口,死掉了。   我又转向公子乔,他的身子一瑟缩,我抬起右手,此时我的右手因为充盈的灵力能动了。一道红光自右臂穿出,如延长的手臂,抓住公子乔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公子乔一个劲儿蹬腿挣扎,因为呼吸不畅伸手抓那红光,但那是灵力所化,他哪里抓得着,一次次抓空,如在妄图握住光影。   我的手一用力,他的脸登时紫红,马上就要窒息而死。   “小瑞。”炎铎捂着伤口跌跌撞撞走过来,“小瑞,你不能杀他,我与他有协议,保他一命。”   “可他杀了我红姐。”我没看炎铎,仍盯着公子乔,一字一句冷冷地说。   哪知,炎铎却走到我面前:“求你,放了他。”   “你竟然为了他求我。”我把眼神从公子乔的身上转到炎铎的身上,看着他的眼睛,“你眼睁睁看着他杀红姐、杀我,现在却让我放了他?”   “小瑞,求你。”炎铎又说了一声。   我突然如泄了气,身子一软收了灵力。公子乔从半空摔了下来,“啊!”的大叫一声,摔断了腿。   我甩出一道灵力注入到他的断腿处,他更疼得嗷嗷叫。   “我要让你的腿永远不能愈合,让你永生忍受断腿之痛。”我对公子乔说。   我转身去看红姐,橙哥已经抱起红姐的尸体往外走。我忙走上去:“橙哥。”   橙哥木然地看着我。   “橙哥,对不起。”我拉着橙哥的胳膊,眼泪哗哗直流。   “阿绿,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我身为半妖早做好了阿红先离开我的准备,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阿绿。”橙哥接着说,“阿红以前就后悔没有保护好你,现在她的心愿了了。我不怪你,但……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橙哥挣开我的手,抱着红姐走了出去。   我身子的力气如一下子被抽空了,突然就软到在地,感觉心里空空的。   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道闪电在我身边炸开。我翻翻白眼,这么兴师动众大场面出场的,除了那个爱现的骚包还会有谁,也难怪,这里是他的封地,当我一解开封印,他当然第一个知道。   闪电过后,一个白衣白发的英俊少年站在我身边,乌云和大风也渐渐平息,太阳露出刺目的光。   我看着白衣少年,扁扁嘴,爬起来就向他扑去,终于见到亲人了,我撒娇地叫:“三哥。”   他是我三哥,龙族三殿下——嘲风。   我还没抱到他,他就一伸手狠狠打了我头一下:“你个笨蛋,才解开封印。”   好吧,果然是我三哥,我承认,这才是我和三哥的正常相处模式。   我捂着头朝他吼:“我被封印是因为谁,你还好意思打我。”   三哥摸摸鼻子干咳了两声,但很快又换上一副理直气壮地模样:“还是你废物,大家都解开了,就你耽误了这么久。”   我被封印就怪三哥。   父王生了我们九个,平时我们各有各的事去做,各在自己的封地上逍遥,见面也不多,而我们兄弟一见面表示亲热的方式就是……打架。   那年父王生日,我们九个都回家给老爸庆祝生日。三哥嘲风、五哥狻猊和七哥狴犴都是好战分子,在酒桌上喝酒不过瘾,就到院子里比武,打着打着就有点不知分寸,闹得有点大,最后剩下的五个哥哥也加入了战团。而我当时年纪小,没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思,就自己跑到一处湖里变作大鱼玩水。   可是这次他们闹得太过了,女娲婶婶以前就警告过他们,但他们还不知收敛,所以这次女娲婶婶急眼了,将他们封印了起来,让他们长长记性,而我,是被殃及的池鱼。用女娲婶婶的话说就是,先给小九打个预防针。   而父王和母后向来对我们实行放养政策,让我们自己解决困难,所以我们被封印他们压根就没管,他俩还去游山玩水了。      ☆、我不要你了   彦平走过来给三哥见礼:“参见三殿下。”   三哥看看彦平说:“彦平,你也在这儿呀!”   彦平简单地说:“我是出来找九殿下的,结果不慎被前魔主楚央所伤,还是九殿下救了我。”   我是在彦平叔叔身边长大的,他算是我的启蒙老师。而楚央,是他双胞胎哥哥,本来也是神界的人,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堕入魔道,成了魔主,这个原委彦平叔叔就是不告诉我。   我们正说着,我的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出溜,三哥一把捞起了我:“你从哪搞来这么个废柴身子。”   我这身子真如彦平叔叔所说,已经到了尽头,就算我有强大的灵力也不能枯木逢春了。   彦平叔叔说:“必须要让九殿下赶快还回真身。”   三哥手臂扯着我要走,这时炎铎走上前:“小瑞……”   我平静地看着炎铎,其实心里挺难受的,我说:“我不是炎瑞,炎瑞从掉进湖里的那一刻就死了,我是龙族的螭吻。”   那天也巧了。我就快解开封印了,我引来天雷助我,哪知炎瑞被他父亲的侍卫追杀掉进了湖里淹死了,而闪电正好穿过炎瑞的身体穿过他身体里的蓝魅石和另一块灵石,再打到我的身上,我的元神就这样被吸附到了炎瑞的体内。   我伸手吸出身体里的蓝魅石,一抬手,蓝魅石慢慢飞向炎铎,落到他伸出的手上。   我说:“这就是蓝魅石,我也是才知道它在我身体内的,有了它,奇水国就有水了。”   炎铎愣愣地看看蓝魅石又看看我。   是呀,谁能想到,费尽心思找了这么久的蓝魅石竟然就在我体内。怪不得我能积云下雨,能解百毒,原来靠的是它。而且,我也知道了我体内另一块灵石是什么,是绿瞳石。   蓝魅石:属水,能解毒,掌控天下水源。   赤焰石:属火,能助灵,可燃尽物体毁灭神识。   绿瞳石:属木,能读心,助万物生长。   炫金石:属金,能筑牢,能解封印也能设置封印。   紫幽石:属土,但作用至今不为人知。   所以我能与动物沟通不是因为我半妖的能力,而是因为我有绿瞳石。也是因为有了绿瞳石,才使我这副身体坚持到了现在,不然早灵力耗尽而死。女娲婶婶的五色灵石不是一个区区半妖能掌控的。   我跟着三哥要走,炎铎立即上前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臂:“小瑞,别走。我们……”   “我不是小瑞。”我突然怒了,“炎铎,我们之间结束了。炎铎,我说过,你不欠我,同样的,我也从不欠你。而且那晚,是你上的我,你……”   我还没说完,旁边的三哥就大叫:“什么?你一个堂堂龙子让一个凡人给上了,你丢不丢人。”   我磨磨牙:“三哥,闭嘴。”刚才我也是生气了,那句话才冒出来的。而我再要跟炎铎说什么,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算了,我要扯出了炎铎拉住的手臂。   “你不要我了?”炎铎没放手,反而加大了力气。   “对,我不要你了。”我狠下心说,是对他说也是对我自己说,“从你刚才为公子乔说情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完了。除非他死。”我指了一下公子乔,“或是红姐活过来,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彦平上前来对炎铎说:“大王,请放手,还是先让九殿下找回真身,否则,炎瑞的身体毁了,九殿下的元神也会有损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行吗?”   炎铎听后颓然垂下了手臂。   而阿靖自从我恢复了意识和灵力,他就默默地站在那儿,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我,却什么话也没说。我俩唯一的牵绊也没有了,从此我俩再无瓜葛。魔界向来与神仙两界不睦,更何况阿靖是魔主,而我是龙族的殿下。而我被封印之前和他还有过那么一点儿矛盾。   我被封印的湖在原云之国现奇水国境内。三哥招来两只英招,我们向目的地飞去。   我靠在三哥怀里,还因为红姐的死难过着。   “我难受。”我说。   三哥搂紧我:“我们马上就到了,回到你的真身就好了。”   “不是。”我摇摇头,“三哥,有什么办法能让红姐起死回生?”   三哥低头看了我一眼:“凡人的生老病死是有定数的,就算我们是神,很多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难得三哥竟然这么温柔哄劝我,让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果然,“你一个龙子怎么能让一个凡人给上了,太丢我们龙族的脸了。”三哥冲我叫。   我白了他一眼,也叫:“你有完没完,要你管。”   “怎么,我还管不了你了是吧。”说着,三哥钳住我的下巴。   我平时跟他斗嘴斗惯了,所以也没经大脑,直接就说了出来:“那你想怎么样,难道你也要上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上了你。”三哥说着“啪”撕开我衣服的前襟。   我俩就这么怒瞪着对方。   “咳咳”彦平在旁边干咳了两声:“我说,两位殿下,要干这事,咱是不是找个有遮挡的地方,在这青天白日下,不好吧?”   我俩齐齐瞪了彦平一眼,然后又转回头看了彼此一眼,一齐松开手,扭过了头。   两只英招也红着脸不敢看我们。   我和哥哥们吵架向来都是不过脑子的。      ☆、还回真身   飞了两天,我们来到我真身所在的大湖边。我先摘下脖子上的玉牌和手腕上的红绳交到彦平的手上,让他帮我保管。三哥吸出我体内的赤焰、绿瞳两颗灵石,我的身子立时倒地,这炎瑞也是挺厉害的,不知是怎么能搞到蓝魅和绿瞳两颗灵石的,不过现在也无从考究了,如果要问也只能去问阿靖了,想起阿靖,我的心情又不好了。   三哥又吸出了我的元神,炎瑞的身体开始渐渐消散,随着一阵风化作尘埃。三哥摇身一变,化作一条白龙,带着我的元神跃入湖中。   潜入水底,很快来到湖底,找到了我的真身化作的那尾大鱼。大鱼因为封印变成了石像,常年呆在水下,上面布满了苔藓、水草和贝壳。   三哥将我的元神一甩,打入我的真身。我的元神一入真身,就听“啪啪”的声音,石头外层开始裂缝,“咔”一声巨响,石头外层拨开,我从里面一跃而出。   我摇身一变,现出浑身通红似火的龙身,怪不得我喜欢红色,原来我就是一身红皮。而我受不了干燥的气候原来是因为我的真身是龙。   我追随着三哥的身影,在水中恣意舒展自己的身体,我和三哥缠绕腾起,一起跃出水面,环绕、腾飞……我俩一起跃上云端,我在云端放肆的打滚、跳跃,三哥就陪在我身边,还是自己的身体好,就是舒服。也不管我俩这么折腾,下面下了多大的雨。   后来据当地县志记载:是日晴,清荡湖突显两条水龙卷,则天降大雨,电闪雷鸣,三天不歇,自此,湖更名双龙湖。   我正在天上打滚得瑟,突然一道天雷劈下,正击中我,一下子把我撒欢的兴致给打消了。我落地变回人身,闷闷不乐。彦平走上来单膝点地:“恭喜九殿下,飞升上神。”   我因为经历了生离、死别和情劫的淬炼,升为上神。而我宁肯不升为上神,也不想红姐死,也不想跟橙哥分开。这也是我刚才突然失了兴致的原因。   我和三哥泡在温泉水中,甩出龙尾,三哥慢慢喝着酒,我一颗一颗吃着葡萄。阿沁坐在池边啃着苹果,是彦平接它来的。   我还呆在三哥的封地上。三哥喜欢冷的地方,所以他的封地在北边,我们的封地都是一出生就被划分好的。   现在我们泡在雪山顶一个大大的温泉湖里,周围是绿色的树木花草,彩蝶拖着长长的灵尾在旁边起舞,天上还飘着小雪花。其实这里只是三哥王宫的后花园的一角。   “唉……”我叹了口气,丢下葡萄,没奇水国的葡萄好吃。   “别在这儿伤春悲秋的,滚回你的封地去。”三哥用龙尾撩起水花溅到我脸上。   而我的封地就是云之国、奇水国和荣锦国的范围,怪不得我与他们纠缠不清。我待在三哥这儿快两年了。   “你陪我回去呗。”我也用龙尾撩水溅三哥一脸。   “没兴趣,找老六去。”我六哥赑屃的封地在我的封地旁边。   “六哥最近干嘛呢?”我随口问着。   “还能干嘛,还趴在那装乌龟呗。”三哥又倒了一杯酒。   我想想:“其实还是六哥最长情。”   六哥赑屃当年看上了一个凡人,可是那人是捉妖师,那人认为我六哥是妖,就用镇妖石将六哥压在一个湖边。六哥是神,岂会被区区的镇妖石压住,但他就是陪那人演戏,真变成一只乌龟的样子,老老实实被压在那。   其实我觉得那人应该是喜欢六哥的,不然她也不会将六哥压在她家的旁边,也不会在她死后让人将她葬在六哥身边。而六哥就一直待在那,那人生他陪着,那人死,他还是陪着,没有重要的事,他都不离开那。   “哼……”三哥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一顾,虽然三哥不认同六哥的做法,但却也佩服他的执着。   我游到三哥身边,龙尾缠上三哥的龙尾,对他说:“三哥,要不我跟了你吧。”   三哥低头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口气:“我还想找个漂亮的王妃。”   一听这话我不乐意了,指着我的脸委屈地对他说:“你敢说我不漂亮,咱妈可说我是九个里最漂亮的。”的确,跟我现在这张脸相比,炎瑞那张脸真的只能算是清秀了。   三哥撇撇嘴:“咱妈当初还说我是三个里最漂亮的呢。”   我一坏笑:“你是说大哥不漂亮是吧,我要告诉大哥。”   三哥天不怕地不怕,连老爸都不憷,就是怕大哥。据二哥睚眦说,那年他和三哥又在一起表示亲近,其实就是打架,两人打了五天五夜没分胜负,哪知大哥囚牛一上手,不出五十招,就把他两个人同时制服,所以二哥、三哥谁都不服,就是服大哥。   不过大哥对我却很好,很宠溺,因为他大了我有一千岁了。而且还是按龙龄计算的,龙龄的一岁是人的一百岁。      ☆、重回封地   三哥真是狠心,当真不陪我回去。我只好和彦平、阿沁一起骑着英招向六哥赑屃的封地飞去。   我还留着绿瞳石,因为有它我能跟阿沁聊天,而赤焰石我留在三哥那。三哥不屑,说他不需要这个东西。   我说,不能让所有灵石聚集在一起,那会引起坏人觊觎。三哥觉得也对,就留下了赤焰石。   飞了三天,我们来到六哥的封地。六哥早早就来接我,他早就知道我要来了。   我们兄弟可变幻不同年龄时的样貌,像三哥,他就喜欢十七八岁的样子,而六哥,喜欢二十五六岁青年男子的样子,所以他们看着总是处于那个年龄段,而我的龙龄才是真正的十六岁,我都不用刻意变幻。   而跟三哥的桀骜不驯不同,六哥人很温和,是我们九个里脾气最好的,平时我也爱呆在他身边,不像三哥,我虽然喜欢他,但他说两句话就能气死你。   我以游览为名,在六哥的封地上又盘桓了三个多月。   “六哥,明天陪我去那个翠峨山吧。”我和六哥在他的王宫的屋顶上看星星。   “小九,你该回你的封地了。”六哥看着我说。   “你要赶我走?”我撅嘴。   “不是。”六哥拍拍我的头,“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而且你这几百年没管封地的事,事情一定很多。”   我确实在拖延时间,就是不想回去,因为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那些人、那些事。   “是因为那个凡人吗?”六哥问。   “连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三哥说的?”三哥这个大嘴巴。   “小九。”六哥把我揽入怀中,“哥哥们平时虽然对你不闻不问,但其实都是关心你的。”   “我知道。”我们兄弟就是这样,别看平时各忙各的,但都默默关心着彼此,而且我最小,哥哥们一向对我的关心多一些。   “六哥,你陪我回去吧。”   “行。”六哥也没推迟。   第二天,我们和六哥一起飞回我的封地,先回了我的王宫。王宫没因为我们被封印而荒废,宫人各司其职,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早晚是要回来的。   见我回来,宫人都高兴地过来给我见礼,一直照顾我起居的夏嬷嬷更是抹着眼睛直哭,说总算把我盼回来了。看见她,我想起了小镇的阿爹和阿娘,我让彦平找一人,扮作我以前的样子回到那里给二位老人养老送终。   接着看了这几百年的公文汇报,也不用我处理什么,大部分底下的小官都处理好了。一个小官递给我一个卷宗,我闲闲地翻翻,突然,我看得,奇水国目前仍是干旱少雨。   怎么回事?我已经把蓝魅石给了炎铎,奇水国怎么还是少雨呢?   那小官说,奇水国虽然这两年也降雨,但降雨的范围和雨量还是太小,根本不能满足需要,而且,一百年前,奇水国的地脉不知被什么堵住了,所以水不能畅通,才导致水量越来越少。   一百年前,就是我还被封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这也是女娲婶婶只能把我们封印,而不能把我们处死的原因。一是我们生而为神,是死不了的;二是我们生下来就已与这九州大地相连,我们好则大地荣,我们衰则大地枯。   说到底,还得到奇水国,还是要见他。   我啃着自己的手指头,有点举棋不定。六哥过来说:“去看看吧,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我沿着奇水国王宫的宫墙上的边缘慢慢地走着,现在天才蒙蒙亮,早有宫人起来打扫庭院,因为天还不亮,他们又忙着低头打扫,所以没人看见我站在墙头注视着炎铎的寝宫。   不一会儿,寝宫的门打开,炎铎穿着朝服走出来,向宣正殿走去,应该是去上早朝。我就还沿着宫墙慢慢在后面跟着他。   走着走着,他突然站定,猛地一转身向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我忙跃下墙头,跳到墙的另一边。我如今已经不是炎瑞了,他怎么还能发现我呢?或许是凑巧吧,他只是想看别的东西说不一定。   等我再次跃上墙头,他已经走了,我又沿着墙头,来到宣正殿外,远远的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还是怨恨他不让我杀了公子乔,但又知道杀了公子乔红姐也活不过来,却总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把所有过错都记恨到了他的身上,而且,那时他确实眼睁睁看着公子乔一剑穿过红姐和我的身子,他真的那么忍心吗?如果说他当时受伤太重来不及救我,可为什么还要为了要杀我的人向我求情呢?   炎铎,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以前那个率真、直爽的炎铎究竟哪里去了?      ☆、再见的尴尬   我又走回花园,来到那棵大杏树下。杏树已然又生机勃勃,现在已经开了花,白白的小花开了满满一树。我跃上枝头,轻嗅杏花的清香。我按住树干感受杏树的脉动,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上次来时这树生病了似的。   这棵树是我出生时父王母后种的。我们兄弟出生,父王母后都会在我们的封地上种一棵树,为我们祈福,所以这棵树就与这地脉相连,也就是与我的气息相连,上次我在炎瑞的体内,炎瑞生命垂危,我虽不致死,却对元神有所损伤,所以这棵杏树也受了病。如今我满血归来,这棵树也就恢复生机了。   我吹起一道微风,卷起片片白花瓣,飘飘洒洒。花瓣在风中环绕、纠缠,花瓣有了风才能飞舞,风有了花瓣才有了颜色。就像我和炎铎,明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都在对方的世界里投下涟漪,让平静的生命有了不同的、独特的色彩。可是最终,花瓣还是要落入泥土,风还是要吹往他出,终归不能在一起的。   两个宫人在墙的另一边说话的声音:“今天大王下了朝怎么没回御书房?”   另一个宫人说:“大王要去碧波池……大王今天的心情似乎挺好。”   碧波池吗?我跳下杏树,又跃上墙头,沿宫墙慢慢溜向碧波池。   在碧波池的另一边,我遥遥看到炎铎穿着黑色的朝服站在栏边,用鱼食喂池里的金鱼。   我摇身一变,化作一尾红色的锦鲤,向池的另一边慢慢游过去。一群鲤鱼因为有人喂食都聚在炎铎的附近,我也装作抢食的样子游到外围。但我身上的龙息立时让那些鱼儿不安,转身向我叩拜。   “吃你们的食。”我不耐地发话了。说完,那些鱼儿立即抛下我抢食去了,真是一群吃货。   我看着炎铎,炎铎瘦了很多,脸颊都凹下去了,下巴的棱角更加明显,眼眶也深陷下去,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咣当。   炎铎也认真地看着这群鱼,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在那站了很久,一个宫人过来说:“大王,是否要用膳?”   炎铎没说话,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待他走远了,我一跃而出,变回人身,用灵力蒸干衣服和头发上的水。因为我是一身红皮,我就又穿了一身红衣,而且我的头发也是深红色的。   我慢慢转身,沿着碧波池的边,扶着白玉栏杆慢慢地走着,才走了两步,炎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见一面。”   我的身子一震,他怎么每次都知道我来了。   我转身,炎铎从后面的廊柱后现身,慢慢地向我走来。我看着他,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知道这人是那个人,可为什么又那么陌生呢?   他在我面前一步远的位置站定,认真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勾勾嘴角:“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很漂亮。”   我也笑笑,突然觉得自己挺傻逼的,也不怪三哥骂我,都跟人家说分手了,自己却还搁这儿装文艺范儿瞎矫情,太可笑了。   “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阿绿、阿力,还是……九殿下?”炎铎背着手,平淡的语气。   “我叫螭吻,你也可以叫我……小九。”小九只是家里人叫的。   “好,小九。”他伸出手,似乎要摸我的脸,可举起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我看见他手掌红通通的,掌心还有深深的指甲痕,应该是他刚才握手成拳太长时间了。   我俩看着对方,都没说话,应该是都不知道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生疏至此了。   “嗯……我是来还这个的。”我掏出炎瑞的玉牌递给他,尴尬的自己给自己找理由。我俩之间什么时候需要为说话找理由和话题了。   炎铎伸手接过玉牌,拿在手里摩挲着,认真的看着,最后放进了衣袖。   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他会给我挂上,说还给我带。   “嗯……那我走了。”既然没话说,还留在这干嘛?   “等一下。”炎铎扬声说了一句。   我转回身。   “你吃饭了吗?”   我摇摇头。   “我也没吃饭,能陪我吃顿饭吗?”   我点点头。跟着他的脚步走。   “想吃什么?”他似乎随口问着。   我也随口说了几个菜。   “你的口味没变……真好。”那句“真好”声音很小,但我听到了,为什么真好呢?   我以为他会让宫人去给我做,哪知,他直接带我来到御膳房,让里面的人都出去,自己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开始切菜。   我坐在御膳房高高的门槛上,两手托腮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过来,帮我把那个盐罐拿过来。”正炒菜的炎铎突然对我说。   “哦。”我起身,照着他指的方向拿个罐子递给他。   “这是糖。”炎铎看了一眼说,也没看我,继续炒菜。   我又回去找到盐罐递给他。   “那个拿给我。”炎铎又指挥我拿这个拿那个。   最后,菜盛盘,我俩就坐在御膳房里的小桌边吃饭。   “上次你给我做饭是在两年前吧。”想起那时还在小镇上,他也给我做了一顿饭。   “嗯,上次你都没吃几口,这次要多吃点。”炎铎不停给我夹菜。   我吃着喜欢吃的肉,把蔬菜夹回到他的碗里。   “不许挑食。”炎铎微严厉的口气。   我撅撅嘴:“不好吃。”   “听话,都吃了。”他略宠溺的口气。   我俩同时抬头看了彼此一眼,突然发现我俩已经不是当年的关系了,似乎有点尴尬别扭,我赶紧低头吃菜。   我俩不再说话,就这样慢慢吃着东西。他好像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吃完饭,好像也没什么说的了。我俩似乎都在找话题,又都找不到。   “我想吃翡翠糕。”我突然说。   “好。”炎铎一笑,“不过你要帮我忙。”   炎铎拿了个围裙,手绕过我的身体给我也围上,热热的鼻息吹拂在我的耳畔,我转头看着他的侧脸,他也抬眼看我。他的眼神炯炯,但眼下却又淡淡的黑影,最近熬夜了吗?而且他的两鬓竟然有几丝白发,他才27岁,怎么会有白发了?   我俩眼神胶着,我觉得他的眼里还是有我的。   正看着,旁边宫人过来冲炎铎行了一礼,双手高举头顶:“大王,鲜荷叶拿来了。”   我俩分开,他接过鲜荷叶,带我来到小磨边,撕开荷叶教我磨出汁水,他在旁边用筛箩筛细糯米粉,然后将我磨出的荷叶汁包上纱布滤除渣子,将荷叶汁混入糯米粉中搅匀,再加入梦悠花花蕊泡的蜜,做成块状,上锅蒸。   我俩一起坐在门槛上等翡翠糕蒸熟。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炎铎转头看我。   “挺好的。”我淡淡地回答,又随口问,“你呢?”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严肃认真的口气,“还回真身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我猛地转头看他,冲他吼:“担心?担心我还让公子乔杀我,杀红姐。”说完起身要走。   “不是你想的那样。”炎铎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当时动不了,我也着急。”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我瞪着炎铎。   “还不能杀他,我……”   “别说了,既然不能杀他,咱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走了。”我要走,他抓着我的手没放开。   “吃了翡翠糕再走吧!”炎铎语气软了。   “留给你的阿乔吃吧!”我要甩开他的手。   “马上就好了,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吃我做的翡翠糕了。”他哀求的声音。   为什么是最后一次?哦,我和他再不是情侣关系,他怎么可能再给我做吃的。   见我软化,炎铎立刻拉我回到屋里,打开蒸笼,手里垫块湿布把盘子拿出来。   我想吃块就走,就伸手去抓。   “烫。”炎铎叫了一下,我同时真被烫到了,他忙抓过我被烫红的手放在唇边吹着。   我一下子抽回了手,他递给我一双筷子,我夹起一块吃了一口,然后放下筷子说:“吃完了,我走了。”   “等一下。”炎铎忙找一个食盒把翡翠糕带盘子一起装进去,“翡翠糕凉了才好吃,你带回去吃。”   我也没推迟,接过食盒,走出膳房门,招来一只英招坐上去飞走了,再没看他一眼。      ☆、再见红姐   回到王宫,我拎着那食盒往里走,刚走到王宫门口,突然看见一个女子背对着我站在王宫的墙边,我的食盒“当啷”掉地,翡翠糕滚了出来撒了一地。   “红姐?”我喏喏地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那女子回身,对我一笑。   “红姐。”我大叫着跑过去抱住了她。   “九殿下。”红姐拍拍我。   “红姐,我好想你。”我拉着红姐的手进了王宫,让她坐在椅子上,我蹲在地上抱住她的腿。   我正陶醉着,忽然被一股劲风吸走。我抬头看看,怏怏地叫了声:“六哥。”   六哥皱着眉头看看红姐说:“她不是你的红姐。”   “我知道。”我有些丧气。我当然知道她不是红姐,但她幻化的模样和气息确实很像红姐。   这句“我知道”让六哥很惊讶,也让“红姐”很惊讶。“红姐”本已拔出匕首要插入我的后背了。   六哥拍拍我的头:“既然知道还让她近身。”   “反正也死不了。”我撅撅嘴,“六哥,还是你好,今天要是三哥在,肯定会先打我一顿再说。”   “呵呵。”六哥笑笑,眼角扬起几丝笑纹,“其实你误会三哥了。三哥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且对你最是疼爱。”   “没看出来。”我又撅撅嘴。   “咱们哥几个才解开封印的时候,三哥就说要出来找你,可大家找了你几十年没有音讯,连母后都说,反正也死不了,不如让你趁这个机会历练历练。大家就都不找了,各忙各的,就三哥还继续找,说你还太小,太单纯容易吃亏。”   “真没看出来。”我长大了嘴巴。   三哥竟然对我这么好?我又一下子反应过来:“六哥,就是说,你后来也不来找我了?亏我这么信赖你。”我委屈地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   “呵呵。”六哥尴尬地笑笑。“当时有事,就没继续找你,”   他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回去继续趴着吗!   “你们有完没完?”“红姐”见我们只顾自己说话不搭理她,终于忍不住出口了。   “你怎么还没走?”我看看她,因为实在太像红姐了,所以对她温柔点。   “红姐”握着匕首,似乎举棋不定,不知道是上前杀我还是逃走。杀我,打不过我和六哥两个人,逃走,好不容易混到我身边又不甘心。   “你是杀不了我的。”我抱着胸。“刚才在我和六哥的说话中没听明白吗?”   “听明白什么?”“红姐”疑惑地问。   唉,这人也就变幻的像,脑子还真不好使。   我解释给她听:“第一我们是死不了的,就连女娲婶婶也只能将我们封印,却杀不死我们。第二呢,别看我们兄弟平时打打闹闹的,但其实很团结的,你要对付我一个,就是对付我们九个,也是对付我们整个龙族,甚至整个神界。明白了吗?”   “红姐”表情很震惊。   “不过……”我看着她的脸,“你下次还用红姐的样子的话,我什么都答应你……”但我很快又想到,“哦,不对,你让我死我也死不了,那就……我能做到的,尽量帮你做到。”   “红姐”一咬嘴唇,突然摇身一变,变回一个美艳女子的样子:“老娘长这样,记住了。”   原来是不想被别人当替身。替身?不想做替身?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但是,算了,想通了又怎么样,我不想再跟他们有瓜葛了。   “没红姐好看。”我说。   “你……”那美女气极,指着我的鼻子。“你敢说我没那个女人好看。”   “你走吧。”对她挥挥手,不是红姐的样子我都没心思搭理她了。   那美女愤愤往外走,走到我身边时,冲我叫:“老娘叫弯弯。”   “对了。”我又说了一句,“告诉阿靖,想报仇让他直接来找我,别派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哦,不是说你哈。”   弯弯的脸立时就黑了,狠狠瞪我一眼,跑了出去。   “那女的对你有意思。”六哥摸着下巴肯定似的点点头。   “就这脾气,算了。”我摇摇头不屑的样子。   “你的脾气比她还臭。”彦平叔叔从外面进来,刚才在外面跟那个弯弯碰到了。   “得了,我多和蔼可亲呀。”我否认着。   六哥也说:“你那脾气平时还好,一上来那个劲儿,比谁都犟都硬。”   是吗?我这么难搞?      ☆、献祭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太严,这3章一些情节只能忍痛割下,可能有些不连贯   第二天大早上,我就坐在王宫灵气最盛的地方打坐,用灵力深入地脉探查哪里阻塞了,一上午也就画了一个小范围的地脉图,看来还得找六哥帮我一起画地图。   吃了午饭,我和六哥刚要一起去接着查地脉,一个蛇女进来通秉,有人求见。   谁会要见我?我们来到正殿,看见彦平叔叔正和一个男人说话。那人是……奇水国的大巫师。其实我觉得彦平叔叔对这个大巫师挺有意思的。   两人见我们进来立即见礼。大巫师更是跪在地上不起:“九殿下,还请慈悲救救大王,救救黎民百姓。”   炎铎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你先起来。”我示意彦平叔叔将大巫师扶起来。   “说吧。”我懒懒坐在椅子上,听大巫师讲那苦逼剧情。   原来,炎铎虽然带回了蓝魅石,但并没有解决奇水国的降水问题,虽然也能降些雨,但如同杯水车薪。   我在心里说,可不是嘛,地脉堵了,水不能循环,单靠降雨可不是不能长久。即便有蓝魅石,没找到驱动方法,也是白费。当初也是灵石在炎瑞体内久了,才能与我心意相通,最后归为己用,不然真以为女娲婶婶的灵石随便什么人都用得了的吗。而且我那时几乎耗尽所有灵力才保证几天一下雨,才让炎瑞的身体报废了。   大巫师接着说,因为不能像你那样随意驱动蓝魅石,炎铎只能以自己献祭的方式,让蓝魅石下雨,但这样几乎也耗尽了炎铎的生命。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再平静,怪不得他瘦成那样,憔悴成那样。我突然怒了,奔出王宫,招来英招就向炎铎的王宫飞去。   我在半空中搜寻炎铎身影,终于看见他在王宫最东面的祭台上,我直接从空中跳下,轻飘飘落到他身后。   他跪在祭台前,双手捧着蓝魅石。人其实也有灵力的,但人不会自我调用,所以炎铎就以献祭的方式,让蓝魅石用他的灵力,而人的灵力,就是生命的根源。   幸亏我是这块封地的主人,炎铎献祭其实是献给了我,这样我还可以救回他的命,怪不得昨天他说最后一次给我做翡翠糕,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已。   不过炎铎,我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松的死呢?你欠我的还没还呢。   我一抬手,蓝魅石飞到我的手里。   炎铎一惊,忙站起回身,看见是我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握着蓝魅石,闭着眼,只一盏茶的工夫,大雨就从天而降。雨下来后,我没把蓝魅石还给炎铎,而是一翻手腕,将蓝魅石打入了自己的身体。   刚才炎铎还站在那,看见我这样立刻大惊失色,一步上前:“小九,拿出来,快拿出来。”   我淡然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拿出来?”   炎铎正色道:“这原本是炎瑞体内的,就是我奇水国的,你不能据为己有。”   “想要,好啊!”我一笑,抽出他的长剑,将剑柄握在他手中,剑尖直指我的腹部,“刨开我的肚子,你就能拿到了。”   炎铎一把扔掉长剑:“小九,别这样……”   “怎么?下不去手,没事的,就像上次公子乔那样,一下子就可以了。”我笑得没心没肺。   “小九,快拿出来,炎瑞的身体都被这块灵石耗尽了灵力,你不要自己的身子了?”炎铎很着急地抓着我的肩膀。   原来,他是怕我像上次一样灵力耗尽。但我现在是神的身,怎会像那个半妖之身那么没用。   “我给你了又如何,你调用得了吗?”   炎铎皱着眉头,突然严厉地说:“我是国主,全国的百姓都依仗我,不管我是否调用得了那蓝魅石,那也是我奇水国的事,与你无关。”   无关?那你就用你的命来给我玩儿伟大?我刚想骂他,却突然笑了:“知道吗,包括你的奇水国在内都是我的封地,就是说这里所有的人和事一草一木,包括你,都归我,你不是献祭吗,你献给的就是我。”我彻底把他作为男人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   炎铎瞪大眼睛,我的话让他有些不可置信。我一把握着他的手腕就走下祭台。   我拉着炎铎的手腕往他的寝宫走,我走得很快,他跟得有点踉跄。他的近身宫人喜顺不明所以,迟疑地叫了声:“大王。”看他家大王都没说什么,也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侍卫们看见我拉着炎铎,也不知道怎么办,炎铎冲他们一挥手,表示没事。   进到他的寝宫,我一下子把他甩在床上,炎铎闷哼了一声。   “大王。”喜顺担心地叫了一声,要上前。   我一转身怒喝他:“滚出去!”喜顺被我的气势所吓,畏缩了一下,但又担心炎铎被我怎么样,就强忍着害怕没动。   我一抬手,一股劲风将喜顺摔到门外,门在他面前自动关上。   我走到床前盯着炎铎,我知道我现在浑身上下散发的怒意一定挺骇人的。炎铎看着我,都有些颤抖,但他强装镇定:“小九,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邪气地一笑,“你不是要献祭吗,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还有一个更快的方法。”说着我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呲”撕开他的衣服。   “小九。”炎铎惊叫。   他的声音让门外的喜顺吓到了,立即大力地拍门:“大王、大王……”   哼,还挺忠心的。我没理喜顺的大喊大叫,继续撕着炎铎的衣服:“继续叫呀,让你的侍卫都过来围观他们的大王被我扒光。”炎铎听了这话,立即闭了嘴。现在炎铎的力气明显抵不过我的力气,虽然反抗着,但仍被我扒光了衣服。   我将他被我撕碎的衣服都扔到地下,然后起身下床,走到门口,一下子打开了门。   炎铎吓得连忙拉过被子盖住了身体,缩在床的最里面。   喜顺因为我突然开门差点栽进屋里。   “去,打两桶洗澡水。”我吩咐喜顺。喜顺茫然地看着我没动。   我冲他一笑,温柔的语气:“还不快去。”   他如同着了魔一般,点点头就往外走。   “再打一小桶温开水。”我加了一句。   喜顺木木地点点头,出去办了。   我就这样大敞着门,坐在床边,炎铎裹着被子缩在床里面一声不吭。   很快,喜顺让人将两桶洗澡水备好,送到旁边相连的浴室,进来的宫人都低着头,不敢四下看。一个小丫头最后进来提一小桶温开水,我让她放到床边。她放下水桶,没像其他宫人低头走出去,看了一眼地上被撕碎的衣服,还大胆看了一眼床上卷成粽子的炎铎。   我一乐,这小丫头挺大胆呀,我站起身来到她身前,她立刻垂下头。我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原来是花枝。花枝看见我满脸通红,害羞又害怕的表情。   “怎么,想加入吗?”我在她耳边说,她的身体立刻抖了一下。   “小九。”炎铎转身怒斥了一声。   花枝立刻挣脱了我,跑了出去。   我一挥手,门自动关上,还落了锁。我上了床,看着炎铎,炎铎别开脸。   “吃醋了?”我轻笑。他的脸微微红了。   “把被子拿开。”我命令,炎铎没动,“怎么,不想献祭了?”   炎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   我没耐心了,上去就扯开他的被子。他死死抓着被子不松开。   “再不松开,我就打开门让大家观看。”我在他耳边威胁。他没说话,但是抓被子的手明显松了劲道。我一把扯开被子扔到地上。   我把两手撑在他的头两侧,看他光滑紧致的身体。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炎铎因我的目光很快就微微喘息,身体也开始泛红,下面的东西更是抬了头。   我一笑:“还是你的身体老实。”伸手握住了他的东西,他立刻微挺起身,伸手勾住我的脖子要吻我。   我一偏头,没让他吻,他迷蒙地眼不解地看着我。我没理他,继续手上动作着,没一会儿他就缴械在我手中射了出来。   我将手掌摊开给他看:“射这么多,难道公子乔没侍候好你?”   他喘息着别过脸。我突然抬高他的腿,将他的腿折向胸前。   炎铎惊恐地睁大眼睛:“小九,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呢?”我用手指向下按去。   “不行。”他挣扎着要起身。   “不行?当初你操·我时我可没说不行。我的身体那样了,还不是让你操了。”我没阻止他,他坐起了身。“既然不行,那我还是去找花枝吧,那丫头应该挺愿意的。”说着,我作势要下床。   “别去,别……”炎铎连忙拉住了我。   我邪气一笑,又坐回他面前:“那你做给我看。”   炎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语气:“什么?”   “不想做?那算了。”我又要起身。   炎铎立即拉住了我,低着头,满脸通红。   “快点。”我不耐烦地催促。   炎铎躺下,支起双腿,把脸转向旁边闭上了眼睛。他没看见,我看他时眼中的情谊。   他的手指伸到下面的密口处,可能有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一下子就插了进去,没有被滋润的地方马上就流血了。我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他紧咬着唇,没有叫出声来。   “干嘛呢。”我装作生气的语气,一把拨出了他的手指,俯身到下面伸舌头舔向那出血的地方,用灵力将裂开的地方修复。   舔着舔着,炎铎闷哼出声,很妩媚的声音,让我本已经抬头的地方更加硬挺。   我直起身,拍着他的屁股说:“接着来。”   他抬眼看我,狭长的丹凤眼此时水灵灵的,唇微张着喘气,这次因为有了我口水的滋润,没出血,他的手指在里面进进出出。   “两根手指。”我抬高他的腿,他全身泛红,喘息声也大了,因为我的盯视,似乎让他很兴奋,前面的东西又抬了头。   “过来给我脱衣服。”我的喘息也重了。   他拔出手指,喘了好一会儿,才爬起身,过来给我一件件脱衣服。他的眼神炽热,边脱我的衣服,边吻着我的身体,一口含住了我的东西。   “你还给谁含过?”   他一听,立即抬头,很委屈的眼神看着我:“只给你含过。”   我托着他的下巴不屑地笑:“是呀,都是别人伺候你,那你都操过多少人?公子乔操起来让你爽吗?”   “小九,不是的……我……”他想解释,我一把将他按倒……   我起身下床,从桌上拿起水壶,打开一看里面只是清水,就放心地拿回来。炎铎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只是粗喘着看着我。   我回到床上,一下子把壶的把口儿插入了他的身体。   “啊……”炎铎立时清醒,“你要干什么?”   我笑笑:“你猜。”我把壶往前一倾,里面的清水就流进了炎铎的肠道。   “别……”炎铎要挣扎。我按住他:“你再挣扎壶嘴断在你身体里我可不管。”   炎铎不敢动了,壶里的水很快没了,我扔了壶盖,用灵力将床边水桶里的温开水吸出注入壶中,再流入炎铎的体内。   “嗯……不要了……小九……”随着水的流进,炎铎的肚子慢慢鼓起来了,表情很痛苦。   我扶起炎铎的身子,让他靠坐在我的怀里,我则靠着床栏。   我的手从后面绕到他的身前,握着他的右手一起放在他隆起的肚子上:“看,像不像怀了个孩子。 ”说着还按按他的肚子。   “唔……好疼……要喷出来了……小九……”炎铎咬着牙哼着。   “不会的,我塞住了。”我笑着含住他的耳垂,手还带着他的手抚摸他圆滚滚的肚子,“炎铎,给我生个孩子吧,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原谅你。”   我看差不多了,就起身,拉着他的手,下床。他费力的挪动着,一手捧着肚子,咬着牙,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地。   我拉着他慢慢走到旁边的屋里,让他坐在马桶上。   “快出去。”他费力地说。   “我怎么能出去呢?我还没玩够呢!”听到我说这话,炎铎的脸都吓白了。   “嗯……不行了……饶了我……”炎铎两手抓着我的肩膀,指甲都深深嵌入我的肉里。   我扶着他如同烂泥的身体,在他耳边说:“爽吧!”而他已经彻底崩溃,失神呆滞的靠在我身上。   等他拉出来只有水之后,我抱起他,一起跳进洗澡桶里,清洗我俩身上的污物,而他此时已经晕过去了。   然后我抱着他进到第二桶洗澡水里,我才握着他的手开始用绿瞳石修复他身体的损伤。幸亏我是因为想和阿沁说话带了绿瞳石,不然带了赤焰石还真没什么用。   我也其实可以用其他方法给他排毒,但我就想用这种方式羞辱他,以解心头之恨。   我将炎铎擦干抱回床上,用灵力清理了床上的污物,扯过地上的被子将两人紧紧包裹在一起,捧起他的脸轻轻亲吻他的唇,从刚才到现在我都没和他接过吻,也不让他吻我的唇,我看清了他眼中的失落,他其实还爱着我。   早上醒来,炎铎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我。   我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黑气明显退了些,皮肤也有了光泽。我默默起身下床,穿好衣服就往外走。   炎铎看着我穿衣服,也没吱声,在我往外走时,他突然问我:“你去哪?”   “回家。”我说。   “这里是……”炎铎猛然住了嘴,他可能想说这是你家,但一想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我挑挑嘴角,走回到床边,执起他的下巴:“怎么,舍不得我呀?是昨晚让你太爽了吗?呵呵,别着急,今晚我们继续。”说完,也不管他已经苍白了的脸,转身走了。      ☆、解毒   回到王宫,我继续跟六哥测地脉。快傍晚时,我又回到奇水国王宫,炎铎竟然还在宣正殿跟大臣处理国事,我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看淡蓝的天空,偶尔几只小鸟飞过,不觉快一个时辰了。   “过来吧。”我知道喜顺在我身后站半天了。   “九殿下。”喜顺过来给我躬身请安。这里只有炎铎知道我的身份,是他让喜顺叫我九殿下的。   “什么事?”我站起身转向他。   “九殿下,大王早膳和午膳都没吃多少东西,今天又处理了这么多事务,现在还没传晚膳,怕是身体吃不消的。”喜顺很担心炎铎的身体。   “他这两年一直这样?”看炎铎前天吃那么几口就放下筷子好像胃口不是很好。   “是,自从两年前我们公子炎瑞出事之后,大王就不思饮食了。”   是吗?   “你去准备晚膳,要清淡的,再给他做锅健脾益胃的粥。”我打发掉喜顺,走到宣正殿门口,进到屋里倚着门框站着。侍卫是不敢拦我的,我身上的气息他们虽辨别不出,但也不自觉地臣服。   屋里人看向我,炎铎看到我,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其他大臣看到我都一愣,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我可以大模大样站在那里。但他们很快又转回头,却又受不了诱惑似的,总偷偷回头看我。   炎铎本来还想跟大臣继续谈,可见大家都看我,似乎又有些不高兴了,说明天再继续商议,就打发了那些大臣。   还没等大臣跪安,他就快步走下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就任他拉着,好像我俩又回到几年前我还是炎瑞的时候,我俩亲密的拉着手到处玩。   回到寝宫,喜顺已经将晚膳摆好。   “我不……”   “我饿了。”我知道炎铎想说不吃,但我说完后,他还是陪我坐在桌子旁   我盛碗粥放到他面前,他没动,抬眼看看粥又看看我。   “怎么?想我喂你?”   “哦,不是。”炎铎忙端起粥喝了几勺,只吃了半碗他就放下了碗。   “如果你现在不多吃点儿,一会怕你受不住。”我冲他邪邪一笑,自顾自地吃着菜。   “小九,昨晚……昨晚还不够吗?”炎铎手握成拳,指关节处都已经泛白。   “够?怎么会够呢,你昨晚的样子那么动人,我怎么会够呢?”我知道,此时我一定笑得很残忍。“看你这样子原来是不想跟我了?那好,本殿下也不会强人所难,那我还是去找别人好了。”我站起了身。   “站住。”炎铎低喊了一声,同时拉住了我的手。   “不想我走?那就快点吃饭,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耐心的。”我又坐下,看着他吃下了那碗粥,又逼着他吃了些东西。   晚上在床上,我又在他身体里灌进了一小桶水。   我将他的手绑缚住吊在床上的雕梁上,让他跪在床上。他全身的肌肉因疼痛紧绷着,散发着阳刚的美。全身出了层薄汗,让他浑身散发诱惑的光泽。   我从身后抱住他的身体,把脸埋在他的后颈,深深吸着他的味道,因为我感到了害怕,如果我再呆在三哥那里一段时间,炎铎是不是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死掉了,我是不是就失去他了。而他,竟然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不知道我会心疼吗?当初我的身体快不行时,他也是这么心疼我的吗?   我的手臂在他的胸膛上渐渐收紧,好想把他勒进我的身体,让他永远成为我的。   “小九?”炎铎轻轻叫了我一声,一下子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换回一张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忘了你还没爽到呢!”我开始轻轻啃咬他,在他耳边吹气,手又扶上了他的肚子。“炎铎,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如果你要生的话,是会像我呢还是像你?”   “小九……我不行了,让我……”炎铎嘶哑的嗓音求饶。   “可你还没射呢。”我一个晚上逗弄他的身体,却没碰他的东西一下,“等你射了,我就让你泄出来。”   “唉。”我故意装作委屈的口气,“看来我对于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到现在你都没爽到,我真是没用,不如我去叫你的公子乔来吧,他一定能让你射出来,对不对?”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真的……”炎铎的身子通红,抖个不停。   我一挥手,解了他一只手:“射出来,射出来我就带你过去,不然我就让公子乔过来,看看你现在诱人的样子。”我躺在他身前,支着头等着看好戏。   炎铎红着脸,将解放的右手伸向自己的东西,***。   炎铎这一次又晕了过去。      ☆、这个女人挺有意思的   早上,我去了后花园大杏树那里,踹了一脚那杏树:“花枝,出来。”   花枝从树干里探出头,笑嘻嘻地探身蹦出来,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腰:“我的好殿下,你终于认出我了。”   这树是在我出生时种的,就是跟我一样,快1600岁了,能不成精成怪?更何况她还连着我的气息。我被封印前她还没修成人形,两年前不知道她是妖,是因为彦平知道她是谁,帮她掩藏了气息。我也是昨天再看见她时才想起她这个小妖的。   我推开她的身子:“帮我好好照顾炎铎,别再让那些邪祟近他的身。”   “遵命。”花枝躬身领命,蹦蹦哒哒走了。   回到我的王宫,正想先回寝宫调息一下,却在门口碰到了六哥。   “这两天你在干什么?灵力怎么流失了这么多?”六哥上前着急地抓着我的手。   我知道瞒不住六哥的,就实话实说:“他中了妖毒,身体也损伤得特别严重。”   六哥叹口气,拉着我进了屋,要给我修补灵力,我拦了一下:“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心疼他,做哥哥的还心疼你呢!”六哥一把把我按到床上坐好。   “又死不了。”我嘟哝。   “是死不了,可你这么糟蹋自己,为哥哥们想过吗?为父王母后想过吗?我们是什么心情?”六哥难得一次口气强硬,“真该让三哥过来,先揍你一顿。”   “你揍我,我也不敢还手呀。”我笑。   “舍不得。”六哥拍拍我的头,开始给我修补灵力。   晚上,我给炎铎第三次排毒。   这次我给他插了一个冰棒。   “好冰……”炎铎冷得浑身发颤,全身浮出细密的小鸡皮疙瘩。   “今晚我累了,我们就来点简单的吧。”我抚摸着他的身子,安抚他的小疙瘩,却笑得残忍。   “什么时候这根冰棒化掉游戏就结束,不过规则是,你不能掰断或扔掉,如果是这样,游戏就要重来。”   炎铎的脸趴在床上,怕水流出来屁股高高翘起,可是这样又压肚子,他支撑得很累。   “把脸转过来。”我命令。   他把脸转过来,脸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因强忍着皱着眉头。   我侧躺在他身边,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两人的眼神胶着着,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对方。   “小九,你在对我做什么,是不是?”炎铎开口。他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了   他声音也唤回了我的神智,我起身,看看他后面,他后面被冻得通红:“炎铎,还没化多少,我都困了。”   炎铎要吻我的唇,我又一偏头,他的唇落在我的脸颊上,他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唇落在我的脖子、锁骨,他又抬头要吻我,我又躲开了。   “为什么不让我吻你?”他还是问了出来。   “因为你没资格。”我一字一句地说,他脸上是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肚子疼还是因为我的话。不过这次他没晕,睁着有些涣散的眼睛看着我:“小九……”   我捧着他的脸,慢慢凑近,在他以为我要亲上他的时候,一下子点了他的睡穴。   早上,我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转身,炎铎看我转身,身体猛地抖了一下。我笑着说:“别害怕呀,我是想恭喜你,你的苦难日子结束了,我玩儿腻了,不会再来折腾你了,高兴吧!”说完转身开门而去。   “小九!”炎铎在我身后大叫,急急下地要追我,可看见自己全身□□,又马上找衣服,等披上衣服,我早已飞离了王宫。   之后的三天,我和六哥画完了地脉图,知道了地下水的走向,也标注出阻塞的位置。六哥也在尽力帮我修复灵力。   “明天还是我下去吧。”六哥担心我的身体。   “没事,我能行。六哥,我长大了,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哥哥们帮我摆平,而且,这是我封地的事,我需要了解封地的全部情况。”   “我陪你下去。”六哥还是不放心。   “你还要给我指引方向。”我需要六哥在地面上帮我指引方向,只有我们兄弟间才有特殊感应,能心意相通。   蛇女小尹在外禀报,进来后给我俩躬身行礼,却嘟着嘴巴。这丫头跟了我也快一千年了吧,所以放肆些。   “怎么了?”我问她。   小尹一副不乐意的样子:“那个女人又来了。”   “哪个女人?”我不解。   “就是上次要刺杀殿下的那个。”小尹说。   我和六哥对看了一眼,她来干什么?我和六哥走到前殿,看见上次那个弯弯仍幻化成红姐的样子站在那里。   她见我来,一副踌躇的样子,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走到我身边:“九殿下,你上次说,我如果以这个样子来,你什么事都答应我。”   “嗯。”我点点头,“你说说看。”   她咬着唇,好一会儿:“我想呆在你身边。”   嗯?啥意思?我没明白,我看看六哥,六哥笑笑不置可否。   “好。”我说,呆就呆着呗,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能看见红姐的样子也不错。   就这样,弯弯就在我的王宫住下了。   晚上我还在研究地脉图,弯弯端着茶碗进来了。   “殿下,请喝茶。”声音腻腻的。   我接过茶碗放在一边,她上前来挽住我的胳膊,胸部紧紧贴在我的胳膊上。   我看看她:“过了啊,我和红姐的画风不是这样的,那是我姐。”   弯弯媚眼一眨,还回原来的样子,又贴了过来:“这个样子行吗?”   她是很漂亮,美目挺鼻,小嘴红艳艳的,的确妩媚妖娆,但是……“不是红姐,我更没兴趣。”我拨开她的手。   “螭吻,你太过分了,有你这么对待美女的吗。”弯弯美目圆瞪,气呼呼的。   “那好吧,大美女,你想要干什么,不会是真想上我的床吧?”我坐到床上,用手指指了指床。   弯弯听后柔媚的笑着,坐到我身边,对着我耳边吹气:“如果是呢?”   我皱皱眉头:“咱别玩儿了行吗?说吧,阿靖让你来干什么?”   她嘟嘟嘴,坐直身子:“无趣。”接着又说:“主上让我来偷蓝魅石。”   “那你刚见我时直接说不就完了。”   “主上说,你为了那个炎铎,是不会把蓝魅石给我的。”   嗯,说的对,阿靖还真了解我。   “那你准备怎么办?”我现在觉出这个弯弯很有意思了。   “慢慢跟你耗呗,反正主上也没限制期限。”说着身子一翻坐到我身上,“说不定哪天你喜欢上我,我成了龙族的王妃,我就不用听主上的命令了。”   我笑了,这个弯弯的确有意思,不管她目的为何,起码这性子我喜欢。   “九殿下。”弯弯轻唤了我一声,她的手扶上了我的脸,眼神痴迷,“你真好看。”   我拍拍她的屁股:“下去,我今天没这个兴致。”      ☆、地脉灵溪   我们经过仔细研究,最后决定在花枝的真身旁找地脉的结点。因为那大杏树连着我的气息,而且这些年即使干旱也没枯死,就说明它下面的水脉是畅通的。不可避免的,就还是要去奇水国的王宫。   彦平叔叔通知了大巫师,大巫师当然会告诉炎铎,所以我们去时,闲杂人等已经被驱离了后花园,四周都有侍卫把守。   大巫师给炎铎介绍我六哥:“这是龙族六殿下。”   “六殿下。”炎铎给六哥拱手施礼。六哥还了礼。   我从炎铎身边走过,直接去找下去的最佳位置。花枝又扑过来挽住我的手臂:“殿下,你怎么好几天没来?我好想你呀。”说着还踮起脚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大王也想你,天天傍晚时都到寝宫外站着,肯定是在等你。”   “他身体怎么样?”我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问花枝。   “好多了,胃口也好很多。”花枝笑嘻嘻地说。   “好了,我要办正事了。”我拍拍她,蹲下身子用灵力深入地下开始找寻那个结点。   六哥和炎铎却还站在那里说话:“气色不错,看来你的妖毒排得差不多了。”   “什么?”炎铎没明白问了一句。   “六哥,闭嘴!”我冲六哥喊了一声。   “哟,小九不让说。”六哥看着炎铎笑笑,没想到他又加了句,“那我就不告诉你,小九为了解你的妖毒和修复你的身体损耗了五百年的灵力。”   “六哥。”我站起来低吼,六哥今天是怎么了,不让他说还说出来。   “小九,这是真的吗?”炎铎几步走过来,两手握住我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我,其实这些天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好了。   “假的,六哥瞎说的。”我挣开他的手,要接着探地脉。   炎铎却又一把拉回我:“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六哥又继续说:“这五百年灵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小九活了还不到一千六百年,这五百年灵力就相当于他三分之一的灵力了。”   “六殿下,那小九的身体……”炎铎紧张地问六哥。   “目前还无大碍,不过……”   “六哥。”我打断六哥的话,“我找到了。”说完,一运气,一股力至拳头直袭地面,地面应声而裂开,越裂越大,直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其中一个洞口开始汩汩往外冒水,很快整个裂口都被水灌满,形成一个小水塘。   我刚想往里跳,炎铎就拉住了我:“我跟你下去。”   我淡然地看着他,极其轻蔑地问他:“跟我下去你能干嘛?会避水咒吗?能破封印吗?不能,一边呆着去。”这炎铎,添什么乱呀。平时挺稳重,会拿捏轻重,今天这么不计后果的莽撞行事,我还真没见过。   “是,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就是要跟你下去。”炎铎说得认真,眼神倔强,而且……他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六哥走了过来,:“既然国主想下去,那就下去吧。”一伸手,把炎铎推进了水里。   “六哥。”我怒叫了一声,一转身也跃入水中。刚开始,水混合了泥土,很浑浊,什么都看不清,我摸索着按照炎铎掉下去的方向搜寻他的身影。越往下,地下水开始清澈,能见度也高了,我一下子看到了炎铎的身影,我迅速下潜,转眼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握住他的手,才发现他已被六哥下了避水咒:“我带你上去。”哪知他听了这话,立刻甩开我的手,继续向下潜。   嘿!还不听话了是吧。我抓住他的脚把他拉回来:“回去,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突然上前抱住了我,很紧很紧,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别赶我走,让我呆在你身边。”   听了这话我全身一僵,想起两年前我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他想让阿靖带我走,我跟他说了这话,就算是死也要留在他身边,他现在也是我当年的心情吗?   我拉开他的手,给他脱衣服,他不明白地看着我,突然脸红了。我没说什么,但心里在乐,你想哪儿去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色鬼吗,到哪都发情?   褪下他宽大的外衣,我也脱下外衣,甩出龙尾,用一条白练系住他的腰,其实那是我的龙须。之前我已将照明用的夜明珠用丝带编成的兜子兜住,现在把丝带系到他的手腕上,又抓着他的手让他从后面抱住我的腰,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抱紧了。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紧紧抱住我的腰,把一张咧开嘴的脸埋进我的后颈。   我一甩龙尾,急速向下,我俩再没工夫交谈,急速的水流已使他说不出话来。   这里灵力充沛,所以水呈现至清的青蓝色,没有一丝杂质,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折射出琉璃般的光波。周围有一群群小白鱼,因为长期灵性滋养,大多修成人形,虽然只有筷子长短,却是一个个俊男美女,各个拖着白色的尾巴,几近透明的鱼鳍在水中打着旋儿。见我来了,都上前给我施礼,更有几个胆大的小鱼女见我态度平和,还上前吻我的脸。   我脖子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左挥右挡把那些小鱼女驱散,炎铎在我身边抬起头,一副所有者的姿态瞪着那些大胆的侵犯者。   我好笑,他跟这些小家伙们计较什么。   按照六哥的指示,我转过一道弯,见前方的洞口被碎石堵满。但碎石都挺大,所以水还是能从中间流过,虽然水流的速度和流量相对减慢。   我扬起龙尾,狠狠砸向碎石,碎石摇摇,只略微松动,嘿,不给面子是吧,我又扬起龙尾,这次加上了三成灵力,狠狠一甩,“啪”碎石被劲力击散,纷纷滑落,水流“唰”得冲刷过去,把剩下一点碎石也冲落。   “疼不疼?”炎铎在身后问。   疼,当然疼,我这龙尾也是肉做的好吧,“那我还能用你砸?”我问他。   “行,你用我砸。”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脸,我怎么觉得自己像在欺负他。   我唇边溢出笑意,继续往前游。这里因为突然涌入大量的地下水,激起地下泥沙,水又开始浑浊。我带着炎铎在地下河中探出头,让他呼吸一下空气,也让这里的泥沙沉淀一下。   我俩坐在一块大石上,谁也不说话,我用龙尾一下一下撩拨着水花。地下漆黑,但在石壁上却爬着许多萤虫,点点莹绿色的光就像天空中的星星,水中也浮游着许多小虫,使水中也如点点星光流转,荧光映着水波,水波摇动晃动荧光,使这里美轮美奂,让人觉得这不是地穴,而是一处极浪漫的所在。   “这几天为什么不来了?”好半天,炎铎开了口。   “我不是说了吗,没意思了,就不去了。”我不咸不淡地回答。   “小九,非得这么跟我说话吗?”炎铎转向我,一种很压抑的口吻。   “那你想怎么说?咱俩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为什么要用灵力救我?”   “只是闲来无事找点乐子罢了。”我一下子跳入水中,炎铎也马上跟着跳入水中,我还是悄悄的在他身上又下了避水咒,那避水咒每半个时辰就会失效。   我俩在水中急驰,没再说话,虽碰到阻塞水流的都是些碎石,但我也隐隐觉出有些不对,这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为的。可是什么人要堵住水流,而且只奇水国这块地方,矛头指向的是我还是奇水国?      ☆、封印   行进了快一天了,我还行,但炎铎已经很累,他只是凡人,在冰凉的水中没有进食,他的嘴唇都已经青紫,身体僵硬,虽然抱着我的身体靠着我的灵力取暖,但一天下来也受不了。   我刚想对他说送他上去,他突然奋力窜到我前面,抱着我的头,将我紧紧护卫在他的臂弯里。紧接着感觉什么东西不停往身上撞,速度很快,挺疼的,我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出来,他死死抱着我,不让我露头   等身边的东西都没了之后,他松开了手,我从他怀里露出了头,看见他的手臂、后背都被割了道道口子,已经殷出血来。而旁边一些还没四散的小鱼慌张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找死呀。”我怒吼,看见他身上的伤,让我无法再保持冷静。   那小鱼刚想张嘴解释,前方突然水波涌动,我忙抱住炎铎,小鱼们连往后看一眼都来不及,急急从我身边逃跑了。   一只蝾螈急速划水而来,我一怒,甩尾就勒住了那只蝾螈的胸腹。蝾螈登时乱了方寸,四足不停划着水。   我将那只蝾螈勾到身前,怒吼:“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造次。”   蝾螈本来还想逞凶,却被我一吼给吼傻了,呆呆看着我,马上反应过来:“你是……九殿下。”   “废话。你吓得那些小鱼逃窜,伤了我的人,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勒紧了龙尾了,都能听见蝾螈胸腔里的骨头咔咔作响。我是气极说出了这番话,却没看见炎铎却因为我这句话眼睛明亮、惊喜的表情。   “殿……殿下,请……请恕罪,我……我不知道您来了。”蝾螈嗫嚅着,被勒得眼白翻出。   我平了平怒气:“你追这些小鱼做什么?”那么大块头,反而吃这些不够塞牙缝的小鱼。我略松松龙尾。   “殿下,没办法,那边被堵住了,我过不去,这些年来只能靠这些小鱼为生。”蝾螈松了一大口气。   “你这么大坨撞不开碎石?”   “殿下有所不知,那边的通道是被下了禁制,我撞不开。”蝾螈诉苦。   下了禁制?就说之前的碎石堵得蹊跷,总算来点有技术性的了。我刚想过去查看,转眼见炎铎身上的口子正往外渗血,鲜红的血液在水中袅袅散开,血腥味引得蝾螈有些躁动不安,但在我面前却不敢妄动。   我带着炎铎钻出水面,带他到一块大石上坐下,脱下了他的中衣。看见他肩膀、手臂上十几道手指长短的口子,我的心还是狠狠疼了一下。   我伸出舌头,舔向那一道道伤口。不知是因为我唾液的蛰痛,还是我舌头的碰触,炎铎的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皮肤上浮出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我俩应该都想起上次他为了我割脉时,彦平叔叔戏弄我让我给他舔伤口,那时有人在不好意思,现在又没人。   修复了他的伤口,我脱下已被我灵力蒸干的中衣给他穿上,从后面抱住他,用灵力提升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小九。”炎铎抱住了我的手臂,轻轻地叫了我一声。   “我下去看看。”我起身,将他的衣服用灵力蒸干,披在他身上。   炎铎抓住了我的手腕:“我陪你去。”   “我就是下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听话。”我的语气不自觉软了。   我转身跳入水中,跟着蝾螈去看那被禁制的洞口。我刚才用唾液修复炎铎的伤口是为了让他的身上沾上我的味道,即使他遇到妖兽,也不敢动他。   随着蝾螈转了几个弯儿,来到一个被堵的洞口。我试着用龙尾砸了一下,果然纹丝未动,而且龙尾如被电了一下,登时焦了一大块。我疼得甩甩龙尾,修复了伤处。这禁制还挺厉害的。   我将灵力凝聚掌心,平推抵上了那禁制屏障,屏障因我的灵力如镜面,晃动金色的波纹,在水中映得水波流光溢彩。   而我,却恍惚如进入梦境。   好像是我五六岁的时候,这是哪里?哦,是在龙族千年祭祀的庆典上。我和父母,还有哥哥们站在高台上接受臣民的叩拜。   然后呢?好像是我觉得没意思,就自己偷偷溜了出来,一个男人向我走过来,是彦平叔叔,不,不是,是楚央叔叔。   楚央叔叔抱起我:“怎么了,我的小殿下。”   我说了什么?哦,好像是说没意思,不好玩。   楚央叔叔在我额头亲了一下说,我带你出去玩儿。   其实说起来,楚央叔叔比彦平叔叔对我更宠溺,彦平叔叔对我相对严厉一些。   再然后呢?楚央叔叔在我耳边说了句话,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也想不起来。   模糊间,那禁制突然金光大盛,我一下子被大力弹开,使我后翻甚至摔出水面。   “小九。”我的灵力波动,六哥感应到了。   我平息了一下胸中涌动的气血,回应六哥一下,说自己没事。   我回到炎铎身边,准备现真身带他出去,只听头顶“轰隆”一声,上面裂开了一条口子,是六哥在上面打出了洞口。我带着炎铎从洞中飞出,让彦平叔叔带他回去。   炎铎拉着我的手说,明天我在那儿等你。   我不置可否。   等彦平叔叔带着炎铎走后,我和六哥同骑一只英招回王宫。我是故意支开彦平叔叔的,我对六哥说了那禁制的情况,我觉得那不是普通的禁制,那是炫金石结的封印。而我为什么会看见楚央叔叔?是楚央叔叔结的封印?   我问六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楚央叔叔堕入魔道?   六哥说他也不是特别清楚,都说是因为一个魔界妖女,楚央叔叔偷了伏羲大神的乾坤鼎。   为了一个女人?在我的记忆里,不记得楚央叔叔有过喜欢的女人,反而是彦平叔叔喜欢了一个女人,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呢?      ☆、无法逾越的鸿沟   半夜,我猛然从梦中惊醒,却见红姐坐在我的床头,我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了她:“红姐,我做恶梦了,我竟然梦到你死在了我的怀里,太可怕了,红姐,你没事真好。”我紧紧抱着红姐,想让她温暖的身体抚平恶梦带给我的惊吓。   红姐轻轻拍着我:“没事,没事,我在这儿……殿下。”   一句“殿下”却将我拉回到现实。我从她怀中起身,一挥手,屋中的夜明珠立刻发出柔和的光晕。   “你半夜来我房间干什么?”我靠回床头。   “一天没见你,想你了,来看看你。”弯弯没因为我冰冷的语气退却,反而凑到我身边靠入我的怀中。   我伸手要推开她,她却伸手环住了我的腰:“你就暂时把我当成那个女人。”   听了这话,本来要推她的手放松了力道。刚才在梦中,我又梦到红姐死那天的情景,红姐倒在我怀里,让我给她报仇,说她不想无缘无故地死。那绝美的容颜、凄惨的神情,让我现在想来都还心有余悸。   “我该给你报仇吗?”我无意识地又搂过“红姐”。   第二天,我和六哥直接从昨天出来的口子下去看那被封印的洞口,没有从奇水国王宫的后花园进入。   我和六哥合力都没能冲破那封印,所以我们决定绕道先疏通其他支脉。这次是彦平叔叔陪我下去的,有彦平叔叔的帮助,我轻松很多,也不用像昨天一样,时刻担心炎铎的安全。但是一天下来,我的灵力消耗得也相当多。   我没跟彦平叔叔说我看见楚央叔叔的事,似乎楚央叔叔是彦平叔叔的一个禁忌,他不太愿意提起。   天黑透时,我们才回王宫,刚到王宫,我就收到花枝的一朵传信杏花,杏花落到手上,里面传出花枝急切的声音:“九殿下,大王生病了,不肯吃药。”   我听了一转身又骑着英招直奔奇水国王宫。   在炎铎的寝宫门口,花枝站在那儿等着我。   “怎么回事?”我问花枝。   花枝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今天大王在花园等了你一天,后来就晕倒了,御医开了药,可是他不肯喝。”   “他吃饭了吗?”这炎铎又是在闹哪样?   “中午只吃了一点,到现在都没再吃东西。”花枝撅着嘴。   “去把饭和药端过来。”说完,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殿下,那个……”花枝在后面急忙喊,但不用她提醒了,我已经看到了,公子乔正坐在炎铎的床边。   我走过去,公子乔抬头看我,他不认识我现在这个面目。   “滚出去!”我只撇了他一眼,就转开眼,冷冷地说,怕我一时控制不住杀了他。如今的公子乔面目更加妖异,那妖气也越重,幸亏我解了炎铎的毒,不然再这样下去,炎铎也会变成这样人不是人、妖不是妖的怪物。   “你……你是谁?”公子乔被我的气势所慑,身子有些抖,他身上有妖气,就应该辨别得出我身上的气息,知道我是他惹不起的人。   “滚!”我又低喝了一声。公子乔害怕得马上起身,从旁边拿起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走了一半,想是看见了我身穿的红袍,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转身抖着手指着我:“你是……你是……”   我厌恶的一甩手,劲风将他抛出门外。   我走到床前,炎铎脸朝里背对着外面。我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很烫。他的身体刚好,又陪我在水下泡了一天,今天又在太阳下站了一天,不生病才怪。   炎铎伸手打开我的手,嘶哑的嗓音、不耐烦的语气:“你怎么还不走。”   “我走了,你这虚弱的样子给谁看,公子乔吗?”我不咸不淡地开口。   “小九。”炎铎听见是我的声音,马上转过身,惊喜的看着我。他的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呼吸很沉重。   “为什么不吃药?”我坐在床边看着他。   炎铎看着我不说话。   “为什么不吃药?”我又问了一遍。   炎铎转过头看向旁边,一副倔强的样子。   我感到好笑,他现在就像是在闹别扭的孩子。   我转过他的脸,看着他,他执拗了半天,才用嘶哑的嗓音嗫嚅道:“吃药干什么?我生病了你就能来看我,我身体好了你就会离开了。”   别看这男人平时威风八面、高高在上,受万人依赖,但在生病时就像是个孩子,会撒娇会闹小脾气。   花枝端着托盘进来,盛了一碗粥递给我。我让花枝出去后,扶起炎铎,坐到他身后,让他靠入我的怀里。我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他张嘴吃了。我又舀了一勺,却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炎铎转头看向我,我说:“怎么了,我也没吃饭,吃你点粥你舍不得呀?”   炎铎低低地笑了,笑引得他咳了几声。我俩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分吃了两碗粥。我又拿起药舀一勺,哪知他却不肯吃,把头转向一边。喂了几次,他都躲开了。我没那个耐性了,一口把药喝进嘴里,掐住炎铎的下巴用力掰开,把嘴凑了上去,就把药渡了过去。   炎铎眼神明亮看着我,咽下了口中的药液。   我伸舌头舔了舔他嘴角的药渍,咂咂嘴:“够苦的。”   “好甜。”炎铎却说甜。   我还没反应,他就勾住我的脖子吻了过来,这次我没躲,任他吻上我的唇。像是怕我拒绝,他只是轻轻贴着我的唇,见我没表示,才开始慢慢斯磨,一点点吮吸,将他对我的情意缓缓传递给我。我当然知道他爱我有多么的深,前几天我对他那般折磨、羞辱,他没反抗并不是因为我是龙族的九殿下,更不是因为我是这块地的主人,而是因为他爱我宠我,还有对我的愧疚,才对我如此放纵。   那我呢?还爱他吗?当然,我当然爱他。但红姐的死却像是在我俩之间劈开了一道鸿沟,无法跨越,也如鲠在喉,让我不能原谅他、原谅我自己。   我曾问过阿沁想不想修成人形,我可以帮忙。但阿沁拒绝了,它说,修成人形就是妖了,成了妖就要守很多规矩,就有人管它,不能随心所欲,现在它身上沾了我的气息,在我的封地上没有动物或妖敢动它,而且它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看着我爱得这么磨磨唧唧的,觉得做人是件特别麻烦的事。   我觉得阿沁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哦,大智慧的老鼠。   六哥也说我,凡人生命有限,你难道想像我一样,在心爱人的墓前空守千年?   我无言以对,我是爱着炎铎,可为什么我们中间总是夹杂着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就不能像阿沁那样,单单纯纯地爱呢?   我主动回吻他,含着他的唇啃咬,我们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投入,我感觉身上腾起了一把火,我赶紧推开他的身子。   “原谅我了吗?”炎铎的呼吸急促,手轻抚我的脸。   我转开脸,起身。   “别走。”炎铎立即抓住我的袖子,恳求道:“别走行吗?只要你不走,怎么……怎么对我……都行。”说完,脸红着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心里笑着,但脸上却很平静,我一点点拽出衣袖,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情绪越来越低。   我将托盘送到桌上,转身走回来。炎铎见我走回来,又露出喜悦的表情。   “睡觉。”我扶炎铎躺下,但他却睁着眼睛紧紧看着我。   “闭眼。”我说。   “我闭上眼你就要走了是吗?”   我叹了口气,拖鞋上了床,将炎铎的头扳到我的腿上:“这下能放心的睡了吗?”   炎铎露出安心、满足的神情,闭上了眼睛,但仍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替身的代价   “小瑞、小瑞……不……不是……小九、小九……不是那样的……原谅我……”半夜,炎铎开始呓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轻拍着他:“我知道了……没事,没事了。”   听见我的声音,炎铎慢慢平静,但身体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我摸摸他的额头,很烫,他的烧还没退。我提升自己的体温,将他抱在怀里,给他取暖。   渐渐的,他放松了身体,沉沉地睡了过去。如此反复,直至天蒙蒙亮,他的体温才降下去。   我将他放回床上,起身走出寝殿,却见公子乔拄着拐杖站在院中,露水将他的衣服和头发打湿,粘贴在身上和脸上,显得很狼狈。   我撇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就没想再搭理他。   “你是……阿绿?”公子乔在院中里站了一夜,嘴唇冻得青紫,说话不自觉的哆嗦着。   我还是站住了脚步,看来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对,我是阿绿。怎么?还想再杀我一次?”我冷冷地开口。   公子乔慢慢转动僵硬的身体,面向我的后背,苦笑着:“你为什么又回来了?你为什么还回来?为什么每次当他快要接受我时你就会出现?”   快要接受你,我在心里冷笑,炎铎他敢,给他两个胆儿,他都不可能接受你。不是我对自己有信心,而是我知道炎铎的为人,如果炎铎喜欢公子乔,他早就跟他在一起了,就算把他当成我,也不会越了那条线,他知道我不喜欢,如果他真那么做了,我就更不可能原谅他。我之所以老拿公子乔说事儿,也就是挤兑挤兑他而已。   “别妄想了,他从没把你当回事儿。”我只是实话实说。   “凭什么?明明你是我的替身,可到头来,我却成了你的替身,他们对你疼爱、宠溺,却对我不理不睬,明明我才是真正的公子乔,多可笑,我只有穿上红衣、带上你那个面具,炎铎才会对我笑,阿靖才会跟我说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我才是真正的公子乔。为什么最后连小山子都要为你死,为什么?”公子乔在我身后哭诉着,大叫着他的不甘。   “所以,你就给炎铎下了噬魂蛊?让他看重你?”我恢复真身后,有些事情就明白了。我知道云之国的王族用身体供养祀神,就是与妖结盟,以自己的身体为器皿,自己的骨血为饲料喂养妖怪,相应的,会得到妖的能力。   “对,我给他下了噬魂蛊,可是,那是他自愿的,是他自己要的,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是为了找你,为了找你……”公子乔哭笑着大喊。   我身体一震,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是公子乔暗中对炎铎下的蛊毒,完全没想到是他自己要求的。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你竟然没死,竟然还能回来,竟然还成了炎瑞,可为什么成了他弟弟,他还爱着你,明明是亲兄弟,怎么可以相恋,我就在他身边,他为什么不爱我,我为了他,甚至背弃了自己的国家,将云之国都捧到他面前了,可你一回来,他又把我丢到一边。”   “所以你对我下毒?”我平静地说,现在我对公子乔已经没有一丝情绪了,反而觉得他很可怜很可笑。   “是,是我对你下的毒,那毒每天折磨得我死去活来,却被你轻轻松松给解了,谁会想到你的身体里有蓝魅石,不仅能解毒还能下雨,我费尽心机到处找蓝魅石,谁会想到竟在你的身上。”   凡人用身体供养祀神,就会中妖毒,那毒在身体中日积月累,绝对会折磨得人苦不堪言。   “所以当初阿娇身上的控制术是你下的,你想在炎铎之前拿到蓝魅石,以此要挟他。”   “哈哈……”公子乔在我身后大笑,“对,我是想先拿到蓝魅石,可谁会想到,却把你给带回来了,天对我太不公太不公。”   我转身面对公子乔,看他坐在地上,脸上满是鼻涕眼泪,哭哭笑笑的。   “想杀我对吗?”公子乔笑得妖艳,“杀了我呀,你杀了我,炎铎就会跟我一起死,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当年,他为了给你续命,自己加深了噬魂蛊,就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好给你续命,没想到,他的命却与我的连在了一起,我死,他也会死。”   怪不得当时炎铎不让我杀公子乔,原来他是为了给我续命,他为了救我,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不顾每天承受妖毒侵蚀的痛楚。   我一笑:“对不起,你又不能如愿了,他的毒我已经解了,你们俩之间的连心咒我也破了,你再也不能影响他了。”我损耗五百年的灵力难道是白耗的,哼,太小看我了。   “你……你……怎么会……”公子乔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答应炎铎不杀你,但不代表永远不杀你,离我远点儿,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我转身走了。      ☆、梦境?   我又和彦平叔叔进入地下河道疏通地脉,可这次,我们又遇到了一处下了禁制的大石,我试了一下用灵力解禁制,正在与禁制对抗之时,彦平叔叔突然从身后搂住了我的腰。   我转头看向他:“彦平叔叔,怎么了?”   彦平叔叔手搂住我的腰,黑色的蛇尾缠住了我红色的龙尾,而我的手因为与禁制对抗,被那禁制吸附住了,就是说我全身都不能动了。   彦平叔叔一笑,笑得特别妖异,突然,他的头一摆,竟然慢慢分出两个头,再慢慢的,另一个彦平叔叔从身体中分了出来。   两个彦平叔叔?不,不对。我看着两个彦平叔叔辨认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你是楚央叔叔。”   “呵呵,殿下,你总能分得清我们。”楚央叔叔笑着。他俩是双胞胎,身材、相貌甚至气息都一样,但我每次都分得清。   “啊……”我大叫着坐起,却看见自己在自己的床上,难道我刚才是在做梦吗?   “叩叩”有敲门声。   “谁?”我嘶哑的嗓音轻声问了一句。   “殿下,是我,彦平。”   彦平叔叔?刚才的梦?   我让彦平叔叔进来。彦平叔叔进门后关上了门,走到我床前:“殿下,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我点点头。彦平叔叔脱鞋上了床,坐到我身边,将我搂进怀里,轻轻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宠溺的口气:“我的小殿下。”   我抬眼看他,慢慢地开口:“楚央叔叔。”   楚央叔叔对我道破了他的身份只是一笑:“我就知道瞒不了你多久。”   靠在楚央叔叔怀里,我感觉全身都很放松,懒懒的不想动一下,如陷入梦魇中,我轻轻地问他:“为什么成魔,你不是说要永远待在我身边吗?”   楚央叔叔笑笑,笑得温柔,就像晨风,清清爽爽的,“成魔有什么不好,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现在都能做了。比如……让你的红姐复活。”   我心里一颤,“你不是跟我说过,凡人的生死是有定数的,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楚央叔叔抱着我,就如同在给我讲故事:“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我知道了,只是那身份限制了我们的能力,只要我们想要,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我想反驳,却觉得自己没有力气,连张口说话都不能。   “小殿下,不为了你的红姐,难道你不想想炎铎吗?他只是凡人,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他也会死,到时候你怎么办,不如我教你神鬼契约吧,可以将他的命与你的命连在一起,这样,他就能享有你一样的寿数,如何?”   炎铎,神鬼契约?红姐?   楚央叔叔继续在我耳边喃喃细语,就像当年给我唱那首摇篮曲一样:“小殿下,跟我走吧,我帮你实现所有你想要做的事。”   “小九,醒醒,醒醒……”这又是谁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三哥、六哥蹲在我的身前,都是一脸担心的表情。刺眼的阳光照在头顶,我们坐在一处荒凉、干涸的土地上。   难道刚才那个也是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九,你怎么了,灵力波动这么厉害,这样下去你很容易成魔的。”三哥冲我吼。   哦,我想起来了,今天三哥来了,是六哥把他叫过来的,让他用赤焰石给我修复灵力,我是和三哥一起下的地下河道,不是跟彦平叔叔。   “彦平叔叔呢?”我坐起身,四下看了一圈,没看见彦平叔叔。   “不知道,刚才还在这儿。”六哥也看了一下周围说。   我把那两个梦跟哥哥们说了一遍,三哥和六哥对看一眼,很凝重的表情。   “不行,小九,这样下去不行,我先送你回父王那里。”三哥说着扶我起身。   我拉住他:“不就做个梦嘛,干嘛送我回去。这里一堆事还没解决呢。”   “你真想成魔呀!”三哥冲我吼。   我缩缩脖子,干嘛吼我,我又没说要成魔。   六哥在旁边温和地开口:“楚央在诱导你成魔,你现在灵力消耗了大半,思虑不稳,正是他诱导的最佳时机。”   三哥:“还是带你回父王的净室,等你恢复了灵力再出来。”   “不去。”我断然拒绝,我待在净室几百年无所谓,但炎铎只是凡人,哪能等我那么久。我又想到了那个梦,“三哥,真有神鬼契约吗,楚央叔叔说有了神鬼契约炎铎的命就能跟我的命连起来了,是真的吗?”   “又是为了那个凡人。”三哥直戳我的脑袋,“为了那个凡人你什么都不顾了吗,难道你忘了神界那几个妄自想改天换命的人的下场了?”   我当然知道,那些人不是现在还被封印,就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你敢娶妻   下午阿沁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还是你又跟女朋友分手了?”   阿沁看看我,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是怎么了,说出来,哥们帮你摆平。”   阿沁还是看着我,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急了:“有事你到是说呀,你一diao丝还玩什么高深范儿。”   哪知阿沁真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哧溜一口茶水,看我一眼说:“炎铎没大婚这你知道吧。”   “我知道呀。”我点头,花枝早就跟我汇报了,两年前,炎铎退了与疏影的婚事,这些年,除了公子乔这个名义上的男宠之外,炎铎的后宫没有一人。就连阿娇都嫁给了连涛,儿子都快一岁了。   “最近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要炎铎立后纳妃,说国主必须有继承人,所以这些日子,一些老臣已经开始张罗给他选秀。”   炎铎是国主,是必须有一个继承人,他能这么多年一个人等着我,对我也算仁至义尽了。虽然心里挺别扭,但我能阻挡他立后吗?   “而且……”阿沁拉了个长音。   “说。”我的脸拉下来了。   “可能是为了跟你做个了断,昨晚炎铎把那两块玉牌摔碎了。”   我腾的站起,直冲门外。没看见六哥和阿沁笑的贼相。   我冲进了奇水国王宫,直接踹开了炎铎书房的门。书房里,炎铎正跟几个老臣谈事情。一想起阿沁说的,大臣要给炎铎选妃,我几步冲到炎铎的桌前,“啪”两手狠拍在桌上。   屋里的人都傻了,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怒瞪着眼睛看着炎铎,胸膛里愤怒的小火苗噌噌往上窜,他还装傻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还是炎铎先反应过来,挥手让人退了出去,然后问我:“小九,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你还装得挺无辜,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好啊,看你怎么撇得清。   我转过书案就把炎铎按到地上,去扯他的衣襟。   “小九,等等,门还开着。”炎铎忙抓着我的手提醒。   “就是要开着,倒是让所有人看看,你是谁的人,敢娶妻,你问过我了吗,我允许了吗?”我冲他吼。   “什么,你再说一遍?”炎铎还抓着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炎铎,你想娶妻生子,跟别人上床,门儿都没有,我还没死呢,我绝不允许,我……唔……”炎铎笑着勾着我的脖子,吻住了我的唇。   离开我的唇后,炎铎还在笑,把我搂进怀里,胸腔因笑而震动着。   “很好笑吗?”我的气还没消呢,我推着他,可他就是不松手。   “我娶妻你吃醋了?”炎铎笑着问我。   我一时语塞,有些尴尬,但仍强自嘴硬:“谁吃醋了,你娶呀,你娶了我也可以娶王妃。”   “我不允许。”炎铎放开我,面对面看着我认真地说。   “你选妃问过我吗?”我又冲他吼。   “若我明天大婚,你准备怎么办?”他拉起我的手,放在手心里紧紧地握着。   “我就当着你文武大臣的面把你掠走,囚禁在我的王宫里一辈子,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男人。”我狠狠地说。   炎铎又笑了,笑得特别阳光明媚:“好呀,囚禁我一辈子。”   “还笑,以为我做不出来吗?”我气得一拍地板,地板立时裂开一个大口子。   “别生气,我没要娶妻。”炎铎笑着拉过我的手,给我轻轻地揉。   “还骗我,刚才我都听见那几个老头子,说这个好那个好。”他竟然到这个时候还骗我。   “呵呵,我准备在王族的孩子里选一个继承人,我们在研究哪个孩子适合。”   我皱着眉头。真的?   炎铎拉我一起看书案上的卷宗,果然都是王族孩子的信息资料。   阿沁骗我?   我拉开他的衣襟,里面果然没有玉牌,我又冲他叫:“还说没有,那玉牌呢,敢摔了我的玉牌,是不是就想跟我断了关系。”   炎铎笑着整理好衣襟,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干嘛?”   “跟我来。”炎铎笑得嘴都要裂到后脑勺了。他带我进了他的寝宫,来到他的床边的案几边,打开一个长方形锦盒。那是他上次装白玉箫的盒子。里面果然是那根白玉萧,还有……两块玉牌。   炎铎从里面把玉牌拿出来,我愣了,阿沁真是骗了我个彻底。   炎铎把一块玉牌带在我的脖子上,另一个带在自己的脖子上。我摸着玉牌,心情登时就雨过天晴了。   “那天为什么不给我。”我还给他那天,其实是希望他给我带上的。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炎铎笑眯眯地说。   “那你把两块玉牌放在一起是……”   “我们不能在一起,好歹两块玉牌还能凑成对。”   我低头摸着玉牌,心里美着:“我回家找阿沁算账去。”说着要走。   炎铎一把把我拉回来按到床上,眉开眼笑:“不是我的男人吗,怎能说走就走。”   我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炎铎脸色绯红,勾着我的脖子,不停亲吻我的唇,他两腿环上了我的腰,将我更贴向他,我俩紧紧抱在一起,感觉找回了彼此,“小九,小九……别再离开我……”炎铎在我耳边不断低喃。   我趴在他胸膛上,静静听他的心跳和逐渐减缓的呼吸声。   “对了。”我想起一事,“炎瑞他娘叫什么名字?”   “叫云溪。”   我“唉”了一声:“果然因果循环。”   “怎么了?”炎铎半支起身子靠着软垫,将我抱在怀里。   我开始给他讲我们之间的恩怨。之前我想起了与阿靖的恩怨,后来又想起阿靖说炎瑞的娘是他师姐,我就大概想到是那个女人了。   那年我大概也就十二三岁时,大哥带我进净室闭关了一百年,可出来后却有很多事都变了,楚央叔叔成了魔主。   那天,我大闹了魔都,就想问问楚央叔叔为什么不要我了。我一路打伤无数的侍卫,还打伤了魔界的四大护法,可我并没有见到楚央叔叔,最后是阿靖和一个女人出来阻挡我的,那个女人就是云溪。阿靖那时也刚成魔,而且是以人成魔的,所以功力并不高,而那女人是妖,我也没放在眼里。我用刚闭关练成的天雷诀将云溪和阿靖都打成了重伤,但他们却誓死不让我再进一步,不让我见楚央叔叔,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是大哥来把我带了回去。没过多久,我和哥哥们就被封印了。   “可没想到,我却做那女人的儿子做了十几年。”我感叹着。   炎铎认真地听着,摸摸我的头:“看来我还要感谢她,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你。”   我抬起头:“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炎瑞。”   炎铎一皱眉头,“啪”一巴掌就拍在我屁股上,“我不爱你能让你上我吗?”   我笑得意得志满,我知道他爱的始终是我一个人,因为他说过,在没见过我的脸、不知道我是炎瑞的时候就喜欢我了,而且也说过,我如果不是他弟弟就好了。   阿靖就跟他不同,阿靖是因为对云溪的愧疚,就对炎瑞多加注意了,他喜欢的是小时候的炎瑞,不是我。   “我跟炎瑞的性格像吗?”我蹭蹭炎铎的胸膛。   “炎瑞小时候很听话很乖,跟你可一点儿也不一样。”   我咬了他胸膛一下:“就是说我不乖不听话是吧。”   “你说呢!”炎铎摸着我的脸,“可我为什么就喜欢你这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呢!”   我高兴地咬着他的唇撒娇:“我还想要,怎么办?”   “我们来玩游戏吧。”我推高了炎铎的腿。   “前几天还折腾不够吗?”炎铎瞪了我一眼,可那一眼特别的勾人。   “难道你敢说那几次你不爽吗?”   “坏孩子。”炎铎一翻身把我压在下面,坐在我身上开始挺动腰身。      ☆、梦魔   我在炎铎的怀里睡得特别好,一晚上都没再做恶梦。我睁眼时,炎铎已经起身穿衣服。   “就不能不去早朝多陪我一会儿吗?”我拽着他的衣服耍赖,“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炎铎含笑吻了吻我的唇:“等选好了继承人,我再带那孩子几年,我们就离开这儿,以后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我也就在你这儿能睡得好点,这几天,天天做恶梦。”我嘟哝。   炎铎本来穿好衣服要走,听我说这话,立刻回到床前:“做什么恶梦?”   我轻轻一笑,没说话。炎铎也反应过来,轻抚我的头发:“还恨我吗?”   我摇摇头:“不恨你,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炎铎内疚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却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我撇嘴一笑,“这女人,果然有意思。”   “什么女人?”   我起身搂住他的脖子说:“我在我王宫里藏了一个女人。”   炎铎一皱眉头,伸手掐了我屁股一下:“敢背着我养女人。”   我笑着扭着身子:“等你处理完国事我带你去看。”   我继续跟三哥、六哥疏通地脉,基本都已经打通了,只有三处地方是被炫金石封印的,这三处形成一个三角形,范围也不是很大,顶多不过二三十平方米的面积。我们试图从上面和下面进去,却都未果,这才发现这二三十平方米如一个球形,被炫金结界包围着,这里面到底封印了什么?   我们绕开那炫金结界疏通了地脉,让地下水改道。我用蓝魅石下了一场透雨,只待雨水和地下水循环开来就好了。   我这边告一段落后,我去找炎铎,准备带他去我的王宫,却见他一个人坐在宣正殿里,在认真地看着案头上的东西,见我进来,忙用旁边的奏章将那东西盖上。他以前的奏章从不背着我的。   我坐到他身边:“事情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他将我搂进怀里。   我趁着他的手环着我,一把抽出了他压在奏章下的一页黄纸。他伸手去抢,我躲了一下,他见我执意要看,也就没再抢夺。   我仔细一看,竟是一篇荣锦国联合红昙国讨伐奇水国的檄文。洋洋洒洒一大篇,列举了奇水国十大罪状,其中有一条就是国主炎铎擅自退了老国主定的婚事,不尊重荣锦国。   退婚都两年了,这个时候才发难,这阿靖,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不过,“炎铎,这块封地虽是我的,但人界的纷争我却不能介入。”如果我介入了,势必引起神魔大战,到时候局面更不好控制了。   “我就没想让你搅进来,区区荣锦国和红昙国而已,不相信你男人的实力吗?”炎铎自信满满地说。   “那是,我选的人能差了吗。”我亲了他一下,就喜欢他狂妄自负的样子。   我带炎铎回了我的王宫,让小尹去叫弯弯过来。弯弯一进门,就扑到我身上:“殿下,想我了?”   炎铎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弯弯。   我推开弯弯,给炎铎介绍:“弯弯,阿靖的手下。”接着又对弯弯说:“别闹了,在我男人面前抱我,我会被罚的。”   弯弯眨眨大眼看向炎铎:“这个就是炎铎,是仪表堂堂,不过我觉得他一个凡人配不上殿下。”   “小心用词。”我拉下了脸,警告了她一下,“说正事。你是梦魔?”   “是呀。”弯弯竟爽快承认了。   “所以你来我这儿根本不是为了蓝魅石,而是让我陷入梦魇?”我看着跟红姐一样的脸突然就别扭了,“你先变回你自己的脸,这么说话我不舒服。”   弯弯还回自己的样子,又坐到我的腿上:“不是,两个都是我的任务。”   “那我为什么在他那儿睡得好?”我不明白弯弯为什么不在奇水国的王宫施法。   “我总要让殿下有个安心睡觉的地方呀。”弯弯风情万种的一笑。   “你可真疼我。”我推开她的身子,对她这么做还是很感激的。   “我说过我喜欢你,难道还能说假呀!”弯弯说着还用手指勾勾我的下巴。   我别开脸,在炎铎面前与这个女人打情骂俏,炎铎还不整死我:“别玩了,你跟阿靖说,让他来找我,如果他不来,我就再闹一次魔都。”   “一定带到。”弯弯往外走,又回头跟我说,“我是认真的,殿下怎么总是当我是开玩笑。”   我转头看向炎铎,他低着头,似有所思。我走过去,跨坐到他腿上:“怎么了,我跟那个女人真的什么都没有。”   炎铎看着我,神情有些怔忡:“她说得对。”   “什么?”   “我的确配不上你。”   “说什么呢。”我站起身,“你配不上我,那谁配得上我,那个弯弯,还是阿靖,你说,说出来我就去跟了他。”   “小九,你听我说……”   “还是我应该跟了我三哥,我俩是不是最配。当初我还是杀手阿绿、乡下小子阿力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配不上你?”我看着炎铎,真想咬他一口。   “没有。”炎铎抓着我的手,急切地说,“我怎么会觉得你配不上我,我……”   “那你怎么会以为我会觉得你配不上我。”我冲他叫。   炎铎不说话了,看着我,眼中的情意绵绵。好半天,他才说:“我说错话了。”   “你再敢这么说,看我怎么惩罚你。”   “遵命!我的王后娘娘。”炎铎轻吻着我的额头,笑得温柔缱绻。   我露出了笑脸,拉起他的手:“走,带你看个好东西。”   我带着炎铎爬上我王宫最高处的屋顶。我的王宫在奇水国最高的山峰的云端,这里又是王宫的最高处,四周景物如踩在脚下,不过现在是晚上,周围漆黑,远远灯火最明亮处就是奇水国的王宫。   “炎铎,上次的烟花没有看完,现在,我要为你一个人放一次烟花。”我催动灵力,百十道光束光速迅速腾空,在空中炸开,真如烟花一样,绽放着缤纷炫目的色彩,将整个天空照亮,而灵力化成的烟花不会消散得那么快,在空中坠落时划出道道斑驳光影,有些烟花坠下时变成杏花瓣,清甜的香味随着花瓣飞舞在鼻端,这整个美轮美奂的世界就是我送给炎铎的礼物。   “生辰快乐!”我和炎铎认识了快八年了,但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多,最长也不过几个月,所以我从未给他过过生辰。我看着他被光影照亮的俊脸,突然好想将这个时刻就此定格,让心爱的人永远这么快乐,不由自主的,我又想起楚央叔叔说的神鬼契约。   “你才是我最好的生辰礼物。”炎铎搂住我,轻轻柔柔地吻着我的唇,“那年看烟花时,我就想这么做了。”   我俩坐在屋顶上,我靠在他的肩头,一起看这光影琉璃的世界,他握着我的手,在手掌里摩挲着,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掌有力,我特别喜欢他的手。   “身体好些了吗?”炎铎转头看我,他还想着我耗损灵力为他修复身体的事。   “三哥已经用赤焰石帮我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你不用担心,我这身体可不会像炎瑞那身体,说完就完。”那三块灵石在我体内已经结合成一块三色的石头。   “对了。”我接着说,“你以后离公子乔远一点,你要是再练噬魂蛊,我肯定不会再救你,直接废了你。”   “遵命。王后娘娘。”炎铎眼含笑意地看着我。   我伸手探进了炎铎的衣服,手掌轻抚他紧致的身体,他“啪”一下抓住了我的手。“在外面呢。”他低斥了我一句。   我用手指尖轻划他胸前的小豆豆,小豆豆很快就紧实、挺立:“你不想?”   “小妖精。”他笑骂,松开我的手,转而捏住我的下巴就狠狠吻住了我的唇。      ☆、那个变数   “红姐。”我又从恶梦中惊醒,把抱着我的炎铎也吵醒了,果然在我的王宫就会做恶梦。   “又做恶梦了?”炎铎迷糊沙哑的声音。   “没事,你睡吧。”我拍拍他,趁他不注意,点了他的睡穴,等他的呼吸又平稳后,我起身,披了件外袍下床。   “你半夜三更到别人的寝室干什么?”我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了一眼对面那个自顾自喝水的家伙。   阿靖手握茶杯温柔一笑:“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那也没让你半夜来吧。”我瞪他一眼。   “九殿下,你长大了。”阿靖看着我,笑容暖暖。   “你却老了。”别看阿靖是二三十岁的样子,其实他早已不是那个年纪了,我被封印前他刚入魔,那时他二三十岁,这已经经过快三百年了,他以人之身维持这么长时间真的很厉害了。   喝了杯中水后我站起身,“去大殿谈吧。”总不能在我寝室谈,而且会影响炎铎睡觉。   我拉开房门,看见三哥、六哥站在门外,他们应该是感觉到了阿靖的气息,怕我有事。   “三哥、六哥,没事,我就是跟他说说话,你们去睡吧。”但三哥、六哥却没回去,也跟着我们到了大殿。   “三殿下、六殿下。”阿靖冲三哥、六哥打了个招呼。   三哥没吱声,只是冷冷看了阿靖一眼,就转身到椅子上坐了。六哥温和地冲阿靖点点头:“欢迎魔主大驾光临。”   阿靖坐到椅子上,看着我:“找我什么事?”   我斜斜靠在椅子上,翻翻眼皮:“不是你找我吗。”   “哦?”阿靖一笑,“我什么时候找你了?”   “你这个时候联合红昙国向奇水国宣战,不就是想跟我聊聊吗?直说吧,你想要什么,蓝魅石吗?我可以给你。”我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但我并不认为阿靖想要蓝魅石,如果他真想要,蓝魅石在炎铎手里这两年,他如果想抢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我说我要的是你呢?”阿靖勾着嘴角看着我。   我一愣,这阿靖干什么,我可不认为阿靖说的要我是喜欢我的意思,“阿靖,咱不玩了行吗?”   “我说的是认真的,如果你跟我走,我就退兵,怎么样?”   我皱着眉头,当初阿靖想带我走,因为我是炎瑞,而我现在是螭吻,他带我走要干什么?刚想开口,门口处就有声音响起:“不行。”我抬头,看见炎铎从门口往我这儿走来。我不是点了他的睡穴吗,他是怎么醒的。   炎铎径直走到我身前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面向阿靖:“甭拿我威胁小九,不就是开战吗,难道我们奇水国会怕你们吗。”   “炎铎。”我起身拉拉炎铎的衣袖,不想让他这么冲动,如果开战,遭难的只会是百姓,而且目前奇水国的局势才稳定,现在开战,炎铎就要面对各方暗藏的势力,到时只会更麻烦。   “闭嘴,我是你男人,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等你保护。”炎铎冲我吼了一声。   我虽被他吼,但心里暖暖的,而且由衷地感到自豪,看,我的男人多帅,也承认炎铎有这个能力。   “这还差不多。”三哥在旁边说了一句,“不枉小九那么维护你了。”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阿靖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我叫住了阿靖,“你们在地里封印了什么?”   “我不知道,这你要问我师傅。”   “那楚央叔叔在哪儿?”   阿靖转身别有深意地看着我:“师傅不想见你,不过,如果你入了魔,师傅一定很高兴。”说着就走了。   什么意思?楚央叔叔为什么不想见我。   炎铎拉着我的手臂将我转向他,钳住我的下巴,无比谨慎地说:“不许为了我入魔。”   “可我入了魔就能使用神鬼契约了,就可以将你的命和我的命连在一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搂上他的腰,也当真用心思考着这个问题。   “我练噬魂蛊你心疼,你入魔我就不心疼吗?你如果为了这个入魔,我就自绝经脉死在你面前。”炎铎说得决绝。   “遵命,夫君。”我在他耳边小声说。   我觉得哪里不对,三哥和六哥好半天没动静了。我从炎铎的肩膀上抬起头,见三哥虽是随意的靠在椅子上,用手臂支着头,但眉头却蹙着。而六哥更是紧抿着唇,一副担忧的表情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三哥。   三哥抬眼看着我,悠悠开口:“你知道咱妈为什么只生了咱们九个吗?”   我眨眨眼想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咱爸那个不行了?”   “噗”三哥直接笑喷:“这话下回你可以直接问咱爸。”   我疯啦,我去问父王这话,老爷子还不直接咬死我。   六哥在旁接口:“九是个极值之数,上天注定了我们兄弟九个。但你虽是那个最数,却也是个变数。”   “没明白。”我拉着炎铎坐下来,听他们讲我不懂的天机。   三哥说:“上回大哥为什么带你到净室闭关一百年? ”   “不是要教我天雷诀吗?”可我马上反应过来,教我天雷诀在哪儿不能教,没必要在净室闭关,更何况是一百年,出来以后好多事都变了。   “大家就是怕你在那一阵子被魔界的人利用,诱导你成魔,大哥才带你进净室,躲过那一劫。”三哥解释。   我急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哥看看我,好似不想说,最后还是开口:“楚央为什么成魔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这事连六哥都不知道。   “楚央爱上了烛龙的女儿,那女人想用炫金石解开烛龙的封印,却被伏羲大神打成重伤,楚央为了修复那女人的元神,偷了乾坤鼎,才入了魔道。”   “不,不对,不是这样子的。”我“腾”的站起激动得争辩,事情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有什么好像错了,可哪里错了,是哪里错了?我茫然地看着三哥,也在问我自己,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小九,别激动。”炎铎起身抱着我,安抚我的情绪。   我看向炎铎,在他的坚定的目光中找到依靠,在他的怀抱里慢慢平静下来,我又问三哥:“彦平叔叔怎么说?”   “彦平对此绝口不提,在我们被封印之前都很消沉。”   我记得我闭关出来后,彦平叔叔的确变得少言寡语。   “三殿下,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让小九成魔?”炎铎问三哥。   “因为小九是龙子,有神之身,是烛龙最好的容器。”   龙子?神之身?那哥哥们不都是吗?为什么要是我?   三哥看出我所想,直接说:“不都说了吗,你是九个中那个变数,而且……”三哥不屑地一撇嘴,“就你灵力最差。”   “我的灵力都补回来了。”我举着拳头抗议,三哥总把我说得好像很差劲似的。   “全补回来也不过一千六百年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三哥嗤笑。   “我还没到十六岁,你让我有多少灵力。”我跟三哥吵嘴,“再说了,上次楚央叔叔诱导我成魔不是没成功吗。”   三哥直接气乐了:“你把魔界想得太简单了。”   “小九。”六哥开口,“这才是我们担心的,上次楚央只是在你心中放了一颗诱导的种子而已。”   “什么种子?”我问。   “神鬼契约、修补魂魄,你刚才不还提了吗。”三哥瞪了我一眼。   原来这就是诱导的种子,让我自己想去得到这些。我不说话了,的确,我想得到这些。   “小九。”炎铎捧起我的脸,严肃认真地看着我,“不许再想这些,你不可以成魔。”   我冲他勉强笑笑。   “三殿下、六殿下,我们该怎么办?”炎铎看向三哥、六哥。   “目前也只能看住他,别让他再起那份心思。”六哥看了三哥一眼后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打个呵欠,拉起炎铎的手要继续回去睡觉。就听身后的六哥对三哥说:“要不,告诉大哥吧。”   我听后一激灵,马上回身大叫:“别告诉大哥。”这要告诉大哥,大哥再给我关净室里一百年可怎么办。   三哥冷笑:“你以为你能瞒多久,弄不好现在哥几个都已经知道了。”   “先瞒着呗。”我咬着唇角。   “那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们齐齐看向门外,一个身穿青蓝色锦袍的高瘦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哥。”我和三哥、六哥一起叫了一声。   这是我大哥囚牛,他的样子就像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修长,性格沉稳内敛,双眼炯炯有神,是我们龙族除了父王、母后最具权威的人。   “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了。”我一下子扑进大哥的怀里,先采用怀柔政策。   大哥一手轻揽着我,一手拍拍我的后脑:“刚才是谁不想我来的。”   “嗯,是三哥,是三哥不让你来的。”我手指向三哥,把罪责往三哥身上推。   “小九,你欠揍是吧。”三哥磨牙。   我从大哥怀中起身,从身后拉过炎铎,给大哥介绍:“这是炎铎,奇水国国主。这是我大哥。”   “大殿下。”炎铎向大哥拱手施礼。   大哥还了一礼,冲他点点头。   “大哥,你来了就好了。”六哥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有因才有果,事情我们一件件解决。”大哥说着,转向炎铎:“炎铎,这些日子你也要帮忙看紧小九,别让他再被人影响。”   “是。”炎铎点头。   炎铎没明白,但我却乐坏了,大哥直接叫炎铎的名字,就是把他当自家人了,就是承认了我俩的关系。我忙拉了炎铎一把:“快叫大哥。”   炎铎看着我眉开眼笑的样子,马上明白过来,可能也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红,但还是唤了声“大哥。”   大哥笑着点点头。   炎铎又冲三哥和六哥叫了声:“三哥、六哥。”   六哥微笑着应了,三哥撇撇嘴但也点点头。   天蒙蒙亮时,我送炎铎回他的王宫。清晨的空气清冷,炎铎将我揽入怀中,“冷不冷?”   “这样就不冷了。”我半回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伸手握住我的双手,将我抱得更紧。他忘了我是神之身,根本不惧冷热。但我就喜欢被他宠溺的感觉。   我们落在他的寝宫前,“我晚上再过来。”我对他说。   “嗯。别再想那些事听见没。”炎铎捏着我的下巴说。   我搂上他的腰:“那你得看住我了。我想吃翡翠糕。”   “好。晚上忙完了早点过来。”   “无涯。”我转头叫了声。   身后的英招走上前:“殿下。”   “以后你跟在他身边。”我吩咐无涯。   “是。殿下。”无涯幻化成七八岁小童的模样。   “这是无涯。”我对炎铎说,“让他跟在你身边,以后你想见我就让他带你来。有什么信息也可以让他传,或是花枝也可以。”   我们带大哥去看了那炫金结界。大哥用灵力感应了一下:“这里面封印的恐怕是不好的东西,最好先不要打破。”   我问大哥,楚央叔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我感应到的明明是彦平叔叔的气息,彦平叔叔和楚央叔叔我从来没有认错过。   大哥说,楚央不是已经给你提示了吗。   提示,难道是那个梦?从彦平叔叔的身体里分离出了楚央叔叔,那楚央叔叔的身体哪去了?   大哥说,这些事情只能当面问楚央了。   大哥想了想说:“我先去找魔主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暂免战事。老三,你先通知其他兄弟先不要过来,免得我们兄弟聚齐引起妖魔两界恐慌。老六,你继续给小九修补灵力,尽力让他别被他事所惑。”   黄昏十分,我回到炎铎的王宫,却见他寝殿门口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名侍卫。   糟了,出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一脚踹开殿门,殿内事物并未损坏,但无涯和花枝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殿内也没有炎铎的身影,我上前扶起靠近我的花枝,跟我一起来的英招丹阳进到殿里扶起无涯,抱到我身前。   我往花枝体内注入灵力,花枝悠悠转醒,见是我,立即抓着我的手,着急地说:“殿下,是公子乔带着一个人掠走了大王。”   “谁?”我问花枝。   花枝摇头:“我没见过,但他的灵力太厉害,只一招就将我和无涯打伤。”   无涯此时也醒了,一脸愧疚:“殿下,属下无能,让妖人带走了王妃。”   我强压心中的忐忑焦急,用灵力感应了一下,除了公子乔的气息,确实有另一个人的妖气,这妖气是……付澜。怎么会是他,他的灵力竟然如此之高,之前在那边境小镇,看来他是隐藏实力了。   别看无涯看起来只是小童模样,其实他的年纪比我大多了,而且功力不低。能在一招之内将无涯和花枝打成重伤,这付澜到底厉害到何种地步。   幸亏我在炎铎身上设了仙障,就是怕魔界的人以炎铎为要挟伤害他,可没想到出手的竟是妖界的人。我设的障没有向我预警,就是说他们暂时没有伤害炎铎,他们抓走炎铎到底想做什么?   无涯吃力举起手,递给我一支金钗:“这是那妖人让我交给殿下的,说是要殿下带着金钗去找魔主,魔主知道他想要什么东西。”   我接过金钗,强压下胸中怒意:“丹阳,你带着无涯和花枝先回去疗伤。顺便告诉哥哥们这件事。”   “殿下,你要去哪儿?”丹阳性格稳重,怕我冲动就问了一句。   可我已无暇顾及其他,直接显了龙身飞向魔都。   只片刻工夫我就到了魔都,直接来到魔殿前,冲那侍卫吼:“我要见阿靖。”那侍卫自然感应到我的身份,也可能被我浑身骇人的气势所吓,立即连滚带爬地往里面跑,另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地不敢看我。   这里似乎与我几百年前来时没什么差别,可我没那闲工夫欣赏风景。片刻工夫,弯弯走了出来,本来笑意盈盈,可见了我的脸色,立即收起了笑意:“九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带我去见阿靖。”我冲弯弯说。   “是。这边请。”弯弯慎重地侧身让我进去。   我直接拉住她的手臂就往里面奔,弯弯一脸担忧的表情看着我,被我拖得有些趔趄。我也没空理我此时的手劲儿有多大,恐怕弯弯的手臂都被掐紫了。      ☆、卫疆   进了大殿,大哥竟然还没走,太好了,我丢下弯弯,直接跑向大哥。   “小九,怎么了?”大哥站起身,我一下子扑进大哥的怀里。大哥揽过我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轻拍我的背:“别着急,有大哥在。”   这话给了我主心骨,我那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只要有大哥在,什么都不成问题。我抓住大哥的手:“炎铎被妖界的人抓了。”   “别急,慢慢说。”大哥握住我冰凉的手。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拿出金钗,递给旁边坐着的阿靖。   阿靖接过金钗仔细看了看,然后一笑:“原来是他。”   “谁?”我问。   “前妖王卫疆。”   传说妖王卫疆在他春秋鼎盛之时突然失踪,妖界群龙无首,最后妖界被阿靖一并收入羽下,所以,阿靖是妖魔两界之主。   “那他给你这金钗是什么意思?”我焦急地问。   阿靖把玩着金钗半响,才淡淡地开口:“他跟我要一样东西。”   “什么?”   阿靖抬眼一笑:“可我不想给他。”   “你……”我气结,却无言以对,阿靖的东西,人家不想给我真说不出什么来。   大哥开口:“魔主,既然我们刚才已经达成协议,就算是半个盟友,还请不吝赐教,卫疆所要为何物,我龙族愿以其它宝物相交换。”   我猛然看向阿靖:“你要我对不对,只要你帮我救出炎铎,我的身子就给你。”   “小九。”大哥呵斥了一声,“你的身子不是你自己的事,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哥……”我的手紧抓着大哥的衣襟,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不能让他有事,不能让他有事……”我所有的冷静与自持全都成了空谈。   阿靖一直平静地看着我,此时似乎叹了口气,起身说:“你还是这性子,为了他,当真什么都不顾。跟我来吧!”   我们跟着阿靖走进内殿,穿过一道暗门,进入一个冰室。冰室中间的石床上放着一个水晶冰棺,冰棺里有一道黑影,似乎是个人。   阿靖走到冰棺前,淡淡地开口:“卫疆要的就是她。”   我和大哥走到近前,我往冰棺里瞧,里面果然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这容貌?   “云溪?”我问了一句。   “对,就是我师姐云溪。”阿靖低头看着棺中人。   就是炎瑞的娘,卫疆要云溪干什么,而且看着棺中的云溪,脸上有很重的黑气,应该是中毒了。   “卫疆要云溪的尸体干什么?”我怎么觉得这卫疆有些恶趣味呢!   “师姐没死。”阿靖摩挲着冰棺说,“师姐出事后我就用冰棺暂时封住了她的身体。至于卫疆,他以前喜欢师姐,但师姐嫁给了前奇水国国主,卫疆才就此隐退的。”   “你要蓝魅石是为了给云溪解毒?”   “对。”阿靖点头。   “那蓝魅石在奇水国的那两年你为什么没去抢?”这是我最想不通的。   “光有蓝魅石还不够,还要找到绿瞳石给她修复身体。”   原来阿靖并不知道绿瞳石也在我身上,我刚想说我可以帮云溪解毒修复身体,大哥拉着我的手握了我一下,我马上闭了嘴。   大哥对阿靖说:“魔主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但你也应该清楚,想要小九的身体也不是我们可以说得算的。”   阿靖笑了,看了我一眼说:“卫疆要师姐可能是知道了救师姐的方法,把师姐交给他未必是坏事,至于我们之间,我和九殿下好歹做过朋友,我可以先记着这笔账,将来再讨还。”   “谢谢你,阿靖。”我感激地对他说。   “先别谢我,可能将来我要的东西是你负担不起的。”   大哥皱了眉头,我却已经顾不上那些了,先救出炎铎再说。   我和大哥、阿靖带着冰棺上了一条钩蛇。我问阿靖知道卫疆在哪儿吗?阿靖说他大概猜是那里——翠峨山,卫疆原来的住处。   我们来到翠峨山顶,果然有一处宫殿,殿门大敞,立柱顶端燃着照明的火焰,似乎在等待人进去。那钩蛇化成一个壮实的大汉,扛着冰棺随我们进入了大殿。   大殿内空无一人,我大叫了声:“卫疆,你出来。”   “欢迎、欢迎。”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白色长袍手摇纸扇的男人走了出来,来到我们面前躬身插手施礼,“我这里今天好热闹呀,龙族的大殿下、九殿下,魔主大驾光临,真让我这儿蓬荜生辉呀!”   “付澜。”我看着来人。   “他就是卫疆。”大哥拉着我的手,侧半身挡在我身前,而阿靖竟也不自觉半身挡在我身前,他还把我当成炎瑞了。   我真没想到付澜就是卫疆,我刚才还猜测付澜是卫疆的手下。我真笨,付澜功力这么深厚,不是妖王本人还能是谁。我想起以前付澜说对世事厌倦了,原来是因为云溪。   “阿力。”卫疆看着我叫了一声,“好久不见。”然后他转身慢悠悠地走到主坐坐下,摇着纸扇笑着说:“以前在那小镇上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不过,我当时要是知道你是那男人的儿子……”他“啪”那折扇往手上一拍,“我早就杀了你。”接着又笑了起来,“现在没机会了,你如今又不是他儿子了。不过,没关系,我又抓了他另一个儿子。”   “炎铎在哪里?放了他。”我冲卫疆怒吼。   “炎铎是谁?我想想……”卫疆装模作样的挠着头,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就是那男人另一个儿子呀,他现在正跟我的小朋友玩儿呢,可在哪儿呢?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你……”我气得要上前,大哥抓着我的手狠拽一下,让我别冲动,轻轻对我说:“炎铎不在这里。”然后,大哥扬声对卫疆说:“你要的人我们已经给你带来了,请放人吧。”   卫疆看了那冰棺一眼,眼中虽有波动,但很快就又转为戏谑:“我只是让你们把她带来,可没说用她来换炎铎。”   我真急得要冲上去,大不了打一场,别以为我会怕他。但阿靖却也伸手拦了我一下,对卫疆开口:“妖王当年对我师姐情深一片,我看在眼里也非常感动,不知妖王要我师姐的尸身何用?”阿靖竟然隐瞒了云溪未死的事。   “情深一片?呵呵……”卫疆笑着,“情深一片她却看不见,只认定了那个凡人,而那男人却害死了她,不过……”卫疆话锋一转,“我现在抓住了他另一个儿子,呵呵,有意思吧!”   “那妖王究竟意欲何为?”大哥看着卫疆。   卫疆还是一副无赖的表情对着我们:“我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让他的儿子也受些苦罢了。”      ☆、报复   “付澜,放了炎铎,他跟这所有的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抓着大哥的手,极力平稳情绪。   “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他是那男人的儿子就有关系。”卫疆站起身来到冰棺前,手抚上冰棺看着里面的云溪,轻轻对里面的人说:“云溪,别怕,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我看着有些神经质的卫疆,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你把炎铎怎么了?”   卫疆抬起头看着我,然后又摇摇头咂咂舌:“阿力,我以前就劝过你,别把自己陷得太深,不过看来你没听我的,那男人一家还真是祸害。”   “你自己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隐退。”三哥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我回头,看见三哥走了进来,三哥站到我旁边,用心灵感应告诉我,六哥正在找炎铎的位置,让我们先稳住卫疆。   “哟,这不是三殿下吗,好久不见呀。”卫疆冲三哥打着招呼。   “卫疆,欺负一个凡人有什么意思,要玩儿我陪你,咱俩出去打一架。”三哥说。   “哟,我可打不过三殿下。”卫疆又走回主坐,“而且,我今天也不是来打架的。”   “你把炎铎藏哪儿了。”三哥说。   “我想想啊……哦,想起来了。”卫疆伸手,一个平镜幻象显现出来。里面好像是一间石室,地面上杯盘碗盏一片狼藉,我一下子看见了炎铎,他坐在地上似乎很痛苦,不停抓扯着领口,脸上、脖子上被他自己抓出道道血痕。而公子乔就在他身边,几近赤·裸,却披着一件红色的外袍,带着那个面具。公子乔说着什么,伸手要抚摸炎铎,炎铎一把挥开,冲公子乔吼了一句,看口型应是“滚”字。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焦急地叫。   “没什么,只是一点迷烟而已。”卫疆假装不好意思的捂着眼睛,却大张指缝看着幻象,“呀,我们是不是不应该看人家的隐私呀。”说完一挥手,幻象消失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我给炎铎设了仙障,别人伤害不了他,但如果是他主动,那仙障却不会阻止。他们是想用迷烟让炎铎就犯,如果炎铎真跟公子乔上了床,那他身上就会重新种下噬魂蛊。   卫疆还假模假式地点点头:“这个炎铎还真能忍,这都几个时辰了,小乔还没搞定他。”他又抬头看我,“嗯,不是他那个不行吧?”说完自己先哈哈的笑了。   这时,我心里一动,听到六哥感应对我说,找到炎铎了。我抬眼看了一眼大哥,大哥给我使个眼色,意思让我去。我立即冲出了大殿,还听见卫疆在身后戏谑地叫:“这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呀。”   我冲到外面,和六哥回合,这里是六哥的封地,所以六哥的感应快些。我们到了离翠峨山有十里地的一处山丘,找到了那山洞,我冲了进去,看见炎铎咬着自己的手腕,皮肉都几乎咬烂了,而公子乔还用柔媚的声音对他说:“哥,我是小瑞呀,你不认我了,抱抱我吧……”   我一股劲风扫去,将公子乔卷起,狠狠掷向石壁,也没再看他一眼,把他交给六哥,我冲过去扶炎铎。   “滚开……”炎铎似乎用很大力要推开我,可那力作用到我身上已经如强弩之末了。   我紧紧扶着炎铎的头,让他看向我:“炎铎,看我,看看我,我是小九。”   炎铎努力对准焦距,将视线定格在我的脸上,仔细辨认了我好一会儿,才猛的抱住了我:“小九,小九,我好难受……”炎铎的身体滚烫,抱住我的双手狠命地抠抓着我后背的衣服。   我刚抱起炎铎,他张口就咬住了我的脖子,我闷哼一声,血顺着我的脖子流了下来。他使劲吸着我的血,似乎喝进我的血能让他好受一些。   我已顾不得其他,抱着炎铎走出洞口,直接显了龙身,用龙须卷紧他的身体,直飞六哥的王宫。   到了六哥的王宫,我抱着炎铎走进我的房间,炎铎的手不停撕扯我的衣服,喉咙里呵呵作响。刚把他放到床上,他就一把扯过我的身子,将我压在身下,直接撕开我的衣服,开始啃咬我的身体。   我奋力坐起身,将他的头拉起来,他因为不满我的动作不停挥舞着手。   “炎铎。”我厉声呵了一下,他似乎听见停了一下,赤红着眼迷茫地看着我。   “看清楚,我是谁。”我想让他记住,跟他上过床的永远只有我一个人,不能让他以为他跟公子乔有了什么,那他会自责的。   炎铎仔细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肯定的开口:“小九。”   我释然地冲他一笑,他立即又将我扑到。   他粗暴地啃咬我的身体,在我身上咬出道道伤口和牙印,指甲也在我身上划出条条血痕,我却没有阻止他,我知道,他对我有多粗暴,当时他就忍得有多辛苦。他如一头饥饿的野兽疯狂撕咬着身前的猎物。      ☆、情绪波动   早上我睁开眼时,炎铎已经醒了,侧着头看着我。我昨晚已经将我俩身上的伤痕用灵力复原了,就是怕他自责。   “早啊。”我对他灿烂一笑。   “我昨天……”   “你昨天可折腾死我了,我的腰差点被你弄折了。”我赶紧打断他的话,左顾而言他。   他撑起身体看着我:“我记得公子乔和一个人进到我的寝殿,将无涯和花枝打伤,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起身,亲亲他的唇:“后来就是,我打跑了坏人,带着我的王妃凯旋而归。”   他手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开一点:“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我的话:“不用瞒我,是公子乔带人来的,一定是冲着我。”他还是自责了。   “不,是我将你卷进这些事中的,如果没有我,你可能与公子乔会相亲相爱,或许你会娶一个像疏影那样美丽温柔的妻子,生一堆活泼可爱的孩子……”我本来是想宽慰他,哪知,我说着说着,一股悲伤的情绪就盈满心头,我缩起身子,将自己紧紧抱紧,心头如堵了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小九!”炎铎一声厉呵,与此同时,门“嘭”的一声被人大力踢开,我俩抬眼看去,是三哥。   “三哥,你进别人的房间能不能先敲门。”我冲三哥叫。   “我再不进来你入魔了怎么办。”三哥也冲我叫。   我眨眨眼:“我刚才没想神鬼契约呀?怎么会入魔。” 奇怪,跟三哥叫了一会儿,刚才那种悲伤的情绪就没有了,我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刚才我为什么会有那些想法。   “你刚才灵力波动得特别厉害,你到底想什么了?”三哥缓和了一下情绪。   “没有呀,就说炎铎如果没遇到我,是不是儿孙满堂了。”我现在说这些话明显很平静,而且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可刚刚我也只是想戏弄炎铎一下子的,为什么我会突然忧郁了?   三哥看了炎铎一眼,又瞪向我:“都什么时辰了,赶紧起床。”说完转身出去了。   炎铎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刚才又是我影响你了吧?”   “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连累不连累的话。”我打趣地说。   炎铎笑笑,将我搂入怀里,我一翻身一下子把他压到身下:“再来一次吧。”   他“啪”拍了我屁股一下,笑着说:“快起来,哥哥们会笑话的。”   我和炎铎进了前殿,阿靖竟然也在。宫人立即端上早饭,哥哥们已经吃过了,就我和炎铎坐在桌子前吃饭。   “大哥,昨天最后怎么了?”我含着稀饭转头问大哥。   “把嘴里饭咽下去再说话。”炎铎说了我一句。   哥哥们到是没在意,我一向这样没规矩惯了。大哥说:“你们走后,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就也回来了。”   “卫疆没难为你们?”我很奇怪。   “他敢。”三哥不屑。   “阿靖,那你把云溪留在那了?”我问阿靖。   “嗯,这也可能是卫疆没再纠缠我们的原因。”阿靖喝着茶水,想想后说。   “不对呀?”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卫疆真想要云溪的尸身,十几年前为什么不跟你要,如果他想对付炎铎,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出手?”   “这也是我们不明白的地方。”大哥说。“昨天他似乎只在找个由头而已。”   我凑到炎铎的耳边轻声说:“我给你打听个八卦。”炎铎看了我一眼,用手点点我的头,却宠溺的笑了笑。   我转头对阿靖说:“阿靖,给我们讲讲你师姐当年呗。”   阿靖抬眼看了我一眼,叹口气,淡淡地说:“说出来也好,你与炎铎也算是与她关系相近的人。”他的意思应该是云溪是炎铎的庶母,而我曾做过她的儿子。   “该从哪儿说起呢?”阿靖看了我一眼,挑挑嘴角继续说,“要不就从你将我们打伤说起吧。”   我磨磨牙,这阿靖,果然还在记仇。   故事说长其实也不长。   当年,我为了见楚央叔叔大闹了魔都,但楚央叔叔却始终不见我的面,云溪和阿靖出来阻拦我时,我激烈、急迫的情绪已经到了顶点,使出了刚学会的天雷诀。那天雷诀是毁天灭神的招式,也亏了我是刚学会,而且灵力尚浅,但对于当时云溪和阿靖来说也几乎是致命的。阿靖那时刚入魔,云溪念在同门情谊替阿靖挡了一下。也该着他们命不该绝,大哥就在那时赶到,用灵力逆向拦截了一下。最后的结果是阿靖重伤,云溪废了修为还回原形。   “云溪的原形是什么?”我好奇问了一句。   “兔子。”   兔子?我听完这个词想了想,突然感觉特别难受,猛地冲到外面哇哇大吐。炎铎过来给我拍背,但他的脸色也特别不好。   “小九,你这是害喜了吗?”三哥拿我打趣。   我瞪了三哥一眼。我是想起了那道奇水国的宫廷名菜——烤兔子。这道菜是早年流传下来的,还是老国主时期留下来的?如果老国主知道云溪是妖、是兔子,还发明了这道菜,而且关键是他不吃肉,他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恨云溪?   阿靖有些凄凉地看着我:“看来你是想起那道烤兔子了。”   我一听又转头去吐,等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时候,我对阿靖弱弱地说了一句:“别再提这个了行吗?”   我和炎铎走回去,我看炎铎脸色也不好,本想跟他开个玩笑:“幸好我是龙,如果你要吃,也抓不着。”   “小九。”炎铎低斥了我一声,他一转身,轮到他出去吐了。      ☆、妖女云溪   等炎铎回来,宫人给我俩端来了茶水,我们慢慢喝着茶水平复恶心和心中的震惊。   云溪失了修为,不能再为魔,又成为了妖。楚央叔叔帮她治疗了伤势,云溪就找了个地方自己修复灵力。这时候,卫疆认识了云溪。一百多年后,云溪出关,阿靖去找她,但她却说不认识阿靖,而且对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会不记得了,只是闭个关而已呀。”我插嘴。   阿靖说:“当时我和师傅认为可能是受伤太重,失了记忆。”   后来,云溪就认识了老国主。云溪很漂亮,光看炎瑞那张脸就知道,所以老国主很喜欢她,封她为云夫人,几年后炎瑞出生。由于之前的伤势,炎瑞先天不足,身体很虚弱,几次差点夭折。云溪想尽办法为儿子续命,每天用自己的灵力维持儿子的生命。云溪最后没办法,去求了卫疆,据说卫疆很喜欢云溪,虽然云溪没有选择卫疆,但在云溪百般恳求下,卫疆还是帮了云溪,治好了炎瑞。   我一下子明白了,不是卫疆治好的炎瑞,而是卫疆给了他绿瞳石,让炎瑞的生命得以延续。就是说,卫疆知道绿瞳石在我的手里。   后来老国主知道了云溪是妖,觉得云溪骗了他,将云溪和炎瑞赶出了王宫。奇水国因那眼起死回生的泉水而闻名,之所以有此功效,就是因为水中有蓝魅石。当地脉逐渐被堵,蓝魅石感应不到我的灵气,就不再发挥作用。而此时奇水国的降水也渐渐稀少。云溪为了挽回老国主的心,取出了蓝魅石,带着炎瑞重新回宫,准备将蓝魅石交给奇水国,想让老国主念在父子情和蓝魅石的情面上,重新接纳他们,却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老国主竟然对云溪和炎瑞下了毒。云溪伤心逃出了奇水国,带着炎瑞跑到云之国。等阿靖得到消息赶到时,只找到了中毒已深的云溪,没有找到炎瑞。   “不是你们封了我的地脉?”我一直以为是阿靖因为云溪和炎瑞的事报复奇水国,才封了地脉,可现在想来,炎瑞出事时才多大,可地脉被封却一百多年了。   “不是。”阿靖肯定地说。   如果不是魔做的,那就有可能是妖,卫疆为什么要封我的地脉?   三哥一撇嘴:“昨晚不是抓了个小妖精吗,问问不就知道了。”   炎铎听了低头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我凑到他耳边:“你昨天为什么没上了他?”   炎铎瞪我一眼,转头不说话。   我赶紧扯扯他的袖子:“别生气,我不是要说你,你别不理我,你看,炎瑞和公子乔都很温顺乖巧,而我却是火爆撒疯的性子,我怕你会不喜欢我……”说着说着我又感觉一股阴郁压在心头,眼泪情不自禁地盈满眼眶。   “小九!”除了阿靖,所有人齐声呵斥了我一声,我猛然一抖如梦初醒,我这是怎么了,这不是我的性格,平时我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三哥几步过来一把薅起我的衣襟:“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关进净室里。”   阿靖却笑笑:“九殿下迟早是我魔界的人。”   大哥也走过来,却对炎铎说:“国主,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小九会受你的影响,情绪波动很大,两个人在一起未必相爱就可以,让你卷入我们的事我很抱歉,如果国主没有与小九共患难的决心,我绝不勉强,而且我可以保证,以后国主绝不会受这些烦事所累。”大哥已经叫炎铎国主了,就是要与他划清界线。   “不,大哥、三哥、六哥,我绝不离开小九。”炎铎坚定地看着哥哥们,然后低头看坐在椅子上的我,“我知道,我是凡人,你们神魔之间的事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已经跟你分开三次了,我知道失去的滋味,我不会再离开你。”   我腾地站起身,扑进炎铎的怀里,又恢复往日的语气:“我才不会放过你呢!”还用鼻子蹭蹭他的颈项,这才是我,敢爱敢恨敢说,那个悲春伤秋的我是怎么回事?   这时,宫人将公子乔带进大殿。六哥没虐待他,好吃好喝的,但他却蔫蔫的,完全没有昨天妩媚的样子。他进来后环视我们一眼,最后在炎铎身上定格,但也就几秒钟,就别开脸,坐到椅子上,低着头。   我走到公子乔的身前,看着他,我真的很恨他,他杀了红姐,让炎铎深受妖毒所害,昨天又诱惑炎铎,我很想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我压着火气开口:“说吧,昨天那一出是为了什么?”   公子乔没看我,还是低着头。   嘿!给点儿脸了是吧。我伸出左手,一个电光球在指尖流转,火星在空气中噼啪作响。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看来你是忘了断腿之痛了。”他进来时腿是好的,行走得很利索,应该是卫疆给治好的。“那要不要尝尝筋骨寸断的滋味。”我弯腰低头看他。他听了这话紧咬着下唇,身子明显一抖,抓着扶手的手泛出青白色,但仍强自镇定,不肯开口,也不抬头看我。   有人抓了我的手腕,我回头,见是炎铎,他轻轻地说:“小九,别这样。”   我翻翻眼皮,手一握收了灵力,转身坐回到椅子上。   炎铎来到公子乔的面前,轻轻地唤了声:“小乔。”   公子乔的身子明显又一震,他抬起头看向炎铎,眼睛里充满泪水:“这是你第二次叫我小乔。第一次是你让我教你噬魂蛊的时候,那次你为了找他,那这次呢?还是为了他,对吗?”   炎铎平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但公子乔却一下子激动得站起来,眼泪“哗“的流下来:“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为了他。他是神,从小受家人疼爱,就算附身在炎瑞身上也有你和魔主爱他,就连小山子也为他死,小山子跟在我身边两年,跟他不过见了两面,却为了他死。而我呢,我呢,我是庶出的孩子,从小就不受父王疼爱,还被送来做质子,母亲本想用个替身保我周全,却让他大出风头。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一个替身,却对我置之不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炎铎哥哥……”他突然双手抓住炎铎的胳膊,瞪大眼睛:“炎铎哥哥,昨天我不是要害你,真的,卫疆说了,只要我们跟在他身边,他可以让我们成妖,我们也可以拥有与他们匹敌的能力,将来,我们……”   “小乔。”炎铎打断他的话,伸手拨开他的手,“我跟你说过,我要妖的能力是为了找他,现在他就在我的身边,那能力对我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还有……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最后再对你说一次,我只把你当弟弟,我今生爱的只有螭吻一个人。”说完,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的温柔瞬时抚平了我心中的怒气,我也冲他甜甜一笑。   公子乔愣愣地看着炎铎拨开他的手,愣愣地听完炎铎的话,一屁股颓然地坐到椅子上,嘀咕着:“为什么?他是炎瑞时你也爱他,为什么我不行……”   “你与卫疆怎么认识的?”我问。但公子乔没说话,于是炎铎又问了一遍。   公子乔好半天好像才反应过来,喃喃地说:“昨天他进了我房间,说能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骗谁呢。”我说,“那次到小镇抢蓝魅石不是你给卫疆下的命令吗?”   “不是。”公子乔慢慢摇摇头,“是我的祀神找的他。”   “那卫疆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六哥问。   确实,卫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公子乔,还有,卫疆已经是妖王,公子乔的祀神竟然能命令他,他的祀神到底是什么身份。据我所知,祀神的能力都一般,不然也不会依附在人的身上吸取养分了。   “他说……”公子乔抬起头,没有表情,慢慢站起身,慢慢向我走来。      ☆、一魂一魄   我平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想防备,因为他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哪知,大哥突然一步冲过来挡在我前面,一手将炎铎也拉了回来,同时冰火两极刃已挡在身前。   那刃形似火焰,却是万年寒玉所制,周身散发幽幽蓝光。我也是第一次见这刃,大哥已经几千年没用这刃了。如今大哥的身手在六界已无人匹敌,更何况是亮兵刃。   三哥和六哥还不明白,但见大哥这状态也知道事情不容小觑,都快速起身亮了兵刃,我也不自觉地也站起了身,拉起炎铎的手。   “别装了,现身吧……烛龙叔叔。”大哥对公子乔说。   我们全身一震,公子乔是烛龙?   公子乔张着大眼看着大哥,无辜懵懂的表情,可慢慢的,他勾起嘴角,开始微笑,那笑容越来越大,他开始哈哈大笑,似乎碰到什么好玩的事,几乎笑完了腰。但那笑声却慢慢变了声调。公子乔清亮的嗓音渐渐变得低沉,嗡嗡作响,而那尾音却又如指甲划刮着金属,刺激得耳膜很不舒服。   我赶紧将灵力通过交握的手输入到炎铎体内,防止他被这声音扰乱心神。   “小囚牛,好久不见。”公子乔的表情都变了,脸颊上腾起了艳丽的妖纹,“没想到你还认出叔叔了。”   烛龙是父王的亲兄弟,我们的亲叔叔,他被封印的时候连三哥都还没出生,所以这里只有大哥认识烛龙。   “看来上次水凌伤并不是无功而返。”水凌伤是烛龙的女儿,上次要解开烛龙封印后来被伏羲大神打伤的那个。   烛龙咬牙切齿:“上次要不是楚央突然出现坏了事,我早就出来了。”但他又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不也出来了,很快,这个世界将全部臣服在我的脚下。”   他看向我:“这是你们给我选的新身体吗?灵力太差了。”说着还咂咂嘴摇摇头,“不过,总好过这个身子。”他低头看看公子乔的身子。   “想得美,谁说这身子要给你了。”我冲他叫,还看不上我的身子,好像谁求着你用我的身子似的。   “小鬼,叔叔能用你的身体是你的荣幸,等我得到这天下,你不是也沾叔叔的光吗。”   大哥开口:“叔叔,你现在只有一魂一魄,怎么打得过我们,怎么还想在六界掀起腥风血雨。”   烛龙笑得猖狂:“一魂一魄又如何,连你们的父亲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们这群娃娃,总有一天,我会解开封印的。”   “呸!大言不惭。”三哥叫嚣,我在后面一个劲儿点头附和。突然我心中感应到一丝异样,糟了。   “卫疆在攻那炫金封印。”我对大哥说。那封印在我的封地上,所以我有感应。   “看来开始了。”烛龙笑笑,“那我就不陪你们玩了,下次再见。”说着,他的身体里钻出一条白色巨蟒,卷起他的身子腾起飞走。而大哥拦着我们,不让我们上去阻拦,因为连大哥都不是烛龙的对手。   “大哥,烛龙怎么会在公子乔的身上?”我问大哥,看样子三哥和六哥也不知道也想问。   “路上说,先赶去你封地,阻止卫疆破那炫金封印。”不管里面封印着什么,但如果是烛龙他们想要的,就是我们必须阻止的。   “我跟你们一起去。”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阿靖突然走过来,很认真的跟我们说。   大哥没表示,但也没反对,目前妖界已经归了烛龙那一边,而魔界这边,阿靖和楚央的态度暧昧,总想引我入魔,可看起来却与烛龙不是一国的。   我拉着炎铎的手:“我先送你……”我想先送他回王宫。   他却打断我的话:“我跟你们一起去。”态度很认真。   我笑笑点点头,没有拒绝他,他虽不会法术,但在我身边,我很安心。   为了节省时间,我和哥哥们直接现了龙身向我的封地飞去。阿靖自己坐了钩蛇。   “看见我变成这个样子你不害怕吗?”我问坐在我头顶的炎铎。   “我说过,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更何况,我觉得你这个样子挺可爱的。”风中,炎铎的声音被刮得支离破碎,但却字字不差的传到我的耳中,听他的语气诚恳,不像是在哄骗我,我心里撒欢似的高兴。   三哥问大哥:“烛龙那老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说,看那公子乔身上烛龙的气息只有一魂一魄,想是上次水凌伤破坏封印时让烛龙的一魂一魄趁机逃了出来,附身在了公子乔的祀神身上。通过吸食人的精血养着自己,以前是公子乔的父辈,现在是公子乔,经过几代人的精血培养,他的一魂一魄也成了气候。如今,那一魂一魄彻底苏醒,恐怕公子乔所剩的意识不多了。      ☆、谁定的对错   可等我们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原先炫金结界的地方赫然裂开一个大洞,不见炫金结界的金色光晕,旁边地上一个水晶冰棺,盖子也是打开的,正是昨天我们送到卫疆那的冰棺。   我一下子明白了:“云溪是水凌伤。”难怪阿靖说云溪闭关之后不记得以前的事,原来那人已经不是云溪了。   阿靖说云溪是闭关之后认识的卫疆,其实不是,是卫疆趁云溪重伤之际,将水凌伤的神识打入了云溪的体内。然而,就像我一样,水凌伤附身云溪的身上后,之前的记忆也被封了。   显然哥哥们也猜到此节。不过阿靖的脸色特别不好,也难怪,云溪是为了帮他,才使卫疆利用了云溪的身体,他心心念念的师姐早在那个时候就被偷梁换柱了。   然而在旁边,卫疆和一个人正在激战,是楚央叔叔。楚央叔叔似乎受了内伤,出招有些勉强,即便这样,卫疆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三哥的三极两刃刀登时出手,如一道霹雳直插两人之间,使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立即收手,同时向后跃开。阿靖落地后立即跑到楚央叔叔的身边,楚央叔叔冲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还没等我们上前问个明白,只听一声巨响,裂开的地洞里腾起一大股水花,一个人随水花蹿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那水花下落时变做片片桃花,给那人出场增添了唯美的陪衬。我终于找到比我三哥还骚包的人了。   那人先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扯扯衣服,屡屡头发,整个动作说不出来的慵懒妩媚。等把自己整理好后,她才抬起头环视四周,然后魅惑的一笑:“你们都是来接我的吗?”她看着也就十□□岁的年纪,娇媚的面目,婀娜的身姿,全身上下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哥哥们没说话,我却不自觉的叫了声:“水凌伤姐姐。”   水凌伤的脸转向我,美目弯弯的:“你是小九吧,还是你乖,知道叫姐姐,那几个混小子见了我都不知道吱一声。”话说完眼波一转,看到了我身边的炎铎,突然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炎铎,缓缓向炎铎走来,虽然她极力控制,但却也看出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看她走到炎铎身前,我忙挡在前面:“姐姐,你要干什么?”   她根本没看我,眼睛还是直直看着炎铎,泪水盈满眼眶,随时都要落下。她伸出颤巍巍的手要去抚摸炎铎的脸,“阿池。”她如呓语般轻唤了声。   炎铎尴尬地躲了一下,轻咳了声,说:“云姨,我是小铎。”   水凌伤的手僵在那里,勾起嘴角想笑,但那笑容凄楚,仿佛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你长得跟你父王真是越来越像了。”   “阿伤!”卫疆在她后面扬声喊了她一声。   水凌伤身子一震,马上收起了那伤感的面容,一低头,等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又换上了那优雅娇柔的神情。她伸出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眼角,轻弹掉指尖的泪珠,好像刚才伤心流泪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又看向我,看出我对炎铎的保护和紧张,冲我一笑:“小九,你喜欢他?”她歪着头看着我,然后又接着说:“听姐姐话,不要爱上他们家的人,他们的心是冷的,看姐姐的下场,就知道了。”   我皱着眉头,刚想反驳,炎铎却上前一步拉住了我的手,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神明亮,神色认真,好像在像我承诺他的心。我舒展了眉头,回握了他的手,也像回应了他的心。他为我付出的有多多,对我的情有多真挚,我难道不知道吗,怎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否定了我俩的情意。   我转回头对水凌伤说:“他是他,他父亲是他父亲。”   水凌伤听完摇摇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水凌伤,你一出来就磨磨唧唧拆散别人有意思吗。”三哥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水凌伤转身冲三哥撅撅嘴:“小嘲风,你还是那样,就不会跟姐姐说句好听的。”   “好听的,哼,你们给我们找了那么大个麻烦还想听好听的。”三哥嗤笑。   大哥制止了三哥,对水凌伤说:“姐姐,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去哪儿?”水凌伤好像听了个笑话,笑了起来,“回去让伏羲大神把我也封印起来吗?”   “不,如果你不再去动那封印,伏羲大神是不会难为你的。”大哥平静地说。   水凌伤突然收起了笑容,严肃地开口:“不动那封印,凭什么,那里面关着的是我的父亲,如果里面关的是你们的父亲,你们会坐视不理吗?”   “是叔叔犯了错,才被关了起来。你何必也一错再错。”大哥说。   “错,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当父亲的能力超出了他们可控制的范围就说父亲错了,凭什么要以你们的标准衡量对错。”水凌伤一字一句的控诉着。   我不知道当年烛龙叔叔到底做了什么让几个大神联手将他封印,但就水凌伤姐姐这些话来说,我还是比较认同的,因为现在很多人都以自己认定的标准去衡量一个人衡量整个世界,超出了他所知的范围,他就会先认定那是错的,本能的排斥抵抗。   “阿伤。”卫疆又温柔地叫了一句,同时向水凌伤伸出了手。   水凌伤看向他,甜甜一笑,跑过去,握住了卫疆的手:“小澜,还是你好,他们对我都是虚情假意,只有你是真心的。”   水凌伤抬眼看到了卫疆身后不远处的楚央,眨眨眼问:“你是楚央还是彦平?”然后又自顾自地说:“看你这眼神,应该是楚央,只要是有那小鬼在,你从来就不看我,还是彦平有趣些。”说完转头看我,“真的是好漂亮的一张脸,连身为女人的我都嫉妒了。”看着看着,她的脸突然一沉:“你的体内竟然有魔种。”她一转头瞪向楚央叔叔,可转瞬之间又挂上甜甜的笑:“你的动作挺快的,不过没关系,就看我们谁先成功吧。”      ☆、成魔的原因   “别玩儿了,我们走吧。”卫疆宠溺地对水凌伤说。   “想走,想得美。”三哥话还没说完就已腾身过去。哪知卫疆手掌中一道金光屏障乍现。   “小心。”显然楚央叔叔这句提醒已经迟了。   大哥已一步上前,旋身扯过三哥的身体,同时左手灵力击出对抗那金色屏障,两力交锋,大哥和卫疆双方登时被双双弹开。   “是炫金石。”六哥轻轻地说。   这炫金石不是在楚央叔叔的手里吗,怎么会在卫疆身上,一定是卫疆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得到了炫金石,不然也打不开那封印水凌伤的炫金结界,楚央叔叔也不会受内伤。   我们连忙跑去看大哥、三哥,见他们没有损伤都松了口气,但再抬眼时,卫疆和水凌伤已经不知去向。   “咳咳”楚央叔叔轻咳了几声,阿靖连忙扶住他的身子,担心的喊了声:“师傅,你怎么样?”   “没事。”楚央叔叔直起身,淡淡地说,“我们走吧。”   “楚央叔叔。”我跑过去,“跟我谈谈。”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楚央叔叔伸出手抚上我的脸,拇指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划着,眼神温柔,如以前一样,但他什么也没说,好像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嘴角甚至流出一丝血丝。   “楚央叔叔,你怎么了,我帮你……”还没等我说完,楚央叔叔一把推开了我,让阿靖带着他坐着钩蛇离开了。   “楚央叔叔。”我在后面大喊,但他却没再回头看我一眼,炎铎过来扶住了我的身子,我转头埋入他的怀里,心情糟透了,好不容易见到楚央叔叔的面,可他一句话都没对我说。   大哥对六哥说:“老六,你去跟伏羲大神通报烛龙叔叔的事,让他有个警醒。”   六哥点头,招来英招去往不周山。   我趁大家在大殿里商谈,我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招来英招丹阳,让他带我去了魔都,但阿靖却说楚央叔叔不在魔都。我心急如焚,楚央叔叔伤得那么重,现在会去哪儿?突然,我灵光一闪,难道?   我让丹阳带我去了落英涧。   这里的桃花常年盛开,当年楚央叔叔经常带我来玩。我沿着涧中的溪水往山上跑,身边的桃花如粉红的雪花在周身飞舞,甜香萦绕鼻端,这一切如几百年前一样,可心境却不若当年纯净。   我终于在当年楚央叔叔最喜欢的所在找到了他。他还如当年一样,坐在一株千年桃树下,悠闲的抚琴,身边还有潺潺的溪水声相和。   我站住,嘴里急喘着,身体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心脏更是砰砰直跳。   楚央叔叔没有抬头,指尖仍是缓缓拨弄着琴弦,古琴厚重悠远的声音徐徐传来。   我努力平稳呼吸,轻轻走过去,就好像怕惊扰了他,怕他一下子又消失了。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眼睛一瞬不转地看着他。   楚央叔叔弹完了那首《情丝》,伸平双手放在琴弦上,止了琴音,然后转头,眼含笑意地看着我:“你还是找到我了。”   我抓过楚央叔叔的一只手,触感冰冷:“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我紧张的问他。   楚央叔叔笑笑,要抽出手,我两手死死抓住,闭着眼睛,用体内的绿瞳石和赤焰石为他修复伤势。好一会儿,我睁开眼睛,楚央叔叔就那样柔柔的注视着我,眼神中含着笑意。   “你长大了。”他缓缓开口,“就这么孤身一人前来,不怕我伤害你?”   我摇摇头:“这世界除了父母与哥哥们,只有你和彦平叔叔是真心不会伤害我的……嗯,现在还有炎铎了。”我略羞涩地加了一句。可又想到,当初还有红姐和橙哥,但红姐已死,橙哥不知去向,我的心暗了一下。   “是吗?”楚央叔叔轻轻低喃了一声,然后问我,“我与炎铎谁更重要?”   “你是亲人,炎铎是爱人。”我实话实说。   “亲人?”楚央叔叔笑了一下,但笑很勉强,似乎带着苦涩。   我突然想到了我来找他的目的,忙问:“你的身体呢?”   他转回脸,眼睛看向前方,淡淡地说:“伤太重,毁了。”   “那彦平叔叔呢?”我又问。   他伸手平放在胸膛上,说:“在这身体里沉睡着。”   “当年是彦平叔叔与水凌伤姐姐相恋的。”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当三哥告诉我当年的事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总觉得事情不是那样的,可看见水凌伤姐姐后,我一下子明白了,当年与水凌伤相恋的根本不是楚央叔叔,而是彦平叔叔。   “所以,当年盗取乾坤鼎的人根本不是你,是彦平叔叔,你替他顶了罪,替他受了天雷极刑,对不对?”我心里很难受,特别心疼楚央叔叔,他为了他的兄弟竟顶下了那样的大错,受了那么多苦。   楚央叔叔平静地看着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彦平叔叔为什么会说是被你压在了镇妖石下,而你的神识为什么会在他的体内?”   楚央叔叔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像在给我讲故事:“当年八位殿下都解开了封印,只有你没有动静,彦平放心不下,出来找你,却碰到我,我当时在找卫疆。彦平要带我回神界,我们就打了起来,我将他打伤压在了镇妖石下,哪知这时卫疆却偷袭了我,用妖毒侵蚀了我的身体,没办法,我的神识只能躲进彦平的体内。”   楚央叔叔说得平淡,但我知道当时的情形肯定不像他说得这样轻松。   楚央叔叔替彦平叔叔顶了罪,受了极刑,还因此入了魔道,彦平叔叔是以怎样心疼、愧疚的心情面对楚央叔叔的,而楚央叔叔既然入了魔道,又哪会跟彦平叔叔回神界,他已经做了这些事,当然不想弟弟继续愧疚,所以狠心打伤了彦平叔叔。   哪知卫疆却趁虚而入,楚央叔叔本来受了天雷极刑身体还没全好,又与彦平叔叔激战那么久,肯定敌不过卫疆突然的妖毒侵袭,才被毁了身体。   而那么多妖要去吃彦平叔叔,根本就是卫疆授意的。也亏了炫金石当时在楚央叔叔那里,才保得彦平叔叔身体无虞。      ☆、为我成魔吧   “你把水凌伤姐姐封印在炫金结界里其实是在保护我,对吗?”我原以为是魔界封了我的地脉,自从知道是妖界做的后我就猜到大概了,今天再看见水凌伤姐姐从里面出来,我就全明白了。   卫疆将水凌伤姐姐放在我的封地内,吸取我的灵息,以此修复她的神识。楚央叔叔怕长此以往损害我的身体,可能又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取出她,就只能将她封印,切断与我灵息的联系。   卫疆之所以选择用我的灵息修复水凌伤,一是因为我没成年,灵气最纯净;二是也是因为我年龄小,对封地的感应不若哥哥们强烈,发现的几率小,等我发现时,水凌伤的伤势可能都修复好了。   楚央叔叔轻抚我的头发没说话。我直起身子看着他:“卫疆为了报复才封了我的地脉,然后引我们疏通地脉之机,攻击那炫金结界,我们反倒帮了卫疆的忙。”我和哥哥们竟然做了放出水凌伤的帮凶,“你今天是为了加固炫金结界才被卫疆偷袭受伤的,对不对?”所以,卫疆才抢了炫金石解开了结界。   “你很聪明。”楚央叔叔微笑着轻抚我的头。   我的心头梗塞,泪水盈满眼眶,自己竟然在无意中给楚央叔叔添了这么多麻烦,一些想不通的事也豁然开朗,不自觉地为楚央叔叔心疼:“为什么要我成魔?”虽然我大概猜到了原因,但我还是想听他亲口告诉我。   “相信我吗?”楚央叔叔没回答,却这么问我。   我认真的点头:“当然。”   他摩挲着我的脸颊,轻轻地哄着:“那就为了我成魔吧。”   我的泪滑下脸庞,他轻柔地擦去我的泪水,然后轻吻了我的额头,又将我搂入怀中,低语着:“我的小殿下,为了我成魔吧!”   我听着楚央叔叔温柔的声音,刚想说什么,突然头开始发昏,渐渐开始发疼,如千万只蚂蚁开始撕咬我神经:“头疼,楚央叔叔,我的头好疼……”我抱着头更贴向楚央叔叔的怀抱。   楚央抱着我,一下一下抚摸我的头,轻轻安慰:“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小九,醒醒,小九……”我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不断在我耳边大声喊着,是谁?然后就感觉一股冰透骨髓的灵力注入我的头脑,我冻得猛地打了个寒战,一下子清醒睁开了眼。   这里不是落英涧,也没有楚央叔叔。我躺在自己王宫的床上,旁边是炎铎和大哥、三哥。   刚才是梦?为什么那么真实,不,不是梦,是我的神识离体了。   “你的神识去了哪里?”大哥放开按在我头顶的手。   我坐起来,蜷起身子,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炎铎过来,将我抱进怀里。我靠入他的怀里,抬眼看他,眼中的泪水却滑了下来:“楚央叔叔是以保护我和彦平叔叔的欲念入的魔。”   我又感觉到了头疼,比刚才更甚,疼得如几股力量在不停拉扯我的头脑,神经如被撕裂的疼。   “怎么了?”炎铎看我抱住头,疼得几乎痉挛,焦急得问。   我还没回答,就感觉胸前的衣襟被提起,紧接着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我愣了,三哥和炎铎也愣了,他俩齐齐地呆呆地唤了声:“大哥!”   哥哥们从来没打过我,就连父王、母后都没打过我。在家里我是最小的,我的年龄跟哥哥们差距很大,就连我八哥都比我大了龙龄三百岁,所以大家对我甚是疼爱,三哥平时敲我的头也就是跟我玩儿的,更何况是大哥,大哥简直就像第二个父亲一样疼着我,今天这么打我简直是第一次。   “那你也要跟着楚央入魔吗?”大哥的声音不大,却很严厉。   我脸上流着泪,还保持着被打歪着头的姿势,脸上火辣辣的疼,但奇怪的是,刚才的头疼消失了。   大哥推开炎铎,一把拉起我的手将我扯下床,不等我穿鞋,就拉着赤足的我往外走。我跌跌撞撞跟在大哥身后,被大哥一路拉着出了王宫,脚下的碎石扎得脚生疼,却也让我清醒了些。   走到山峰的最高处,大哥用灵力化成光球腾空,将周围照得透亮如白昼。三哥和炎铎跟在后面也走到我们身边。   大哥掐着我的后颈指给我看这广袤的大地:“好好看看,这是你的封地,如果你入了魔,你想过你封地上的生灵会怎么样吗?”   我一惊,完全没考虑这些,刚才只想到楚央叔叔让我入魔,那我就入魔好了,没什么大不的,什么都不会改变,根本没考虑依靠我灵息生存的这些生灵的下场。   大哥接着说:“我们身为龙子,一生下来就享受无上荣耀,却也肩负着无法推却的责任,楚央可以为了某种原因成魔但你不行,或许楚央是为了你好,但魔界引你入魔却有着他们的图谋,你难道要因为这点儿挫折就轻言放弃,不要父母,不要哥哥们了吗?”   大哥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把利剑直插·我心窝,我真的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从没想过这些,从没认真探究过自己的责任与义务。   “自己好好想想吧。”大哥平静地说完,转身走了,收了灵力光束,大地又陷入一片漆黑。   我抬眼看看三哥和炎铎:“你们也回去吧,我想自己呆会儿。”说完,我坐在了地上,伸手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做自己就好   周围很静,听得见微风吹过树叶轻微的“沙沙”声和草丛中小虫的鸣叫,我光着的脚丫踩在地上能清晰感受到周围花草树木细微的灵气,甚至能感受到它们生长时发出的脉动。它们虽然渺小,但生命的顽强却让人不能忽视,我真的不如它们。   就像大哥说的,楚央叔叔劝我入魔是为了我好,但上次大哥带我进净室时,楚央叔叔还没有入魔,当时魔界的人就想引我入魔,那就完全是为了魔界的考量了。而我入了魔,整个封地或许也会随我一同入魔,它们将怎么办,更何况这封地上还有炎铎。   我抬起头,清晨的太阳刚刚露头,给黑暗的大地带来点点亮光,我看见炎铎就靠站在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很平和地看着我。我对他伸出了手,他直起身向我走过来,然后拉过我的手坐在我身边。他的手很凉,露水也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我将他抱入怀中,用灵力提高身体的温度给他取暖。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将头靠在他的颈窝里,轻轻地开口。   他半转头看我,笑得温柔:“你是在问一个凡人你这个神没用吗?”   我想笑一下,可牵牵嘴角只露出一个苦笑:“炎铎,其实我很崇拜你的,真的。”我很认真地说,因为真是我的心里话,我从没跟他说过的心里话,“你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你会为了你的目标不停努力,一个个去实现。不像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事父母、哥哥们会帮我搞定,小事下面的人也做得很好,根本不用我操心,就连附身炎瑞身上做杀手,也只需听主人的命令就好,我从来都未真正思考过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要成为怎样的人。”   听我说着,炎铎的手轻轻抚着我的后背,安抚我的情绪,我在他的大手里感觉到温暖,心灵的温暖。我说完,炎铎开口:“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你不是说第一次见我就喜欢我的吗?”   他轻笑了下,目光中的屡屡柔情像蚕丝一样裹住我:“第一次见你时,其实是觉得这小子的眼睛好灵动,又觉得你随意、洒脱很有意思,我是被你的漂亮的眼睛和开朗的性子吸引的。接触之后发现,你虽然嚣张却不跋扈,虽然任性却不骄纵,看似我行我素,其实很关心身边的人,不管是谁,你都一心一意对他们好。”   我红了脸,这些话他也是第一次跟我说,而且:“你是夸我还是骂我,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意见挺多的。”   炎铎笑笑接着说:“记不记得那次,你被我母后罚关禁闭五天?”   我想想点点头。那次应该是我到奇水国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吧,当时在奇水国王后请我到她的寝宫里聊天,一个宫人送茶时碰到了旁边的细腿高架,上面摆着的一只玉雕麒麟掉下来摔碎了,那宫人吓呆了,那玉麒麟是他国进贡的贡品,摔碎了贡品是要掉脑袋的。当时王后和几个公子在旁边说话没看见,我就站在那宫人身旁,我一把将那宫人拉到了身后,等大家听到响声看过来时,只见是我站在那堆碎片前,我也承认了是我不小心碰掉了玉器。鉴于我“雨神”的身份,王后也不好罚得太重,就让我在自己宫里呆五天不准出去。   “你拉那人到你身后被我看见了。”炎铎说,接着又问我,“那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我摇摇头:“当时也没问他的名字,这么多年了,早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不过,那宫人还挺有意思,后来又来找我,说我救了他的命,非要帮我做事报答我。我也没事让他做,正巧我宫里一个小宫女过生辰,就让他帮忙买一支珠花做报答。”   “是我让他去找你的。”炎铎说,这让我挺意外,“他就是喜顺。他当时看见我进来时看见了整个过程,怕我发难,就向我说出实情,请求原谅。”   “那你让他来找我干嘛?”我有点想到了,所以嘟起了嘴巴。   “别生气。”炎铎亲亲我嘟起的嘴,又有些愧疚地笑笑,“我当时确实以为你会以这个机会利用喜顺,帮云之国偷取情报或其他的,可后来我才发现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根本没那份心思。”   “小九,你真的很纯真干净,你从不耍心机搞手段,不是你不懂不会,而是你根本不想不屑去用。你知道吗?我从小生活在那勾心斗角的宫廷里,不耍心机就活不下去,不玩手段就被别的兄弟骑到头顶上,我真的很累,可自从你来到我身边,你心思清明却仍恣意妄为,让我多羡慕,我才知道干干脆脆的做自己是多么开心的事,我也只能在你面前做自己,所以我说你是我第一个朋友。而也是因为那件事,让你住进了我的心里。”   我并没有生气,当时我刚到奇水国,还是以质子的身份,炎铎防着我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俩当时也只是谈得来的朋友关系。   “后来,我发现了你是炎瑞,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又有多伤心。高兴的是小瑞还活着,伤心的是我好不容易牵挂了一个人,可这人竟然是我亲弟弟,后来我想通了,我们是兄弟,我们也还会是最好的朋友,直到阿靖与你亲近,我嫉妒得要死,我才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单纯的把你当做弟弟,我是那么爱你。”   “幸好我现在不是你弟弟了。”我高兴地坐到他身上,紧紧搂着他的胸膛。   炎铎也伸手环住我的身子:“小九,其实我是想说,你不用像别人,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我点点头,明白了,人情如何复杂,世事如何变幻,我只要做自己,不愧于心就好了。   “谢谢你,炎铎,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因果循环   我送炎铎回奇水国王宫,可当飞到王宫上空我就愣了,在他的寝宫外躺了一地的侍卫,还有些侍卫举着长戈半包围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一身华贵的紫色罗裙,长长的裙摆随意拖在身后,对于身后包围她的侍卫,她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看着寝宫的大门。是水凌伤。   我回头看了炎铎一眼,他也是一副意外的表情。我俩下了英招,今天送我们的是丹阳,无涯和花枝的伤还没好,我想让丹阳留在炎铎身边保护他。   “水凌伤姐姐。”我冲水凌伤喊了一声。我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侍卫们看见了炎铎,炎铎让他们先退下了,就算有这些侍卫在,如果水凌伤要发难,人多只会徒增伤亡而已。   而水凌伤却没有回头,仍愣愣地看着那寝宫的大门。炎铎走上前:“云姨,要不进去坐坐吧。”   我拉了炎铎一下,不高兴地小声说:“你敢让女人进你寝宫。”   炎铎无奈地看看我:“她是我的长辈,而且她怀念的是父王。”   “那也……”我还没说完,水凌伤转过头,又换上了那风情万种的笑:“小九,姐姐对他暂时还没兴趣,你不用提前吃醋的。”说着还掩嘴笑了声。   我瞪了炎铎一眼,警告他一下。炎铎没在意,牵着我的手,向水凌伤做了个请的姿势。旁边一直站着的喜顺赶忙过来打开了殿门。   进了寝宫,水凌伤自顾自地看着,绕着院子、大殿,甚至炎铎的卧室都进去看了。我不高兴地在后面跟着,明知道水凌伤是在看以前的影子,但别的女人参观炎铎的卧室,我还是不舒服的。   绕了一圈,我们重回大殿,宫人端上了茶水糕点。我和炎铎还没吃早饭,我俩就先拿那糕点垫一垫。   “好多事物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当我已经吃进去两块酥子糕时,水凌伤才悠悠发了句感慨,“连这茶和糕点也和以前的不一样了。”   炎铎说:“父王喜爱的东西都放起来保存了。”递给我一杯茶水接着说,“这糕点和茶是小九喜欢的。”   我真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是我来得巧,每次都能碰到御膳房做我喜欢的糕点,原来是炎铎特意给我预备的。   “哦。”水凌伤笑意盈盈看着炎铎,“炎铎,小九毕竟是男孩子,很多事不会像女人那样温柔可人,不如你跟我吧,我一定好好待你。”   我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腾得站起身:“姐姐,你到底要干什么?炎铎是我的人,你要是敢动他,我跟你拼命。”我当然紧张了,水凌伤被誉为神界第一美女,而且手段高明,端看彦平叔叔为了她盗取乾坤鼎,卫疆至今都对她言听计从就可见一斑,六界里有的是人为了她神魂颠倒。   炎铎起身拉了我一下,微红了脸对水凌伤说:“云姨,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今生我只爱小九一人。”   我看了炎铎一眼,他也认真地看着我,突然一股甜蜜盈满心头。   “小九,你比姐姐幸运。”水凌伤想笑可却勉强牵牵嘴角。   炎铎拉我重新坐回去,我问水凌伤:“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和炎瑞中了毒?”其实我是想问,老国主因为什么事要杀他们。   水凌伤将视线从我们身上转向门外,看向外面的晨阳。等了好久,我都快吃饱了,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她才将头转回来,缓缓开口:“当年奇水国水量减少,我从奇水泉中取出蓝魅石准备交给阿池,想以此让他回心转意,重新接纳我们母子,哪知大巫师那小人,竟向阿池进谗言,说奇水国水量减少是因为我,阿池听了他的话竟不顾往日情分,对我和小瑞下毒,要除去我们。”   我听后略一沉思,怕惊扰了水凌伤似的轻轻开口:“大巫师说得没错。”   “什么?”水凌伤可能是没听清,问了一句。   “的确是你堵住了地脉。”我仍小声说,怕水凌伤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水凌伤听后一愣,整个人都呆了,好长时间,好像才想明白反应过来一样,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其实我也想说因果循环,水凌伤这位神界第一美女凭借一己之力搅动风云,让那么多男人替她效力,但到头来,她却对一个凡人交付了真心,而这人对她却如她对其他男人那样,将她的真心弃之如敝履,这算不算是她的报应。   水凌伤站起身就往外走,我和炎铎也起身跟在她后面送她出去。可她走了几步却突然站住,转身时又换上了那娇媚的样子,她看向我们:“小九,你不怕我?”   我不明白地看看炎铎又看看她:“怕你什么?”   “拿了你的身体。”   我一笑:“如果你们能拿得去你们早拿了,不是吗。”   “哦?”水凌伤像是感了兴趣又重新走回来坐下。   “姐姐,其实你们与魔界一样,必须在我思虑不齐时才能入我的身,除非我自愿,否则就凭叔叔的一魂一魄,进入我身体后也只能被我的神识吞没。”   “谁告诉你的,小囚牛?”   “不。”我拉起了炎铎的手,“是他。”就是因为炎铎今天的话让我醒悟了,知道了做自己才是真正的强大。      ☆、最纯真的初心   送走了水凌伤,我又去了魔都。阿靖看见我都无奈了:“我都说了师傅不在这儿。”   我开门见山:“我不找楚央叔叔,我找你。”   “哦?”阿靖看起来很意外。他带我走进了魔殿后的花园,穿过回廊,撩开绿色藤蔓,竟见里面另辟蹊径,有一片紫色的花圃,花圃中还有一个用树枝藤蔓搭起的秋千。   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坐在秋千上,慢慢悠荡着,这里让我想起了边境小镇的那片毒林。   阿靖走过来,靠在秋千的支架上,“找我干什么?”他悠闲地问。   “请你帮我取出身体里的魔种。”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一愣,然后别过头去:“为什么我要帮你取出魔种。”   我依旧慢慢地荡着秋千:“楚央叔叔想我入魔是为了我,可是你,却不会想我入魔的。”我说得自信满满。   “为什么?”阿靖转回头,挑起嘴角,很感兴趣的样子。   “我如果入了魔,必将成为魔主,你的地位将不保。”我还是有这个自信的,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入了魔一定会成为魔主。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阿靖直起身子,眼神犀利地看着我,里面似乎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入了魔就成为楚央叔叔的徒弟,接着成为魔主,再接着统领妖魔两界,你敢说你没有对权力的欲望。”我歪着头看着他。   “你说得不错,我是痴迷权力,但我已多活了二百多年,权力的滋味我已经尝够了。”他说得恳切。   我用脚稳住秋千,他眼中的落寞不似作假,他当真不是当年那个眼中只有杀伐决断的阿靖了。   “那你告诉我,楚央叔叔为什么引我入魔?”我问他。   阿靖淡然一笑:“神界的人一直以为烛龙想要的是入了魔的你。”   难道不是?   “烛龙需要的是纯净的神之身。”阿靖接着说,   “那入魔这事是谁说的?”   “不知道,可能是水凌伤吧。”   我有些明白了,水凌伤向外放话,说烛龙需要的是入了魔的我,那哥哥们就会想办法保证我不入魔,这样反而让哥哥们加深了我灵气的纯净。而楚央叔叔可能是知道了其中的关键,才想方设法引我入魔,我若成魔,灵气改变,就再不可能是烛龙的容器,我就安全了。果然,楚央叔叔是为了保护我。   “那你呢?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会看错,阿靖肯定是不想我成魔,既然他不是以权力和地位为目标,那他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他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顿了几秒后摇摇头说,“算了,没什么。”   “那帮我取出魔种吧。”   “不是已经消失了吗。”阿靖一笑。   消失了?我也慧心一笑,看来回去后要好好奖励一下炎铎,困扰我和哥哥们这么久的事,竟被他几句话就破解了。   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也没必要再待下去,我站起身往外走,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在后面叫住了我:“我想见他。”他虽没说这个“他”是谁,但我却很清楚。我转回身,看见阿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眼神中的渴望是我熟悉的,我也曾经那样渴望见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替身。这样的阿靖,我无法拒绝,   我轻叹口气走回来,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他颤抖地伸手覆上我的手,慢慢拉下来,等手放下来时,我已幻化成炎瑞的模样。   “小瑞。”他手指冰冷轻抚我的面颊,眼神痴痴地胶着在我的脸上,然后猛的将我抱入怀中,收紧手臂,像要把我带入他的身体,“小瑞,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我……”他哽咽着,我感觉肩头湿湿的。   我伸手环上他的后背,轻轻拍着:“阿靖,这不是你的错,放下吧……谢谢你还保留着这片花圃。”阿靖听后身子一僵。其实我刚才就明白了阿靖为什么带我来这么隐秘的所在,这应该是他和小炎瑞以前秘密玩耍的地方。   阿靖没再说话,只是抱了我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我冲他笑笑,转身还回自己的样子往外走,阿靖这时才开口,恢复了平时的语气:“我很羡慕炎铎。”   我没回头也没停下,只是扬声道:“阿靖,谢谢你。”因为我明白了阿靖那说了一半没说完的话。不管最初的目的为何,入了魔道,受魔灵的侵蚀,人心都将不再单纯,想要的更多,想得到的也更多,欲壑难填。而阿靖,是想保住我最纯真的初心。   走出魔殿,竟看见大哥负手站在殿外。我快步跑过去:“大哥,你来找阿靖?”   大哥转过身:“不是,来接你回去。”大哥定是怕我又受诱惑出意外。   我冲大哥灿烂一笑:“大哥,我没事。”   我和大哥同乘一只英招回去。大哥见我的精气神都跟昨天不一样了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来让阿靖取出我身体里的魔种,但阿靖说魔种早就消失了。”   “嗯,那魔种就随你的心性,你没了消极的念头,它自然就消失了。”大哥说,“那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心性?”   我半回头看向大哥,眉飞色舞:“炎铎说他就喜欢我本来的样子。”   大哥一脸无奈,假装哀叹了一下:“唉,我们苦口婆心这么久,竟不如爱人几句话。”   我仍笑得得意,我才不会害羞,有这么好一个爱人我炫耀都来不及呢!   “还疼吗?”大哥轻声问。   我知道大哥问的是什么,想说不疼,可我没必要在家人面前虚伪假装,就实话实说:“疼。”大哥那巴掌虽没用灵力,却也是十成十的力道,不然不能将我从混沌中拉出来,所以现在脸颊还有些刺痛。   “对不起,哥哥是……”大哥轻抚我的脸颊有些心疼地说。   “哥,你说什么呢。”我打断大哥的话,“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自私,只想到自己,让哥哥们操心了。”我真的是很认真在反省了。   大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小鬼头终于长大了。”      ☆、不只一个目标   我突然有些担心:“如果烛龙叔叔得不到我的身体,会不会去找八哥?”   大哥淡然一笑:“老八的灵力比你强多了,烛龙如果都奈何不了你,就更别说老八了,更何况,老八身边也有高人保护。”   我一想也是,八哥负屃的灵力确实高我许多。况且八哥身边那人也不容小觑。我贼贼一笑:“那人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磨在八哥身边,八哥又要气疯了。”盘古大神的儿子琴斑追我八哥追了快七百年了吧,八哥见了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总是与他斗嘴,其实我觉得八哥是喜欢琴斑的,不然以八哥高冷的性子,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搭理他,这可能就是两人相爱的情趣吧。   晚饭时六哥回来了。六哥递给大哥一个小鼎,只巴掌大小,黑不溜秋的,却是乾坤鼎,说是伏羲大神交给我们用的。   “这鼎不是被楚央盗走了吗?”三哥问。   六哥解释说:“伏羲大神说后来彦平给送了回来。”   我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因为我知道,送乾坤鼎回去的是楚央叔叔。楚央叔叔替彦平叔叔担了偷鼎的罪名,又以彦平叔叔的名义将鼎还了回去,是想保住彦平叔叔在神界的名誉,怕他被自己所牵累。楚央叔叔用心良苦,却自己背负了所有的罪责。我想说出来,可又想楚央叔叔这么做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可能也怕彦平叔叔有负担,而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已经尘埃落定,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   接着,六哥用手挡着在大哥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大哥听后抬起眼看了看炎铎和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六哥声音很小,饶是我伸长脖子、竖起耳朵也没听清。六哥又用这种方式在三哥耳边嘀咕了一阵,三哥也露出跟大哥一样的表情看着我们。这次我隐约听见六哥说“司命”什么的。司命星君怎么了,跟这事有关?   “有什么事干嘛不能告诉我?”我抗议,凭什么背着我不让我知道。   “就是不告诉你。”三哥气死人不偿命。   我举着拳头抗议,炎铎笑着拍拍我,不甚在意。   可大哥突然放下筷子,轻声说了句:“不好,他们的目的可能不止小九。”   三哥和六哥一震,像是也反应了过来,三人齐齐看向炎铎。炎铎一头雾水,看了我一下,见我也是搞不清状况,就指了指自己:“我?”   “为什么?”我问大哥,“炎铎是凡人,这事儿怎么牵扯到他了?”   大哥没说话,而是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炎铎身边,手掌贴上炎铎的头顶,我能见那淡金色的灵力注入炎铎的大脑,好一会儿,大哥皱起眉头,轻声说:“果然,那天根本不是什么迷烟,是食骨香。”   “什么是食骨香?”我问,也抓起炎铎的手,将灵力探入查看,果然有的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他的神识不似以前清明,好似有层雾蒙蒙的东西裹住了他的神识,但这好像没什么大碍呀,人生病或虚弱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反应的。   “食骨香是一种上古的蛊毒,专食人的神识。”大哥说完想了想对三哥说,“老三,你回去取万年寒冰水来。”   三哥听后点点头,起身就回他的封地去取长白山下冰潭底的万年寒冰水。   “老六。”大哥接着吩咐,“你通知老八,让他向琴斑借无心丝。”   六哥也出去了。看见大哥这么安排,我一下子紧张起来,那万年寒冰水和无心丝都是上古留下的神物,要同时拿出这两件东西来,想着食骨香应该是极难应付的。   我一下子站起来,抓住炎铎的手都禁不住颤抖:“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炎铎摇摇头:“没什么不舒服的,别担心。”   “大哥,我有蓝魅石,能不能解炎铎的毒?”   大哥正色答道:“食骨香不属于毒,应该是一种蛊,和了下蛊人的精血,极难对付,不过也可一试,但也等寒冰水和无心丝来了之后再使用,别妄动灵力强拔反而催动了蛊毒。”   “我们不是有乾坤鼎,用乾坤鼎不行吗?”   “别忘了,他是凡人,进入乾坤鼎中根本受不了那无极烈火。”   “我可以跟他进去护住他的神识。”我赶紧说。   大哥还是摇摇头:“乾坤鼎内一天,世间便是百年,他的身体可等不了百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真的没主意了:“那现在我要怎么做?”   “别着急,先等几天,等东西来了,我们想办法拔出蛊毒。”大哥安慰我。   我一下想起一件事:“楚央叔叔也中了这蛊。”昨天我给楚央叔叔修复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神识也有一层东西,当时还以为是楚央叔叔受了内伤身体虚弱的反应。   大哥想了一下:“应该就像烛龙说的,上次他要冲破封印的时候被楚央阻拦,所以,烛龙应该是报复楚央。”   “那炎铎呢?他跟炎铎会有什么恩怨?”   大哥只是平静地看着炎铎,却什么没说。   外面下着大雨,我坐在王宫的屋顶上淋着雨,让冰冷的雨水冷却一下我乱乱的头脑。这不是我用蓝魅石下的雨,而是自然降水。现在地脉通了,水已经循环开了,可以自然降雨了。   炎铎上了屋顶坐到我身边。   “对不起。”我喏喏开口,“都是因为我,才使你卷入这些事的。”   “小九。”他叫了我一声。   我迷茫地转头看他,他伸手一个爆栗狠狠弹在我头上。我疼得捂着头,瞪大眼撅嘴看他。   “楚央中食骨香是因为你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我中这蛊是因为你?”炎铎眼神灼灼。   “要不是因为你跟我……”我还没说完,炎铎就打断我的话。   “大哥说过,有因才有果。我中了这食骨香也是有原因的,或许是因为我父王亏欠了云姨,或许是我的前世得罪了烛龙,这么多原因,你怎么总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炎铎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一副责备的样子。   我轻轻抹去他脸上的雨水,伸出手指抚上他浓黑的眉,再到狭长的丹凤眼,再到挺直的鼻,棱角分明的薄唇,我心中千般滋味,遇见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是多么的幸福,我不能让这幸福就这么没了,炎铎,我会好好保护你,就算拼尽我的神之身,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张嘴轻咬了一口,在我吃痛叫了一声后,他说:“不许做傻事,我出事你担心,若你出了事我能不担心吗?”   他总是这么了解我,我呵呵笑装傻。   “我冷。”他轻声说。   我伸手抱住他的身子,他将头靠在我的颈窝,张口含住我的耳垂用舌头轻捻,一股电流瞬时击了我一下:“唔……”我的身子颤了一下。“你干嘛?”我扭头看他,明知故问,但呼吸已然不稳。   “你说呢!”他眼神亮晶晶的,热热的气息喷在我耳边。      ☆、你问过我吗   过了两天,八哥负屃和琴斑来了。八哥的脸瘦长,下巴尖尖,配上深紫色的瞳孔和有些自来卷的头发,显得脸特别白皙,他这个人看上去冰冰凉凉的,但跟三哥的冷傲不同,他像是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是神界有名的冰美人。其实他属于外冷内热型的,对自家人特别关心。   “八哥!”我扑了上去,“好想你呀!”   “想我?那解开了封印怎么没去找我。”八哥虽然语气冷冷的,但动作却不是那么回事,伸手抱着我就转了一圈。   “大哥、六哥、小九!”八哥还没说话,他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琴斑在八哥身后露出一个脑袋跟我们打招呼。   “谁让你叫大哥六哥的。”八哥不满地回头跟他吵嘴。   “顺着你不叫哥哥难道要叫殿下呀。”琴斑仍是一副痞痞的样子回嘴。   趁着他们吵嘴的工夫,我凑到炎铎耳边:“怎么样,我八哥是不是特别漂亮。”   炎铎也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我觉得你最漂亮。”   我还没等说话,琴斑就跑过来:“小九,你长这么大了,来,哥哥抱抱。”说着就向我伸出手。   八哥“啪”打开他的手:“你敢抱小九我剁了你的手。”   “小九,你看……”然而琴斑看见了我身边的炎铎,看了几眼突然一笑,“哟,这不是……”   “琴斑。”琴斑还没说完就被大哥扬声打断。   “什么?”我问琴斑。琴斑天生有天眼,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哦,没什么。”没想到琴斑却止了话题,又转向炎铎看了几眼,可看着看着,那痞痞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然后他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态度,走到炎铎身前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好久,才正色说道:“是他中了食骨香?”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看来他是看到了。   “对,所以跟你借无心丝。”大哥说。   “那个……”琴斑严肃地回答,“我来就是向大家解释,非是我不借,而是……无心丝被盗了。”   “什么?”大家异口同声。无心丝虽是上古宝物,但平时的作用也不大,谁会去偷它,想来不言而喻,看来烛龙是计划好的。   “我以为是小九中了食骨香,没有无心丝,大不了让他受些罪,没想到是一个凡人,这就麻烦了。”琴斑沉思了片刻说。   趁大家在商量可行的方法,我偷偷拉着琴斑到了后花园的花架下。   “能不能将食骨香引到我身上?”我问琴斑。   琴斑看着我,眼神认真,表情严肃,好半天,我以为他在想方法的时候,他却说:“他知道了会揍死我的。”   “谁?八哥?没事有我呢。”我自有对付八哥的办法。   “惊……嗯,不,那个炎铎。”琴斑眨眨眼。   怎么会,炎铎又打不过他。“琴斑哥哥,你就帮帮我吧。”我拉着他的袖子央求。   “这时候知道叫哥了”琴斑觉得好笑勾着嘴角揶揄我。   我转念一想:“琴斑哥哥,要不我告诉你一个我八哥的弱点吧,行吗?”我不信这个条件他不动心。   琴斑似犹豫了一下,我赶紧加把劲:“哥哥,帮帮我吧!”   “你敢帮他试试看。”八哥的声音近在咫尺,我转头看见八哥走过来,脸色虽然平静,但眼神已经凌厉,那是他发火的前兆。   “小九,你还没明白烛龙的用意吗?”八哥走过来瞪了我一眼,“他要在你神识脆弱的时候进入你的身体,之前你身体里有魔种,他没办法下手,就留了炎铎这一后手,知道你肯定会为了他将食骨香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你这么做了岂不随了他的意。”   我低着头,用脚尖踢着脚下的泥土,轻声说:“不管结果怎样,现在我必须救他。”这两天炎铎明显感觉到疲惫,虽然那蛊并没有发作,但他神识外那层膜却愈来愈厚,已经开始腐蚀他的神识了。   “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炎铎的声音突然想起,我猛地抬头,看见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面沉似水,眼神紧紧地盯着我,虽没有其他表情,但我知道他生气了。他转身往外走,我还被他冷冷的表情镇在原地。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时,炎铎已经让丹阳带他离开了。   我知道炎铎是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用那么冰冷的表情面对过我。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他不想我受到伤害,如果异地而处,换成炎铎要引走我身上的蛊毒我也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如果不这么做,等那蛊毒发作,炎铎根本撑不了多久。   后来哥哥们说了什么我就完全没心思听了,但我也没敢马上去找炎铎,直到太阳落山后我才来到奇水国王宫,想着经过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他的气该消了吧。      ☆、措不及手   炎铎还在书房里看奏折,书房门大开,里面没有其他宫人。我进去时,炎铎都没抬头看我,只认真地看着手上的折子。   我慢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踌躇着如何开口,而他仍没转头。   “那个,今天事情很多吗?到现在还没处理完。”我没话找话说。   炎铎的注意力仍放在奏折上,没搭理我。   “嗯,今天挺冷的,你怎么开着门,也不怕受了风寒。”但炎铎还是没有反应。   我咬咬唇,往前凑了凑,讨好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好饿,你陪我吃点东西行吗?”   这时,炎铎好似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折子转头看向我:“小九。”我马上高兴地又往前凑了凑。   他微敛双目,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小九,我们分手吧。”   就这几个字让我整个人都懵了,我就如被冰冻住一般,身体和思维都不能动得分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为了早上的事吗,是我没顾忌你的感受,是我不对,我道歉。”我抓着他的手臂急切地说着。   “小九。”炎铎手握住我的肩膀让我冷静,“爱应该是相互的、平等的,可是我们在一起,一直是你在保护我,为了我受到伤害,而我一直是你的负担,这让我压力很大,我不想继续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我的负担,你不也一直在保护我吗。”我的心很慌,我突然感觉好害怕。   炎铎摇摇头:“你是神,而我只是凡人,这些日子我一直参合在你们神魔之间,让我和奇水国都受到威胁,我不能再让奇水国成为你们神魔争斗的玩物。”   我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想的。   炎铎伸手拨开我拉着他的手:“你走吧,我不想跟你继续下去了。”   我愣愣地转身往外走,脑袋还是懵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不就是早上吵个架吗,以前又不是没吵过,可为什么吵架要分手,我真就让他有这么大压力吗?   我猛然站住,一转身两三步就又走了回来,一手掀翻了书桌,站在炎铎面前,大叫:“我不同意,我不要分手。”   炎铎皱着眉头看着我:“小九,别任性了,不是什么事都以你的意愿为主,我受够了你的任性。”   “任性?你昨天才说喜欢我的任性,今天又说受够了,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怒吼,感觉鼻子发酸的,眼睛胀痛,我强忍着,不让眼中那多余的水分溢出,但眼前已然模糊。   “那句是真,这句也是真。昨天我爱你,而今天……我已经不爱你了。”炎铎背着手,这话说得极无情,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的心好冷好冷,他竟说他不爱我了。   眼中咸咸的水分真是不听话,还是滑了下来,而且像没有停歇的意思,越涌越多,越流越快。我不要在呆在这里,不要让心这么痛,我转身往外跑,跑到门口时,我猛然站住,从脖颈上扯下那块玉牌,狠狠地掷在地上,接着一口气跑了出去。   我一脚踹开了炎铎寝殿的门。   我没有走,只跑到了宫门外就停下了,心中强忍的酸楚让我放声大叫,转眼间大雨倾盆而下。这是蓝魅石感应到我灵力的波动下的大雨。我就站在冰冷的雨水中淋了三四个时辰一动不动。我的脑袋里空空木木的,什么都没有,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我觉得我不如就此化作一尊石像好了,不会心痛不会伤心,还能在炎铎的宫门前陪着他。   可是我突然特别的不甘心,就又返了回来。当我冲进了寝殿,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冷静下来,原来伤心没有了,嘴角勾起了讥讽的笑:“这就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   我看见炎铎仰面躺在床上,而一个人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支撑在他的耳边,一手已探入他的衣襟。听见我踹门的声音,两人齐齐扭头看向我。   那人是公子乔。   大哥不是说公子乔的意识所剩无几了吗?难道是烛龙,不可能,烛龙叔叔不会对炎铎做这种事,那是公子乔爱炎铎的心强烈到能冲破烛龙的束缚,重新主掌自己的身体吗?   我的衣服和头发还在滴水,我一抬手向公子乔的方向甩出,衣袖上的水珠瞬间凝结成十几枚小冰剑向公子乔射去。   但公子乔却也不慌,抽出伸进炎铎衣襟的手,放在身前一挡,一道金光屏障乍现,挡住了冰剑,冰剑遇见那屏障没消多久,就又重新化成水。   是炫金石,原来现在炫金石在公子乔的身上。   公子乔直起身子,但仍坐在炎铎的身上,不屑一笑:“九殿下,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我没搭理他,一直看着炎铎。我进来时,炎铎的脸色很难看,我与公子乔动了一次手,他半支起身子,但公子乔仍坐在他的身上,他不能起身。   “我是不是耽误你俩的事儿了?”我冷着脸冲炎铎说,但心中却百转千回,他刚才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装的。   “那你还不出去。”说话的是公子乔,他伸手环上炎铎的脖子,嘲笑地看着我。   炎铎尴尬地看了我一眼,伸手去拉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   我心中火起,衣袖上的水珠再次化作一柄匕首夹裹着灵力向公子乔攻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就算是杀不死他,也要废了他这两只胆敢碰触炎铎的爪子。      ☆、诱捕   公子乔又化出炫金屏障抵挡。哼!小样,你的灵力才多少,给你炫金石你也发挥不出全部威力。   冰匕首已经顶在炫金屏障,因夹杂着我的灵力。冰匕首已点点刺入。我加大灵力,那冰匕首果然慢慢进入屏障,转眼已到了公子乔的眼前。   公子乔显然没料到我能刺入屏障,惊诧之余害怕之色也流露出来:“你竟不顾炎铎哥哥的安危吗?”   我没说话,眼神冰冷,我虽表面无情,但我心里其实还是有所顾忌的,但我那几年杀手生涯不是白混的,动手之时自会隐藏情绪。   公子乔见我不顾近在咫尺的炎铎,竟然有些顾忌,好似他才是炎铎的爱人,而我是无任何关系的人。他将那快被我刺毁的屏障往前用力一推,我被大力推后了一点儿,他也趁着空隙一翻身从炎铎身上翻下来站到床下,而炎铎也趁机跳到床下。   我往前一扫剑峰,公子乔往旁一躲,我就趁他一躲,一把拉住炎铎的手将他向后扯,拉到我的身后,一同带着他退后三四步。不待公子乔下一步动作,我一晃身,立即使出了天雷诀。   天雷诀虽是毁天灭神的招数,但对自身也有相当大的损害,所以没人愿意为了杀死对方而自毙。当初大哥教我这招,也是想让我关键时刻自保,一来可以喝退敌人;二来我是不死之身,但对身体损伤还是很严重的。   但公子乔显然不知道这招,但见电流在我全身流窜,雷声阵阵,也猜到不是寻常招式,不敢大意,调动全身灵力化出炫金屏障抵挡。   天雷诀与炫金屏障相碰,一声巨响,我和公子乔同时被反弹后退。我后翻了两次才单膝点地稳住身子,但胸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公子乔也没好到哪去,整个人飞了出去,撞翻了后面的香炉鼎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让后面的墙止住了势头,他也吐出几口鲜血,身上静脉骨骼多处已经断了。若非有炫金屏障的抵挡,这个公子乔早魂飞魄散了。   我心中怒气未消,站起身子又要使出天雷诀,可后面的炎铎拉了我一把:“小九,快住手。”   我慢慢转过头看着他:“又要替他求情?这次我不会听了。别忘了,我们不再有关系,你管不着我了。”   “小九。”炎铎没因为我的话放开我的手臂,抓得更紧,“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受不了的。”   “你是我什么人,管不着。不是嫌弃我任性吗,那我就任性给你看。”我猛地扯出手臂,上前一步。你有灵石难道我没有吗。我用赤焰石将我的灵力瞬间提升十倍,我就不信这次你抵挡得住。   哪知炎铎也一步上前挡在我的面前:“住手。”   “让开。”我瞪着他。   而他身后的公子乔也颤巍巍向炎铎伸出手:“炎铎哥哥,救我……”   炎铎转向他,向他走了两步,却在他五六米远站定,对他说:“小乔。对不起。”瞬间抬手一翻,一面镜子自炎铎的手心翻出掷了出去。   那镜子是古朴的青蓝色,镜周和背面布满青铜锈迹,但镜面却是散发红铜的精亮,几个翻转停在公子乔的头顶,镜面的光芒突然大盛,红铜色的光将公子乔整个人包裹其中。   这是……忘川镜?   就在我疑惑的刹那,几个人影已冲进了屋内,是几个哥哥和琴斑。   琴斑一进来就朝公子乔一挥手,念了几句繁咒,但只一会儿,琴斑就停下来,转头对大哥说:“无心丝不在他身上。”   大哥皱着眉没说什么,好似已经猜到了。   地上的公子乔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仍用凄楚的小脸看着炎铎:“炎铎哥哥,救我……救我……”   但炎铎没动也没任何表示。公子乔说着说着,清亮的少年嗓音就换上了那低沉的音色:“蠢货,竟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看样子,烛龙叔叔的神识苏醒了。   烛龙叔叔要撑起身体,但动了几下没动了,身子又重重摔在地上,他想用灵力修复伤势,但在忘川镜的光晕里,什么灵力都调动不起来。   大哥也不废话,翻手打开乾坤鼎,一道至纯之气溢出,大哥手腕一翻,将鼎口朝向烛龙,烛龙的身体顷刻间被吸入鼎中,大哥才盖上鼎盖。   我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怒火更胜。从炎铎掷出忘川镜我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因为那忘川镜是盘古大神的宝物,当然是琴斑带来的,再等大哥他们冲进来,就更肯定了我的猜测,哥哥们是在用炎铎实施诱捕。   而我,是被完全蒙在鼓里的。   我转身就往外走,炎铎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小九……”   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冲他叫:“咱俩都分手了,你凭什么碰我。”   炎铎一愣,马上要说什么,那边大哥沉静的声音:“那些话是我让炎铎说的。”   六哥也走过来,拉住我手,另一只手轻拍我的背安抚我:“小九,别生气了,我们察觉到奇水宫里有那公子乔的气息,猜想他对炎铎未死心,所以制定了这个诱捕计划,而让你俩吵架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我瞪向六哥:“六哥,连你也瞒着我是吗?”   “我……”六哥一时语塞。   “是我不让说的。”大哥走过来,“你太冲动,而且爱炎铎太深,事先告诉你计划,你未必演得好。”   我咬牙,急喘着,但终是没忍住冲大哥吼了出来:“那你就让他跟我分手,你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   大哥神情一滞,可能没料到我会这么跟他说话,表情略有些尴尬。而事实上,从他一出生,就没有人敢这么吼他。   而我甩脱了六哥的手转身就冲了出去,我听见三哥在后面说:“甭搭理他,还惯他毛病了。”      ☆、身份的枷锁   现下已是深夜,周围一片漆黑,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不想回自己的王宫,因为我不想看见哥哥们。我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去找炎铎,因为我就是从奇水国的王宫里跑出来的。去找父王母后?两位老人家一向逍遥自在惯了,我现在回去,他们还未必在家。想去找楚央叔叔,可现在是深夜,楚央叔叔怎么会在落英涧,而除了落英涧我根本不知道楚央叔叔在哪里。   天下之大,我竟无处容身。   在外游荡了一会儿,我只能去了魔都。   阿靖当然是被我吵醒的,头发还慵懒的披散着,眼睛好似还未清醒,微微有些迷茫,身上穿着白色天丝睡衣肩上只披着一件外袍。见到我,他还似乎有些呆愣,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我要半夜三更把他叫醒。   “我想喝酒。”我坐到椅子上,一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头,而眼睛却没有焦距地看着身前的大理石地砖。   “我说九殿下,你想喝酒,也不用大半夜到我这儿来吧,在你宫里喝什么也没人拦着你。”阿靖被我以喝酒的理由吵醒他很是不满。   我没说话,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因为我脑袋里空空的,不想思考,也不想动。   阿靖看着我的样子好半天,似乎被我颓废的样子打败了,只得吩咐宫人拿酒。   宫人利落地在桌上摆上酒壶酒杯和几样小菜,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我茫然地看着前方,还是没动。   “不是要喝酒吗?还喝不喝了,不喝我就回去睡觉了。”阿靖拉我坐到桌前给我倒了一杯酒。   我猛地拿起酒杯一仰头就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充斥着口腔,一路火辣辣地流到喉管再到胃里,整个身体仿佛都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太好了,我现在就需要这种感觉。接着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再喝,再倒再喝。五六杯酒下肚,阿靖有些吃惊,忙抓住我的手:“你这是干嘛,要喝死吗?”   我没说话,抽出手,又倒又喝。   “好吧好吧,喝死你。”阿靖不再言语,就看着我一杯一杯喝着酒。   我的酒量是真不好,以前也不怎么喝酒,所以不到一壶,我就开始头晕,眼前景物晃动,接着身子一歪就要倒地,阿靖忙站起身过来扶我,我就不客气地倒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到底要赖在我这儿到什么时候?”阿靖站在床边抱胸瞪着我。   我懒懒一转头:“等我酒醒了就走。”说着拉高身上的薄毯,头又往枕头里缩了缩。   “你都躺三天了酒还没醒?”阿靖提高了声音,一手掀了我身上的薄毯。   自那晚在阿靖这喝醉了之后,我就一直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突然被揭开身上的温暖,我瑟缩了一下,抬眼看向阿靖:“借我个床躺躺怎么了,就这么小气。”   “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哥哥找你都找疯了。”阿靖一把将我拉起来。   “找到你这儿来了吗?”我低着头,任由他拉我起身。   “来了。”阿靖说。   “你说我在这儿了?”我问。   “没有,我说你没来过。”我抬眼,看见阿靖唇边竟噙着一抹戏弄的笑。   我牵牵嘴角,勉强笑笑:“谢谢。”接着又拉过薄毯躺了回去。   “快起来洗个澡,你都臭死了。”阿靖又要拉我的毯子。   我用力拉了回来:“若不是这身酒臭味,哥哥们早就找到我了。”我虽掩藏了气息,别人或许找不到我,但哥哥们肯定还是能感应到我的,也亏了这酒臭味,才盖住了我的味道。   “跟炎铎吵架了吧。”阿靖坐到了床边。   阿靖一向善于观察细微之处,我并不奇怪他会猜到,因为若我跟哥哥们吵架,找的应该是炎铎,而我前来找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我抬眼看着头上水蓝色的轻纱幔帐,开口就问:“阿靖,若我以前跟了你,你会因为我的身份跟我分手吗?”此话刚出口,我就懊悔了,想是这几天头脑空空也不动脑筋,所以脑袋不够用了。   阿靖喜欢的是炎瑞,我问他这个做什么。   “你就当我没问。”我将身子转向里面背对着阿靖,将毯子拉高盖住头。   好一会儿,阿靖都没说话,但我知道他也没走。   “如果当初你跟了我,”阿靖终于开口,“我会将你捧在手心里,待你如珠如宝。”   如珠如宝吗?“呵呵,我又不是女孩子。”我轻笑。   “跟男女无关。”阿靖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却异常清晰。   炎铎也待我如珠如宝,可是我的身份却成了我俩之间的障碍,但凡我俩其中一个是女孩子,这身份的差异就不算事儿了。可我俩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身,而且炎铎心高气傲,不可能放下身段委身于我之下,就像他说的,爱应该是平等的,而现在我俩在一起,对于他来说就是不平等的。所以,我虽然知道炎铎跟我说分手是为了诱捕烛龙叔叔,但他所说的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一个一直存在,却被我俩刻意忽略的事实。   阿靖站起身:“这身臭味你能忍受,我忍受不了。”说着一手伸到我脖子下,一手伸到我身下,将我连毯子一起抱起往偏殿而去。      ☆、不想回家   我一动不动,不是我不想反抗,而是我根本动不了。那招天雷诀对我的反噬让我身体受创,这几天我根本没有调动身体里的绿瞳石给我修复身体,就算绿瞳石能自动为我修复身体,但在我没有调动灵力的情况下,修复程度跟伤势比起来是微乎其微的。   阿靖抱我进了偏殿浴室,将我带衣服和毯子一起抛进白玉铺成的浴池中。池很大也很深,正好让我好好舒展一下身体。所以我没挣扎慢慢沉进池底。温暖的水包围着我,很舒服。还没等我享受完,就听“噗通”一声,阿靖也跳了进来。   我睁开眼,见阿靖褪去外衣也沉入池底,一手将我捞起,一手开始扯我身上的衣物。   “我还有一个掩盖你气味的方法。”阿靖一边脱我衣服一边说。   “什么方法?”我很好奇。   “沾上我的味道。”阿靖已经脱光我的衣服,咬着我的耳朵说。   “阿靖,别闹了。”我推开他,轻拨水波浮出水面。   “谁说我闹了。”阿靖笑说,开始擦洗我的身子。   可是我刚才用手推他时,竟一时岔了气,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糟了,这口血出来,不管什么酒味也盖不住我的味道了,哥哥们很快就会感应到我。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阿靖大骇,扶着我的身子问我。   我体内气血翻腾,头脑发昏,已经不能再维持整个人形,龙尾一下子就甩了出来。   我咬牙忍过一阵眩晕,倚在阿靖的臂弯里有气无力地说:“我的气息藏不住了,过不了多久哥哥们就会找来,阿靖,你带我走。”   我承认我又鸵鸟了,这也是我的缺点,一碰到我解决不了的局面我就先想着逃避。算了,等我想到该怎么做时再说吧。   我迷迷糊糊地感觉阿靖抱着我七拐八拐,将我放在了一处所在。等我再次清醒时,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抵在我的后背上,将暖暖的灵力注入我的体内。   “阿靖?”我轻唤了一声。   “你醒了。”是楚央叔叔的声音,我刚要转过身子,他忙说:“先疗伤。”   我闭上眼睛,用灵力调动赤炎石和绿瞳石修复身体,好一会儿,感觉气息顺畅了,睁开眼睛,将还在四处乱甩的龙尾又还回成两条笔直修长的人腿。   这时我才看见我身处一个冰室之中,四周墙壁都是寒冰,周围的空气中氤氲着丝丝白气。我坐在冰室中间的石床上,这应该是阿靖以前放置云溪身体的那个冰室。   我转过身:“楚央叔叔,原来你在这里。”我早该想到的,楚央叔叔也中了食骨香,他需要用这里的寒气暂压蛊毒的发作。三哥去取的寒冰水也就是这个功效。   而无心丝是盘古大神的妻子,也就是琴斑的母亲织成的天丝,这天丝比头发丝还细几百倍,而且是中空的。将无心丝置于人体内,那蛊毒就会被诱惑钻入空心之中,当初也是为了给盘古大神解蛊,他的妻子才织就了这无心丝。   “你动用天雷诀了?”楚央叔叔问我。   我点点头,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出,包括炎铎要跟我分手。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终于都说出来了。我从小楚央叔叔和彦平叔叔就待在我身边,他俩与我有时候都比父母和哥哥们还亲,所以有些话我还是愿意跟他们说的。   楚央叔叔听后没表示,只是拍拍我的头,温柔地说:“先把衣服穿上吧。”   我这时才注意到我上身只穿了件中衣,下身因为才从龙尾还回人腿还什么都没穿呢。我忙跳下石床,见床边整整齐齐摆着一摞衣服,内衣外衣一应俱全都是新的,应是给我准备的。   我刚拿起亵裤要往腿上套,阿靖就推门进来。见我光着两条腿显然一愣,两眼就呆呆地看着我的腿。旁边的楚央叔叔扬声喊了声:“阿靖。”   阿靖这才回过神,忙将视线转向旁处。   我心里可乐,都是男人有什么的,刚才不是还裸呈想见吗,而且是你看我,你不好意思什么呀。好吧,我承认我的腿是白了点儿。   我套上衣裤,楚央叔叔过来边给我系衣带,边问阿靖:“外面怎么样了?”   阿靖这时才转回头,一脸无奈:“九殿下,你那些哥哥可真难缠,尤其是你三哥,都快把我这魔宫给拆了。”   这到像是三哥能干出的事。“他们信了?”我抬头问他。   阿靖靠着冰墙壁看着我有些得意:“除了那口血,他们也找不到其他证据,没了你的气息,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怎么说的?”我随口问着。   “就说你吐了血自知暴露了踪迹,就赶紧夹着尾巴离开了呗。”   我噗嗤一笑,果然是夹着尾巴离开的。阿靖这冰室真好,温度低所以能困住我的气味,但……“大哥来过这里,肯定能很快想到,阿靖,能不能再给我找个地方。”   “你不想回去?”楚央叔叔问我。   我转头看向楚央叔叔,有些撒娇地说:“让我陪你几天不好吗,况且现在烛龙叔叔已被关进乾坤鼎,想那食骨香也不会发作了,咱俩找个哥哥们发现不了的地方待几天不好吗?”   但楚央叔叔的表情并没有放松,反而有些凝重:“食骨香里的精血不是烛龙的。”   我一惊,却也马上想到,烛龙叔叔只出来了一魂一魄,哪来的心头精血,那精血就有可能是卫疆或水凌伤的。不,炎铎被抓那时水凌伤还没从炫金封印中出来,那这精血是卫疆的?   我慢慢坐在石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抓到了烛龙,现在发现发动食骨香的人不是他,那水凌伤就可能会以炎铎和楚央叔叔的命要挟我们放人。如若不放,炎铎和楚央叔叔就可能死,若放了,后果也不堪设想。   楚央叔叔坐到我身边:“没事,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我顺势躺下,头枕在楚央叔叔的大腿上:“那我们就待在这冰室里,炎铎……那边有哥哥们在,应该也不会有事。”我跟楚央叔叔说,却也像对自己说。   楚央叔叔轻抚我披散的发丝:“你这是离家出走呀。”   “我是不是特别任性?”我垂着眼,咬着衣袖问楚央叔叔。   “是,特别任性。”楚央叔叔含笑的声音。   “连你都这么说。”我缩了一下身子,将自己蜷成了虾米状。   楚央叔叔的大手温暖、轻柔,一下下扶着我的头发:“但我会宠着你的任性。”   我又将身体缩了缩,头更往下埋,如呓语般低喃:“他曾经也宠着我的任性,可现在他却受够了我的任性。”我没说那个“他”是谁,但我知道楚央叔叔明白我说的是谁。   他的手在我头上停顿,但开口却是:“大殿下。”   我一惊,一抬头,看见阿靖站在门口,冰室的门开着,而门外站着的是大哥和……炎铎。   想是阿靖要出去,可开门却看见大哥他们站在门外。阿靖挥手让后面的侍卫退下,知道已经瞒不住了,就侧开身让他们进来。   我坐起来,低头看地,直到一双黑面锦缎祥云纹靴出现在我眼前,我还是诺诺地轻唤了声:“大哥。”   哪知大哥语气很温和:“玩儿够了吗?能跟我回家了吗?”      ☆、总算找到你了   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但我确实不想现在就回去,面对令我害怕的局面,所以我没说话,只是蜷起腿,双手抱膝,将头埋进膝盖,继续装鸵鸟。   “你想躲的人其实是我,对吗?”炎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身子一颤,还是没说话。   “那些话是我让炎铎说的,你要怨就怨我,”大哥说,“先跟我们回家,我们再慢慢谈,好不好?”大哥轻轻地哄着我。   我缩紧身子,拒绝应声。突然一只手臂揽住我的腰背,一手伸进我的腿弯将我抱起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挣扎,现在炎铎反而一句不说,收紧手臂就往外走。   我用力挣扎翻腾,踢着腿要翻下去,炎铎见我挣扎得厉害,一转手就将我大头朝下扛在肩上。我刚才好不容易顺了的气血因为我剧烈的挣扎和这一下倒转,又开始折腾,我开始剧烈咳嗽。   炎铎忙将我放下,扶着我的身子帮我顺气:“你怎么样,是不是天雷诀的反噬,六哥说那招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   我不停地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了咳嗽,我瞪着红通通、水汽蒙蒙的眼,狠狠推开他,转身就往回走。   炎铎一把拉住我的手臂:“你还要回去?”   我使劲甩开他的手,冲他大声吼:“用不着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呀。”   他微蹙着眉头:“你到底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对,我就是要别扭,就是要任性,你不是已经都受够了吗,还在这儿干什么,走呀。”说完头也不回往冰室走。   炎铎几步赶上来从身后抱住我,颇为无奈的语气:“我认真时说的话你一句记不住,情急之下编的谎话你到记得一字不差。”   我扭动身体挣扎着:“你敢说你那天说的话没有你的心里话?”   “什么?”炎铎放开我,走到我身前双手握着我的肩头问我,“什么心里话?”   我抬眼看他,那天他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股难受及委屈又袭上心头:“你说我的身份让你有压力,给你和奇水国带来了危害,还有……”我心头哽咽,“你说你不爱我了。”   “我不爱你?”炎铎看着我,无比认真,“我若不爱你,能急着要来跟你解释,我若不爱你,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跟着哥哥们天上地下的找你。”   他的眼下确实有浓重的黑眼圈,满脸的疲惫。他接着说:“你的身份确实让我有压力……”   听了这话,我心头一紧,又开始挣扎想甩脱他,不想再听到让我伤心的话,哪知他加大了力气,双手如铁钳般固定我的肩头。   “从一开始你的身份就让我有压力,最初你是敌国的质子,当时父王已经有了灭云之国之心,我就一直考虑如何在云之国国破之后保住你的性命,也在想如何能安抚你的丧国之痛,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后来,你是炎瑞,我的亲弟弟,我要琢磨如何能让你摆脱禁忌背德的伦理跟我在一起。现在,你是无所不能的神,而我只是脆弱的凡人,可我们之间却没有了国仇家恨,没有了有违伦常的枷锁,难道这不是最好的局面吗?”   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原来他一直一个人都把这些都替我背负了,从来不用我烦恼。   他执起我的下巴:“那我现在来问你,你必须仔细想过之后再回答。 ”   我点点头。   “你当真爱我吗?”   我皱眉:“这还用说,不然这几天我闹腾什么呢。”   他又接着说:“若我过几年不做国主了,只是一个庶民,你还愿意跟我吗?”   我想想,这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呀,就点点头。   “如果我是天帝,而你因为天雷诀受重创法力尽失,成为了一个凡人,你还会跟我吗?”   我又仔细想想:“我不会成为凡人的。”我最多会灵力尽失身体返回婴孩状态重新生长。   “我说假如。”他还是一本正经。   我又认真地想了想,他说的是身份吗?若他是天帝,而我是凡人,我会因为与他的差距而自惭形秽离开他吗?不,我不要,我爱他他爱我,为什么我们俩不能在一起,我只要做最好的自己,那个他最爱的自己不就好了。于是我说:“哪怕你是烛龙,就算为你毁天灭地,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炎铎听后一笑,拇指轻轻抚摸我的面颊:“现在明白了吗?”   我也笑了,却也有些羞愧,是我狭隘了,也小看炎铎了,若我都不把身份放在眼里,凭什么认为炎铎会将身份看成负担。原来我们都只是单纯的爱着彼此,没有其他复杂的因素,或许那些在爱的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炎铎伸手将我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似叹息般:“总算找到你了。”   这个问题解决了,可另一个问题又冒了出来。我一把又推开他:“那天如果我没冲进去,你是不是真跟他做了?”   “怎么会。”炎铎急忙辩解,“只是让他放松警惕。”   我撅着嘴嚷嚷:“他的手都伸进去了。”   “刚伸进去你就进来了。”   “他亲你了?”我问。   “没有。”炎铎都无奈了,一把又把我抱进怀里,“别闹了好不好,我都困死了。”说着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剩下的事等……我睡……”声音越来越小。   我刚想说话,就感觉他的头在我肩膀上一沉,呼吸也重了,身体也往下出溜,我忙抱住他的腰,转头一看,炎铎竟然睡着了。      ☆、协议   坐在英招上往回走时,大哥转头问我:“还生大哥的气吗?”   我低头看看怀中睡得正香的炎铎,心平气和地开口:“大哥,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吼你,但我是真生气了,你们瞒我就算了,竟让炎铎做诱饵,若是公子乔还好,顾念对他的情谊不会伤他,可如果那是烛龙叔叔呢,烛龙叔叔都能对他下食骨香,怎能不伤害他,若他有什么损伤,你让我今后怎么办。”   大哥没吱声,好半天才开口:“让炎铎做诱饵的确是下策,我也曾考虑过那如果是烛龙他可能会受到的伤害,但我不否认,在选择你受伤和他受伤之间,我当然会自私地选择他受伤,是我对不起他,利用了他。但是……小九,你太小看炎铎了,他的确是凡人,但他也是男人,也想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努力奋斗、抗争,你太过保护他,反而会有损他的自尊……”   “这个我知道,但是不行,我不能让他有任何伤害。”我说。   大哥轻叹口气:“你总是这么的倔。你也要记住,物极必反,别最后是自己毁了这段感情。”   我点点头,心里也明白大哥这话是为了我好。   大哥又说:“这些天他根本没合眼,也没怎么吃东西,跟着我们到处找你,若不是我们几个给他输了灵力,他早就支撑不住了,也难为他了。”   我紧了紧手臂,将脸贴在炎铎的额头上,有些懊悔,这些天任性不归,肯定让他和哥哥们操了不少的心。我抬起头看向大哥:“大哥,这些天让你们操心了,对不起,但是大哥,我既然已经和炎铎在一起了,你也承认了我俩的关系,请你们以后就将他当成自家人看待,别再有这种事了,行吗?”   大哥微蹙着眉:“你还是怪我了。”   回了我的王宫,我将炎铎放到床上,这么一路他都没醒,想是疲乏极了。我给他褪去外袍,刚想给他盖被子,一个念头一闪,我顿了一下,又伸手去拉开他的中衣,仔细看他的胸前,不过还好,他紧致的胸肌上光滑一片,不见任何不和谐的印记。   我放下心来,暗笑自己小心眼,都说是演戏了,还这么计较。但一想到公子乔的手伸进来摸到了这片光滑的肌肤,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低头照着炎铎的胸口就是一口。炎铎闷哼了声,但没醒。   我突然来了兴致,对着那片散发迷人光泽的小麦色肌肤又是舔舐又是啃咬。   想是被我弄的烦了,炎铎嘴里咕哝了一句“小九”就伸臂将我牢牢抱住,更翻身半个身子压住我,禁锢了扰他好梦的罪魁祸首。   我推推他,没推动,就任他压着我,感受他身体的重量带给我的安全感,闻着他身上热热的气息,不觉我也眼皮打架,这些天虽然躺着,但因受了伤,精神又受打击,身体也没休息好,现在放松下来,也感到困了,我也在炎铎的怀里睡着了。   睡得正香,身体突然警觉得一紧,睁开眼,见一个人影站在床边,我忙坐起身,见那人身形柔媚,香味清雅,竟是水凌伤。   “姐姐,你来干什么?”我下了床,警觉地看着她。   水凌伤手屡着耳边的青丝,娇媚地一笑:“姐姐想你了,当然是来看看你了。”可那眼睛却老往床上的炎铎瞟。   我忙拉高被子盖住炎铎裸·露的肩膀,并挡在前面:“姐姐,别玩了,直说吧。”   水凌伤用手指遥遥点点我:“无趣。”然后转身走到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下,“放了我父亲。”   “那你先交出无心丝。”我也寸步不让。   “小九,现在是我在让你做事,不是你让我做事。”水凌伤手肘支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我,却抬起另一只手,那手腕上戴着一串小小的金铃,轻晃手腕,金铃发出悦耳的脆响。   “唔……”可床上的炎铎却痛苦地哼了声,身体也猛地缩在一起。   我忙过去看炎铎,但见他只叫了一声,可水凌伤的金铃声又响起,炎铎又叫了一声,眉头因疼痛皱在一起。   我强自镇定:“姐姐,你知道的,乾坤鼎很快就送还给伏羲大神,到那时什么都晚了,而这食骨香,我可以引到我的身上,大不了废掉这一身的灵力。”   水凌伤美目一瞪,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小九,你当真愿为了他放弃一身灵力?”   “他都为了我承受妖毒蚀骨之痛,为了我强忍食骨香夺魄之苦,那一点点灵力算得了什么。”我认真地看着水凌伤,让她清楚地知道,那句“我跟她拼命”绝不是说着玩儿的。   “好,我们说定了,你放我父亲,我给你无心丝,不过,这事还是只有咱俩知道的好,别告诉小囚牛他们哟。”水凌伤笑着说完就消失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睁开了眼,我仍躺在炎铎的怀里,而炎铎仍睡得香甜。刚才又是梦?   我忙起身去检查炎铎的身体,他的身体表面上没有什么损伤,我又将灵力探入他的体内,还好食骨香也没发作,那水凌伤进入了我的梦就只想给我提个醒儿?我不觉松了口气。   “干嘛?”炎铎的声音响起,嗓音低哑,透着慵懒。   我抬眼看他,他的目光中含着笑意,伸手将我扯到胸前。我趴在他的胸口:“醒啦,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   我刚要起身,他又将我拉回来:“不生气了?”   我撅撅嘴:“谁说我不生气的。”说着我张口咬了他的胸膛。“你竟然敢让那小妖精碰你。”我对着他的胸膛的肌肉又舔又咬,他轻哼了声。   我手指按住他一颗小豆豆揉动:“他碰你这儿了?”   “没有。”他宠溺地说着,半直起身靠着枕头看我对他的身体为所欲为   我抬起身吻上他的唇,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与他的舌头嬉戏。他双手抱住我的头加深了这个吻,狠狠吮吸着我的唇舌。一吻结束,他仍抱着我的头,很黯哑的声音:“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着急,多怕你冲动出了事。”   我突然想气气他,就笑着说:“能出什么事,就是差点跟阿靖上了床而已。”   “你敢……”他果然皱起眉头,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还反了你了是吧。”   我闲闲地勾着他的脖子,凉凉地说:“你都能跟那小妖上床,我为什么不能跟阿靖上床。”   “我们真的是为了抓公子乔,我……”他急切地辩解着。   “我要检查。”我打断他的话。   “怎么检查?”他不明白地看着我。   我推开他的身体,坐直身子,在他的目光下扯下他的裤子,手抚摸上他的东西,在手里轻柔地捏着:“让我发现有别人的味道你就死定了。”在他还没有说话时就低头一口含住。   “小九……”炎铎哼吟出声,那声音腻腻的,像浸满了水。   我吞吐了一会儿,直起身,舔舔嘴唇:“还好只有你的味道。”   炎铎的眼神水灵灵的,里面充满情·欲,他突然勾唇邪气一笑:“我也要检查你的。”说着动手将我身上的衣服急切地扒下扔到床下。      ☆、调虎离山   洗过澡,炎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却在换下的衣服里摸了一阵,然后掏出一个小布袋,就要放进衣袖里。   “是什么?”我凑过去问。   他看了我一眼,就将布袋递给了我,我打开绳结拉开袋口,里面竟是他的玉牌和我那玉牌的碎片。我将碎片倒在手上,当时用了很大的力,所以玉牌碎得可以,都有五六块了,怕是也拼不回来了。   “好可惜!”我哀叹了一声。   “你就这么狠心?”炎铎伸手环住我,低声问我。   “你还好意思说。”我嘟嘴抗议,“还不是你当时说了那么决绝的话,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生气。”当时他说他不爱我了。   “当时我感觉到公子乔就在附近,而你没因为前几句话离开,我怕错过了时机,就下狠心说了那些话。”炎铎轻拍我的头向我解释。   我抬眼看他:“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那小妖的气息,为什么你能感觉到,还有,为什么每次你都能感觉到我的靠近?”这一直是我搞不明白的,每次我悄悄接近炎铎,他都知道。   他看着我一笑:“我也不知道,就是能感觉到。”   “不说拉倒。”我假装生气,但看见手上碎了的玉牌还是好心疼,“有什么办法能复原呢?”   “算了。”炎铎亲吻我的额头,“碎就碎了吧,赶明儿我再送你个别的。”   看着碎成几块的玉牌和炎铎那块完好的玉牌,我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我跑到大殿见到大哥,在他耳边悄悄嘀咕了一阵。   大哥听后点点头:“水凌伤定不会轻易交出无心丝,你这样做好准备也是应该的。”   我环顾四周,没见其他哥哥的身影:“三哥六哥他们呢?”回来就没见他们,难道没找到我生气了?   “他们封地出事了。”大哥淡淡地说,“有妖为祸。”   敢在哥哥们的封地上惹事,这些妖是不想活了吗?而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哥哥们的封地上都出事了?”   “嗯。”大哥点点头。   “卫疆干的?”卫疆是前妖王,有几个忠心的属下应该是可能的,但……“他这是要干嘛?”   大哥一笑:“将我们调离你身边,好对你下手呗。”   我眨眨眼想想:“那你们要怎么样?”   大哥摸摸我的头,安慰我:“放心,难道我们还能不管你,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我就说嘛,哥哥们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乱了阵脚。   “好了,那我也走了,你一切小心。”大哥也回了封地,我和炎铎面面相觑,感觉王宫突然安静了似的,都有些不习惯了。   然而,也没让我和炎铎消停多久,我们这边也出事了。先是这里也开始有妖为患,摧毁堤坝淹没农田、骚扰平民百姓,虽都是些小事,却也让人厌烦。以前都是彦平叔叔和楚央叔叔帮我处理这些事,安排人手,现在管这些的是刚成仙不久的小官秦歌,如果单独一件他还能及时安排,可现在是同时出现多起伤人事件,他就有些顾头不顾尾忙不过来,我也只能跟他一起研究对策。以前诸事都交给别人处理,现今自己亲自上手,也算了解了解封地的事情。   而炎铎那边,红昙国也正式与奇水国开战,因为与阿靖说开了,所以荣锦国没有加入这次的战局。   听完秦歌的汇报,我还算满意,秦歌上手很快,已经能不用我再指导就能调配人手了,我现在就听听汇报就行了。   秦歌接着又说:“殿下,这次事情能这么快解决还多亏了魔界的人出手相助。”   “魔界?”我有些诧异。   “是,几处闹事的地方都出现魔界的人帮助我们,所以能快速平息妖祸。”   是阿靖还是楚央叔叔,神界与魔界联手对付妖界还是第一次吧,挺有意思的。还是说,阿靖是妖魔两界之主,却让妖罔顾他的命令为非作歹,让他面子上过不去了,才使他愿意帮助我处理妖祸。但我愿意相信阿靖是真心想要帮我。   我看看秦歌:“我现在与魔主关系还算好,告诉手下人,遇到魔界的人,若非作恶,就对他们客气一些。”   交代完,觉得很是无聊,还是去找炎铎吧,这几天我俩两头忙,都几天未见了。   炎铎这个劳动模范不出意外的还在书房里与大臣在商谈。我在外间的小厅喝茶等他们,但听着听着我皱起了眉头。   我以为炎铎在与大臣们商讨与红昙国开战的策略,哪成想却听炎铎说,敏儿还小,陆尚书你要多多辅佐、魏将军边境守卫你要多费心云云,这怎么听着像在托孤。   我起身走到门口咳了声,炎铎听到我的声音知道我等得不耐烦了,就终止了谈话让其他人都退下去了。   我走进书房,见炎铎手肘支着桌子轻抚额角,“累了吗?”我坐到他身边,让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轻轻给他揉着头,并悄悄将灵力注入进去。虽然有万年寒冰水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食骨香,但那蛊毒还是开始轻微腐蚀了他的神识,所以他会像得了重感冒一样的疲乏。我将灵力注入他的体内,让蛊毒吞噬我的灵力,以缓解他的不适。   哪知,他抓住了我的手,抬眼看我:“小九,别再为我耗费你的灵力了,不值得。”   他怎么会知道?是哥哥们说的还是他感应到了,我觉得他的感应特别敏锐,似乎都已经超过了我这个神。   “不值得,什么不值得?”   炎铎坐起身:“凡人生命有限,就算我不中这食骨香,再过二三十年也会死,你没有必要浪费你的灵力,况且你才因天雷诀损伤了身体。”   “没必要,不值得?那你当初为了我练噬魂蛊的时候也考虑过有没有必要,值不值得吗?”我低叫,他总是这样,怕我受伤害,宁肯伤害自己,“所以你以为我救不了你,刚才真的是在托孤对吗?炎铎,我告诉你,别再跟我说什么值不值得的话,红姐已经为了我死了,我不可能看着你也因为我死,我会让你寿终正寝的。”   见我提到了红姐,而且手不自觉地抚上手腕上的红绳,炎铎见我已红了眼眶,知道我伤心,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哄我:“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说错话了,我再也不说这话了,别难过了。”   “傻瓜,你忘了我有赤焰石和绿瞳石,不管耗损多少灵力,很快都会补回来的。”正说着,我眼角瞟见一道小灰影“嗖嗖”窜进屋里,等回过头时,那灰影已经窜上书案。      ☆、小道消息   “哟,阿沁。”我叫了声,“你最近都到哪里逍遥了,有七八天没看见你了。”   阿沁坐在书案上“呵呵”喘了几口气才说:“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为了你东奔西跑,都快跑断腿了。”说着还向我抖抖它细细的前肢。   普通老鼠的寿命也就1到3年,因为沾染了我的灵气,使它的寿命延长了几年,按照人类岁数来说,它已经一百多岁了吧,确实算是老年人了。   我赶紧给他递上茶水、糕点,让它先歇会。阿沁吃喝了一会儿对我说:“知道我最近干吗去了吗?”   我摇摇头,我哪知道,它一向比我潇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去偷无心丝了。”阿沁的一句话立刻让我的心狂跳不止。   “偷到了?”我凑过去问。   “没有。”可阿沁这句话却让我的心又冷了下来,刚想说它大喘气,它就接着说,“但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我示意它继续说。   阿沁说,它为了偷无心丝,拜托花枝带它去了卫疆的王宫,但并没有找到无心丝,却听到水凌伤对卫疆说,要趁这几天伏羲大神不在之机,将此事办成。而且这次有无心丝,应该能事半功倍。   “什么事?”我问,水凌伤姐姐又在筹划什么事?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阿沁摇摇头。   “你这也叫探听到消息?”我瞪了阿沁一眼,说了等于没说。   炎铎问我什么事,我把阿沁的话大概翻译给炎铎听。炎铎沉默了一会儿问我:“烛龙为什么要你的身体?”   “是呀,为什么要我的身体?”我看着他重复一遍,其实中间的事我也并不是全知道。   “他的身体哪去了?”炎铎看着我。   “他的身体?”我思索了一下,是呀他的身体哪去了,为什么要用我的身体,“难道是被封印了出不来,才想找个替身?”   “如果能出来呢?”炎铎皱起了眉头。   “啥意思?”我没明白。   炎铎又想了想才道:“记不记得三哥说过,水凌伤是在解烛龙封印的时候被伏羲大神打伤的。”见我似乎明白了点,他继续说,“就是说封印烛龙的地方应该离伏羲大神很近,现在他们要利用伏羲大神不在之机下手,利用无心丝解开封印,彻底放出烛龙。”   我怎么没想到,与其强用我的身体和放出乾坤鼎里的那一魂一魄,他们还不如先想办法解开封印,我应该是下下策最后的选择。   我高兴地凑上前去亲了炎铎唇一下:“你好厉害,我怎么没想到,我们一直处于被动地位,现在有了这消息我们也可以未雨绸缪提前设防了。”   炎铎还在思考着,握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开口:“最近神界有什么大事,能将伏羲大神掉离开几天的?”   我想到走之前秦歌呈给我的奇黄温玉做的请柬,难道?“最大的事莫过于天帝要娶儿媳妇了。”天帝的小儿子最近要娶媳妇,到时六界都会去道贺,伏羲大神肯定也是要去的。   “那大概就是这事,水凌伤应该想趁此机会去解封印。”炎铎说,“那无心丝还有解封印的功用吗?”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这要问过斑马哥哥才知道。”   “斑马哥哥?”炎铎不解地看着我。   “琴斑呀。”我眨眨眼,小时候看到琴斑我就叫他斑马哥哥,可印象中当时还有一个哥哥来着,可是是谁我却想不起来了。   “斑马……”炎铎哭笑不得,“也就是你,随便就给人家起外号。”   这时喜顺进来问要不要传晚膳,炎铎就拉起我说一边吃一边谈。我们带了阿沁一起出去,刚走出书房,迎面走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那男孩见了炎铎立即上前磕头见礼:“见过皇伯父,您交代的功课侄儿都做完了。”说完呈上来一摞书册。   喜顺上前接过书册,炎铎对我说:“这是安敏,炎衡的儿子。”炎衡是炎铎的三弟。   “就是你选的那孩子。”我打量着这个安敏,这男孩眉眼间与炎铎竟有五六分相似。   “对。”炎铎说,又对安敏说,“敏儿,这是你皇伯母,过来拜见。”   我用与炎铎交握的手掐了他一下,对他龇龇牙,什么皇伯母,我又不是女的,但也没出声说什么,算是默认吧。   安敏看了我一眼,恭顺地跪地行礼,但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诧,虽然很快就掩饰住了,但那一瞬还是让我有丝不安,才多大的孩子,就能这么好的控制情绪,长大了还得了。   我看向炎铎,炎铎对我笑笑点点头,表示他知道,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等没人时还是想问问炎铎,为什么选一个这么有心计的孩子。   “敏儿可用晚膳了?”炎铎问安敏。安敏说还没有,炎铎就说让他跟我们一起用晚膳。   我特意给阿沁在桌上安置了位置,给它的小盘夹了菜、浅碟里盛了汤。“阿沁,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快多吃点,都是你喜欢吃的。”   阿沁撇了我一眼:“不是说我的情报没用吗,哼!”但还是老实不客气地大吃起来。这阿沁,就是这样嘴上不饶人。   见我跟老鼠说话而炎铎并没有表示出怪异,安敏默默地看着,默默地吃着饭菜,也没说话。   “这次还多亏你了,不然在我跟红昙国开战之际,再出现这些妖祸,使百姓人心惶惶,怕是国基不稳,会使我们腹背受敌。”炎铎盛了碗汤递给我。   “这本是我的职责,你谢的是哪个,呀,又是这汤,我不喝。”我忙将他递过来的汤碗推了回去。   “六哥说这济雪草对你身体好,乖,喝了。”炎铎竟又递过来,还舀一勺递到我嘴边。   我厌恶地偏转了头,这济雪草味道怪怪的,难喝死了,六哥一定是怕我不喝,就送到炎铎这儿,让他逼我喝。   “快喝了,别逼我用强的。”炎铎还举着勺子,“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怎么与他们抗衡。”   我踌躇着,但这味道我真是喝不下去,于是耍赖道:“既然要喝就一人一半,不然我不喝。”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受罪,要受罪就两个人一起受。   哪知炎铎听后一点儿没犹豫,拿起碗就喝了半碗,然后将碗又递到我嘴边,示意我喝了。   我没想到他喝得这么痛快,那么难喝他也能喝得下?   “我已经喝了。你再不喝我真用强的了。”炎铎的眼神咄咄逼人。   我看看他,勉强拿过碗,可一闻这味道我就不行了,我委屈地还想找理由,炎铎就要拿碗灌我,我心一横,举碗喝了进去,喝完后直吐舌头,太难喝了,然后抱怨:“连你也欺负我。”   “好了好了,吃点菜就好了。”炎铎夹菜送到我嘴边。   我瞪他一眼张嘴吃了,却看见安敏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小子,看什么?”我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到他身上。   安敏看着我,眼神晶亮,想说话,但又看了炎铎一眼没吱声,可是再有心计也毕竟只是个孩子,还是没忍住,终于开口:“你是精怪吧。”   我都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突然说了这句让我一愣,抬眼看他,炎铎也因为安敏的话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为什么这么以为?”我饶有兴趣地看向安敏。   安敏又看了炎铎一眼,见炎铎没表示不像生气就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能跟老鼠说话,还把我皇伯父迷得不娶王后,不是精怪又是什么?”   这小子还挺有意思,“我就是精怪,你要怎样?”我故意这么说。   可能没料到我如此坦率承认,安敏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可我却想到,炎铎被人迷住不娶王后这事真是一个孩子明白的吗,还是?我转头看向炎铎:“外边人都是这么说的?说我迷住了你,让你不立后?”安敏看着炎铎的面子一定是小心措辞了,外面不定说得多难听了。   炎铎笑笑没吱声,我“啪”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转身对身后的喜顺说:“你说。”   喜顺吓了一跳,忙低头支吾着,偷偷抬眼看炎铎不知如何作答。   “别生气。”炎铎放下筷子伸手轻抚我的脸,“管他们怎么说的。”   我不乐意了,委屈地叫:“明明是你勾引的我。”   炎铎听后一愣,手就僵在我的脸上,继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沁更是哈哈笑得翻起了肚皮。而安敏呆呆地看着我一脸茫然。      ☆、假消息   晚上,我用灵犀角跟大哥说了阿沁打探到的消息和炎铎的猜测,大哥也认为炎铎分析得对,有了这个消息,我们就可以早作准备,好好谋划一下。   “你与水凌伤约的是什么时候?”炎铎上了床将我搂入怀中。   “后天。”我没说实话,其实是明天。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   “好。”我笑笑点头,我就知道他会要去。   “为什么选那么个有心计的孩子?”我半回头看向他,那孩子一看就不是一个安分的。而且,他还选择那个时间来送功课,很显然是想找机会与炎铎一同吃晚膳,多亲近亲近。   “那我呢?在你心中是有心计的吗?”炎铎反问我。   “当然有心计。”我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不然我怎么会总被你算计。”   炎铎颇为无奈地笑笑:“王室的孩子哪有没有心计的,你当真以为都像你家那样,相亲相爱,兄友弟恭。”   我将脸贴到他赤·裸的胸膛上轻轻蹭着,着迷那如丝绸般柔滑紧致的触感,鼻间是他暖暖好闻的气息和刚沐浴过后清爽的水汽。   他接着说:“敏儿心性不坏,而且才智敏捷,心思细腻,若善加教导定可成器。”   “小九。”炎铎轻唤了我一声。   “嗯。”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但好半天他也没说话。   当我快睡着时,他却开了口:“算了,等过了后天再说吧。”   而这句话却让我清醒,我翻身躺下背对了他:“其他的事也就罢了,若你是想为那小妖求情,就别开口了。”能让炎铎踌躇得不知如何跟我开口的除了公子乔还会有哪个。   “小九,你知道的,我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但我却欠他良多,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却还多次利用了他的感情,我只想留他一命。”   我没吱声,炎铎也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也在我身后躺下,给我拉了拉薄被。可等他的呼吸平稳,我却睁开了眼睛,无意识地看着床栏上繁复的雕花。   若当初公子乔只是想杀我,看在炎铎的面子上我或可放过他,但他却杀了红姐,我的亲人,这仇不是那么容易就可过去的。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翠峨山卫疆的宫殿,果然水凌伤不在,此时她应该在神界吧。我也好想过去,看哥哥们用什么法阵困住水凌伤。   卫疆坐在主座上,显然是在等我。   “九殿下,请坐。”卫疆示意我坐下,立刻有宫人上来奉茶。   我看着神色轻松的卫疆,心里有一些没底。“水凌伤姐姐不在吗?”我明知故问。   卫疆淡然一笑:“你不是都知道吗?她现在在神界,伺机解开烛龙的封印。”   我心里一惊,他果然知道。“你说什么?”我假装着。   卫疆用手支着头看着我:“九殿下,你太小看我了,怎么说我也是妖王,一只沾了你气味的小老鼠,难道能瞒过我吗?”   我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你们故意发出假消息?”如果卫疆和水凌伤姐姐放出假消息,故意引哥哥们关注我和烛龙封印处,现在大哥三哥六哥八哥在我附近,其他哥哥在封印附近,如果水凌伤不是图谋这两处,那等于是将我们九个兄弟全都调开了。   “那不是假消息。”卫疆却说。   “什么?”我不解,不是假消息,就是说水凌伤姐姐当真去解封印,那他们是另有图谋还是……   “我没对阿伤说那老鼠的事。”卫疆的话让我更不解。   “你……不会是希望哥哥们当真困住水凌伤姐姐吧?”我弱弱地问着,但连我自己都不信这话,卫疆那么爱水凌伤,怎么会骗她。   “如果我说是呢。”卫疆勾勾嘴角笑得很勉强。   “为什么……”我突然反应过来腾得站起来,“卫疆,你是在拖延时间吧。”   卫疆摇摇头:“我没拖延时间,只是在等时间而已……等你的哥哥们抓住阿伤。”   这句话我更不信了,卫疆能眼睁睁看着水凌伤被困,骗鬼呢。我几步上前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出破绽,可他眸子清亮,竟不像作假。   “九殿下,我对你并无恶意。”他说。   “无恶意?那你把无心丝给我。”我向他伸出手掌。   他摇摇头:“你知道的,无心丝不在我身上,阿伤用它去解封印了。”果然无心丝有解封印的功用,让炎铎猜对了。   “那食骨香的精血是你的吧,那你先解了蛊毒。”我又说。   他还是摇摇头:“精血不是我的,是小乔的。”糟了,如果是那小妖的除非有无心丝,否则还是得将公子乔放出才能解了蛊毒。   我有些急了:“卫疆,你到底玩什么把戏?”   “我没玩把戏,我只是当真不想阿伤放出烛龙而已。”   这是我没料到的,卫疆为什么不想帮助水凌伤放出烛龙?   “九殿下,既然都要等,不如听我讲个故事吧。”卫疆慢悠悠地说,“也让那几位殿下也进来吧,在外等着也怪累的,放心,我根本打不过你三哥,更何况你大哥也在,况且你已经有四颗灵石,就算我有什么法宝也困不住你们。”   抓住公子乔后,大哥将炫金石给了我,我本想给炎铎的,但炎铎是凡人,调动不了炫金石,我也怕他像我是炎瑞时那样耗尽灵力,所以炫金石现在也在我身上。四颗灵石已经在我体内合到一块儿,形成一颗灵石。      ☆、情之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向桐华大神的《长相思》致敬,很喜欢《长相思》这个故事,所以这章用了里面几个配角的人设。   几个哥哥也听到了卫疆的话,也就大大方方走进来坐下,六哥走过来将我也拉回座位,让我稍安勿躁,说二哥那边不会有差的。   卫疆开始慢慢讲那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出身名门贵族,父母对她甚是疼爱,但一切美好却在她八岁那年戛然而止,父亲被封印,母亲为救父亲重伤,不治而死。女孩子遭受了族人的背叛逃离家乡,几经辗转藏身于妖界。但女孩太漂亮又有神的气息,成了很多妖人觊觎的对象,在几次上当险些受难后,女孩偷到一张千年蛇妖的蛇蜕。利用这蛇皮,女孩成功隐藏了气味并改变了容貌。但一个孤身的小姑娘还是没能逃过坏人的算计,就当女孩以为自己性命不保之时,遇到了妖界的望族夏侯家的老夫人。老夫人将女孩救回,并收在身侧做了个贴身侍女。   几年后,女孩长成少女,虽掩藏了绝美的容貌,但聪明和稳重的性子还是让老夫人对她另眼相待,将她许给自己的长孙夏侯大公子为妾。少女为报老夫人救命之恩,嫁给了大公子。但大公子嫌弃她婢女的身份对她并不看重,反而看上了夏侯夫人为二公子选的妻子人选。大公子是庶出,希望通过娶一个名门望族的女子提升自己的地位,所以大公子与二公子的未婚妻暗通款曲。   这些事情少女都是知道的,但她感念老夫人之恩没有声张,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直到少女因二公子的未婚妻陷害小产,才对大公子彻底死了心,用了一出假死之计,逃离了夏侯家。   逃难途中,少女救了一个倍受欺凌的妖族少年,少女带着少年在一个小渔村安了家,以打渔为生。虽然生活清苦,但少年却觉得很幸福,从小到大没有人对他那么好,给了他一个家。他还幻想着等自己长大了迎娶姐姐,好好待她、疼她,不让她再受委屈。   然而,一场海啸却终止了少年的美梦。那个渔村临近海边。那年,突然发生海啸,村民猝不及防,房屋、财产大多被卷入海中,更有大半村民被大浪卷入海水中。少女为救少年现了真身,也平息了海啸。虽然有千年蛇蜕的遮掩,但她还是被她的族人找到了。   自此,少年才知道一直相依为命的姐姐根本不是穷苦的打渔女,而是龙族的公主,是神。   说到这里,卫疆停了下来,看向大哥:“大殿下,这之后的事情你该知道了吧。”   大哥点点头。我们也猜到了,卫疆所说的少女就是水凌伤,而那少年就是他自己。   大哥淡淡开口:“当时父王派我去那个地方平息海啸,等我到了那里,海水已成回转趋势,显然有人在平息海啸,水凌伤虽然披着那蛇皮,但为了平息海水她唱了《镇魂曲》,那曲子只有龙族王室才会,也只有龙族王室才能驾驭曲中的游灵,所以我知道了那人是水凌伤,也因此将她带了回来。”   我问:“你是为了她才成为的妖王?”   “是的。”卫疆点头。   水凌伤带着卫疆回了龙族,但在神界,无时无刻不让卫疆感觉到与水凌伤的差距,让他深深感到自卑。而此时夏侯大公子知道了水凌伤的身份开始重新追求她,水凌伤念在夏侯老夫人的面子上虽不想再接受大公子,但也很客气,帮着夏侯家拓展了生意。卫疆也明白了,只有得到身份地位,才能与水凌伤匹配。于是,卫疆离开了水凌伤,离开了神界,用自己的能力打拼出一片江山,成为了妖王。   当卫疆重新回到水凌伤身边时,水凌伤却已性情大变,不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她开始利用她的美貌迷惑六界的人为她所用,她唯一的追求就是要解开父亲的封印,将父亲救出来。   正说着,一道身影急速从外面掠进,在殿内站定,正是水凌伤。水凌伤有些狼狈,发丝有些散乱,衣服也有些凌乱。紧接着又一道身影尾随而至,却是我二哥睚眦。   卫疆赶紧走到水凌伤身边,抓着她的手检查她的身体:“你受伤没?”   水凌伤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二哥却走到大哥身前,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让她跑出来了。”二哥虽然脾气暴躁却最是心软,而且他和大哥是同水凌伤一起长大的,对水凌伤的感情自是不一般,所以当水凌伤在法阵中对他露出悲伤的表情时,二哥就心软了,一时不留神被水凌伤寻了破绽逃了出来。现在其他哥哥还守在原地防止其他人来犯,二哥就一个人追了过来。   水凌伤慢慢平息了急喘,却也在我们和谐的气氛中觉察出不对。她与卫疆商量好了,由卫疆牵制住我们,她趁伏羲大神不在之机去解封印。可那里却有法阵等着困住她,而卫疆这里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   水凌伤看向身边的卫疆,眼光冰冷:“小澜,是你出卖了我。”      ☆、做个交易   卫疆没有慌张,只是温柔地、语重心长地劝道:“阿伤,放弃吧,别再执着了,你看你为了这件事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你迟早会成魔的。”   水凌伤一下子甩开卫疆的手,瞪着大眼向他吼:“成魔又如何,你也是孤儿,你不明白没有父母疼爱的感受吗,我受了多少苦你不清楚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是如何不念亲情与外人联手将我父亲封印的吗?”   卫疆也没因水凌伤的吼叫恼怒,仍伸手轻拍她的后背让她消消气,但水凌伤仍是狠厉一推,将卫疆推了踉跄了一下。   大哥走到水凌伤面前,也轻轻地说:“姐姐,你误会了,昔时是烛龙叔叔的做法过于残暴,父王也曾力劝,但叔叔没听。”   烛龙叔叔提出六界统一而治的想法,当时父王是表示同意的,他认为或许统一管理对六界是有好处的,但烛龙叔叔的做法却过于狠辣残暴,父王多次与叔叔意见相左发生争执。烛龙叔叔认为凡人弱小、妖人肮脏,不配存于世间,妄图摧毁人、妖两界,从新规划天地秩序,父王因此与叔叔大吵一架,至此二人分道扬镳。后来叔叔更加暴虐,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所以父王和几位大神才联手将他封印。   大哥讲的这段历史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父辈之间还有这段恩怨。   大哥又对水凌伤说:“姐姐,这些事你也都是知道的,怎么还如此执着,放弃这件事吧……”   “放弃?如何放弃?”水凌伤厉声打断大哥的话,“那是我父亲,不管他做过什么、要做什么,都是疼我爱我的父亲,我不会再容许你们这样对他,不管如何艰难,我也一定会救他出来。”   说完,水凌伤抬眼看向我,眼中的阴狠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突然向我扑来,伸出左手为爪,抓向我的咽喉。我右脚点地,借力腾起身子,以身后椅子为支点,一个后翻翻到椅子后面。   离我最近的六哥登时水痕剑出鞘挡在我前面,而大哥也同时抓住了她的肩膀,而另有一只手也抓住了她伸出的手,却是卫疆。   水凌伤怒瞪卫疆:“连你也阻拦我。”   卫疆没说话,却迅速抬起另一只手在她后颈轻巧一捏,水凌伤还想说什么,却缓缓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卫疆接住水凌伤下滑的身子将她抱入怀中,深深看了一眼,才抬头看向我:“九殿下,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你说。”我用手一撑又从椅子上跳了回来。   “用无心丝跟你换一样东西。”   “什么?”我高兴地站到卫疆面前,他肯把无心丝给我,用什么换都行。   “紫幽石。”我盯着卫疆的嘴,看他一字一句吐出这三个字。   “紫幽石?”我皱了眉头,明明知道我只有其它四颗灵石,唯独没有这紫幽石,他偏要跟我要这个,“紫幽石在哪儿我根本不知道,其他四颗不行吗?都给你都行。”   哪知卫疆却更执着,只要紫幽石。这也没个线索,我上哪去找这第五颗灵石。这紫幽石究竟有何用?   卫疆一笑:“九殿下,你还不明白吗,别人穷其一生可能仅仅得到一颗灵石,可是只短短几年,四颗灵石就成了你囊中之物,甚至在你体内结成一体,你不觉得你很奇特吗?”   奇特吗,我不也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我刚想再说话,三哥却也一步上去:“哪那么多废话,交出无心丝。”说着就要动手,八哥也要上前。但卫疆却退后一步,胸有成竹地说:“三殿下,我是打不过你,但我好歹也是妖王,而这里也终归是我的地盘,动起手来,怕是几位殿下也讨不到多少便宜,况且说不准打斗中无意毁了无心丝,那就不好了。”   三哥立起双眉一脸愤慨,待要再出手,大哥却伸手拦住了三哥对他摇摇头。   而卫疆却自顾自抱起水凌伤向内殿走去,头也不回地边走边说:“就这么说定了,用紫幽石换无心丝。”   这紫幽石如何找,如果像赤焰石那样在某处,我到了近前还可以感应到,可如果像是在人体内我就感应不到了,就如以前炫金石在彦平叔叔和公子乔身体里时,我就感应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猝不及防   “小九!”炎铎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我吓得一哆嗦,转头迷茫地看着他。   “我做的菜就这么不好吃吗?”他问。   我不明所以,他指指我面前的餐桌,我才看到,因为我刚才的失神,无意识地将面前最近的一道菜戳得到处都是,我忙拨开快溅到身上的菜渣。   “在想明天的事吗?”他问我。   “明天什么事?”   “见水凌伤呀。”   “今天已经见过了。”我满脑子都是紫幽石的事,哥哥们也回封地帮我寻找紫幽石。刚才我在想,用紫幽石换无心丝,与放公子乔出来取精血,还是将食骨香引到我身上,这三种方法到底哪个更可行。所以我没注意炎铎的问话,忘记我昨天骗他的事了。   炎铎看了我几秒,突然“啪”的一声摔了筷子,冲我低吼:“现在敢对着我撒谎了是吧,我还是不是你男人。”说着拉起安敏的手,“我们走。”   安敏大眼滴流乱转,看看我看看炎铎,也不吱声,任炎铎拉他出去。炎铎刚才好像是说,安敏想跟他过来看看,所以他就带他到我这里来了。我刚才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听。   炎铎快三十岁了,也到了子女承欢膝下的年纪,想是也喜欢小孩子。但因与我在一起,他没有子嗣,所以全心全意把安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也就对他的小要求包容一些。   我叹了口气,这炎铎,还说快三十岁了,这小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我忙追了出去,可别再像上次闹误会了。   炎铎动作到快,已带着安敏坐着丹阳离开了我的王宫。我忙唤来无涯追了上去。没多远,就看见了他们的身影,我刚要命令丹阳停下,就见一道黑影急速向炎铎他们奔去。   我心里一惊,这黑影绝不是哥哥们,也非阿靖或是楚央叔叔。丹阳也看见了,身形一滞,想躲避那人,但那人身法极快,根本不是丹阳的灵力可以匹敌的。我快速窜上无涯的脊背,脚尖借力一点,向他们的方向扑去,手中快速凝结水汽,但时间不够,不能凝结成冰刀,只形成了十几枚小冰针向那人甩过去。   那人也看见迎面而来的冰针,身体一躲,减缓了速度,我也趁着这个时机飞跃至近前。那人灵力自手臂延伸出去要抓炎铎。   我到了近前,手掌张开一道炫金屏障一挡,挡住了那人的灵力攻袭。丹阳趁这个空隙迅速落地,后面的无涯也赶了过来,两人都化成人形,护住炎铎和安敏。   我与那人灵力对撞都向后退了几步,我用的是炫金屏障,也能被那灵力震得后退,想那人是用了多大的灵力,抓炎铎需要这么大灵力吗?这人是有多急迫还是有多愤怒?   待我俩站定,我才看清来人竟是水凌伤。她还穿着白日见时那件白色丝质罗裙,裙摆处已经满是污渍,脸色苍白,眼神狠厉,哪还有神界第一美女的形象,完全是一个从地狱来的修罗厉鬼。   “姐姐,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协议了吗?你这是干什么?”我紧紧盯着水凌伤,将灵力流转到手上,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横在胸前做出防御姿态,准备随时攻击。水凌伤不是一般人,她的年龄比大哥都大,就是说她的灵力比大哥都强,虽然她的功夫不敌大哥,但对于我来说,应该是望尘莫及的,所以我极为谨慎。   “那是你们的协议,与我无关。”水凌伤的声音尖利,似乎处于极度的愤怒当中,“螭吻,以前看在我们姐弟情分上,我并没有对你出手,可你竟处处紧逼,就别怪我。”说着灵力化剑向我攻来。   我化灵力为匕首抵挡,几个错身,她的长剑压在我的匕首上,我说:“你念往日情分?那你还给炎铎和楚央叔叔下蛊毒,还要我的身体。”左手忙结印,一招清照就拍向她的腹部,她向后一退,我立即使出羽斩直直劈向她。   羽斩是用灵力化成的数百把小刀,像羽毛般轻柔,随风而动,却也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其实我是想使天雷诀的,毕竟对付水凌伤这种级别的还是天雷诀最简单有效。但我刚使用天雷诀几天,身体受损严重,虽用灵石修复得差不多了,但要使用天雷诀需瞬间调用大量灵力,我现在的身体根本做不到。   趁着她后翻躲避之机,我头也不回地命令:“丹阳、无涯,带他们走。”   身后的炎铎叫了声:“我不走。”   丹阳也怕我出事,也叫:“殿下,我留下来帮你。”   我气得想骂他们,这时候留下来就是找死。但我根本没机会说话,此时水凌伤已经躲过最初几枚羽刀的攻击,双手上举,一道七彩光自双掌出发出,在头顶形成一道彩虹,登时阻止了羽刀的攻击,接着彩虹的光束越阔越大,将有吞并羽刀之势。   我腾身飞去旋转如离弦之箭,用手中的冰刃向水凌伤的身体刺去。水凌伤也不慌,双手间的彩虹光束转向我,往前一推。我登时感到巨大的压力向我压来,减缓了我的攻势,水凌伤此时一抬脚正中我的肩膀,我立时被踢得后翻了几下才站定。这水凌伤的灵力之高,真不是我可以匹敌的。   而水凌伤周围的羽刀也尽数被她化去,她看着勉强站稳的我,不屑地说:“楚央和炎铎是自找的,他们该有此报应,至于用你的身体成为我父亲的容器,那是你的荣幸。”   我这人一向嘴贱,就算打不过她,也要讨回嘴上的便宜,我回嘴:“既然是荣幸,你为什么不奉献你的身体,你也是龙子,灵力那么高,用你做容器,烛龙叔叔应该用起来更得心应手。”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给炎铎下蛊,如果说楚央叔叔是因为当年阻碍了他们,那炎铎呢?从她的话里听出,好像炎铎也对他们做了什么事,可炎铎只是个凡人能妨碍他们什么,难道真是炎铎的前世得罪了他们?   水凌伤也不回答,眼神阴冷地看看我,又转头看向炎铎,磨着牙说:“既然救不出父亲,留你们还有何用。”双手又一伸,这次是一个紫色光球出现在她手掌间,那光球越来越大,我已感到它强大的灵力,我暗叫不好。   水凌伤阴冷冷的声音,如刺骨的寒冰:“螭吻,你以为只有天雷诀是最厉害的吗,不是,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祭灭!”   看着紫色光球的体型我已知道她不仅是要我的命,我忙冲到炎铎他们身前,调用赤焰石瞬间提升了十倍的灵力,用炫金石化出了结界护住所有人。   只觉眼前紫光越来越刺眼,甚至听见紫光与炫金结界碰撞抵抗时发出的呲咔脆响,紧接着“砰”一声巨响一股大力将我整个人弹飞了出去,我重重摔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了。这招祭灭真是太厉害了,我提高十倍灵力化出的炫金结界也仅够抵挡它一瞬。   我忙起身去看炎铎他们,由于我承受的几乎所有的冲击,而丹阳和无涯也护在炎铎和安敏前面,所以他们没事,只是丹阳和无涯受了些内伤,丹阳更是碎了几根肋骨。安敏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的,到现在也没哭闹,只是脸上苍白的紧紧抓着炎铎胸前的衣襟。见他们无大碍,我放下心来,一口血就这么冷不丁地喷了出来。   “小九。”炎铎大叫放开安敏过来扶我,我平息了下气息,对他摇头,表示没事,我就着炎铎的手强撑着站了起来。      ☆、无心丝   “螭吻,我还是小看你了,你竟挡得住我的祭灭。”水凌伤狠厉地说,“不过,你挡得了第一次,不一定挡得了第二次。”   “等一下。”我忙开口叫住要凝聚灵力的水凌伤,“你恨的人是我,放他们走,他们跟这些事没半毛钱关系。”   “没关系?谁说没关系的,不过就算没关系他们也不能走,凭什么你们能幸福,而我却得不到幸福。”   我忙聚集灵力要化出屏障抵挡她第二次的攻击,哪知她大眼一转,突然就笑了,但那笑不再柔美,而是阴测测的让人胆寒,她对我说:“你过来。”   我傻呀我过去。我没动,猜不透她究竟要干什么。   “不听话是吧。”她见我未动,仍笑着,举起左手,我见到她左手袖子滑下露出手腕,手腕上的金铃让我的心一滞,不好。   果然,她轻晃手腕,那金铃开始“叮叮”脆响。而身边的炎铎因为这铃声疼得皱紧双眉,他怕我担心紧咬下唇不发出声音,但身体已经疼得不受控制的轻颤。   “住手、住手……”我抱着炎铎的身体向水凌伤怒吼,我知道神识被吞噬的那种痛楚。   她又向我勾勾手指,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她知道我一定会过去的。我已没有那份心思去权衡利弊,看见炎铎这样痛苦,我希望受苦的是我。我直起身子,炎铎却抓紧我的手腕,声音都有些发抖:“别去。”   我将炎铎的身子交给无涯扶着,我看着他的脸,用袖子轻擦了擦他额头渗出的汗珠,对他笑笑:“没事,你忘了,我是死不了的。”我没等他再说话,就推开他的手,给他们设了炫金结界,然后转头看向水凌伤:“姐姐,我知道你要的是我,把那金铃给我,我任你处置。”   “小九,不可以。”炎铎用手拍着结界,“你听话,别过去,我没事,真的……”   无涯也跟着想冲破结界阻拦我:“殿下,不能上她的当。”   水凌伤仍晃着金铃,如诱惑般轻语:“过来吧,小九,过来姐姐这儿,姐姐就把这金铃给你。”   我眼盯着金铃,一步步向水凌伤走去。只是十几步的距离,我却仿佛走了一辈子,这十几步我的脑海里不停闪现各种画面,想象着水凌伤会如何对付我,将我封印?毁了我的神识夺取我的身体?还是就为了解恨将我分尸?   如果我真被这样了,炎铎怎么办,哥哥们能找到救他和楚央叔叔的方法吗,还有刚才炎铎还生我的气来着,如果我消失了,他会原谅我吗?我还计划着带炎铎去见父母的,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我瞎想着,却也走到了水凌伤的身前。她竟真的将那串金铃从手腕上退下,伸手递到我面前。我踌躇着,知道她绝不会如此轻易就交给我。   她见我伸出手去接,手指一松,金铃向下坠落,我忙去够。她趁我注意力在金铃上时,右手一伸“啪”拍在我心脏上,拍上后手立即向后一撤,只见几缕如蛛丝般纤细透明的丝线自我胸膛上拉出,另一端缠绕在她的手掌上,我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缠裹住猛地一紧。   是无心丝。   她右手一拉,我觉得我的心脏一阵绞痛,“唔……”我闷哼出声。   “疼吗?”她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也让你尝尝心疼的滋味。”   我的心脏剧烈的疼着,但右手却紧紧握紧那串金铃,手用力一握用灵力将金铃攥成一团,让它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我抬眼看向水凌伤,虽然心脏疼着,但我却特别清醒,因为我不是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吗。   我平静地看着水凌伤:“姐姐,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已经在你的手里了,让他们走吧。”我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哥哥们来,刚才我灵力波动得那么厉害,哥哥们一定感应得到。   水凌伤凑到我眼前,勾着嘴角笑得恐怖:“他们怎么能走,如果你死了一个人多寂寞,做姐姐的要多找几个人陪你,看,姐姐对你多好。”说着还伸出手指轻划我的脸颊,那手指冰冷刺骨,引得我不禁抖了一下。   “水凌伤,你也说过了,小九跟你一点恩怨都没有,与你有仇的是我,放开他。”说话的是炎铎,我毁了金铃,他体内的蛊毒暂时不动了,他缓过疼劲儿,听见水凌伤要杀我,心急的不停拍打着结界,还命令无涯和丹阳快点解开结界。   “炎铎,你别听她说的。”我大声说,“我是不死之身,她根本杀不死我。”这话是说给炎铎的,也是说给水凌伤的。   但水凌伤根本不为所动:“螭吻,你根本不知道这无心丝的用途,对,你是不死之身,但这无心丝可以让你永生承受心脏被缚的痛楚,让你体会到拥有不死之身是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我还真不知道无心丝还有这用途。既然水凌伤这么说了,就笃定琴斑取不出这无心丝。不过,这算不算因果报应,当初我让公子乔每天忍受断腿之痛,现在轮到我每天忍受心脏的痛楚了。      ☆、混战   我一向是及时行乐的人,从来不会规划,从来不会制定目标,我这一生,太长,时间太长就会有一个缺点,就是不确定性,谁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所以,水凌伤的威胁对我来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囚牛、楚央,既然来了,就现身吧!”水凌伤突然扬声说。   其实我也感应到了大哥的气息,知道大哥想等时机出手一击即中,哪知,水凌伤的灵力当真是高,连大哥掩藏了气息她仍能感应到。   大哥和楚央叔叔同时现身。   “别过来。”水凌伤一声历喝,同时手用力一拽,我感觉心脏猛然一缩,疼得顺着她手的方向提起了胸膛。水凌伤喝住了大哥和楚央叔叔要上前的脚步。   “水凌伤,你要什么?”大哥表面很平静。   “要什么?我要的就是你。”水凌伤突然冲我一笑,笑得特别甜美,我全身一抖有种不好的感觉。我眼角瞥见六哥和卫疆同时抵达。   再这样受制于她不是办法,我想再幻化出一把灵气匕首斩断无心丝,但我却感觉身体一麻,想要举起手,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我想喊大哥帮忙,心里想着要说的话,可嘴却没动,这是怎么回事?我想用感应跟大哥心意相通,却发现我什么都感应不到。   这时,我觉得我的嘴在动,而我没想说话,说的并不是我刚才所想,声音也不是我的声音,那低哑的声音说:“好孩子,做得好。”   这声音……烛龙叔叔?他在我的身体内?天啊,这想法让我感觉毛骨悚然,他怎么会在我的身体内,他不是在公子乔的身体内吗?   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怎么会这样,我强打精神想保持意识的清醒,却听到烛龙叔叔说:“小鬼,别挣扎了,没用,这无心丝束缚了你的心脏,就算你的神识再强,没有血液的供应,你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真的在我的体内,我问他,同样是没有血液的供应,那你的神识不也坚持不了多久。   而他居然笑了,嘲笑的声音。他说,我现在是一魂一魄,根本不需要血液的供应。   是吗?你不需要血液而我需要,是无心丝将你带入我的体内的吗?那早在公子乔被囚禁乾坤鼎中时你就转移到水凌伤的体内了吗?那当时公子乔发出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用了木偶术操控他,就让我们以为你已经被装入了乾坤鼎,甚至不惜牺牲炫金石?   我将这些问题一个一个向烛龙提问,开始烛龙并不回答,直到后来被我问烦了,吼了一声:“小鬼,你闭嘴,你太吵了。”   我呵呵地笑:“我都快被你永远封印在这个身体里了,现在不说话以后就没得说了。如今,我说话外人已经听不见了,只有你能听见,所以,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聊天了。”   其实,刚才当烛龙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大哥就发觉不对了,就已向烛龙攻了过来。而那边,楚央叔叔也被水凌伤缠住了,不得脱身。六哥也与卫疆战做一团。   我不停的跟烛龙说话确实是嘴闲不住,也是想分烛龙的心,助大哥一臂之力。才几招,我就咋舌了。烛龙好厉害,虽然控制我的身体还不是特别利索,但也都险险的躲过了大哥的攻击,如果换成我,早在第一招时就能被大哥按在地上了。此时,三哥、五哥和阿靖也赶了过来,卫疆也招来了一些妖人。一时间尘沙漫天,灵力妖力光波纵横,真够乱的。   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我突然哈哈大笑。   “小鬼,你笑什么?”烛龙不知道我为何发笑。   “神、妖、魔大混战,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不是挺有意思的吗。”我调侃着。   烛龙顿了一下才说:“你是有多没心没肺,现在想的竟然是这个。”   是呀,我是挺没心没肺的。我又继续跟他说话,以后这身体就是你的了,显然父母和哥哥们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了,想到你以后会用我的身体跟别人上床,我就好恶心,对了,烛龙叔叔,你不可以跟炎铎上床,知道吗,哦,炎铎就在这儿,刚才他生我气了,你能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吗……   烛龙哈哈大笑:“小鬼,我现在就帮你解决所有的恩怨。”   什么?你要做什么?   我强打起精神,看见我自己走向炎铎的方向,一挥手解开了炫金结界。   “小九,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炎铎一下子冲了过来,抓住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想找寻我的影子。   就听见烛龙叔叔说:“这是你欠我的。”说着伸手大力推开炎铎抬起我的腿踢向他,正中他的胸腹。炎铎一口血就这样喷在了我的胸前,身子整个飞了出去。   炎铎!我大喊,神智立时清醒,这情景就如当年齐云翔打伤红姐时一模一样。红姐也是被齐云翔踢中胸腹吐血,被公子乔一剑穿胸,死在了我的怀里。还是那句话,哥哥们都比我强大太多,我根本不担心他们,但炎铎,他是凡人,血肉之躯,不,不可以,我不可以再让同样的事发生,更不可以让炎铎死。   我的神识奋力挣扎,感应到了四颗灵石的力量,在一瞬间与灵石呼应让灵力暴涨,挣脱烛龙的束缚,重新掌控了身体。      ☆、遗言   我飞出战圈,同时用赤焰石将灵力提到最高幻化出一个最坚固的炫金结界将自己包裹其中,一个不管从外面还是里面都无法打破的结界。   “住手!”我大喊一声,是自己的声音,声音因我强大的灵力令所有人振聋发聩,周围群山都嗡嗡传递着回声。大家因我这声音都住了手。其实哥哥们几乎已经将卫疆的手下妖人制服,水凌伤也一身血迹的被楚央叔叔捆绑着,只有卫疆还能勉强战斗。   “别打了,就为了这点儿事打成这样太无趣了。”我看向大哥,“谢谢哥哥们这些年对我的宠溺放纵,大哥,你跟老爸老妈说,让他们再生一个吧。”   “臭小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三哥冲我吼,飞速向我冲来,但撞到我的炫金结界立时弹开,“快解开结界,不然我揍死你。”三哥后翻站定又对我怒叫。   到现在还对我这么凶,但我知道这话里面的关心,这才是我三哥。但是三哥,已经来不及了。在我暴涨灵力用炫金结界包住我的一刹那,蓝魅石也同时冰冻住了烛龙的一魂一魄,绿瞳石更是化成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他,让他不能轻易挣脱,而赤焰石已经燃起业火,从我身体的内部开始燃烧。   赤焰石,可燃尽天下一切,包括神识。就算是我的神之身,也无可幸免。   “小鬼,你疯了,你要将你自己也毁灭吗?”烛龙奋力挣扎着,却没料到我用赤焰石的业火毁灭自己。他刚进我的身体,还不能完全控制我身体,更何况是掌控与我心意相通的灵石,又或许就像卫疆说的,我是特别的,我与别人之间,灵石先服从我的命令。   那业火腾起,我的眼前已经一片火红,奇怪,却感觉不到热度也感觉不到灼痛,但我知道,这业火已然在慢慢燃尽我的身体我的神识。我转向炎铎:“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哥哥们会解了你的蚀骨香的,以后你要找一个乖巧听话的王后,不过别找那小妖,我不喜欢他,我会吃醋的……”   “闭嘴。你在说什么,你已经抛弃我三次了,难道还想抛弃我,我绝不允许。”炎铎也冲我吼,狠狠抹掉嘴角的血迹,勉强站起身向我走来,但刚才烛龙那一脚显然极重,他的身体摇晃着就要往下倒,六哥忙上去扯起了他的身体。   其实刚才说话这工夫,我的身体已被业火包围。而哥哥们都在炫金结界外用灵力想打破结界。我看看哥哥们:“别费力气了,打不破的。”我看了看我五哥狻猊,好久没见了,再见就是让他看我要死的模样,真挺过意不去的。   “螭吻,我命令你解了结界。”大哥的语气不再平静,表情也不再淡然,也像三哥那样,几乎是在对我吼,呵呵,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不冷静的样子,就连上次他教训我也没这样过。   我从来没想过要牺牲自己换取世界和平什么的,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我只是想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跟家人在一起,跟爱人在一起。   而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局面,在家人爱人和我之间,那就我来吧,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   身体内的烛龙还在不停挣扎,想挣脱束缚,阻止业火。我眼前一片赤红,可能很快吧,很快就过去了,我想。   八个哥哥都在结界外,合力要冲破结界。他们没敢动用天雷诀,他们不是怕伤了自己,而是怕伤了我,这我都知道,他们似乎在联合用流音斩,要劈开结界,但我已将灵石用到极致,虽然还差紫幽石,但四颗灵石已可以相辅相成,所以将我灵力提到极致,所幻化的这炫金结界也是极致的坚韧。哥哥们几次流音斩劈下,虽出现几道裂缝却也没破。   “螭吻,你混蛋。”炎铎站在结界一步远的地方向我怒吼,几次要冲过来都被阿靖拉住了,因为哥哥们在施展流音斩,他若靠前,也会被劈死的。“你说过要给我解蛊毒的,说过要陪我走完这一生的,说过以后都听我的话的,你现在这是干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丢下我吗?螭吻,我说过,今生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就算死,我要跟你死在一起。”说完,炎铎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阿靖,冲到结界外,就着那被大哥劈开的一道细细缝隙毫不犹豫地把指甲插了进去,用力向外掰。   我甚至都能听得一声脆响,他的指甲连着皮肉被掀开,他连看都没看,继续沿着缝隙要扒开结界。   我想让他住手,别伤害自己,可我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早已汹涌而出。就在我诧异我还能流出眼泪的时候,眼泪流经的地方,业火竟然熄灭了。怎么回事?赤焰石的业火怎么会熄灭?难道是蓝魅石,对,是蓝魅石。灵石之间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水克火,蓝魅石竟然利用我的眼泪熄灭业火。不行,这样下去烛龙还是会侵占我的身体,那我闹这一出就没有意义了。我赶紧狠心硬生生止住眼泪,眼泪在眼眶中积蓄,我努力着不让它们再落下来。      ☆、灵石齐聚   “螭吻,你别想丢下我。”我又听到炎铎吼了一句。一幕让我以及所有人难以想象的事发生了。就见炎铎当真将手指插入那缝隙,手指上的皮肉都被结界狭小锋利的边缘割开,露出森森白骨,他大叫着用力向两边扒,只见一道耀眼的白光自他体内发出,白光包裹他全身,越扩越大,一瞬间就与结界的金光交汇,只听“咔咔”脆响,炫金结界真的沿着缝隙龟裂开几个大口子。   大哥见此机会立即一把扯开炎铎,用尽全身灵力将冰火两极刃插入缝隙,奋力向下一刺,“啪”一声巨响,炫金结界竟然碎了。   我想逃离,不能让哥哥们碰到业火,就算是哥哥们,碰到业火也会没命的。但炎铎却已一步上前,紧紧抱住了我,业火瞬时包裹住他的身体,他却在我耳边温柔地说:“坏孩子,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不,炎铎,快离开我,你会死的。我在心里大叫,但我却说不出来,身体也动不了,不能推开他。傻瓜,你这又是何必呢。   对了,我的眼泪能熄灭业火,我用力眨眼要流出眼泪,但只流出了一点点,刚才还想止住眼泪,现在却嫌流得不够多。   三哥现了龙身绕着我飞转,冰冷刺骨凉气将我和炎铎包裹。三哥是冰龙,他想以他身上的寒气将我们身上的业火熄灭。   “三殿下,没用的,你让开。”楚央叔叔在外面喊,但三哥心急,哪还顾得上楚央的话。   楚央叔叔立即跟大哥说:“大殿下,三殿下根本灭不了赤焰石的业火,你让他让开,我有办法,你相信我。”   大哥知道楚央的话不假,三哥根本灭不了业火,可楚央又能有什么办法。若让三哥停下来,楚央的办法不灵,我要死。若不让三哥停下来,三哥也救不了我,我也要死。此时已是危机时刻,不允许有片刻犹豫,大哥还是一伸手就抓住了还是龙身的三哥,将他拉开。因为大哥相信楚央不会害我。   楚央上前,眼神温柔的看着我,双手迅速结印。这印,是离魂印,楚央叔叔要离开彦平叔叔的身体?他要牺牲自己。不要,我看着楚央叔叔,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过来,不想让他也被业火焚身。   但楚央叔叔的手没有迟疑,一道白光加杂了一道紫光自他体内窜出,迅速冲入我的体内,而彦平叔叔的身体“嘭”一声倒在了地上。   “楚央叔叔,你快出去。”我感到楚央叔叔的神识夹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入我的体内,我的神识对他大喊,我了解楚央叔叔,他为了彦平叔叔、为了我能牺牲一切,他已经承受太多,不可以再为了我冒险了。我极力想把他的神识推出体外,但随他而来的那股强大力量却助他的神识缠住了烛龙的神识。   那股强大力量太熟悉了,与我身体内的四股力量相呼应,是紫幽石。紫幽石竟然在楚央叔叔的身上。   紫幽石迅速与其它四颗灵石结合,形成一块石头,又变成了女娲婶婶补天用的那块五色石。五色石坚韧力量强大,无所不能,谁会想到竟在我身体内重聚。   炎铎不动不说话,手臂却仍紧紧搂着我,他已经被业火带走了吗?也好,我们永远在一起不会孤单了。   可是,楚央叔叔,你快出去,不要再把你也搭进去。我的神识对着他喊。   但楚央叔叔仍温柔的声音,殿下,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楚央的神识裹着烛龙被封住的神识,借助紫幽石的力量带着业火一起冲出了我的身体。五色石金木水火土五行力量在我体内平衡,体内剩余的业火瞬时熄灭。我却眼睁睁看着楚央叔叔的神识和烛龙叔叔的神识被业火包裹,在我身边熊熊燃烧。   “父亲……”水凌伤一声凄厉的惨叫,想挣脱绳索的束缚冲过来,几次起身都颓然倒下,楚央叔叔用的是捆仙索,饶是她灵力再高也挣脱不开,更何况她如今已灵力消耗大半。   我眼看着楚央叔叔的神识紧紧抱着烛龙叔叔的神识,他的眼睛却看着我,对我儒雅的笑着,嘴轻轻张合,对我说了一句话。   “楚央……”我大叫一声喊出声来,也立即晕了过去。   楚央叔叔对我说的,就是那年在龙族千年祭典上他对我说的,也是我一直想不起来的。   他说,小殿下,快点长大,做我的新娘……      ☆、最终   等我再次睁眼,看见的是炎铎惊喜的眼,他手抚着我的脸,声音有些抖:“小懒虫,你都睡了一年了。”他扶我起身,我看见哥哥们都在周围,这里是父王的净室。   哥哥们都过来抱我,要么亲亲我,要么责备我几句,只有三哥没动。我走到他身边,他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我大叫:“干嘛……打我?”最后两个字却越来越小声,因为我看见了他红了的眼圈。三哥一把把我揽入怀中,威胁地说:“再干这种事,我就把你吊起来打。”但他的声音哽咽,破坏了气势。   炎铎没事,哥哥们也没事,真好,那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说,炎铎因为身中食骨香,那蛊毒包裹了他的神识,业火只烧了食骨香,蛊毒反而救了他,所以,他损毁的只是皮肉。而我,业火是从我内部烧起来的,先毁的就是我的神识,若非楚央及时将业火抽离,我早就魂飞魄散了。饶是哥哥们合力用五色石给我修补,也用了整整一年时间。   水凌伤眼见父亲的一魂一魄被毁,自责难当,至今还自我封闭式的沉睡着。公子乔也被从乾坤鼎中放了出来,但他的神识早被烛龙侵蚀得所剩无几,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炎铎已经找人专门照顾他了。   “楚央叔叔呢?”我看着大哥,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说楚央叔叔?但大哥沉默了,哥哥们也都不说话。我抓着炎铎的手问他:“楚央叔叔呢?是不是也没事?”   炎铎张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充满疼惜地看着我。这时,一个人走入净室,我高兴地扑了过去:“楚……”但我却顿住了,那不是楚央,是彦平。如果彦平叔叔清醒了,就说明楚央叔叔……不要、不要,为什么所有的责难都要楚央叔叔来背负,他根本什么错都没有。   彦平走到我面前,单膝点地:“九殿下,一切的起因都是我,却让您和楚央为我受难,还请您责罚。”   我扶起他,抬头看着他跟楚央一样的模样,心里一片酸涩:“楚央叔叔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我,如今,我身边只剩下你了。”   其实,彦平叔叔是先去找了伏羲大神认错,但伏羲大神也说,既然当年楚央已经承担了罪责,就无须彦平再受责罚。   至此,我也知道了紫幽石的作用。   紫幽石,属土,本心。   楚央叔叔成魔后我一直找不到他,原来是他一直在到处找紫幽石,想以紫幽石守住他最初想保护我和彦平的初心。而卫疆想要紫幽石可能也是想唤回水凌伤善良的初心。   就因为大多人认为初心无用,所以都不再找寻紫幽石,所以紫幽石的功能就渐渐被世人淡忘。其实,初心才是世间最纯净最强大的。   五年后,奇水国灭了红檀国,炎铎解决了所有内忧外患,将一个强大富庶的奇水国交到了安敏的手中。只十三四岁的安敏果然如炎铎所料,睿智沉稳,手段却也比炎铎更狠厉、决绝。端看当年他在那场大战的现场,却至始至终没有哭闹就可知一二。当年,无涯和丹阳将他保护得很好,没有任何损伤,但回去后还是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安敏对此事绝口不提,也没向我和炎铎问过一句,但眼神中却是早熟的沉静。如果第一次看见安敏觉得他是装得懂事成熟,那么现在他是真正的成熟。他有时看我的眼神都让我有些恍惚,让我觉得镇静得可怕,还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蹑手蹑脚向炎铎走去,刚想扑过去,他就开口:“小九,吓跑了我的鱼,你中午就没得吃了。”无趣,我过去搂着他的肩膀:“你怎么总是知道我来了。”   他淡笑不语,仍盯着水面的浮标。今年炎铎四十二岁了,这些年我们到处游玩,到大哥那里偷喝他珍藏了万年的桃花酿,醉了整整一个月。到五哥那里看最美的极光。到八哥那里因我见一个熊宝宝可爱偷抱回来,被熊妈妈追杀了近三个月。到三哥那里吃千年雪莲,被冻在山上一个晚上……   两年前,我们走到了这落英涧,炎铎说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建了个木屋住了下来,但我想,他可能是知道落英涧对我的意义,才想让我待在这儿一段时间吧。   现在,他就在木屋前的水潭边钓鱼,说中午给我做陶罐鱼吃。他回头看我,呆了一下,马上“噗嗤”笑出了声。   “怎么?我不好看了?”我撅撅嘴,我的模样不可能老去,我只能每隔几年幻化一下容貌,不是都说嘛,最浪漫的事就是与你一起慢慢变老。我根据见过四十岁男人的模样特点改变了自己的样子,加深了肤色,眼角出现细纹,脸上浮现色斑,唇上多了两撇小胡子,再加上微微发福的身体。   “好看、好看,你什么样子都好看。”炎铎仍笑着。不过四十岁的炎铎变化不大,只是眼角也浮现了笑纹。   “我们明天出发吗?”我问他。昨天,我们收到了花枝的传信杏花,说安敏要大婚了,想请我们回去主持婚礼。与安敏成婚的女子是荣锦国疏影大公主的女儿,也算是了了她对炎铎这份惦念。   “嗯。”炎铎点头,“六哥不也来信说东海人鱼公主要出嫁,等参加完安敏的婚礼,我们就顺道去东海。”其实他知道是我喜欢凑热闹。   我曾问炎铎要不要修仙,那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但他问我,成仙后能谈恋爱吗?我摇头,因为成仙不易,堕仙却很容易,所以仙界有规定,不准许仙人恋爱。   炎铎说,那还是算了吧。要成仙必须清心寡欲修行,成仙后还是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成仙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像现在这样,我们开开心心过个十年二十年不好吗!   炎铎五十岁时,我们回到了我的王宫,因为他生病了。开始只是受了风寒,但这病却反反复复一个月都不见好。我知道,是他的寿数到了。那次大战他的身体虽然被哥哥们修复,但还是伤了根基,缩短了他的寿命。   炎铎坐在床上靠着软垫对我说:“小九,变回来吧,我想看看你本来的样子。”   我解了幻化还回本来的模样,还是那个青涩的十六岁少年。炎铎伸手抚上我的脸,我偏头将脸埋入他的大掌中轻蹭着,他说:“小九,我死后你要好好的,继续过你快活的日子。”   “好!”我对他露出一个最美最灿烂的笑。   炎铎真的就这样走了,在我十六岁生日这天。   我坐在炎铎的墓碑旁静静的陪着他。我没有流泪,因为我答应了他,好好过我的快活人生。   可之后我该做什么呢?我不知道。是像六哥那样在爱人的墓前守候千年,还是像五哥那样不停追着爱人的来生,还是像四哥那样爱人死后再爱上另一个人,还是像八哥那样找一个神来恋爱一生,还是像三哥那样孑然一身……   谁知道呢?我的一生太长,一切皆有可能。   我是螭吻,龙族的九殿下,我为自己代言。      ☆、无可取代   我将炎铎葬在了我王宫的旁边,面对奇水国王宫的方向,我知道他心里时刻惦念着奇水国。已经两年了,我就这么陪着他一同看着奇水国,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我将五色石还给女娲婶婶,可女娲婶婶又赠给了我,说既然这石与你有缘,你就看着办吧。   我分离出了紫幽石,剩下四块灵石用力握成细沙,重新撒向大地滋养声息,没了阿沁,我要这些灵石也没用了。   阿沁早在那场大战后就死了,而我当时昏迷,等一年后醒来时,阿沁早已尸骨无存,这也算是我这个朋友对不起他的地方。   水凌伤也醒了,却下意识的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如卫疆说的,她又重新变回那个单纯而又善良的女孩了。卫疆带着她畅游天地间,也是潇洒自在得令人羡慕。   我将紫幽石埋在了炎铎的墓边,一夜之间,上面竟开了一朵梦悠花。寻常的梦悠花大多是白色的,但受紫幽石的影响,这朵梦悠花是紫色的,也像那朵受赤焰石滋养的红昙花一样,这朵梦悠花的花瓣和叶片几近透明,如用紫水晶和绿玛瑙雕琢而成似得。微风吹过,这花竟然能发出近似歌声的声音,那曲调就是我小时候楚央叔叔常给我唱的那首摇篮曲。或许是楚央叔叔在紫幽石中残留下一些神识,想时刻陪伴着我,这么想时,我的心情就会好些。   靠着炎铎的墓碑,静静地听着梦悠花断断续续的音调,这样过着每一天,我感觉也挺好的。哥哥们都过来劝我,我反倒劝哥哥们,说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是觉得这样待着就很好。   彦平叔叔重回我身边,帮我打理琐事,我没什么可做的,就想每天这么待着。   有人靠近了我,在我身前蹲下,我以为是秦歌有什么事向我汇报。我抬头看向来人,整个人却僵了,突然就扑入那人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压抑了两年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你怎么才来找我,不知道我想你吗,大哥不让我去鬼界找你,说让你好好轮回,可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不来找我,你让我好好的,没有你,我怎么好好的……炎铎、炎铎……我好想你……”   那人开始身体一僵,继而抬起手臂将我环住,接着手臂越收越紧,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在这了、我来了……”   我慢慢平息了情绪,从那人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推开了他,哽咽的嗓音:“对不起,我失控了。”眼前三十岁的安敏,眉眼间竟有七八分像年轻时的炎铎。看着那思念到极致的容颜,我狠狠压抑了两年的情绪才控制不住爆发了。   安敏举手要给我擦眼泪,我偏头一躲,他的手停滞在空中好一会儿才放下。“皇……嗯,小九,你……”   我冷了脸,站起身呵斥:“小九也是你叫的,以后叫我九殿下。”   安敏也站起身,有些焦虑,那神情像极了炎铎每次向我解释时的样子,我转开了脸。他却抓起了我的手,双掌将我的手包裹在其中置于胸前:“小九……不,九殿下,皇伯父已经走了,但我会像皇伯父那样宠你爱你,你就把我当成皇伯父,我不介意做他的替身,我……”   “我介意。”我狠狠甩开他的手,“你不是他,你也永远代替不了他。”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安敏急切地说着,“小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那时为了看你一眼,我常常守在皇伯父的身边,还经常缠着皇伯父让他带我去你的王宫,找机会跟你说话,但你的注意力只在皇伯父身上,跟他笑跟他撒娇,我那时就好想让你也那么跟我笑跟我撒娇。我努力长大,想成为像皇伯父那样的人,那样可以与你匹配的人,可是你却走了,没再看我一眼就跟着皇伯父离开了。那年大婚是我故意搞得那么盛大的,因为喜顺说,如果我大婚,皇伯父一定会回来的,我想,皇伯父回来你就一定会回来,可你们只待了不到十天,而这十天里你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你长得越来越像炎铎了’。皇伯父已经走了两年了,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不愿意我身边有别的女人,我可以马上……”   “秦歌。”我不耐烦地转开身,召唤一声,没再理安敏。   “殿下。”片刻后秦歌现身,对我躬身施礼。   我对秦歌下命令:“带他离开,在王宫山前十里设下结界,不许他再踏入这里半步。”   “不,你别这样,给我个机会……”安敏还要抱我,已被秦歌一把拉住。秦歌化出一道旋风将安敏卷起,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重新在炎铎的墓碑旁坐下,对他叨念:“看,就怪你,我现在什么人都看不上了,你说你如何赔我?”   回答我的只有那朵梦悠花轻缓、零碎的曲调……      ☆、最终的最终   我坐在杏树上荡着双腿,看被我荡下在风中飘洒、飞转的杏花瓣。这不是花枝那棵杏树,这是我在炎铎走那年亲手种在炎铎墓旁的,如今过了一百年,已经枝繁叶茂了,可能再过个几百年,也会修炼出一个小妖吧。   那朵紫色梦悠花竟凝聚出楚央叔叔一点点魂魄,大哥说再过一千年,楚央叔叔的魂魄或可聚齐也说不定,到时就像仙界的哪吒三太子那样,给楚央叔叔再造一个身躯,我的楚央叔叔就会再会到我身边了。   那炎铎呢?你已经轮回几世了吧,是不是早把我忘记了?连阿靖都去轮回了,走前他还来看过我,说想忘记一切重新开始,重新爱人与被爱。炎铎,你是也想重新开始吗?   如今的魔主是弯弯,因为是我助她成的魔主,而且她对我的感情仍没变,所以,魔界与龙族的关系前所未有的好,还经常通力合作什么的。   今天是我十七岁生日,哥哥们说好了要给我庆祝的,还说要送我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但时辰还未到,所以我又到炎铎身边来了。这些年我虽不像开始几年时刻待在炎铎这儿,但若没什么事我还是会到这儿陪炎铎坐一会儿,跟他说说话。   我现在能理解六哥的心情了,因为只有待在爱人的身边,心才是满的、安稳的、踏实的。不过现在六哥又遇到一个人,是青丘的小狐女,那女孩见到我六哥后就穷追不舍,而六哥也没明确拒绝,应该也挺喜欢她的吧。真高兴六哥又能敞开心扉接纳别人,那我呢,什么时候心里才能容下别人?   我停驻了自己的容貌,不是我不想变老,我是想永远留住他喜欢我的样子。   “喂!”树下一个男声响起。我向下看去,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陌生男人站在树下,身着淡青色锦袍长身玉立,英挺的五官让人不仅会多看几眼。   “你在树上干什么?”那男人问,说着还勾着嘴角笑盈盈地看着我。   明明是我不认识的人,为什么我的心脏跳得这么快,身体不自觉地在轻轻发颤,抓着树枝的手更是用力过猛,指甲都嵌入了树皮中。   “下来。”他还是对我笑着,那笑容为什么那么温暖。   “太高了,我害怕。”我的声音哽咽,眼泪也模糊了双眼。   “我接着你。”他对我张开双臂。   呵,我笑出声,眼泪却也滑了下来。我跳下杏树扑入他的怀里,就像之前一样,将他扑倒在地。我紧紧抱着他的身体,鼻端是他温热的气息,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脸颊触及的是他温暖的胸膛。   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我哄骗自己幻化出来的幻象,也不是弯弯安慰我制造的梦境。他是真的,活生生的,有温度有触感的真人,等一等,这气息……   我抬头:“你是神!”   他带着我坐起身,双手仍环着我的腰:“我的伏羲大神的儿子,惊项。”   原来他是伏羲大神的儿子,怪不得他的感应特别敏锐,每次都能知道我的靠近。而他扒开炫金结界时显露的白色神光和强大的灵力,大哥说是他设在炎铎身上的仙障,当时炎铎身体无碍我也就没多想,原来大哥骗我。   惊项。这名字好像挺熟悉的,我仔细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你是大象哥哥。”   “对。”他哭笑不得,“我是大象哥哥。”   还是那年龙族的千年祭典上,很多神界的人都来参加,我也是在那时认识的琴斑,而且当时琴斑身边还有一人,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原来是他。我当时就叫他们斑马哥哥、大象哥哥。   我仔细看他的面容,手指轻轻划过他的五官。炎铎的眉眼细长,而他的眉很粗很重眉骨很高,眼大而深邃,眼眸竟是金色的,鼻子很挺,但跟炎铎鼻子的形状也不一样,炎铎的唇偏薄唇色偏淡,他的唇却略厚,颜色也比炎铎的深……   明明没有一个地方一样,可我却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知道他就是炎铎,还是我爱的那个人,就算模样不同,但爱却不会变。当年我改变容貌时,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他抬手抚上我的脸,我抓住他的手将脸埋入他的大掌中轻蹭,感受他的温度。   他接着说:“重回本身后我想来找你,但因那次食骨香和业火的侵袭,我的神识还是受损了,父亲就将我关进了乾坤鼎给我修补神识。你知道的,乾坤鼎里一日世间就是百年。”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小九,你还要我吗?”   我的眼泪滑下但却露出一个最美的笑,又扑过去狠狠吻上他的唇,老实不客气地斯磨啃咬,他很快也反应过来,立即夺回主动权,将舌头探入我的口中,舔舐口腔的每一寸,勾着我的舌头狠狠吮吸。   “咳咳”几声咳嗽打断我们的吻,我扭头看向旁边,八个哥哥都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笑盈盈地看着我们。   惊项拉我站起身向哥哥们走去,并向哥哥们打招呼。   “哥哥们早就知道他的事了?”看着哥哥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就猜到哥哥们早就知道惊项的身份了。   六哥说:“当年大哥让我去通知伏羲大神烛龙的事时,我碰到了司命星君,他告诉了我炎铎的身份。”司命星君是六哥的好朋友,所以能将这个八卦说给六哥。怪不得哥哥们当时那个表情。   “怨大哥没告诉你吗?”大哥问我。   我摇摇头,知道哥哥们没告诉我是为了我好。   神、仙两界的人下凡历练,所经历一世的情感也只是那一世的。有些人重回本身后还会惦念那一世的情感继续前世情缘,可有些人却不想再继续,因为大多数人在真正的世界中也是有情感牵绊的,不能因与凡人一世情缘毁了自己真正的生活。这不是无情,而是适当的放手,对己对人都有好处。   哥哥们怕惊项重回本身后不想再跟我继续,所以没有跟我说这事,毕竟不知道的最好。而大哥说死不让我去鬼界找炎铎的魂魄,就是怕我发现鬼界根本没有他的魂魄而知道这件事。如果被惊项当面拒绝,还不如让我的心就死在炎铎那里。   “生辰快乐!”惊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东西,竟是那两块玉牌,而被我摔碎的那块也好好的不见一丝裂纹,两块放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块曾是被我摔碎的。   惊项将一块玉牌挂在我的脖子上,另一块自己带上:“进乾坤鼎时,我把这两块玉牌也带着了,乾坤鼎一起将玉牌也修复了。”   我摩挲着玉牌,喜笑颜开:“这是最好的生辰礼物。哦……还有你。”说着扑入他的怀里。其实玉牌碎了之后他也送过我其它玉佩、指环什么的,但我总觉得没有这两块玉牌的意义大。   宴席间,琴斑问惊项:“兄弟,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儿让烛龙和水凌伤那么恨你,对是凡人的你下食骨香?”   我也点点头,我也想问。   惊项看看我,又看看大家一笑:“当年是我和楚央一起阻止烛龙冲破封印的,水凌伤也是被我打伤的,所以他们恨上了我。”   “但听司命讲,你下凡是被罚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六哥问。   “这都是我的错。”说话的却是彦平叔叔,“水凌伤受伤后找到了我,我想偷乾坤鼎帮她疗伤,就以楚央的名义找了惊项。”说着彦平叔叔抱歉地看着惊项接着说,“他以为我是楚央,又因前日共同抗敌的情分没有对我多加防备,我就偷溜进伏羲大神的禁室盗了乾坤鼎,他是因为看管不力被伏羲大神罚的。”   “不,我当时知道。”惊项说,对彦平笑得很温柔,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彦平不是楚央,也知道你的目的。当时打伤水凌伤情非得已,我也挺内疚的,毕竟大家以前关系都挺好的,我知道你是想救她,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彦平叔叔一愣:“原来禁室的结界是你化解的,怪不得当时进禁室那么容易。”   惊项淡淡一笑,却又马上敛去笑容:“我本想向父亲承认是我拿了乾坤鼎,没想到楚央却出现了,承认是他偷了乾坤鼎,而说我只是一时不查,我想为他辩解,他却不让我说,只一人承担了全部罪责,受了刑,而我只是被罚下界历练。”   “都是我的错,他是在保护我,都是我的错……”彦平叔叔双手捂住脸,声音哽咽。   我站起身,走到彦平叔叔身后抱住了他,轻声劝慰:“楚央叔叔这么做就是让我们好好,现在紫幽石已聚起他的魂魄,可能不消多长时间他的魂魄就能聚齐,你现在要操心应是该给他准备一副什么样的身体,对不对?”   彦平叔叔抬起脸对我笑笑,笑容里不再有苦涩,只有希望。   “小九,听话,放了它。”惊项在苦口婆心地劝我。   “我不要。”我扭着身上背对着他,“你看它多可爱,还咬我的手指头,它喜欢我。”我抱着怀里萌萌的小狮子就是不撒手,那小东西挣扎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含着我的手指用乳牙轻轻地磨着,麻麻的痒让我笑出声来。   “你忘了你偷人家熊宝宝被熊妈妈追杀的事儿啦?这是赤炎金猊兽,很凶的。”惊项又来抱我怀里的小东西。   我俩来看汤谷的日出,就见这小东西在草丛中“嘤嘤”地叫。   “它父母不要它,我要它。”我撅嘴。   “谁说它父母不要它的,它……”惊项正说着,身后一声巨吼,惊项一回头,忙拉住我的手:“快跑。”身后一只赤炎金猊兽就扑了过来。   “哈哈……”我边跑边笑,心里是满满的、要溢出来的甜。   “还笑,快放了那小崽子。”惊项忽然背生双翅,抱起我飞到半空,躲过了赤炎金猊兽口中喷出的烈火。   “惊项,我爱你……”我在半空中对着群山大声地喊。   “什么?你再说一遍。”惊项的声音有些抖,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爱,不管是对炎铎还是对惊项。   我将手中的小兽丢给它的妈妈,转手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认真地说:“感谢老天待我不薄,惊项,我爱你!”   “我永远爱你。”惊项吻住了我的唇。   真的感谢老天,让我永远拥有他,拥有这份爱。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